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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刚有动作,却见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雾突然弥漫了整个场地,两个呼吸间就浓郁得看不清一米之内的事物。
温陌君见到这阵乍起的雾气,立刻撞入了白雾之中,他知道若是雾散去,扶延就会没了踪影,而他离开一定会带着阿错离开,他不能让扶延逃走!
这阵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众人的视线又恢复了清明,然而场地中心却没了扶延的踪影,苏珝错也不见了踪迹,就连苏闻都不见了。
四周寂静无声,空空如也,就连风都不曾便促,他们仿佛遁空般找不到一丝痕迹。
“陛下,是否要属下率人去追!”严崇与莫峥见此,双双请命。
温陌君眉色一凛,声音宛若自万寒深谷中飘出,字字含着浓郁的杀气,“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给朕找出来!朕要扶延生不如死!”
“是。”严崇与莫峥见温陌君露出了杀机,不敢耽搁,即刻带着人朝着城外追去。
“陛下。”鬼诣见福全已死,举目望着他。
温陌君走到福全的身旁,看着死不瞑目的他,伸手将他的眼帘合上。
楚衔玉不能动,看着温陌君与鬼诣对福全的态度,前思后想后,有了定论,“陛下,福全还是您的人?”
纤阿在苏珝错失踪后就处于混沌状态,如今在看眼前的这一幕,且听闻楚衔玉的提问后,一知半解的望着他们。
福全是陛下的人?那扶延呢?
他是陛下?还是公子?或以容亲王?
她此刻的脑子有些混乱,无法想明白整件事的走向,为何会这样。
福全与扶延都是逆贼,他们一同背叛了陛下,但是看来福全似乎不像是逆贼,倒像是陛下刻意安排的。
温陌君在为福全合上眼帘之后,看了他几许,才答:“是。”
楚衔玉这才恍然,“难怪臣与苏相被囚期间,他虽对臣严厉,但是却不曾让臣用刑,反而每隔三日就会叫人为臣与苏相把脉,怕臣们有意外。”
每次他都会亲自出现,两人见状就知道他背叛了陛下,对他自然恶语相向,但是他却只是默默的望着他们,得知他们死不了之后又离开,还叮嘱看守他们的人紧紧盯着他们,有事第一时间跟他汇报。
原来,如此。
“陛下,福全是为诏月,为陛下而死,他自己也是死得其所,陛下不必介怀。”鬼诣望着眼露惆怅的温陌君,上前劝慰道。
温陌君收回了目光,望向已经被黑暗铺天盖地侵袭的天空,眼中的惆怅的淡去,只剩下冷冽与凌然,“鬼诣,你带着楚将军与纤阿先回去,朕要亲自去找扶延,朕要他葬身之地!”
“陛下,您孤身一身,可这不妥!”鬼诣一听,不同意的摇头。
严崇与莫峥带着剩下的两千人去寻觅扶延的下落了,若是留他一人,万一扶延趁乱时再出手将他掳走,事态就更不可控制了。
“你有意见!”温陌君目光锋利的盯着鬼诣,眼中尽是膨胀的怒火。
“陛下,如今严将军与莫将军已经出去找了,您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便是,若有消息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而且您现在还不能使用内力,还不如多休息,待消息进来,您在亲自出去也不晚。”顶着温陌君锐灼的目光,鬼诣硬着头皮解释道。
温陌君显然不愿意,如今的苏珝错被挟持,生死不明,还被对方折了手臂,看着在他眼皮下都能被弄伤的她,如今失去了踪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他如何能放心。
见温陌君不同意,鬼诣望着他,鼓起勇气道:“难道陛下认为,娘娘真的会有危险吗?”
温陌君听闻他的话,瞬间僵住。
楚衔玉与纤阿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都浮现了不解。
然而温陌君却懂,片刻之后,他的神色恢复如常,缓声对鬼诣道:“纵然她不会出事,但是你别忘记了,她始终是朕的爱妃,而且只能是朕的爱妃。”
鬼诣见他终于放松了态度,这才呼出一口气,他对苏珝错的执情,自己怎会不知。不说苏珝错是对方的人,就算苏珝错想要整个诏月,他怕也会双手奉上。
见到温陌君没有坚持,鬼诣招呼着有些发愣的纤阿扶起楚衔玉,往里面的房屋走去,此刻最重要的是为他疗伤舒筋,否则他的腿会真的废了。
纤阿边走边看了看茫茫的夜色,心头的杂绪才清晰了一些,福全不仅不是叛徒,反而是温陌君安插在扶延身旁的暗棋,这样看来他是早就知道扶延是细作的事,可是从鬼诣之前的话,与温陌君暗有所指的回答,她隐隐感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温陌君刻意安排最初的追袭暴露了扶延与福全,迫使他们回到了边城。
这一路追杀的人不断,她分不清到底那些人属于那一拨,但是她知道都是为温陌君而来,娘娘一直在为他鞍前马后,甚至因为他还有些旧情复燃,她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天意,可是如今的她却觉得这是温陌君的安排。
他早就知道娘娘不是真心向着他的人,偏偏要将她放在身边,用自己的安危来赌娘娘的真情。
哪怕猜到了扶延与娘娘之间会有关联,但是义无反顾的为娘娘怒发冲冠,杀机毕露。
娘娘啊,您可知陛下待您重若生命,这样的男子世间难寻第二个,您可会为了陛下倒戈相向,或者放弃心底的那份偏执呢?
夜色深深,月光幽隐,宛若一层薄纱轻柔的覆盖在了树梢,树身与地面。
幽暗的月光照入林间,只能依稀将地面的草木照出来,却无法让人看清脚下。
一行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快步在林间穿梭,知道走入深处,月光都照不进的那片黑暗之中时,才放慢了脚步。
摸黑绕过了一片山林,几人才踉跄的蹿了出来,来到了一片浅溪石滩上,这时月光比之前明亮了些,完整的倒影在湖面,随着经风带起的涟漪圈圈漾开,银光沉浮。
苏珝错按着自己被扶延弄得错骨的手臂,待听身后重物被抛下的声音后,才侧头望着满身浴血,土黄色早被染成暗红色的扶延,跌跌撞撞的走到她身前。
苏闻被扔在布满了石块的地面,吃痛的痛呼,抬头见扶延走近了苏珝错,他拼着仅有的力气挣扎起身,正要将他扑倒时,却震惊的望着他屈膝跪在了苏珝错身前。
苏珝错没想到扶延会跪在她脚下,目光微冷的看着他,不顾苏闻的震惊,低声道:“扶延,你有何话对我说?”
扶延低着头,之前挽好的发髻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衬得他落魄而颓败,“娘娘,之前得罪了。”
说着他微微扬头,用着仅剩的独臂抓着苏珝错的手,一扯一顶又是一声清脆的骨骼错动声,苏珝错的手恢复行动能力,见她无虞,扶延重新低头,道:“扶延辜负了主子的信任,无颜见主子,但是主子交代的话扶延却不能带不到。”
“什么话?”苏珝错暗自拢眉,追问。
“错儿,你为何与他勾结?他口中的主子是何人?他们有何目的?”苏闻听着扶延的话,心头大骇,急声出问。
“干你何事。”苏珝错淡淡的看了苏闻一眼,花白的鬓发,布满皱纹的眼角,被鲜血染透的囚服,此刻的他全然没有朝堂上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一个老者的老态龙钟,与一个失败者的苍凉落魄。
苏闻被苏珝错尖声质责,双目充满了哀伤,她真的是恨极了他。
扶延将目光挪到了苏闻身上,才道:“主子说五日后您与诏月陛下一定会抵达景国,在这之前希望您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再无后顾之忧与他并肩作战。”
自己的问题?
苏珝错望着苏闻,之前她告诉过容归,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只能在苏闻身上找到答案,所以他才会吩咐扶延将苏闻带出与她单独私见。
苏闻见苏珝错冷漠的望着他,听闻扶延的话,扬起苍白虚弱的脸震惊的凝视她,声音悲苦难辨:“错儿,你到底是为何回来的?”
“你想知道?”苏珝错望苏闻走近了两步,讽刺的笑着。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勾结在一起想要做什么!”苏闻说着脸色开始变得激动,一口腥甜涌上了喉间,又被他分离的压了下去。
她与扶延为何相识,为何扶延还要如此恭敬待他,他口中的主子又是谁,苏闻不敢细想。
“难道你看不出来?”苏珝错见苏闻明明能想到却又不敢想的表情,就忍不住想要刺破他的这层虚伪。
苏闻被她问住,咬住唇不吭声。
“扶延,我想和苏相单独谈谈,你先去前面守着。”苏珝错忍着对苏闻的怒火,对u、扶延说道。
“是。”扶延躬身应答,随后自行离去。
他的伤势不轻,而且身上的药物已经吃完了,手臂的伤口没有处理,身上的伤口更是无暇顾及,不过到了这一刻,他已无牵挂。
只是福全的仇,他必须报!
苏珝错不知扶延所想,见他走到了丛林中,没了身影,她才转头望着脚下跌坐在地的苏闻心头的情绪翻涌起伏,险些让她失控。
好一番平复之后,她才用着极冷的音调问道:“苏闻,我母亲是如何死的?”
苏闻听到她的问话,当即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