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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翰,池通在古鼓山附近的荒郊古寺中,与微湖党徒冷云手廖仲常,醉钟离旅朋,瞎张飞韩桐拼斗得正烈的时候。
这时已从古寺之中,射出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向东南方向的旷野中疾驰而去。
在昏暗的星光下,无法辩认两人的面目,只觉着是一胖一瘦,同时都快得出奇。
但是,前面的清瘦身形,举足轻灵衣衫飘逐,登高履远,显得倍外的漾洒自如,随在后面的壮健人影、似在盛怒之下,口中不时发出叱咤之声,办是步履稳健,行动如风,身上披的一件花格长袍,带得夜风裂裂作响。
这时,二人离开古寺已经约有大半个时辰,但是两人所保持的距离远近,仍和在初离古寺之时,完全相同。
后面的人影边追边怒声斥问,道:
“老朋友,咱们还没有正经亲热,你就想一溜了事么?”
前面的人影,头都未回,只从鼻孔中冷哼半声,道:
“老夫须先考验一万你的脚程!”
声音中.带着无限的不屑与高傲。
还未等后面的人答话,前面的人便接着又道:
“老夫始才一离开古寺_即使量放慢脚步等你上来.谁知你竟妞妮作态,不识抬举。听说,你是一只花豹,依老夫看来,你连一只花狗都不如!”
发话的人,虽面对正前,疾马如恒,与后面急追疾奔的花豹杜五同一方向,但是声沉力稳,幌如对面,在杜五听来,是字字清真。
后面的杜五,明知这当前之人,绝非善者,但是他这一生当中,那会受过别人这种奚落?!闻听之后,不由怒火上升,便喝一声,道:
“那我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了”字甫一出口的同时之间,真气骤提,单足猛撑,一式轻功绝招“御风追云”在疾奔急追之中,整个身子酷似空中流星,一划而出,突然冲前两文,而不占半点儿时间。
同时,全身功力贯于右臂,右掌突出,对准前面老人的背心猛力推出。
掌势凌厉,去势迅疾,两种力量配合一起,更显出无穷的威力。
花豹杜五心中暗想,这猛力的一击,不但掌力着实,这老儿将立即丧命当场,即是掌风撞中,也要废去他一身武功。于是掌风暴起,带着呼轰锐啸之声,急卷而至。
前面的老人,好像是只顾前奔,对花豹杜五这一切的动作,竟丝毫未觉!如果当时另有别人在场,必定会心胆高悬,惊呼出声,可是现在除却花豹杜五之外,再无人迹。
眼看着大股掌风,已经迅捷的接触老人的背心窝。
杜玉红润的脸上,立即现出一付得意,胜利,骄傲的笑容。接着便哈哈一笑突见老人的身形,被击得向前箭射而去。
可是杜五甫才哈哈一笑,只才笑了半声,这第二个“哈”字尚未出口,便即满脸惊愕,猛然一呆!
原来杜五所推出去的那股强烈掌风,一经接解到老人的背心这后,突然觉着如推败絮.感如无物,竟半点儿不能着力。
可是前面的老人,倒藉着杜五的这一股风疾。使了个“平地行舟”未费丝毫气力,被送出数丈。
好似一阵风,从老人的身后吹过!
老人神态飘逸,仍是疾驰如前,对杜五这一招绝学和内力的一声,竟丝毫未加理会。
在后面狂追不舍的杜五,这时已经心中猛震,暗作打算。
心想面前这人,自始至今,始终未见回头,虽然没有看见他的真正面目,但是从其背影看来,又是那么的不起眼!
不过有一种事实,使杜五越想越感觉心惊。
那就是此人快速得惊人的脚程,和适才那一手只听传说而一向未会见过的极上乘的绝顶轻功“随风飘絮”
杜五边想边追,边又陷于沉思。
忽听前面的人,又冷哼一听,杜五猛然从沉思之中惊醒,复又听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杜五,你已自顾之不暇,还有余力再帮老夫的忙么?”
稍停,又道:
“虽然承你这一掌之力,送了老夫一程,不过老夫看你今晚这种狼狈样子,真是有点不自量力。”
杜五英雄一世,那会吃过这样的亏,心中虽然明知今晚绝对付不着好,但是,折腾半夜,连人家的面都未见到,就想叫自己认输,这种人是无论怎样也丢不起。
于是将心一横,暴喝一声,道:
“老朋友.咱们今夜的相遇,也是极不容易,你想你连相都没有朝,掩杜五会能死这条心么?”
在发活之间,同时左臂猛挥,一股强力,猛扑地面,顿时一阵狂风卷地而起。
杜五藉着平地卷风的这一股反撞之力,一个“扶摇青云”使整个身形,向前方斜空射起四丈。
然后,头下脚上,双腿一合,快如天上落星一般的,朝着老人的背后扑去。
离地三丈,便是一招“迷雾罩顶”左掌猛拍,右手五指如钩,曲于胸前。
话声甫落,便有一股强烈的掌风,向前面老人疾罩而下。
杜五认为对方即使有“随风飘絮”的至上轻功,而只可用之于前后左右,对自己这种由上压下的八面威力,亦是入地无门。
在掌风距离地面七尺之时,老人还在掌风威力之内。
突听一声冷突,掌风亦正猛扑地面,掌力与地面相接的刹那之间,暴出一声闷响,只是老人配合着自己的冷突之声,身形微伏紧贴地面,在掌力与地面的空隙之中,巧妙得一划而出。
杜五猛喊一声:
“好!”同时藉身形前冲之势,右掌疾出,向老者的后肩抓去。
谁知仅只毫厘之差,又一把抓空!
自己则反倒因为用力过猛,向前连续几个踉跄,冲出数步。
这时,见老人的身形在一曲一伸之间,直射而去,顷刻工夫便消失在前面不远的一片丛林之中。
杜五红润的脸色,已经变为赤红,是气愤,是急怒,还是羞愧,连他自己也无暇再加分析。
只见他大吼一声,身形腾空而起,紧随着适才那老人所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这片丛林,并不见怎样稠密,可是绵延数里,但在杜五行来,也就顷刻即到。
到了尽头,杜五单足点立在一颗高树的枝稍之上,放眼远近,四处搜寻。
在灰暗的星光之下,静悄悄,空荡荡,那有半点人影?
忽然,在左前方向的极远之处的树丛中,升起两个黑点,如在平常人的眼中。即是光天化日之下,也难看清,但是杜五,则半点也没有放过。
宿鸟夜飞,必然是受到惊吓,同时在这两只鸟儿起飞的地方,发现在林木稀疏之间,似乎有一线微弱的灯光,虽然是那样阴暗,昏沉,和微弱,但是,他绝不放弃这一丝丝的希望,便即纵身提气运足劲力,朝着灯光直扑而去。在灰暗阴迷的夜色中,只见一个黑影,迅疾无恃的划空而过。
适才杜五在远处高树之上,所看见有灯光的地方,并不是密野丛林,亦不是深山幽谷,而是一处枯家累累极为荒僻,人迹罕至的荒凉地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座规模相当宏大,及年久失修长经荒废的大院!
这时,杜五正站立在已经倾倒的前房厅的屋脊之上,再细看这庭院,大小房舍足有两百余间,都是瓦片遍地塌毁过半,几乎找不出几间完整房屋。
从断垣残之中,露出来的折木断树,都呈焦黄之色,证明这座大宅,是在火灾之后,未再修葺而荒废的。
满院荒草,深可投入,触目所及,处处凄凉。更配衬着这四周环境,在这暗夜深宵,倍外显得阴森鬼气!
这时的杜五始才发现,自己在远处所见的微弱灯光,正是庭院最末的三间平房。
心念市动,正想前往探看究竟,忽见在右前面断墙缺口之处,突然现出鹅卵大小两点鸟光,似乎是十个长形头颅,一闪而没。
杜五毫无犹豫,身形一飘“乳燕投林”已轻轻的闪出墙外。
这才看清竟是一匹高大的口外良驹,正紧靠院墙,隐立在蔓草之中。并不停的轻摆着长尾,驱逐着草虫,仪态悠闲而威猛,唯毛色是黑是红,由于夜色太暗无法辨清,造才所见的,正是它的一双眼睛。
马儿一见杜五,便即扬起头来,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更是紧紧盯着来人,一动不动。
杜五向前微跨半步,忽然见它鬃毛突坚,两耳扇动,两只鼻孔出气如风,前面两足交互移动着。杜五暗赞一声:
“好马”!
便转身向后院奔去。
边说边心中自付道:
“江湖上知名的武林人物,经常以马代步的,实不多闻。不知此人究竟是谁?漏夜到此,又欲何为?”
于是,枯冢、废院,良马,灯光,使他越想越费解!
这时,杜五已经立在接近后院的矮墙上。
此时,与其他各处,则又不相同,虽然残破仍是残破,但这大小约有五丈方圆的废院之中,除却三数株高树之外,则无一根蔓草。
在东西房当中,还赫然排列着许多,骷髅骨架,都是整齐的一具具摆在地面之上!
灯光,从平房中射出,一门两窗发出三股光亮,当中的一股,由于只有门框,照出户外庭院,约一丈多余。
杜五离着平房,近约数丈,房内东端并摆着两口大铁锅,底下燃着熊熊大火,锅内蒸气上腾,但看不清煮的什么东西。其余冉无任何设置,甚至连一付桌凳都没有!
这时,房中站定两人,都在五旬到六旬年纪,一个面如蓝靛胸部黄须,身着麻布长衫之人,正双袖高卷,面对着铁锅凝立没动。另一人则立在此人侧面一丈之处,面带病容身上穿着一件褪色红袍,右手包札着一块白布,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这面带病容身穿褪色红袍的人,正是一个月前的山阳峰主人大邪厉古,虽然死裹逃生,但是身体精力都未复原,过去的那份凶狠孤傲之态,这时已经半点儿都没有了!
忽听厉古低说道:
“前后半个月之间,厉某兄弟五人,仅厉某一人幸免,十余年来苦心经营的山阳峰,亦都全部化为灰烬,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
言下不胜凄枪!
至此,又是他轻咳了一声,接着又道。
“非但厉某自身弄得家破人亡,连黑煞瘟神薄专诸和长面人魔邸柏,也是同时身负重伤。薄专诸的两名得意弟子“八达双暴”命丧当场,埋尸山阳峰”
对面那人自始于终,两眼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口铁锅内的腾腾蒸气,对于厉古所说的话,好像是充耳不闻。
杜五正在猜想,此人好像传说中的一个人。
忽听厉古又道:
“听人传说谷兄隐迹在这周家庭院,厉某已经连来两次,均未获遇,今夜又始专程拜访,深望谷兄能本江湖义气,多予援手,不然长此下去,吾辈将无焦类矣!”
杜五心中暗道:
“果然正是此人。”使听被厉古称呼谷兄的那人,道:
“你听谁说我在这里?”
厉古脱口说道:
“灰发紫眉季月花。”
那姓谷的人随着问道:
“是她叫你来的么?”
厉古即道:
“当然。”
那姓谷的人哼了半声、甚为不悦的,自语了一句:
“多嘴的女人!”
他的脸始终未转动过,他的两双眼睛,也始终没有离开那两口铁锅。
这时,只将右手一伸,说道:
“拿来!”
厉古也未答言,随将左手一扬,一枝青铜古簪,直射而出。
那姓谷的人头未动眼未抬,好像手能视物,右手微微一抄“擦”的一声轻响,整枝古簪应手而碎。
随手向后一挥,满把的青铜碎屑,全都正正当当的,嵌在正对着房门北边的墙壁上,清清楚楚得现出一个“止”字。意思是等于命令厉古少再罗嗦。
厉古看了一眼,脸上微现不愉之色,但是未再说话。
这时,突见那姓谷的人,猛然奖双手向铁锅中一伸,忽见热气陡盛,同时,还发出一种唧唧之声。
约及半盏热茶光景,乃将双手收回,即向着另一铁锅之内连揉,也是沙沙有声。
这样反复十有余次,忽听他大喝一声,两掌相对十指如钩,两臂时准第二口铁锅急骤的虚空向内一合,满锅的铁沙,立即被迫成汤碗粗细一条红柱,直冲而起,达至屋顶。
如此,一收一合,红柱逐渐亦愈来愈矮,直至三尺高下,见他已是满头大汗。三间平房之中,也充满了激漫蒸腾的热气。
这时,立在暗中的杜五,和房内的厉古,无不动容。
溉漫全屋的蒸气,逐渐的消失。
那姓谷的人,这时才面对着厉古,冷冷的说道。
“米严,戚扬号称华夏双绝,我青雕谷横虽然未亲自会过,听人传说他两人倒还多少有点真实功力,不过你前段所说的那两个娃娃,虽然是弓拐传人,我未亲眼目睹,也是有点不敢深信!”
厉古听完谷横说完之后,便淡然说道:
“信与不信悉由谷兄自便,不过厉某所说,无一非亲眼所见。甚之,还不止于此。”
谷横不悦的道:
“还有什么?”
厉古道:
“在五十年以前,曾经驰名大关以外,横行于白山黑水之间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叫黄泉老人的,谷兄与之熟识?”
谷横双目一睁,似乎微带惊异的道:
“怎样?他也败在那两个娃娃手里么?”
厉古答道:
“败是未败,但未讨得丝毫好处!”
谷横两眼微合未再答言,似乎思量了一番.又双眼一睁,道:
“我的“铁沙尸髓学”还未练成,目前对你们尚无法帮忙。”
随着对历古看了一眼,仍然冷傲如前的说道:
“我这掌法练成,须要一百具活人尸,现在已经用了九十八具,还着两具即可大功告成.在这十余年来,进了这周家庭院,再能得活着出去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至此,顿了一顿,看了厉古一眼,又加重语气的说道:“今晚就是你山阳峰主人,如非拿着季月花的信物“青铜古巴簪”也正是我所需要的活人尸体第九十九具,你也是来得去不得的。”
社五暗中想道;
“此人在二十年前,即驰名江湖,再能练成铁沙尸体掌,当更是不可轻视。”
正在恩忖之间,忽听厉古冷笑一声,猛然抬头看去,突见谷横左臂一探,左掌向铁锅内疾然一抓,一挥而出。
厉古错身暴退,左掌让于胸前,始才发觉谷横所挥出的铁沙,并没有射向自己,心中叫了一声惭愧,满带病容的脸上,同时微微一红。
立在暗影中的漆玉燕也在同时之间,不自觉的心中一动。
说时迟那时快,忽见谷横怕那满手铁沙,满天花雨的带着嘶嘶的声音.直向门前右方暗影之中的一棵约有三丈高下,枝叶茂密的古柏上洒去。
眼看着大片铁沙,堪堪将要射中那棵柏树的时候忽闻咯咯一笑,接着即从丛林之中,突然冒起一条纤影。一升数丈,随着见那纤小的身形,巧妙得在空中划了一个小弧,一招“乳燕归巢”然后便轻飘飘得落在从屋内射出的光影之中,在落地之后,始才看出竟是一位身着翠色劲装的俏丽姑娘。
这时,正满脸含笑的,面对着谷横。
少女足甫落地之后,更笑盈盈的对谷横说道:
“真利害,怎么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拿沙子打人哪!”
杜五即忙再行隐蔽了一下身子,见这面前的少女,满脸的稚气可爱,无形之中、对这少女产生了许多好感。
但,谷横一见少女。脸上的肌肉稍一抽动,面色微变,即行转头对着大邪厉古问道:
“她就是你所说的,在山阳峰的那个少女么?”
厉古毫无表情的摇了一下头。
俟谷横转过脸来的时候,适才脸上的那一丝丝的惊愕,已经一扫而空。同时冷傲间那少女,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叫你来的?”
少女仍然笑着,回答道:
“我叫漆玉燕,是我自己来的。”
谷横听后,仅从鼻孔中冷冷一哼道:
“你可知道这周家庭院是什么地方么?”
少女疑惑的摇一摇头,说:
“不知道!”
谷横向两厢的白骨指了一指,加重语气说道:
“这地方是有死无生,能来不能去的,你知道么?”
少女亦抗声说道
“别人来玩玩都不行哪?”
杜五在暗中几乎笑出声。
谷横面色微寒,双目一瞪,道:
“你在树上偷看什么?”
少女回道:
“我想看看你们在变什么把戏。”
接着白了谷横一眼,又道:
“生得那么难看,又再摆出这付凶相吓人,我可不怕哪!”
随着略垂螓首身子微动,轻声好像是对自己说道:
“不让看,别人走还不行么?”
说着,即想转身离去。
谷横怒叱一声,道: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丫,我看你就是我今晚所要用第九十九具人尸!”
说着,身形微一动便已到了少女面前,同时疾出右掌,一招“巧发奇中”抓向少女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