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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搞清楚,我们是交换行李,又不是约会,你没事约那么高级的地方,想坑人啊?”
“拜托!小姐,你是没见识过真正的高级吧?”
“对!我就是庄脚俗,你要怎样!”
“庄脚俗”是什么东西?他不懂,但一点也不想问她。
“你讲理一点好不好?”
“我很讲理!哪有人选在来来大饭店换行李的?”来来大饭店!开水都要钱的地方,他少爷有钱到处洒,她可没有。
“那里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折衷的地点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不加理会,门把马上被旋开,门拉开一缝,特助探身进来,以嘴形告知他有访客。他指指贴在耳朵的话筒,要特助请客人先到会客室等候。
特助得令,门再度合上,偌大的办公室只听见话筒那方的女声。
“那附近的台北车站想见是太不高级,才入不了您的眼。”
发火地扬高唇角,她拿过同事送来的文件,随意浏览了下,然后盖了章,合上文件夹,朝同事微笑一下,将文件递还。
同事回以微笑,转身离开,一方小小的办公室隔间,只剩下那少爷的声音。
“你在讽刺我。”
“啊,真开心,少爷您听得出来呀?”原来他还不算太笨。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样?”
“好,那你想约在哪里?”为了那个他用了很久的行李箱,他决定忍。
“台北车站东三门。”
“那是哪里?”
“少爷您吃过猪肉没?”这个人一定是白痴。
“当然吃过。”怎么突然讲到猪肉?
“那您一定听过没看过猪,也吃过猪肉这句话吧?”
“什么意思?”冷静、冷静,她一定又要损他了!
“走进台北车站,您就不会问人东三门在哪吗?”
“小姐,我自认修养不错,你可别咄咄逼人。”
可恶的少爷!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拿错行李,害她试凄受难,还害她现在得受他的白痴所扰!
“少爷,真抱歉,若是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一定是因为你太令人生气的缘故。”
啧!这女人还咬牙切齿咧!也不想想是谁拿错行李,还敢对他大小声。
“哼!”冷哼一声,他握著话筒的手青筋微冒“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行李?”
要不是他的行李箱在她手上,他才懒得跟她周旋。
她闻言忍不住又一扬肩。这个男人开始威胁她了!别以为只有他有筹码,她也有!
“我想,我的行李价值总合起来,也比不过你的行李箱,再加上裏头的东西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想要回行李才是。”别以为她好欺负,威胁这招她也会!
“很好,我们都想要回自己的行李,那你总该告诉我台北车站东三门是什么地方吧?”他只听过台北车站,哪时冒出个东三门?他永远搞不清楚台北市的建设。
老天!她翻翻白眼。“我画地图给你,少爷您有e-mail这种东西吧?”
“废话。”没有e-mail,他的命令与讯息接收会减低一半以上的效能。
“很好,给我你的电子邮件信箱。”幸好他不是山顶洞人。
他开口说了一串英文字母,她拿笔记下,这是他们通话以来少见的和平时刻。
她重复一次自己抄下的电子邮件信箱“这样对吗?”
“对。”
“好,那我马上画地图,然后寄给你。”她打算挂电话。
“等等。”他忙叫。
“干嘛?”
“我们要约什么时候?”没有约时间,到时又要打一次电话,他又得气死自己一次。
“三天后的晚上七点。”那时她事情应该忙完了。
“好。”他在纸上记下。
“还有事吗?”
“没有。”
“那到时见。”她爽快地挂断电话。
他则因为“享受”到“第一次”被人挂电话的感觉,而久久无法回神。
一切都源自于行李箱的品牌。
他的行李箱是正品;她的则是路边摊随意挑中的便宜货。
不同的价格却有著差不多的外型,差别仅在于她行李箱上的mark比他的多了一撇。
本来没有交集的两人,因为她抽中大奖,坐头等舱到加拿大旅游,然后到美国纽约省亲;他则是到加拿大探亲后再飞纽约谈生意,两人的行李箱恰巧放在同一个地方,又不幸地拿错行李,于是造就了两人的苦难生活。
当辛芥蓝到饭店check—in进了房间,打开行李后,脸都绿了。
她看见的不是自己的行李,而是一堆男性衣物,怀疑自己看错的她,还死命地揉了n下眼睛,结果眼睛都揉红了也不见那堆男性衣物消失。
她同饭店的人抱怨了许久,才知道原来自己一下飞机就拿错了行李。
连忙赶到机场,辛芥蓝才发现拿错行李的那位先生早已不知去向。
丰芥蓝没有想过这种倒楣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开始盘算旅费,发现假若她再花额外的钱买衣服,她连到机场的车费都成问题。
因此她只好一边诅咒那个拿错行李的可恶男人,一边含泪穿上他的上衣(裤子太长不能利用),使用他的盥洗用具,将行李箱裏一切能用的东西用尽,打算撑个七天,到纽约就得救了。
哪知祸不单行,辛芥蓝在加拿大的第三天遇上大风雪,没有多余预算的她只脑粕怜地穿著过大的西装外套,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度过可悲的加拿大之旅。
所幸她是自助旅行,不然她还得忍受同行旅客的窃语。
原本她打算将行李箱就地丢弃,反正不是她的,但后来她发觉这个行李箱主人用的、穿的都相当高级。
这个男人从头到脚、从裏到外的armani,可见是其热爱者,连牙刷和牙膏都是高级货。
禀持著“勤俭”的原则,辛芥蓝还是将它扛到纽约已婚兄长的家中,希望兄长或其友人,有人穿得下这三套西装。
可惜的是,西装外套的内裏绣了f,j.i,三个英文字母显示这三套亚曼尼极受主人重视,因而绣上了名字代表专属之意:而且这个男人的身材跟辛芥蓝的兄长和友人都不符合,她等于白扛了。
于是,她决定将裏头的东西全卖掉,就在她倒出所有的行李时,却发现了行李箱附赠的名牌。
辛芥蓝很想杀人,这代表以她“勤俭,诚实”的原则,她必须将行李箱送回那位f先生手裏;代表她得将行李箱裏的东西整理好,更代表她不能卖掉裏头的东西,赚一笔外快。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辛芥蓝火冒三丈地想杀人。
只是她没想到,回到台湾跟这位f先生通了电话后,发现他才是最大的问题。
“jasmine,你怎么一脸狰狞,谁惹你啦?”一名同事定过辛芥蓝身边,见她挂了电话盯著电脑萤光幕发呆,不由得问。
“嗯?啊?没有,只是在想事情。”辛芥蓝开了小画家,瞪著左边显示的工具列,在脑中画著草图。
“哦,对了,一会儿有客户要过来洽谈,麻烦你准备一下茶水,好吗?”
“好啊。”辛芥蓝答允。,
同事左右张望,见没人注意他们,才低声问:“听说我们公司头儿最近有一些动作,是真的吗?”
辛芥蓝闻言扬睫看向同事,手裏的滑鼠拉出几条线,成了街道。
“什么动作?”辛芥蓝反问。
“我前些天去跑业务,听到他们经理说咱们头儿最近似乎跟寰宇集团的人有一些来往,是不是公司发生什么事?”
“我只是个秘书,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说,你消息还比我灵通。”辛芥蓝马上画好地图,叫出outlook,键入适才记下的e-mail,标示需要回条,按下传送键。
“拜托,那家公司的经理跟我是兄弟,什么事都会先告知我一声。”
“哦。”回头得提醒总经理动作别太明显,省得还没谈成之际,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未裁先走光,到时公司只剩一个空壳,总经理拿什么筹码跟对方谈?
辛芥蓝盘算著,同事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急了。“jasmine,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什么?”辛芥蓝开始过滤上午累积的电子邮件,留下需要请示的,再将行程表传送到pda裏。
“jasmine,这份文件拜托你上送。”另一位同事急急地送来一份文件“是急件,麻烦你。”
谁都知道这时候是头儿睡午觉的时间,没有人敢进去吵他,除了五年前他破格录用的秘书辛芥蓝之外。
“好。”辛芥蓝翻了下文件的标题,确认是急件后,颔首答应。
“谢谢。”那位同事看了眼拿著咖啡杯站在辛芥蓝桌旁的同事,也打声招呼。他回以微笑,待那同事离开后,又追问起辛芥蓝:“jasmine,如果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说啊,同是一家公司的员工,上头要是有什么事,可别让我们这些下属先死啊!”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她是总经理秘书,即使有消息传出,她也不能像他这样到处问。
“你这么害怕?”即便明了事实真相,辛芥蓝也不能让消息提早曝光。
“当然害怕,我更怕的是那个。”他一脸怕怕地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很多公司都实行那个,我们公司虽然不大,可是万一有个什么,不难保”
“你是指裁员?”辛芥蓝一提到这个关键字眼,原本拉长耳朵偷听的同事们莫不变了脸色。
“嘘!现在一听到那两个字就让人全身发冷,你别这么坦白说出来好不好?”
“我们公司又没有要裁员,何必那么紧张?”辛芥蓝边整理桌面边说。“而且咱们公司有没有营运上的问题,你这个做业务的不是最清楚吗?”
真是的,她只是个秘书,为什么要问她?辛芥蓝在心底碎念,但表面上仍维持著一贯地面无表情。
可惜她的面无表情向来没有什么退魔的功效。
“防患未然啊,这是我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总是希望能留久一点,我们公司又不像日本有不裁员政策。”
“所以我们更该努力工作呀!”
“话是没错啦”
“别担心,经济不景气,但以你的才能,一定可以”辛芥蓝抱起文件,朝他微微一笑,怱地唇边的笑痕全数逸去,视线定在他的咖啡杯边缘。
气氛倏怱凝滞,他喝咖啡暍到一半,察觉辛芥蓝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忙吞下口中的咖啡。“jasmine?”
“林先生,请你不要拿著咖啡杯到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打紧,为什么让咖啡洒出来?洒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洒在我桌子上?”
“呃?”他被辛芥蓝突然爆发的脾气吓到,不知如何反应。
辛芥蓝眸光锐利,抱紧怀中的文件,顾不得同事们惊讶的目光,深吸口气又道:“你还不把滴下去的咖啡擦掉,想等它乾了吗?”
“呃哦好。”他连忙喝光咖啡,然后到休息间去拿抹布。
辛芥蓝咬住下唇,为自己失去控制感到些许窘然,但她对他没有任何歉意,他离开工作岗位到她这儿来打探消息就是个错误,只是她的“火气”在她赶人之前已先行爆发。
林姓同事擦完地板,面子丢尽地回到座位上。偌大的办公室裏,恢复原有的忙碌。
辛芥蓝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后,不等回应即开门进去。
“总经理,有急件。”辛芥蓝直闯办公室旁的休息间,裏头应有尽有,最显眼的是一张kingsize的大床。
上头横陈著一名熟睡的男子。
辛芥蓝盯著床上的男人,轻唤:“总经理。”
没有反应。
“总经理?”辛芥蓝定近床头,他依然没有反应。
“总经理,总经理!”辛芥蓝开始用吼叫的,但仍不见他有任何的回应。
辛芥蓝皱起眉头,叹口气,只得撂下狠话。“姓水的,你再不起来,看我怎么对付你。”
此话一出,原本“熟睡”的总经理马上睁开眼,涎著笑容坐起身,望着辛芥蓝。
“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吗?不过睡个午觉而已,表妹。”水泱奇打个哈欠,陪笑道。
“是没必要,只是我很烦,为了你没事下的那个总经理午睡只准秘书打搅的命令,害得我在公司名誉受损,而且变成你和员工们之间的传声筒,这笔帐我没跟你算,你少给我嘻皮笑脸。”辛芥蓝与水泱奇两人的关系是一表八千里,除了旁系血亲,还有姻亲的连系,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
总之,大略来说,水泱奇是辛芥蓝母亲的妹妹的丈夫的哥哥的儿子的儿子,他们的血缘关系十分淡泊,而姻亲则是缘于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娶了水泱奇的堂妹。
因年龄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们是自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两人同为新加坡华人旺族出身,虽与本家关系不算深厚,不过该受的教育没有少给。
“是是是,有什么急件?”水泱奇推被下床,有型的五官加上身高,与后天培养出来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的贵族。
只是谁会知道乎日笑口常开、爱好和平的水泱奇,一谈起生意来,可是毫不留情的很。
“喏。”辛芥蓝将手中的文件全推进他怀裏。“把头发梳理一下,三点要去寰宇开会:还有你的西装睡皱了,一会儿得换过。今晚七点有个服装晚会,预计九点结束,你可以露一下脸便离开,除非你想泡那些名模”
“芥蓝,停”水泱奇真是后悔当初找上辛芥蓝来当自己的私人特助兼秘书,她那德行跟他表姐水逸灵一个样。
“如果你没打断我,我也刚好要停”辛芥蓝微蹙细眉,一双利眸审视著水泱奇。
“你能不能给我一些缓冲的时间,别这样一叫醒我就叽哩呱啦讲一堆话,我会接收不了的。”水泱奇搂住辛芥蓝的肩,两人走出休息间。
“我没时间等你的脑袋运转,公司并让在即,你再这么吊儿郎当,迟早被人家吃掉。”辛芥蓝扳起脸孔来教训水泱奇,比他更像总经理。
瑞新租赁是水泱奇于八年前从前一任董事长手中接下的公司,他将瑞新由小企业带领至今日于全台湾租赁界排名前五大,可谓领头功臣,但事业总是有起有落,他们公司本身体系与营运虽然没有问题,但董事长近年来炒作股票赔掉太多钱,不得已将手中的持股抛售,股权全落人另一集团旗下分营的租赁公司执行长手中。
此集团便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寰宇集团。
所以再过不了多久,瑞新租赁将会被并于寰宇旗下,但是寰宇已有相同性质的子公司,恐怕
“芥蓝,我只是希望你轻松一点,这五年你帮我太多,可是我无以回报,只好当小丑让你笑一笑,没想到你反倒教训起我来。”水泱奇当然知道辛芥蓝的意思,只是他不希望辛芥蓝操太多心。“我们亲若兄妹,对你,我当然另有一番对待,放心,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那请你下了班后再对我耍小丑,上班时间我谢绝。”辛芥蓝毫不客气的指责,完全不因他是自己一表十万八千里的表哥与顶头上司而稍有轻怠。
“你真没有幽默感。”水泱奇笑望小时候同在泥巴裏打滚的表妹,长大后竟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辛芥蓝瞟他一眼,后者笑得更开心。
“是,秘书大人,我们开始办公吧!”水泱奇把玩著辛芥蓝披肩的微鬈长发,放开之际,神情一变,嘴角笑意仍在,却予人冷酷严明的感觉。
突地,他想到什么似地举手。“先暂停一下。”
“嗯?”一打开pda正要开始做简报的辛芥蓝扬眉询问。
“你跟那个f先生的行李箱事件解决了吗?”水泱奇一如他的名,好奇心一旦生起,非得问出个结果不可。
“他?”一想起不到一个小时之前的电话交谈,辛芥蓝的眉头又纠结起来。
“对,怎么样了?”水泱奇十分好奇的追问。
“八卦水,给我办公。”辛芥蓝不由分说地打开pda开始做简报,不让水泱奇有空探索那位f先生。
水泱奇只得按下旺盛的好奇心,收心听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