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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董鄂学堂的日子依旧如从前一样,嬉闹着过去了,转眼梧桐树叶又堆满了学堂的阶前,秋天来了,三年一届的兵考如期而至。
桑宁对这次兵考甚为重视,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岳乐年岁较他大些,三年前就已经通过了初级的兵考,今年要参加晋级考试,他也很努力。除了桑宁与岳乐,同时要参加考试还有鄂硕的儿子巴图尔,巴图尔的堂兄的舒敏,吉布等。
原本鄂硕对儿子管教甚严,无奈巴图尔虽然稳沉实在,却着实不是聪明伶俐之人,又加上鄂硕新迎了李郁入门,新婚燕尔,再无暇顾及他的功课,所以巴图尔的骑射学业远不如桑宁。
兵考这天,我们早早的送桑宁进去,他也信心满满。
到了中午,其他参加考试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桑宁和巴图尔却没有见到人影。初时以为他是在外面玩的忘形了,过一会便会回家的,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还没有见到他回来,我这才有些急了,正准备出门去找,巴图尔的脑袋鬼鬼祟祟得出现在我们家的窗口。
“珊瑚,你哥回来了没有?”他趴在窗口问,
“没有啊!你俩到底怎么了?考试考的如何?”我问。
“我们俩都没有考成!”他说。
“为什么?”我吃了一惊。
“我们打架了!和郑亲王府大世子富尔敦。桑宁比我伤得更重!你赶紧去找他吧!我要走了!待会我阿玛看见,又要打我了——”巴图尔话都没有说完,头一缩,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惊愣住了,好好的,和人家王府的人打什么架?我这小哥哥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忐忑不安的,正准备出门,努格尔回来了,脸色阴沉可怕,一进门便问:“珊瑚,你哥呢?”
“阿玛,哥哥还没有回来呢!”
“哼!他还敢回来?”努格尔哼哼得说“他回来了,你赶紧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说完了就坐在桌边,脸色异常难看。
我正琢磨着想个法子逗他开开心,门口来了匹马,一个下人装扮的青衣人下了马,在门口张望了一会,问:“请问,努格尔老师在不在家?”
努格尔赶紧出了门,那人在门口行了个礼,礼虽然到了,但是样子却不怎么友善,那人站在门口说:“努格尔老师,我们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努格尔听了放下茶杯,就急匆匆的出去。我隐约听见他们边走边说的话里有郑亲王,大世子之类的字眼,估摸努格尔是郑亲王府的人请去问罪了。
等他走远了,我胡乱包些吃的,又带了些处理伤口的东西,也出了门。先到了学校,大门早关了,从墙角的小洞里钻进去,在学校里到处找了个遍,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心里盘算着,桑宁那小子到底会躲到哪里去呢?
巴图尔家是不可能的,俩人一起闯了祸,估摸着巴图尔这时候正在跪祠堂呢,是绝没有闲功夫藏桑宁的。吉布嘛,就在学校里,方才就看见他已经睡下了,巴图尔的堂兄舒敏与他关系不怎么样,应该是不会躲到他家的,剩下便只有岳乐与馨竹了。馨竹是女生,也可以排除了。我想了想,决定去找岳乐。
来到敏贝勒阿巴泰的府上,瞧着那高耸威武的门檐,我踌躇了半天,还是上前敲了门。敏贝勒府的下人进去通报了。一会儿,敏贝勒府上出来了两个人影,走在前面的是方才进去通报的下人,而后面却不是岳乐,是一个约莫六七岁,模样俊俏,衣着华贵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我一笑,那样子和岳乐有几分相像,她说:“你就是珊瑚嘛吧?我哥哥不在,他考完了,中午就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我一阵失望,想来哥哥是不会来这儿了,我对那小姑娘回了回礼,“哦,这样啊,那我就回去,打搅格格了。”
“没事!”她笑着说,“我哥哥经常和我说起你,说你很聪明,果然不假,你怎么知道我是他妹妹的?”
“我啊,是猜的。”我也陪笑了说。
“你找我哥有什么事吗?”她又问。
我摇了摇头,说:“也没有什么事,他不在,那我就告辞了。”
从贝勒府出来,我又仔细的想了想,突然想起西郊城外新建了一片马场,岳乐桑宁他们曾去玩过,桑宁说过,那马场又大又好玩之类的话,他莫不会躲到那儿去?我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到了马场,才发现那马场果然大的惊人,约莫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马饲里养马的房子就有一二十间,周围没有看见人,想来那些照顾的马匹的伙计们早歇下了。我一间一间的挨着找,果然在最后一间空房的门栓上发现了桑宁衣服上的一小块碎布。
推了门进去,墙角乱糟糟堆放的草堆里突然拱一个脑袋来。
“珊瑚?!”桑宁不相信的叫道。
看他那狼狈惊慌的样子,我鼻尖不由得一酸,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东西搁下,说:“哥,快出来吧!没有人跟来!赶紧吃点东西!”
“嗯!好的!”桑宁一听,高兴得从草堆里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鼻血和灰,直接就拿手抓东西吃。
他伤的果然比巴图尔重,浑身上下的衣服几乎看不到一处干净的,脸也受伤了,眼圈一个是青的,嘴角裂开了,吃东西时,忘形处呼痛连连。
我拍了一下他的手,说:“哥,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他嘿嘿一笑,吃相照样如故。吃完了,我找了点水,帮他洗了一把脸,把见血的伤口洒了点白药,淤青处也都糊上了些草药。
处理完了,他嘿嘿笑着说:“珊瑚,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了!”
我横了他一眼,帮他脱下脏衣服,换上所带的干净,一边责怪说:“你啊——,好好的考试不考,和人家打什么架啊?”
“谁想打架来着?”桑宁忿忿不平的说,“是那富尔敦太欺人太甚了!”
“是吗?”我冷笑了说,“就你那土匪样,谁敢欺负你?”
“他是没有欺负我。”桑宁说,“可他欺负巴图尔了!咱俩是兄弟,那小子欺负巴图尔就是欺负我!”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他又怎么欺负巴图尔呢?我听说那富尔敦比我大不了多少来着,又怎么欺负得了巴图尔呢?”
“那小子虽然小,可坏着呢,带四五个下人在校场里胡闹。他叫那些下人骂巴图尔是傻子,是小傻子,骂巴图尔的额娘的大傻子——,我实在瞧不过,就回骂了几句,哪知道那小子蛮不讲理,立马指挥下人揍我们,那我就不可能傻站着了——”
看桑宁昂着头说得气愤填膺的样子,八成是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我一时也懒得跟他讲贫贱富贵,鸡蛋碰石头之类的大道理,只横了他几眼,收拾好了东西。
忙了这些事,天已经黑了,寒露初降,我微微觉得有些冷了,但看他一副舍不得我走的样子,我点了灯,又陪他呆了会。
正说着,他突然住了口,道:“有人来了!”
我倾耳一天,果然听见外面传来了马蹄声,忙吹了灯。桑宁拉了我,我们一起躲到了门背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