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黄泉路,我相伴

樱桃馅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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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平五年七月十五,红袖饮下毒酒气绝于廷尉府大牢,因其身份特殊,又是皇室丑闻,所以对她的处决都是秘密进行,真假皇后一事,朝廷也并未公开。

    李福全验明正身后,命人将红袖尸首裹于草席内,送去西凉山乱葬岗掩埋,月芽儿一直守候在大牢外,见到红袖尸身,她立即扑了上去,嚎啕大哭不肯起来,这可惹恼了负责运送尸体的杂役,对她恶言斥责。

    “两位大哥你们这这是要把她送到哪儿去啊?”月芽儿一把鼻涕一把泪无比心酸地问。

    “还能送到哪儿?西凉山呗!”

    西凉山!月芽儿心里一惊,以前曾听宫里人说过,那是位于建安城西郊的乱葬岗子,专门埋葬死在宫里的奴才,荒无人烟,多有野兽出没,就算埋于地下的尸体,也时常被野狼土狗刨出来啃得七零八落,简直惨不忍睹。

    月芽儿不忍红袖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不停给两个杂役叩头哀求,希望他们能给红袖换个地方,或者把尸体交给自己也行。

    另一个灰衣杂役见她着实可怜,于是开口问道:“换地方那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啊!你得有银子去买地,银子!你有吗?”

    银子自己现在哪还有银子啊?红袖不得宠时,就算贵为皇后,月份钱也分得不多,得宠之后虽然皇上赐下了不少宝贝,可她从来不放在眼里,大多都分给了宫人们,为了能见她最后一面,月芽儿已经将所剩不多的钱财全送给了牢监,现在哪还有银子啊!

    “银子我没有了呀”

    “没有你还叽歪个啥!给老子滚开!”黑痣杂役一听没银子,顿时不耐烦了,一脚将月芽儿踹翻在地,这时,一块翠绿清透的环佩从她身上滚落了出来。

    黑痣杂役一看,双眼顿时闪出贪婪的光芒,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玉佩拾了起来:“啧啧真是个好东西!你还说没银子,这不就是银子吗!”

    见玉佩被夺,月芽儿急了,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惊呼:“大哥!这个不能啊!这个不能给你!不能给你!”

    “滚开!你刚不是说要买地吗?你不给玉佩怎么买地?”黑痣杂役已经看上了玉佩,说什么也不肯归还。

    “这是姐姐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她说了要我好好收藏的,我不能给你!求求你还给我!求求你了!”月芽儿一把抱住黑痣杂役的大腿,大声哀求。

    “要买地的是你,不给钱的也是你!你当大爷没事儿做呢?陪你在这儿瞎耗?实话告诉你,今天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给老子滚开!”黑痣杂役一边骂,一边将月芽儿踹开,抬脚就要走,岂料月芽儿又扑上来,两人纠缠在一起。

    月芽儿一个小丫头,岂能对付得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几次抢夺不成,她竟然一口狠狠咬在黑痣杂役手臂上,疼得他哇哇直叫,这厮气急败坏,一把揪住月芽儿发髻往后一扯将她拽到在地。

    一倒地,让月芽儿彻底处于劣势,被暴跳如雷的黑痣杂役摁在地上一顿毒打,其下手之狠,狠得连跟他一道的灰衣杂役都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劝阻,却根本拉不住他,而月芽儿即便被打得头破血流,瘫倒在地,依然死死盯着黑痣杂役手里的玉佩。

    每月十五,春莛巷的管事姑姑倩柔都会去廷尉府探望故人,这日她刚到大牢边就看到杂役正在殴打一个小宫女,小宫女已经浑身是血,毫无抵抗之力,他还不挺施暴,倩柔怒上心头,立即上前大声呵斥。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要毒打这个宫女?”倩柔时常出入廷尉府,所以这里上下几乎都认得她,毕竟是宫里的女官,品阶要比这些粗使杂役高出许多,见管事姑姑出面制止,黑痣杂役立即停手站到一旁,不敢乱动。

    看到浑身血痕,气若游丝的月芽儿,倩柔心疼极了,赶紧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关切问道:“丫头!丫头!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月芽儿死死盯着黑痣杂役手里的玉佩,喉咙里发出微弱颤抖的声音:“玉佩玉佩我的”

    倩柔抬头,狠狠一瞪黑痣杂役,他立即乖乖将手中玉佩递到月芽儿跟前,当倩柔看到那块龙凤戏珠的翡翠环佩时,整个人顿时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月芽儿,激动不已:“丫头这玉佩哪儿的?哪儿来的?你快告诉我!”

    月芽儿艰难地抬手指了指推车上那具草席裹着的尸体,满眼皆是心酸泪水:“姐姐遗物遗物”

    姐姐?遗物?倩柔彻底崩溃了,照月芽儿所说,这块玉佩的主人已经死了,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立即放下月芽儿,冲到推车前,想撩开草席看个清楚,却被两名杂役给拦了下来:“姑姑不可啊!总管内监李大人说了,谁都不可以动这具尸体!否则以宫规处置!您行行好,别为难小的啊!”

    听闻李福全亲自过问尸体之事,令倩柔心生疑窦,草席下裹着的究竟是谁?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岂会劳李福全上心?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宫里的主子吗?可最近没听说发生什么主子获罪下狱之事啊?一想到与玉佩有关,倩柔决定豁出去了,管他什么宫规什么总管内监,查清楚再说!她打定主意,一把推开两个杂役,刚准备掀开草席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她死了!”

    倩柔闻言,转身一看,月芽儿圆睁的双目,紧紧盯着木车上的尸体,神情悲哀,嘴角还挂着一抹凄然的微笑。

    这惨烈的一幕,看的倩柔心痛不已,她将悲愤全部转化为怒火,缓缓起身,走到黑痣杂役跟前,不由分说就是狠狠一记耳光。

    “可恶的奴才!谁给你的权力殴打宫女?谁给你的胆子,公然在朝廷府衙伤人性命?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留你何用?”

    “姑姑饶命啊!小的下次不敢了!不敢了!”黑痣杂役自知闯下大祸,立即跪在地上求饶。

    “饶了你!国法何在?宫规何在?”倩柔一脸怒容,不依不饶,立即大声唤来远处的禁军侍卫。

    “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丫头如此不经打姑姑饶命啊!饶命啊!”见禁军到来,黑痣杂役吓得魂不守舍。

    “哟,我说一大早这么吵,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倩柔啊!”李福全不知何时出现在倩柔身后,不阴不阳地哼哼了一声。

    李福全是内宫总管,也是倩柔的顶头上司,见他到来,倩柔赶紧俯身行了个礼。

    “我说,这咋回事儿啊?”李福前斜睨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

    倩柔上前一步,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并提议将黑痣杂役依法处置,岂料她刚说完,李福全就阴阴笑了起来:“我说倩柔啊!你进宫也有十几年了,怎么还学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呀?不就打死个奴婢嘛,值得小题大做吗?”

    “这丫头好歹也是个宫女,又没做错事!无辜遭此横祸,岂能说了就了啊?”倩柔情绪激动地争辩起来。

    “那你今天把这奴才杀了,那丫头就能活过来?”

    “杀人抵命天经地义啊!”

    李福全瘪瘪嘴,摇摇头:“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钱!如今已经死了一个丫头,你还要搭上一个杂役,一下子少了俩奴才,不合算不合算!”

    “内监大人,这是人命啊!不是市集贩货!您怎能这样算?”倩柔无比震惊,李福全不把奴才当人看就算了,还把人命当货物,难道他忘了自己也是个奴才吗!不过比别人的品级高些而已!

    “行了!咱家还有事呢,就不跟你们耗了,来人!把这个奴才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说完,瞄了眼一脸怒容的倩柔问道:“怎么样?现在你满意了吧?”

    倩柔还欲争辩,李福全立即给了她一个禁声的手势:“就这么决定了!都去吧,该干啥干啥!”说完他立即指挥其他人运送红袖尸体,并亲自随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