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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坤心中暗笑:“瞧你一脑门的官思,肯定在想我那飞白老弟什么来路,嘿嘿,我保证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嘴上却道:“王书吏,不知庙里的火房在哪里?”
王要俭急道:“老爷们是不是还没用饭?我这就去叫火房准备去!”
马坤摇头道:“庙里才几个人?菜肉准备的肯定不够,火夫人手也一定不足,哪能做足这么多的饭菜?我从衙门里带来几个火夫,也备足了菜肉,你只需告诉我火房在哪就行!”
王要俭虽是工房的书吏,可他已来济渎庙查看损毁情况数日,也算是济渎庙临时管事的,平常庙里有个什么事,也都向他禀告。他知马坤说的是实情,庙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又怎么可能备足菜肉,这时再慌慌急急的去买,根本跟不上。耽误了老爷们用饭,或饭菜做的不合老爷们的胃口,就算老爷们不责罚,也会在老爷们心里留下他办事不行的印象,以后的前程可能尽毁。
他甚是感激,道:“多谢马首领考虑周到,不然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边请,我带你去火房。”
主殿偏房的椅子是早已安排好的,正中的位置放着一把太师椅,下边左手按顺序放着两张,右手放着一张。
赵学飞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县丞曹致远、典史林志渊分坐左手边第一二把椅,主薄华修杰则坐右手边的那把椅子。
李飞白看看没有自己的椅子,只得暗道一声:“算了,我就站在这里伺候你们吧。”
赵学飞却指了指外边,道:“飞白,去搬把椅子坐到华主薄旁边!”
李飞白暗道:“还好,没把我这个人忘掉。”他是穿越过来的,心中没什么等级概念,觉得大家都是人,生来平等。也就不客气,去大殿搬太师椅。
曹致远、林志渊、华修杰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均想:“赵县令今天是怎么搞的?让李飞白跟我们一块坐到底是几个意思?他一个农户,又没读过书,更没中过举,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们一块坐?简直是有辱斯文。而且,他坐到这里算什么?难不成赵县令还想给本县再设个县丞、主薄、典史之类的官职不成?没错,有的大县是有几个县丞、主薄、典史之类的官,可那是事繁大县啊!我们这小县也配不上这种规格,就算你赵学飞想,也得吏部铨选,皇帝任命啊!赵县令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正在犯迷糊呢?”
可,赵学飞毕竟是主官。主官既然开了口,他们也不好反对。
李飞白搬着太师椅,挨着华修杰坐下。赵学飞开了口,道:“大家都说说吧,济渎庙损毁的如此严重,该如何修缮。”
主管缉捕等事务的典史林志渊,眼瞧修缮济渎庙跟自己所主管的事务毫不沾边,自己捞不到一点好处,道:“凡修,就得花钱,咱们县本就不宽裕,能不修还是不修为好。我看,损坏的不是很严重嘛,再撑个三五年应该没有问题。有修庙的那几个钱,还不如分给大家伙,好好改善改善大伙的生活才是正事。说句不怕诸位笑话的话,我可是两三天才能吃上一顿肉,官服破了个口子也没钱换新的,再这样下去,谁还愿来当这个官啊!”
华修杰主管工房、礼房、县学等事务,凡修缮都是工房的事,他哪能放弃这等大捞特捞的美差,道:“修,必需的修。济渎庙是什么地方?那是供奉济渎大神的地方!济渎大神是什么神?济渎大神是管水的神?诸位,咱河南为何连年大旱?我觉得是济渎大神生气了!济渎大神为什么生气?让你住破破烂烂的房屋,你能不生气!济渎大神只怕下下雨,自己住的地方都会被风雨打塌了,别到时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所以,他不敢下雨。”
主管户房吏房等事务的县丞曹致远道:“华主薄说的有道理,只怕咱们这里不下雨,真的是济渎大神生气了!可,林典史说的也不无道理。唉,实不相瞒,户部银库中的存钱,本来还有三千两。前几日,赵大人悬赏花红,花去一百两。华大人修缮衙门各处,花去一千二百两。林典史借银三十六两”
林典史表情扭捏,拦道:“你说这些干什么,好像我不还了似的!”他之所以如此困窘,还不是因为衙役们表面上归他管,可马坤成了赵学飞的红人,根本不尿他这个典史,更不会把搜刮来的钱分给他一两半两。不然,他又何必借官银度日。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暗暗咒骂马坤,赌咒发誓,等他抓到马坤的把柄,一定要治他于死地,然后换上自己的人当衙役首领,那时便不会如此困窘。可,就算他抓到了马坤的把柄,就真的能治马坤与死地?马坤是赵学飞的人,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算个屁啊!所以,看来这官当一辈子也只能穷困到底了。
曹县丞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本县的银子仅剩一千来两。衙门里当差的,小几百号人的工食银子都发不到年底,更别说大人们逢年过节的例敬了,哪还有什么钱修庙!”
林典史大急,道:“当差的工食银子能发不能发我不管,例敬银子敢少了一钱,我誓不罢休。”
曹县丞道:“你别急,等我把话说完!如果不修济渎庙的话,咱们算是节流了。可就算节流了,银子也不够,咱们还得想办法开源。至于怎么个开源法,咱们再议一议。”
他的话这样一说,等于给修庙判了死刑。华主薄大急,张嘴想要反驳,眼珠子一转,心想:“赵学飞今天领着大小官员来济渎庙转,肯定修庙已成定局,不然在衙门里一说就好,又何必亲自跑来这里查看?而且,好几日之前就指派工房前来查看损毁情况,这事更是板上钉钉。既然已板上钉钉,赵学飞一会自会拍修庙的板,我又何必出头?”于是,闭嘴不言。
林典史道:“这还用议?没钱就加税。县城里做买卖的,哪个不比咱们过的好?咱们十年苦读如今混得还不如贩夫走卒?美的他们!没啥好说的,加税。”
曹县丞道:“大明律法,以什抽一。咱们县地处偏僻,做生意的本来就少,咱们已施行以什抽二的税法。税够重了,再加税,那不是杀鸡取卵,逼的没人做生意,来年还怎么收?最可怕的是,要是闹出聚众抗税的事情,如何收场?”
华主薄打趣道:“要不,再想想办法节流?像咱这等小县,衙门里当差的也太多了,本来一个人就能干的事,如今十几二十个人分开干。如果能裁减一半的话,没那么多人吃工食银,手头就宽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