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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终双手犹如两条毒蛇,缠上西门乘风的拳头,噼里啪啦连过数招。西门乘风心知宋终手上功夫了得,硬抗难免吃亏,于是采用四两拨千斤的办法,连消带挑,从容不迫地将对方来招消弭于无形。两人拳脚翻飞,打得难分难解,顷刻间便过了数十回合,直看得罗什和江心月瞠目结舌。
西门乘风见久攻不下,双脚点地倒飞出两丈远,顺势一抖鱼竿,使出一招“无中生有”,直扫宋终面门。这招虚实兼备,以横扫的鱼竿为饵,迷惑对手招架,实则鱼线和鱼钩才是正点,此刻已闪电般缠向宋终咽喉。
宋终对西门乘风的竿法精研数年,心知一但出手去拂鱼竿,便会被鱼线缠住脖子。但若是躲避鱼钩和鱼线,又势必会被鱼竿打中面门。两厢权衡之下,他决定不理会鱼竿,也不去捕捉鱼钩,反倒是抢先一步,一脚踹向西门乘风小腹。
“果然有进步。”西门乘风赞了一声,随即一抖鱼竿,那鱼钩突然调头,绕向宋终来腿。宋终一惊,忙收脚飞身抓向西门乘风面门。岂料西门乘风早有准备,待宋终跃起之际,以鱼竿点向其下阴。宋终忙用脚夹住鱼竿,随即一拧身子,就想将鱼竿折断。
西门乘风哈哈笑道:“老鬼,你中计了。”说着突然松开鱼竿,一步蹿到宋终身前,挥手一招“狐假虎威”横扫而出。宋终大吃一惊,忙借着鱼竿韧劲,避过西门乘风的拳头,跟着一招“小妖寻衅”抓向其天灵盖。蓦地一声尖啸,西门乘风突然变招,以双风灌耳之势,一招“虎啸龙吟”,击向宋终两边太阳穴。
宋终见来招气势惊人,足以开碑裂石,那敢怠慢,当即双手交叉着往两边一挡,使了招“小鬼当家”。西门乘风退了两步,忽道:“吃我一镖。”宋终见一物疾射而来,忙探手接住一看,竟是那半截腊肠。宋终恼羞成怒,正欲发作,谁知西门乘风却趁机抖动鱼钩,将他的脚踝缠住。
“哈哈!你又中计了。”西门乘风大笑一声,轻轻一提鱼竿,便想将宋终拽到。宋终冷不防着了道,急忙挣脱靴子,转身扑入树林,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夜空中回荡着宋终冰冷的声音道:“西门老怪,咱们的帐总有算清楚的一天。两个小娃娃也别得意,你们的性命迟早是本王的。”
再次被宋终逃脱,西门乘风暗叫可惜。罗什叹道:“只要这魔头存活一天,就不知会残害多少性命。”江心月道:“老妖怪武功着实高强,连老前辈都留不下。看来日后想要将其搏杀,还得再费一番功夫。”
西门乘风拍了拍两人肩膀,含笑道:“两位无须烦恼,此魔已成过街老鼠,早晚必然伏法。凭你们现在的成就,只要假以时日,必然会让老魔退避三舍的。”
江心月拱手道:“小月谢过老前辈的救命之恩。但不知前辈是追踪那老妖怪来此的,还是凑巧路过?”
西门乘风抚髯笑道:“女娃娃问得好。其一,我老人家听说这老魔重现江湖,荼毒生灵时,便知他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路追踪至此,这才救下你俩。其二,我老人家这一生别无嗜好,惟独喜爱捉鱼。这妖魔山中有一种叫‘鬼见愁’的怪鱼,十分难抓,这次有二位帮手,想来定能捉它几条玩玩。”
江心月好奇道:“世上真有这么难抓的怪鱼,连老前辈都要找人帮手?”西门乘风点了点头,随即瞧着罗什道:“小兄弟伤得不轻,最好在山中将养几日,再行赶路不迟。”罗什奇道:“前辈怎知小僧急着赶路?”
西门乘风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来自天竺。手中拿的是‘梵天圣杖’吧?这可是秦兆银的成名武器,在中土闻名遐迩。想必你俩也是那群盗宝者中人,难怪会招惹上宋终老魔。尘封百年的兆银宝库,终于还是被你们发现了,看来江湖从此多事喽!”
罗什捧着“梵天圣杖”,爱抚道:“小僧此番前来中土,背负着家族使命,并无意滋生事端。此杖乃我家族圣物,小僧取回也是理所当然。”西门乘风惊讶道:“你是维摩智的后人?”罗什颔首道:“不错。”
西门乘风恍然道:“难怪了,难怪了。”江心月听不懂两人所言,忙问道:“老前辈,罗什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西门乘风打趣道:“女娃娃,好奇心就像馋虫,越想知道越挠心。你就不怕烦恼太多,在你那小脑门上添几条皱纹么?”
江心月背负双手,歪头撅嘴道:“哼!你为老不尊,瞧不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说便不说呗!”西门乘风和罗什相视一笑,只当江心月小儿心性,口无遮拦罢了。
三人回到洞穴中,罗什想起西门乘风的竿法,于是请教道:“这圣杖上记载着一套上乘杖法,但小僧一直参不透其中奥妙。方才见老前辈使鱼竿,用得出神入化,心中似有所悟,却又不得要领。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
西门乘风点点头,接过“梵天圣杖”仔细看了看,问道:“就是这上面刻的梵文吗?”罗什颔首道:“这是我家族几代先辈的心血所铸,可惜小僧太过愚昧,始终不得要领。”
西门乘风掂量着圣杖,感觉沉甸甸地十分扎手。杖杆上刻满了梵文,倒也增加了不少握持感。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常人能用的。有了这番认识,西门乘风才说道:“同样一套武功,不同的人使出来,其威力和境界也是不同的。天下间能将柔软之物使成利器者,不乏其人……”说着舞动圣杖打了一通,玄铁所铸的“梵天圣杖”竟仿佛螣棍般,变得柔软起来。
西门乘风边舞边道:“但是能将刚硬之物变得柔韧者,却寥寥无几。因为这不但需要浑厚的内力,还需要娴熟的技巧和精准的判断能力。任何一种高明的杖法,不外乎都是刚柔并济,轻重相辅的。我老人家虽然看不懂梵文,但想来道理应该是相通的。”
罗什恍惚间,只觉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招数。江心月连唤了几声,罗什都浑然不觉。江心月自觉没趣,便独自歇息去了。西门乘风帮罗什疗伤完毕,二人又探讨起武学来,一直到旭日东升,依旧方兴未艾。
一股芳香馥郁的味道飘来,被江心月的鼻头逮个正着。她不由睁眼醒来,却见是西门乘风在烤鱼,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咕噜乱响,馋得差点就流下了哈喇子。
“女娃娃,肚子打鼓了吧?快来尝尝我老人家的烤鱼。”西门乘风也不回头,穿起一尾烤得金黄脆嫩的鱼,用小刀轻轻刮了刮,便将鱼鳞悉数剥去,随手递给了江心月。
江心月接过烤鱼,谢道:“老前辈人真好,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西门乘风打趣道:“得了便宜便卖乖,你这女娃娃倒也机灵。是不是爷爷不给你鱼吃,就不能长命百岁了?”江心月嘻嘻一笑,也不答话,狠狠地咬了一口烤鱼,却被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急得她指着嘴巴“喔”个不停。
西门乘风笑骂道:“你瞧瞧,调皮捣蛋,受惩罚了吧!只要你求爷爷,我老人家就把鱼刺挑出来。”江心月拽着西门乘风的袖子,不住地撒娇央求。西门乘风这才高兴地张开大手,在江心月眼前晃了晃道:“嘴巴张大些。”
江心月立刻张大了嘴巴,也不知西门乘风用的什么手法,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勾,那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便被吸了出来。江心月捋着喉咙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道:“哼!老前辈又欺负小月,害人家连话都说不清楚。”
西门乘风故作生气道:“自己吃鱼心急,被刺卡住喉咙,却怪起我老人家来了,究竟是何道理?”江心月往石头上一坐,使气道:“老前辈明知小月不太会吃鱼,却偏偏挑了一条刺多的给人家,不是存心欺负人么。”
罗什活动完筋骨回来,见这一老一少正在争吵,不觉摇头一笑。西门乘风见江心月无礼耍赖,却装得一脸憨态可爱,突然哈哈大笑道:“女娃娃强词夺理,居然还振振有词,果然够刁蛮。”江心月朝西门乘风做了个鬼脸,又小心翼翼地吃起鱼来。
三人一连休息了数日。罗什借此良机,疗伤之余便向西门乘风讨教。一套精妙的杖法,就这样逐渐在其脑海中形成。到了第四天,罗什开始尝试修炼此杖法,并在西门乘风的指导下,可谓进步神速。
就这样逍遥地过了半个月,西门乘风见罗什伤势已无大碍,这才带着两人去抓那叫“鬼见愁”的怪鱼。三人来到一条山溪旁,逆流而上,找到了一座十来丈见方的池塘。
西门乘风查探了一番地形,颔首道:“这池塘里应该就有‘鬼见愁’。此鱼生有四脚,能在地上行走。你们看,这些脚印便是它留下的。”西门乘风指着一些梅花瓣的小脚印,接着道:“脚印还很新,‘鬼见愁’应该刚回池塘不久,正是逮它的好时机。不过此鱼性情凶悍,又狡猾无比,咱们得先喂它些饵,才能诱其上钩。”
江心月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什么怪鱼嘛!居然还要这般侍侯。若让本姑娘捉住,定叫它好看。”西门乘风道:“女娃娃,你可不要小觑了这种鱼。我老人家几次三番,都未曾捕获,你俩千万得留意了。”
“哼!若是让我逮到它,非把它的鱼刺全拔光,然后再慢慢享用。”江心月紧握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罗什问西门乘风道:“这池塘不大,咱们是否下水去捉?”
西门乘风摇头道:“钓鱼在于享受其过程,若太直接反而无趣。咱们人有人性,这鱼也有鱼性。况且此鱼凶悍,人在水里未必斗得过它。要是再被咬上几口,岂非得不偿失。咱们要想办法将其引上岸来,再行抓捕。”西门乘风从腰间取下两张小渔网,吩咐二人道:“你俩分别到水源两头,用渔网兜住出入口,以防此鱼逃窜。”
两人分头行事,下到小溪里,很快就布好了鱼网。西门乘风绕着水塘撒了些小鱼,然后蹲在岸边静观其变。
一个时辰过去了,水面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江心月不耐烦地道:“这‘鬼见愁’难道还成精了不成,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西门前辈,您既然想得出给它喂饵,为何不在鱼饵里放些麻药,让它吃后自行浮出水面。如此大费周折,不知是何道理?”
西门乘风笑道:“女娃娃聪明是挺聪明的,可你别忘了,咱们抓鱼,完全是乐在其中。若让事情便得简单容易,反而不美。做人做事也是如此,有时候太过取巧,反而破坏了原有的情趣。这‘鬼见愁’十分狡猾,大概已经发觉不对,所以隐匿不出。咱们不如退到树林里,看它有何反应。”
三人于是退到树林里,几个时辰不出。江心月见罗什与西门乘风又在练功,实在憋不住了,于是偷偷溜到池塘边一看。乖乖,上百条鱼饵早已不见踪影,岸边上四处是鱼骨头。江心月像发现奇迹般奔回树林,朝西门乘风急呼道:“西门前辈,罗什大哥,你们快去看看吧!鱼饵都被那家伙吃光了。”
“哦!”西门乘风微微一愣,当即赶到池塘边一看,果不其然。罗什好奇道:“这鱼到底有多大,怎么可以吃下如此多的饵?”西门乘风观察了一番,忽然兴奋道:“原来此鱼已经成家,说不定还有小宝宝呢!所以才能一下吃光这么多鱼饵。”
江心月闻言乐道:“哇!原来有一家子耶!那咱们可有得抓喽!”西门乘风忽然神情落寞,不置可否地道:“想不到连它都成了家,这让老夫情何以堪。”罗什心思剔透,当即道:“老前辈可是起了恻隐之心?”
西门乘风回过神来,淡淡道:“咱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好歹也要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吧!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喂一天鱼饵,后日不喂,好迷惑这家伙,让其放松警惕。待到第四日,我就不信抓不住它。”
次日,三人又来喂饵。江心月等了两个时辰,又悄悄迂回过去,只见水面上的鱼饵再次消失无踪。三人按计划第三日没来喂饵,却躲在暗中观察。到了黄昏时分,只见一条黑乎乎的大头怪鱼,悄悄地探出脑袋,在水面上来回游荡,仿佛在观察周围动静。怪鱼见附近没有危险,这才慢腾腾地爬上岸,呱呱乱叫一气。
江心月和罗什定睛一看,只见此鱼通体乌黑发亮,大概三尺长短,拖着条粗壮的尾巴,四脚显得强壮有力,满嘴尖牙更是闪闪发光,让人不寒而栗。江心月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鱼,眼睛瞪得仿佛铜铃。罗什更是啧啧称奇,感叹世上真是无奇不有。西门乘风见心仪已久的鱼儿出现,自然是喜不自禁。
到了第四日,三人躲在暗处,准备捕鱼行动。西门乘风道:“这‘鬼见愁’最是饿不起,它今日若见不到饵,必然出来捕食,咱们只管守株待兔。”江心月撅嘴道:“此鱼一看就非凡物,想逮到他想必没那么简单吧!”
西门乘风尚未回答,却见那头怪鱼突然冒出水面,四下打探了一番,随即又潜回水底。过了片刻,却见两条怪鱼浮出水面,谨慎地打量了一番周边情势,确认没有天敌后,这才慢吞吞地游上岸来。西门乘风小声道:“那条又黑又大的是雄性,后面那条灰黑色的是雌性。咱们抓的时候,就抓那条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