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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门口,看见海燕正提了灯在门口张望,看见了我们,忙放下灯,急匆匆过来,抱了我说:“小祖宗,你这大半夜的,都上哪儿去了?可急死我了。”
我笑着说:“我没事啊,就上朋友家去玩去了,玩得忘形了嘛。”
海燕这才注意到了岳乐与少彦,她没再说话,一脸狐疑。带到岳乐俩人上马,走开了,她方吞吞吐吐的说:“珊瑚,刚那位少爷怕不是简单的人吧。你与他很熟吗?”
海燕虽然名义上是我家的下人,实际上是她带的我,完全可称得上我亦仆亦母的亲人。平时她称呼我为小姐,但偶尔急了也会直呼我的名字的,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一样。
我喝了杯水,说:“也算不得很熟吧。”
她忍了一会,终于还是说:“珊瑚,你是个女儿家的,这入夜了,还是少出门的好,尤其,尤其是跟不甚熟悉的男子——”
我忍俊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海燕姑姑,你都想哪了?他才多大啊?这八辈子打不到一杆的事,怎么可能呢?”
偏海燕认真的很,急了说:“珊瑚,这女儿家的名声可是比天都还要大的事!”
看她真是急了,忘了我才多大了,连这话都出口了,我取笑了一会,决定还是不逗她了,忍了笑,转了话题,问:“海燕姑姑,我阿玛回来了没有?”
“没有。”海燕说。
也是,这平民小户的孩子居然打了王府的世子,这事儿那里这么容易平息啊,努格尔素来胆小谨慎,估计这会还在人家王府里赔礼请罪呢!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海燕姑姑,我累得很,想睡了。”
海燕赶紧打了水,伺候我洗了睡了,自己也上了床。睡到半夜,我被屋里的声响惊醒了,坐起来看,是努格尔回来了。整整一宿,他房里的灯都亮着,人影在窗前走来走去的,不时有一两声沉闷的叹气声传出来。
我闭着眼,逼着自己不去看那窗前忧愁的人影,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了,说出了桑宁的事。
天亮了。海燕照样送我和努格尔上学。一路上,我牵着努格尔的手,和从前一样没肝没肺说笑。
到了学校,努格尔吩咐了背书和抄书的任务,就出去了。巴图尔也没有上学。岳乐和少彦坐在后面,见我回头看他们,只温和的微微一笑。
努格尔一走,我旁边馨竹就着急地问:“珊瑚,听说桑宁哥哥把郑亲王府的大世子富尔敦给打了?”
我点了点头。她住在巴图尔府里,这事恐怕是早知道了。
“那桑宁哥哥呢?有没有伤到哪里?今天怎么没瞧见他的人?”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哥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是吗?”馨竹又着急的问,“那他会到哪里去?你有没有去找他?”
“找了。但没有找到人。”我说。
“怎么可能呢?”馨竹抓了我的手,叫道:“珊瑚,你不是最有办法的吗?怎么可能没有找到桑宁哥哥呢?”
“我——”
我正要说话,岳乐从后面挤过来,笑着对馨竹说:“馨竹,让我和珊瑚说会话!你先出去玩去。”
他话里有一股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威严,馨竹“哦”了一声,红着眼睛走开了,终是不放心,靠着教室的窗边看着我们说话。
岳乐坐了下来,看了我一眼,说:“晚上没有睡好觉?”
“嗯!”我点点头,什么都是瞒不过他的,眨了眨眼,说:“我眼圈是黑的?”
他笑了笑,把我的一缕散落在前面的头发撂到一边,说:“也不是。只是脸色不大好,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夜的。”
我不语。昨天的那种情况怎么能睡得着呢?
“不要担心啦!”岳乐微笑拍拍我肩,说,“桑宁不会有事的。”
他笑得这般温暖,我也忍不住一笑,揪紧的心总算稍松了些。
没有了老师盯着,教室里的纪律开始放纵了,呆在教室里学生所剩无几,都跑到了外面去嬉闹。馨竹仍是倚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我们这里看。
我打算练字了,这样可以让自己心无杂念。
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岳乐仍是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练字,觉得我写得不如眼处,就握了我的手,手把手的教我如何落笔。其实在他的帮助下,我的毛笔字较之从前,已经进步很多了。当然,比起他,我仍是差到天上了。我如今拿写字完全当静心剂了,落笔之时,心里便光想着那字,这样心里便会纯净的在无一丝杂念。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一个处字最后一捺还没有完成,馨竹就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珊瑚,你快去看看吧!外面要出大事了!”
我这才听见外面热闹的喧哗声,忙放了笔,跑出教室,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学校的门口赫然立着五只如牛犊般大小的狗,正张着血盆大嘴,一声赛过一声的狂叫,那些狗如不是后面有五六个人强拉着,只怕是早已冲过来了。
学校里的二十来个孩子被吓得缩成了一团,胆小的捂了耳朵正在哇哇大叫。
那五只大犬的后面走出一个人来,他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虎头虎脑,小脸圆润可爱,穿着雪白色狐毛滚边青色的短褂,手里拿了一根长鞭。他一出来,那些大狗立刻老实了许多,吐着大舌头蹲在校门口虎视眈眈的瞪着我们。
那小男孩神情倨傲,四下里看了一通,啪的一声,长鞭猛地抽地,原本完好的泥土地上顿时多了一道满是毛刺边的痕迹。
我心里一跳。敢情那长鞭是装了倒刺的。
“快叫桑宁出来!”那小男孩举着鞭子大声叫道。
这小孩气势这么蛮横,学校里孩子顿时无人做声了。我四下看了一通,站出来,说:“我哥不在!你找他做什么?”
我出了声,那小孩一愣,看了我几眼,昂着头说:“你是谁?”
“我是桑宁的妹妹!”我说。
他又看了我几眼,说:“那,那快叫你哥出来!”
“我早说了,他不在!”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把眼睛一横,说道:“哼!少扯幌子了!我告诉你们——”他横着眼睛,举着鞭子一一划指过我们,“桑宁今天要是不出来,我就拆了董鄂的汉学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