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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玉剑客等三人,跃下坪顶,施展身法,风驰电掣的向山麓奔去,刹时间已奔出数十里之遥,这时,天色已透曙光,眼看又是一天要开始了。
一路上,林玉卿好几次想开口对白玉骐说话,但是,白玉骐脸上始终流露着沉思之色,使她无从开言
天边由鱼白,而透出万道金霞,一天,这光明灿烂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这时,三人已奔到了山脚,前面是一片密林,林前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白石,远远看来,显得特别醒目。
林玉卿突然停步叫道:“不要跑了,到了!”
玄玉剑客闻声刹住身形,白玉骐走在最后,一见两人止步,当下也急忙停了下来。
林玉卿微微喘了口气,望着白玉骐道:“玉骐,你还记得我身边还有个人吗?”
白玉骐脱口道:“前辈指的是蓉妹妹?”
林玉卿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道:“正是她,你现在就见见她吧?”
“见她。”白玉骐俊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喃喃道:“她在那里呢?”
“就在白石之后”
白玉骐脱口道:“不必见了!”
林玉卿闻言一怔道:“什么!你可是开玩笑?”
白玉骐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坚定的道:“这是真话!”
林玉卿与玄玉剑客闻言脸上不由同时变色,林玉卿忍不住狠声道:“喜新厌旧,你,你真该死?照打!”话落突使一招“长虹贯日”闪电向白玉骐胸口击去。
就在同时,林中传来一声哀怨的娇啼,道:“婆婆,放过他吧,蓉儿告辞了,”声落白石后翠影一闪,没人林中去了。
这一声呼唤,直如巫峡猿啼,孀妇夜泣,令人闻声断肠心碎,林玉卿与岳蓉相处多日,爱之犹如己子,一听岳蓉就此告辞,深知少女在此激动、哀伤的情形下,极易走上极端,当下,那还顾得攻击白玉骐。
只听她,凌空大喝一声,收回掌招,切齿道:“白玉骐,你这畜牲等着,总有一天,我林玉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声落人已消失于密林之中。
“玉剑客”回首侧顾了爱侣背影一眼,冷冷的盯着白玉骐道:“白玉骐,老夫纵横江湖,阅人无数,总以为自己决不会认错人,想不到,老夫今天竟栽在你手里。”冷酷的声音一顿,阴森森道:“从今以后,你我各行其是,形如路人,下次相见,也许我们已是死敌了。”话落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白玉骐黯然的望着“玉剑客”的背影,心乱如麻,犹如已陷入了麻木之中了。
这时“玉剑客”已走到林边,刚欲纵身跃人林中,突听白玉骐平静的叫道:“老伯伯,请等一下。”
“玉剑客”闻声止步,霍然转身,沉声冷然道:“你还有什么话,快说,老夫耐性有限。”
白玉骐缓缓解下背上玄玉剑,凄凉的笑道:“老伯伯,这玉剑请你收回吧!”话落缓步向玉剑客走去,行动缓慢中,显然有些凄凉。
“玉剑客”面上神色一动,突然,狂笑道:“哈哈好好,把玉剑还我也好,省得咱们下次相见,你用玉剑杀我时,下不了手。”话落从白玉骐手中把玉剑接了过来。
白玉骐默默的仰起苍白的俊睑,十分平静的道:“老伯伯,你会错意了!”
“玉剑客”未等白玉觑把话说完,抢口冷笑道:”会错意,哈哈,莫非你还有什么善意不成?”语气充满了嘲弄之情。
白玉骐只觉胸口一团郁闷之气,压得气血无法流畅,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却无法排解消除。
白玉骐默然的抬起头来,强抑住心头的沉痛,故做平静的道:“也许这算不了什么善意,骐儿只是希望老伯伯,他日看到玉剑时,可以想到骐儿。”
“玉剑客”此时心中恨极了白玉骐的绝情,那能领悟出他话中之意,当即冷笑道:“等老夫连自己的棺材都想好之后,只怕也想不到你。”
白玉骐低下头去,淡然道:“不久之后,也许老伯伯会原谅骐儿的。”
“不久,那一天?”
白玉骐沉重的道:“当骐儿不在人间的时候。”话落缓步走了开去。
“玉剑客”闻言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动,这一刹那,他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丝灵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听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死呢?”语气已缓和了许多。
白玉骐星眸中忍不住浮出一片淡淡的泪光,他有勇气独自对抗周围的重重压力,而不忍心让亲信的长辈与爱侣为他受难,他处处替别人设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然而,他所得到的,却是别人的冷嘲热讽,世间不公平的事,只怕莫过于此了。
白玉骐心中沉痛的忖道:“连爱我至深的你,也希望我死?”心念转动问,平静的道:
“骐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玉剑客”心头一沉,脱口道:“这就是你不愿意见蓉儿的原因吗?”
白玉骐举步向左恻走去!淡然的道:“老伯伯,你该走了,再晚了只怕要找不到她们了。”
“玉剑客”急上两步,沉声道:“你到哪去?”
白玉骐挥袖拭去脸上泪痕,猛然转过身来,朝“玉剑客”深深一揖道:“白玉骐谢过老伯伯多年的教养栽培之恩,就此告别了。”话落坚决的转身向山下疾行而去。
“玉剑客”这时似乎已经了解了些什么,先前的激动之情,早已为之烟消云灭,急声喝道:“骐儿,你到那里去,停下!”
白玉骐此时对他已失去了光前的信心,他觉得,连“玉剑客”——与他相处多年的唯一长辈,如今都不罢了解他的居心,世间只怕再也没有人能了解与同情他了。
人,在沉痛过后,往往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反抗心理,独断独行,不愿再受任何人的帮助与同情。
白玉骐没有回头,只淡默的道:“去你们想我葬身的地方。”话落脚下猛一用力,闪电似的掠空而起,消失于山石之中。
“玉剑客”心头一动,刚欲纵身追去,突听一个气愤的声音大叫道:“白玉骐那小畜牲呢?”
“玉剑客”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爱侣林玉卿回来,当下答非所问的道:“你追上蓉儿了?”
林玉卿冷笑道:“哼,何止追上了,我要那小畜牲看看,天底下,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漂亮,比他好的人还多得是。”
“玉剑客”闻言心头一动,霍然转身,举目向林玉卿身边看去,目光到处,只见岳蓉正与一个眉清目秀,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并眉而立,虽然,她眉宇之闲,仍存着浓浓的情愁,但她脸上,却呈现出一片笑意,根显然的、她是要做给人看的。
“玉剑客”望了那少年一眼,道:“假使老夫没有看走眼的话,你该是‘药圣’莫愚之子,莫玉麟。”
那少年闻主口急忙恭身见礼道:“晚辈正是莫玉麟,就此见过前辈。”话落朝“玉剑客”保保一揖,状至恭敬。
“玉剑客”心中黯然一叹,道:“免礼,免礼!”抬眼注定林玉卿道:“我们走吧!”
林玉卿自从误会了白玉骐居心之后,心中早已把他恨人骨髓,她之所以要带莫玉麟同来的目的,也就是要替岳蓉出一口气,让白玉骐知道,除了他以外,岳蓉并非找不到意中之人。
岳蓉在伤心之余,也就自然而然的走上了这种极端,以致,后来几乎弄得不可收拾,这些都是后话。
至于岳蓉何以会认得药圣之子,后文自有交待,暂且不提。
林玉卿冷笑一声道:“怎么?他跑了?”
“玉剑客”沉重的道:“他走了也好!”林玉卿狠声道:“我要他看看天下还有比他更强的人。”
“玉剑客”沉声道:“他已经要离开人世之间了,你何苦再刺激他?”
“就是他马上死,我也要他看看。”
一直沉默不语的岳蓉,闻言芳心突然狂跳起来,突然纵身飞落玉剑客身侧,娇声问道:
“伯伯,你此话是真的吗?”
“玉剑客”点点头,这一刹那,他脑海中突然浮现白玉骐离去的表情,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俊睑,及那感激中带有孤独的目光,这一切,使他回忆起,白玉骐幼年的个性,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仍有着孩童时的坚韧个性,只是比过去更懂事,亦更坚强了些,我早先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骐儿”
“玉剑客”的喃喃自语,直如万根利箭刺进岳蓉的一寸芳心,这一刹那,她似乎明白了许多,过去白玉骐会拒绝她跟在他身边,为的是什么?因为他仇踪遍天下,跟在他身边,不仅为她,是更多是为自己带来麻烦。
而今,白玉骐之所以不跟她相见,又怎会是对她忘情呢?
错,错在她自己当时只顾往坏处想,而不肯出来与她梦中思念,愿与他共生死的心中情郎相见,现在,虽已梦醒,伊人却已不知去向了。
岳蓉红润的粉脸,此刻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只听见她绝望的泣道:“伯伯,告诉我,他到那里去了,快啊,快告诉我啊!”语声悲切哀伤,令人闻声断肠。
莫玉麟早已属意于岳蓉,只是,过去岳蓉心坚如铁,不为所动,使他空有落花之意,却付之于无情流水,如今,好容易将有转机了,那会不怕岳蓉再变心意,见状急忙上前,温言慰道:“岳姑娘,此等无情无意的人,还问他则甚?”
岳蓉此时芳心中,正自悔恨懊恼无比,闻言霍然转身,冷叱道:“你怎知道他无情无意,他居心之神圣,只怕天下无人能望其项背,岂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卑鄙小人?”语气非常冷森刻薄。
莫玉麟一见心爱之人,如此袒护白玉骐,心中顿觉妒人万丈,忍不住气往上冲,冷言道:“他如有情,就不该置你语不闻不问。”
林玉卿此时仍未能谅解白玉骐,自然也就偏向着莫玉麟,一见岳蓉对白玉骐心仍不死,不由上前道:“蓉儿,玉麟是一番好意,你该三思才是。”
岳蓉本还想辩驳,但她心急追赶白玉骐,己没有那份闲情,见“玉剑客”此时仍未回答,不由急得摇着他的手泣道:“伯伯,快告诉我啊,再晚了,蓉儿就追不上他了。”
“玉剑客”精眸中浮出一片淡淡的泪光,喃喃自语似的道:“孩子,太晚了,你与伯伯醒悟得都太晚了。”语声悲伤无比。
岳蓉闻声芳心直如撕裂一般,哀声哭道:“你,你不知道他去那里了?”
“玉剑客”摇头道:“我当时与你们一样的恨他,怎会再关怀他的行止?”
绝望,犹如一片无法阻止的阴云,刹那间覆盖了岳蓉整个心房,使她觉得,人世之间,似乎已没有自己的存在了,过去唯一的希望,从此也就烟消云灭了。
阵阵轻风,在旭日照射之下,徐徐吹过,卷起众人的衣角,刮走地上的黄叶,似在清除山野的败草、落叶。
但是,它却清除不了每个人心中重重的心事。
岳蓉绝望迷茫的目光,缓缓由山林掠过,而转回到“玉剑客”身上,突然,她迷人的美目中闪过一丝亮光,注定“玉剑客”手中的玉剑,问道:“那是骐哥哥的剑吗?”
“玉剑客”木然的点头道:“是的。”
岳蓉樱嘴上掠过一丝凄凉、哀怨的笑意,突然异常平静的道:“伯伯,可以让我看看那剑吗?”
“玉剑客”此时心神已乱,顺手把剑递过去,道:“就由你保存它好了,他日找到白玉骐时,你再还他。”
岳蓉凄艳的笑道:“伯伯,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
“玉剑客”闻言脸色登时一变,但却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是的,他的确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见到白玉骐,因为,由白玉骐那消极的言词中,使他直觉出,白玉骐似已自知不能久于人世了。
但是,对岳蓉,他却不能不说还有相见之期,因为,他深知,她那颗脆弱的心已经不起打击了。
是以“王剑客”脸色微微一变后,立刻道:“有,当然有。”
林玉卿冷笑道:“最好是见不到他。”
岳蓉轻笑道:“婆婆,你恨了一个你不应该恨的人。”话落随手一按剑簧“铮!”然一声,把玉剑拔了出来。
清脆的剑簧声,震动了“玉剑客”与林玉卿的心弦,也唤回了他们的神智,不由自主的全把目光凝注在岳蓉脸上,目光到处,两人全都为之一惊,不约而同的说道:“蓉儿,你要做什么?”
岳蓉飞身倒纵出二丈有余,玉腕一翻,剑尖抵住自己的胸口,平静,愁苦的道:“伯伯,你不用骗我了,今后天捱海角,蓉儿再也找不到爱我至深的骐哥哥是以蓉儿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林玉卿急道:“只要白玉骐不死,婆婆替你负责,天捱海角一定找到他。”她现在可不敢再说恨白玉骐了。
岳蓉摇头道:“骐哥哥的为人,我知道,他要不是知道自己今后必走之路,决不会不见蓉儿。”声出泪下,字字扣人心弦。
“玉剑客”沉声道:“蓉儿,总有个万一的,不可如此绝望。”
岳蓉凄凉一笑道:“骐哥哥身世飘零,为了亲仇,只身单剑行走江湖,处处为我设想,不忍别人为他犯难受害,而今,却连爱他至深的人,也不能了解他,我鼓觉得多么惭愧啊.”
“玉剑客”惭愧的叹息一声,道:“蓉儿,只要我们找到他,我相信他会谅解我们的。”
林玉卿脸上也显出不安之色,她早年与“玉剑客”发生误会,失意之下,养成偏激的个性,遇事多往坏处想,不肯用心冷静思考,全以意气用事,这时,被岳蓉的举动惊醒,自然而然的连想到了过去。
她心中惭愧的忖道:“玉骐为了我与玉剑客的事,不惜以生命来释清我们间的误会,岂是无情之人,林玉卿啊,你太偏激了。”两颗泪珠已顺腮而下。
此时,只有莫玉麟心中最不是味道,因为,连唯一同情他的人,眼看也变了,他不管自己为人怎样,心中早已恨透了白玉骐,不是吗?要是没有白玉骐,他也许不会得不到岳蓉。
莫玉麟左右顾盼了一眼,突然一声不响的悄悄离去。
林玉卿挥袖拭去脸上泪珠,颤声道:“蓉儿,相信我,我一定在玉骐遇难前找到他,要死,我们死在一起,放下剑,快!”声音是那么坚决。
岳蓉心意早已决定,那会为她所动,当下泣道:“婆婆,你找到白玉骐后,请告诉他,蓉儿此生只爱过他一人,叫他好好的保重自己。”话落一顿,又道:“婆婆多日教养栽培之恩,蓉儿此生已不能报答,来世结草衔环,决不忘此恩,蓉儿告辞了。”话落玉腕一振,就要下手。
“玉剑客”大叫道:“慢着!”
岳蓉摇头道:“伯伯,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相距有二丈之遥,等你赶到之时,蓉儿早已命赴黄泉了。”
一语道破“玉剑客”的心思,使他不敢妄动。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传来一个轻松的声音道:“女娃儿,假使老夫能在两丈之外,把剑夺下来,你能不寻短见吗?”声音细弱,但却清晰无比。
在场三人,闻言自全都一怔,猜不透何人敢出此狂言,因为,江湖之上,武功比岳蓉高的人,故然多的是,但是要说在二丈之外,能把岳蓉的剑夺下来,可就使人难以置信了。
因为,这是以二寸与二丈的百倍之比啊?快,谁能快到一顶个程度呢?
就在三人一怔的瞬间“玉剑客”身恻,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巾蒙面的白发老人,三人登时又是一怔,敢情谁也没看清此人来路。
岳蓉摇摇头道:“这虽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岳蓉相信前辈做得到就是了,请前辈不要白费心机了。”
蒙面人一怔,敢情一时之间,他听不懂岳蓉话中之意,当下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岳蓉道:“因为你救得了蓉儿的身,却救不了岳蓉已死的心。”
这次,蒙面人听懂她的意思了,只听他豪放的大笑道:“哈哈女娃儿,老夫若无能救活你已死的身心,也不敢口出狂言了。”言行依旧是那么轻松。
“玉剑客”与林玉卿虽然对这神秘的蒙面人毫无印像,但一听他有把握救转岳蓉的身心,心中登时产生一种依赖之感,林玉卿脱口道:“前辈,你认得白玉骐?”
蒙面人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仍盯在岳蓉脸上,随口道:“老夫昨夜才见过他!”
“玉剑客”道:“他认识你吗?”
蒙面人摇头道:“他没见过老夫的真面目,但在他意识中,却认得老夫多日了。”老人的话与他的人一样的神秘!使人无从捉摸。
岳蓉觉得自己唯一的一线希望,如今又落空了,自绝之意,突然又加深了一层,当即道:“岳蓉多谢前辈一番好意了,但”
蒙面老人未等她把话说完,已抢先拦阻道:“女娃儿,老夫生平未骗过任何人,这次也不例外,老夫说有把握找到白玉骐,决非欺人之谈,不过——”话落一顿,道:“你现在仍可以自绝,老夫有把握将玉剑抢下来!”
岳蓉美目微微一转,道:“假使岳蓉此刻不自绝了呢?”话声才落,玉腕猛然向胸口一送。
“玉剑客”与林玉卿闻言心中方自一喜,一抬眼,顿又把两人惊得“啊!”出声来,两颗心,几乎跳到了口腔。
就在这时:
说时迟,那时快,突听一个豪放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女娃儿,你想在老夫眼前捣鬼还早了几年呢?”﹂
就在岳蓉玉剑剑尖距胸口不过毫发之差的距离时,突觉手中一轻,一柄玉剑已然不翼而飞了。
快!速度之快,确实令人无法思议。
岳蓉眨动了一下大眼睛,良久才恢复了迷茫的神智,定睛看去,只见二丈以外的那个黑衣蒙面老人,此时正站在她身前不满三尺处,右手食中二指间,挟住那柄玉剑,看情形,他把玉剑夺下后,还没换过手。
岳蓉娇靥微微一红,低头道:“前辈的身法,的确令晚辈佩服,只是,你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蒙面老人笑道:“你觉得惭愧吗?”
岳蓉点头道:“晚辈自知不如。”
蒙面人笑道:“其实,你不必如此自卑,你觉得玉骐的武功与你相比如何?”似乎是一种心理的反应,玉骐二字,从他口中吐出显得那么亲近。
岳蓉心头微微一动,她那颗已如止水的芳心,似乎又被蒙面人两个字,激起了涟漪,因为,由他的态度和语气看来!他好像真的知道白玉骐的去向似的。
这时“玉剑客”与林玉卿也都从绝望中醒了过来,他们揉了揉眼睛,举步向岳蓉走来。
岳蓉凝视了蒙面入良久,才道:“晚辈武功与他相差很远。”
蒙面人郑重的这:“玉骐也是老夫手下败将,你该觉得不冤吧?”
岳蓉不相信的摇摇头,也许,在她心目中,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强过她骐哥哥,这只是一种少女心理的自然反应。
蒙面人笑道:“不信,以后你见到你骐哥哥后,可以问他。”
“我能再见到他吗?”
蒙面人笑意一敛,郑重的道:“只要你肯听我的话,不走极端,我保证有一天,你不但可以见到他,而且,可以永伴在他身边。”
岳蓉闻言心头登时又活跃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点头脱口道:“晚辈一定听你的话。”
这时林王卿已走了过来,她飞身上前,抱住岳蓉亲切的叫道:“蓉儿,蓉儿,你吓死婆婆了。”声泪俱下,令人感动。
“玉剑客”心情虽然也有些激动,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急步上前,朝蒙面人深深一揖,道:“多谢前辈援手之德。”
蒙面人摇头道:“你过去曾是玉骐之师,这前辈二字,老夫担当不起。”
王剑客心中一动,忖道:“莫非他也是玉骐之师不成?”心念转动间,道:“那么兄弟可以一睹兄台真面目吗?”
蒙面人神色微微一怔,声音一沉,道:“世问还没有任何人见过老夫真面目。”
“玉骐也没见过?”
蒙面人点头道:“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没见过,不过,有一天他会见到的。”话落一顿,转对岳蓉道:“女娃儿,记住,你已答应老夫了,可不能再走极端,在明年中秋之夜,你可在泰山观日峰上等白家娃儿,老夫现在要去了。”话落转身欲行。
岳蓉急忙挣脱林玉卿怀抱,急步上前道:“晚辈真的能见到他吗?”
蒙面人坚定的道:“能。”
岳蓉道:“前辈,我”
蒙面人道:“你不要跟来了,现在玉骐四周危机四伏,你在他身边,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增加一份累赘。”语气竟全是一片关怀之情,令人觉得亲切中,透着温暖。
岳蓉美目中滚下两颗泪珠,依依的道:“那么晚辈届时在观日峰上等你了,不见决不离峰。”
蒙面人心中一动,暗赞道:“好一个烈性丫头。”当即道:“这才是好孩子。”话落身形一闪,已没人林中去了。
林玉卿上前拉住岳蓉的手,道:“好孩子,我们走吧!”
“到那里去呢?”
“玉剑客”上前拾起蒙面人插在地上的玉剑,道:“现在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了,不如就先赶到泰山翠梅谷,把那里好好收拾一下,等白玉骐回来。”
岳蓉不敢违背蒙面人的意思,只得点头答应,首先向翠梅谷而去。
现在,回笔再说白玉骐,他,含悲抑愤离开“玉剑客”后,只觉内心一片空荡,除了复仇的唯一观念,留连于脑海,几乎什么都不想到了。
是的,这确是个重大的打击“玉剑客”曾于他年幼之时,抚育他长大,他,相信“玉剑客”更相信“玉剑客”曾了解他,然而:
在今天,他与自己日思夜想的恩人,别后第一次相逢,他竟然不相信他了,人事沧桑,在他那落漠的心房上,已印上一个不可磨灭的创痕,使他那将要被人情温暖的冷漠心房,再度冷了下来。
白玉骐穿过森林,旭日照耀下,已可望见山下村落了,距离虽然仍是那么遥远,但对他白玉骐来说,却可言已离了昆仑山了。
白玉骐止步略一盘算,刚欲再度起身,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掠过眼角,那方向是奔向昆仑。
一见这条人影,白玉骐星目中,突然闪过一片杀机,沉气落身,双足猛一点地,飞身向那条人影奔走的方向逼去,一面大骂道:“卓人凤,你与我站住!”
那条人影,正是叛师弑师,志欲置白玉骐于死地的卓人凤,如今洱海笛一死,他已成了覆巢之下的孤雏,飘零江湖,处境确也够惨。
卓人凤先前根本没有发现白玉骐,当下一闻人声,不由一怔,不田自主的停身转过头来,显然,他还没听出叫他的是谁。
就在卓人凤住身转头之际,白玉骐恰好落在他身前五尺之处,脸上杀气腾腾,令人触目心寒。
卓人凤一见叫他的人是白玉骐,不由骇得连退了三步,心头狂跳不已。
白玉骐冷森森的一笑,道:“姓卓的,你想不到我们含冤家路窄在此相逢吧?”
卓人风深吸一口冷气,强压住心头的惊恐,沉声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此相逢,又要怎样?”
白玉骐冷笑道:“你别忘了鸡公山,无底洞侧,在下曾比你晚到了一步。”
卓人凤行走江湖多年,再加上他生性狡猾,虽然已知白玉骐言下之意是指的什么,但却故做不知的,道:“你去了又怎样?”
白玉骐星眸中杀机一闪,冷笑道:“卓人凤,在下以为,你并不是呆子。”
卓人凤脸上故意做出一丝悔意,但却冷声道:“在下虽然杀了一个黑道人物,冒充弑师,但却自信没有做错什么事。”语气镇定自然,此人端的阴沉,狡诈无比。
白玉骐没有见过熊玉燕的父亲:卓人凤的师傅,一时之间,倒真无法分辩出虚实,冷哼一声,道:“卓人凤,别人能被你骗过,白玉骐可不是任你骗的。”
卓人凤心头微微一沉,脱口道:“难道你见过我师傅?”
白玉骐不善说谎,随口道:“白某虽未见过,但确深信洱海笛不是易欺之辈。”
此言虽然有理,但却可惜碰上了卓人凤这等狡诈之徒。
卓人凤一听白玉骐并未见过自己过去的师傅,那颗已提到口腔的心,登时又放了下去,暗自冷笑一声,忖道:“只要你没见过,你就奈何不了我卓人凤。”心念电转而过,也不过是刹那的时间,随口道:“狼要吃羊,何愁没有理由,你要杀我卓人凤,尽管此刻下手好了。”语气仍然强硬无比。
白玉骐微微一怔,冷声道:“你可是心有不服?”
卓人凤冷笑道:“有什么服与不服,你既没有见过我师傅,当然可以硬说那偷儿是我师傅,杀欺师灭租之人,乃是名正言顺之事,江湖上,那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杀人理由?”他一口气说完,乍听起来,倒真像是理亏在白玉骐了。
白玉骐闻言一怔,心中倒真的狐疑不决了,当下不由略一迟疑。
卓人凤见状心中大喜,故裔冷哼一声,道:“不过,卓人凤有生之年,誓不与你白玉骐并存于天地之间,你此刻杀了在下,倒也是智举。”
白玉骐冷笑道:“杀你并不难!只是在下在没有证实那被害之人前,不便下手而已。”
卓人凤大笑道:“哈哈.你既有勇气抢我卓某所爱之人,就该有勇气杀死情敌,否则,你落在卓某手中,事情可就不同于今日了。”
白玉骐剑眉一竖,冷声道:“你指的是熊玉燕?”
卓人风冷笑道:“你比我清楚。”
白玉骐冷森森的一笑道:“那是熊玉燕自己的抉择,她既不愿与你在一起,自然是因为你毫无可取之处,这能怪得了那个。”
卓人凤心中直恨不得把白玉骐碎尸万段,但他自知不是白玉骐之敌,却不敢表示出来,只冷声一笑道:“但如果你白玉骐不出现,她就是我的了。”
白玉骐心中暗骂了一声:“卑鄙!”冷笑道:“假使你卓人凤真有可取之处,白玉骐自会成全你们的,只可惜你居心险恶,欺师灭祖,见异思迁,令人无法信任。”
卓人凤心头一沉,心中微微有些海意,然而,如人事情既已做错,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闻言冷声道:“你怎知道在下欺师灭祖?”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不错,在下此刻碓实不能证明,是以想劳阁下大驾,陪同前往一探令师。”语气十分坚决,令人无法不信。
此时,如果卓人凤心中不虚,一口答应下来,白玉骐正忙于亲仇,也就不会真个与他同去了。
谁知卓人凤作贼心虚,闻言脸上竟显出犹疑之色,良久才道:“卓某此刻身有要事,必须前往昆仑一行,可没有闲情陪你前往。”
“什么要事?”
卓人凤毫不思索的道:“家师要我带信与昆仑掌门。”他自以为如此一说,无形中会证明他师傅还在人间,却没料到,事情就发生在一很句话上。
白玉骐闻言立这:“拿信给在下看看。”
卓人凤心头一惊,脸上神色也顿时为之一变,退后一步,道:“你算那一号,要看家师私信?”
白玉骐道:“在下不看内容,只看信封。”
卓人凤根本是信口开河,身上那有什么信,闻言冷笑道:“信封也不能给你看。”
白玉骐何等聪敏,他虽然江湖阅历不如卓人凤,但对于事情分析,却决不在卓人凤之下,一见卓人凤脸现惊慌之色,心中立刻了然,大笑一声,道:“哈哈卓人凤,任你狡猾如狐,此刻也休想骗过在下了。”话落一顿,冷森森的道:“你如不拿出信来,这昆仑山麓,就是你葬身之地了。”话落举步向卓人凤退了过去。
卓人凤大意失言,早知事情不妙,心中盘算良久,料定除了硬拚一途外,别无他路可走了。
他缓缓的退了两步,故意镇定的道:“好吧!就给你看吧!”话落挽手入怀,掏出一封信,平托掌上,道:“此仇此恨,就是卓某不报,也自然有人找你!”言下大义凛然,显得理壮无比。
白玉骐对他已生疑心,当即举步向卓人凤走去,要一睹那信。
距离在沉闷中缩短,然而,杀机却在沉闷中滋长着。
白玉骐星目紧盯在卓人凤手中的信上,暗中,却早已把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昔日的对敌,已使他有了步步为营的习惯。
距离由五尺,变为三尺,然后两尺,一尺
就在白玉骐刚欲举手取信的一刹那,突听卓人凤冷喝道:“躺下!”声落左手早已扬起,速度确实快如闪电。
但是,他快,白玉骐却比他更快,就在卓人凤左手一扬之际,突听白玉骐冷然一声叱道:“何以见得?”也是手出声落,恰好扣住卓人凤的左手腕。
这一着,的确大胆,因卓人凤左手并非用掌风,而是一把喂毒细针,一个拿捏不准,就得血溅当场。
卓人凤自知不是白玉骐之敌,他原先目的固然存有侥幸心理,但却也有他自己妥善的想法,他以为,这一把毒针,就是伤不到白玉骐,也必定可’把他逼退,自己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窜人林中,以求自保。
那知事情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使他一败,败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重重,冷森森的道:“卓人凤,现在你该认命了吧?”话落举手取过卓人凤手上的信,扫眼一看,登时冷笑道:“是洱海笛写给你的。”
卓人凤此时脸上已失去了先前的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慌恐怖之色,贪生怕死之情,盈溢无遗。
白玉骐单手把信件取出,详细一看,顿时怒火千重,杀机大炽,随手把信揣人怀中,阴沉沉的说道:“原来熊姊姊的父亲就是你杀的,卓人凤,你欺师灭祖,如今落在我白玉骐手中,你该预料不到有此下场吧?”
卓人凤已面无人色,心知今日必死,闻言颤声道:“白玉骐,你如算得上是号人物,就给小爷一个痛快。”
白玉骐此时已恨他人骨,闻言厉笑一声道:“痛快,卓人凤,你可想错了。”话落一顿,狞声说道:“白某一向杀人不择手段,白玉骐今天要你自己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语气阴森冷酷,令人闻言毛骨悚然。
卓人凤直骇得胆落魂飞,嘶声叫道:“你!你你是人还是厉鬼?”
白玉骐冷笑道:“对人时,我是人,对禽兽时,我是厉鬼。”话落左手缓缓举了起来,五指弯曲如五根钢钩,向卓人凤胸前退了过去。
卓人凤恐怖的叫道:“白白玉骐,你,你好狠。”
白玉骐眼中杀机一闪,左手猛然向前一送,道:“你说对了。”
只听“噗”一声过处,血光四散中,挟着一声恐怖的惨号声,白玉骐的右手己插进卓人凤的胸口了。
接着,用力向外一拉,血光一闪,卓人凤的心肝五脏,全被拉出来,景像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白玉骐一手把卓人凤颤抖的尸体,推倒地上,冷声自认道:“这就是你这种人的归宿。”话落狠狠的把抓在手里的内脏,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