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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回宋忆龄家的巷子口,远远就见一群人集结在马路边,个个都是一副由梦中被惊醒的恐惧模样;大伙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话题全绕着方才的地震。
宋忆龄的视线扫过一张张脸,但并没见到自己家人混在邻居群中,一颗心不自禁地慌乱起来
大体上看来,刚刚的震度并没对这附近造成什么伤害或损失,那爸妈弟妹全跑哪去了呢?出于本能的,她奋不顾身地边喊着亲人边往家里冲
“妈咪?爸?”
“忆龄!”
她动作快得令邵宗贤来不及阻止,只能赶紧追上前去。
进到屋里,一片静悄悄,宋忆龄打亮灯,一间间房搜寻,才发现他们竟然都处于熟睡状态!
很明显的,刚才的天摇地动,并没将他们由梦境给晃醒,对于家人的后知后觉,宋忆龄委实捏了把冷汗,没有信仰的她竟也衷心感谢起老天让这个家安然无恙。
“幸好,一切无恙。”邵宗贤搂抱她的双肩。
“嗯。”安心之后,她的四肢竟然一阵发软,只得将重量依靠在他身上。
“不过这样是很危险的,要是有什么意外状况,他们根本来不及避难。”
“我也很伤脑筋,我们家的人警觉性一向不怎么样。”
“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将他们给叫醒?”
宋忆龄考虑一会,点点头。
“也好。”这条巷子的居民几乎全跑到外头去了,就他们有胆子睡得这么沉,等等会不会再晃可不敢保证,但人清醒着才好准备面对不可预知的余震侵袭。
一一唤醒大伙,他们个个睡眼惺忪,还搞不太清楚状况地埋怨着宋忆龄打断他们的美梦。“邻居们全跑到屋外避震去了,就只有我们家一个个睡得这么死!”宋忆龄既忧且气地开骂。
“大惊小敝!不过就是晃了几下嘛,瞧大伙这会儿不都还好好的?”弟弟小智咕哝。
“就是说咩。”妹妹小怡打了个呵欠,又往房里走。“我要继续睡去了,明天还得上课呢。”“咦?等等!”宋母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走到宋忆龄身边指着家中唯一一位陌生人的鼻子问:“你是谁?”
“他是我朋友,妈咪。”
“伯母,还有各位好,我叫邵宗贤,刚刚忆龄是跟我在一起的。”终于被注意到了的邵宗贤有礼地向宋忆龄家人问候。
“邵宗贤?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妈咪!我没必要每个朋友都得先向你报备吧?”宋忆龄有些慌了手脚,让邵宗贤在这种情况下与家人见面实在是她始料未及。
“是朋友,还是男朋友?”妹妹踅了回来,尖锐地质询。
宋忆龄一时语结。
懊回答哪一个?朋友?还是男朋友?前者的界限他俩早已跨越,而后者一旦承认,事情就不再这么简单便能打住,反而会有一堆问题接踵而至,其中一部分来自她的家人
“事实上,我已经向忆龄求过婚了。”邵宗贤一脸诚恳真挚地代为回答。
“求婚?”
除了宋忆龄外,其余宋家人瞠目结舌地异口同声。
“你怎么回答?”宋父冲到了宝贝女儿面前紧张地问。
“我”
“她答应了?”宋母知道问女儿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直接找这男的可能还比较快获得答案。“没有。”邵宗贤一脸遗憾,但并不放弃。
“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网。”
“认识多久?”
“半年多了。”
“你住哪?做什么的?”
“我住台北,是个工程师,这两天刚好出差到高雄来。”
“家里有些什么人?”宋母一副身家调查模样,盘问着人家祖宗十八代。
“父母和一个妹妹。”邵宗贤始终微笑着有问必答。
“妈咪!”宋忆龄却听不下去,忙不迭喝止。
“我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对?”宋母理直气壮,没住口的打算。
“伯母没错。”邵宗贤笑着应和,并以眼神暗示宋忆龄,没关系。
“我姐的事情你全都了解吗?”护姐心切的小怡也站到母亲身边来帮着问。
“该了解的应是都了解了。”邵宗贤不知她指的是什么,只能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小怡。”宋忆龄出声制止妹妹往下说。
对于此刻的状况,她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一切发展得过于唐突,就怕她还没坦白的事倒让家人给说溜了嘴。
“那么你能心无芥蒂地全数接受?”小怡才不受姐姐的吓阻。
邵宗贤的答案尚未脱口,毫无预警的,又是一阵天摇地动,重量、体积较为轻小的家具物品,全像被装了发条似的上下左右跳动,连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都像随时可能砸下来,吓得宋忆龄频频尖叫。
“先不谈这些,房子晃得挺厉害的,大家先到外面避避好吗?空旷的场地比较安全些。”他真诚地对宋忆龄的家人说。
“嗯,走吧。”一家之主率先离开屋内,大伙立即尾随。
邵宗贤不忘体贴地搂着如惊弓之鸟的宋忆龄往外走;而此举,宋母悄悄地看在眼里。
至于邵宗贤,他也发现到了,由宋忆龄家人对她的交友情形如此紧张且谨慎的态度来看,她曾向他提及的“过去”或许没他想像中单纯。
她到底曾发生过什么事?
但愿,她的坦白不会让他等太久
在台湾而言,百年难得一见的强震,震垮了许多人的家园,也震碎了许多人的心
这次的震央在南投集集,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由于事发突然,且在凌晨时分,许多人都还沉浸在梦乡,当房屋倒塌时,压根措手不及,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带走
山移地裂、风云变色,一夕之间,美丽的城镇竟形同废墟,令人触目惊心!
台湾只是个小岛,根本无力承受那么大的撼动,震央之外,也是灾情惨重。
看着媒体夜以继日不间断地报导关于灾区的情形,那场景简直就像是战争
因为生活在安定的国度,所以当新闻播报他国的战乱时,对宋忆龄而言,那只是一则新闻罢了,但没有想到在她生活周遭竟也会发生这样教人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来自地底的怒吼,宛如世界末日,而遭殃的其实不只有台湾,莫非是大自然已经对人类忍无可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救援行动渐渐改为搜救,被埋在土砾堆中的确实人数其实很难百分之百地确定,数字只是个统计出来的“应该”
也许是那样的感同身受太过强烈,一时间,人人将所谓“同胞爱”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连种族、血统都不再重要,真的就像个世界村,所有人携手相连、齐心协力要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然,就定义而言“人性”指的到底是好或坏?
一场灾难,使人性中温暖善良的一面展露无遗,相对的,另外那自私贪婪的一面却也无所遁形
那夜,认为应该不会再有强烈的余震发生后,整条巷弄的居民便纷纷回到屋内,毕竟隔天不是假日,该上班上学的还是得去,不养足精神不行。
稍后邵宗贤原打算找家旅馆休息一下就开车北上,但母亲竟出人意外地留他暂住一宿,而其他人也没反对,只默默地各自回房。
如此看来,她的家人似乎是接受他了对吗?呵,这急转直上的情势,她还真有些消化不良。“宗贤?”这是宋忆龄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这些天他不方便上网,两人只好以电话联系。
因为这次地震而严重受创的不只有建筑物、道路、土地等等,连电力也大受影响,高压电塔的倒塌造成南电无法北送,不得不对北部地区施行分区限电。
“忆龄?发生什么事了吗?”邵宗贤的声音显得忧心忡忡。
“没有啊,没发生什么,为何这么问?”宋忆龄被他给吓了一跳。
“没事就好,因为我第一次接到你打来的电话,还以为怎么了。”
“喔!非得有事才能打给你呀?”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邵宗贤赶忙澄清。
“呵,开个玩笑啦,我只是要告诉你,照这情形,中秋节我不上去了。”
唉,以往的中秋是月圆人团圆;今年中秋则很遗憾的,月圆依然,但许多家庭却因此次震灾而天人永隔,再也难以团圆了。
“嗯,另外再找个机会好了,中部道路坍成那样,太危险了,你来,我也不放心。”
“那如果你有和其他人联络的话,就帮我说一声吧。”
“ok。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但勇气不足”他忽地支支吾吾。
“什么事?”
“你爸妈对我印象如何?有说我什么吗?”他的问题像是瞬间往她心底注入一股暖流他会那么在意她家人对他的看法,不正代表着他很重视她?“他们没说什么,但我想他们对你的印象是很不错的。”
“真的?那对于我们两个人的事,他们就是不反对了?”
“这个嘛”她偷笑着,故意吊他胃口。
“怎样?”他紧张且急躁地追问。
“应该是吧。”
“你真坏!害我的心像搭了一趟云霄飞车!”他佯怒道。
“呵呵这个嘛”门外忽传母亲的叫唤声,宋忆龄于是为谈话作结:“宗贤,我妈咪大概有什么事找我,就这样了,改天再聊。”
“那你快去,但先啵一下。”
“啵”一记响亮的啵,没等他的回应,她便挂上话筒,赶紧去开门。“什么事?”
“杨家的人找你。”
“谁呀?杨启犹?”为何妈咪的神色看来如此凝重?
“出去就知道。”
随母亲进到客厅,令宋忆龄万万想不到的,坐在沙发里的人竟然是杨启犹的母亲与弟弟!是错觉吗?为何他们两人的神情竟与母亲相同?
“你们怎么会来?发生什么事了?汉汉呢?”宋忆龄反射性地以为是孩子出了事。
“他好好的在家里,只是今天来找你不太方便带着他。”杨启犹的弟弟答道。
而杨母的眼眶已忍不住地发红,里头泛着一丝泪光。
“到底什么事?”
“不管你怎么想,我们只是觉得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该让你知道一下地震的前一天,我哥刚好到台中出差。”
“台中?”听到这,宋忆龄对他接下来的话已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很不幸的,他住的那家旅馆在当天晚上也因承受不了强烈的震荡而倒塌了,他没来得及逃出来今天我们收到警方的通知救难人员找到了他的尸体并从他皮包里的身分证确定了他的身分”说到后来,他也哽咽得几乎难以成语。
宛若青天霹雳!宋忆龄整个人霎时僵住
“忆龄”宋母站到她身后拥紧她,给予无言的抚慰。
“地震当天我的一颗心就惶惶难安但我一直安慰自己说启犹不会有事他一定会逃过这一劫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没想到没想到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消息”杨母的嗓音悲恸喑哑,语毕泣不成声。
宋忆龄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掏空了,她想说些什么,但喉咙艰涩地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感觉到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然而泪水并没有滑落她的脸颊,她的脑子错综复杂,可是下一秒钟却变成空白一片
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思路,好像就这么停掉了,周遭接着发生些什么,她再无感觉
“邵宗贤吗?我是忆龄的妈。”
突然接到这通电话,邵宗贤有说不出的惊讶。
“请问伯母有什么事?”
“你有办法找个理由到高雄来吗?”她是从宋忆龄的电话簿里找到这号码的。
“是不是忆龄怎么了?”他的声调立即变得惊慌。
“嗯我一时说不清楚,请你下来瞧瞧她,或者救救她”虽然她的要求听来有些没头没脑,甚至有些无理,但现下,她只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打从听到杨启犹的死讯,宋忆龄便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就像就像个活死人,至今都两天了,她实在怕接着下去女儿就要一命呜呼了呀!
早早知道就不让姓杨的那对母子进家里来!瞧这会儿竟把她的宝贝女儿害成这副模样唉,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我好,我马上就下去,我这就下去,我很快就下去,叫忆龄等我!”他显然也慌了手脚,话才说完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门铃忽地响起,宋母意兴阑珊地走去开门,接着便有个小东西扑进她怀里
“外婆。”
“汉汉?谁带你来的?”她难掩吃惊。
“奶奶要我来陪陪妈妈!所以叔叔就带我来了。”
闻言,她往门外探头,但没个人影,显然是将孩子送达就离开了。
“我带你见妈妈去。”她抱起汉汉往宋忆龄的房里去。
看样子,汉汉似乎还不晓得杨启犹已经不在,杨家的人打算瞒他多久?
原本她也想过带汉汉来陪陪女儿,但又怕他会让宋忆龄联起想杨启犹,而使得情况更糟,但依此看来,再糟也糟不过现下了。说不定让孩子陪陪她,反而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来到床前,宋忆龄的神情依然木然得让人担心。
“妈妈?妈妈?”汉汉边唤边爬到宋忆龄身上。
奇迹似的,宋忆龄一搂着孩子,眼神便有了焦距,接着泪水就扑簌簌地落下
“汉汉”
“忆龄!”宋母又惊又喜,一把跳上前拥住她母子俩,眼泪同样掉得凶。
闻声而至的小怡、小智和宋父见此转机,也全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一家人就这么哭成一团
“姐,你到底在干什么啦!吓死我们大家了!”小怡边泣边指责。
“对不起对不起”宋忆龄喃喃道歉。
“别说那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宋父泪中带笑地说。
正当大伙感恩着宋忆龄劫后余生似的遭遇时,门铃响了
“啊!”宋母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宋父问。
“一定是邵宗贤来了!”
“邵宗贤?他怎么会来?”宋忆龄诧异地问。
“两天来都不见你情况好转,所以我打电话请他下来看看你,没想到,他还真用飞的下来耶。”
“精神可佳,我去开门。”小智说着,走出房外。
“他应该还没见过汉汉吧?正好。”小怡摸摸汉汉的头。
“他根本还不知道我有个儿子。”
“啥?”
“我的老天,这下可怎么办好?”宋母张皇失措。
“没关系,反正总得要说清楚。”宋忆龄倒处之泰然。
“其实这两天我意识还是清醒的,只不过,脑子一直在想为什么启犹的死会带给我那么大的打击”
“想通了?”
她沉默着,然后点点头。
邵宗贤一进到房里,不顾众目睽睽便马上将她揽进怀中
“我听说你出事了,你还好吗?”
完全被漠视而挤在两人之间的汉汉不满地舞动身体以示抗议。
宋母赶紧抱走他,并示意众人离开。
“你们两个慢慢谈。”
宋忆龄凝视着他片刻,淡淡然地宣布:
“宗贤,刚刚那个小孩,是我十七岁那年怀胎十月所生下的儿子。”
“你”他毫无心理准备地愕愣住。
“我没有结过婚,只是生下他。”她直接解答他眼神中的疑问。“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见面,你送我回家时所见到的那个男人?那就是他的爸爸。一直以来,我们家人都对他怀有很深的成见,他们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在一起,久而久之,我竟然也庆幸起当年父母为我所做的决定,我经常想,幸好我们当初没有结婚”
邵宗贤晓得她正在叙述她的过去,一个他确实有些难以置信的过去曾经希望她的自己不会让他等待太久,然而,此刻的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别说了!”他有预感,当她把故事讲完,他就要失去她了。
“但那只是一种假象。”
“忆龄!”他死命地搂紧她。
“几天前,他竟丧生在那场震灾中,当我听到他的死讯,我受了好大的打击,因为,我发现到自己原来已经那么地习惯他的存在,但那样的理所当然,却在一夕之间彻底消逝,我”
他霸道地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往下说。
可是宋忆龄并没有回应他这个吻,他怔了征,叹口气,松开了她。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让我明白一个死去的男人还霸占着你的心,然后呢?”他微怒。
“宗贤,在你心里有多少东西是你认为重要的?你又是如何安置它们?”她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个问题。
“重要的东西当然摆在身边。”
“可是我与你的想法完全相反,因为人生实在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与其不断地害怕失去,不如一开始就别拥有,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她平静地说。
“那是什么逻辑?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宁可不要?那么你的生命中还能剩下些什么?”她缄默不语。
“难道你忍心让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感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他捉住她双肩。
“这样的我对你太不公平。”
“我才不管什么公不公平!我只要你!”他低吼,转瞬又换上轻柔的口气:“他死了,所以孩子必须由你来照顾是不是?没关系呀,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保证,我绝对会是个好爸爸的。”
“宗贤,你你不在意我骗了你?”她瞪大了眼。
“你骗了我什么?”
“我”
“如果你指的是孩子,那不算数,因为我从来也没问过你。”
“你你怎能如此宽宏大量呢?”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一点都不宽宏大量,其实我好嫉妒他!但我爱你呀,所以我也会爱你所爱。”
“可是还是不行。”她斩钉截铁。
她好怕,他是这么地好,她没办法承受失去他的可能,一丝丝都不行。
闻言,他神情一黯,垮下双肩。
“是吗?哈,原来这半年多来,我们两个闹了个大玩笑呀!”
“实际上,chris和eve一开始就不存在于现实,所以,请你把这段日子当做是一场梦吧。”她咬唇道,强忍着不让泪流下。
“我们明明就活生生地站在彼此眼前,不是吗?”他厉声反驳。
她拼命摇头,嘴里嚷着:
“你走你走!”她怕自己的意志因此动摇。
邵宗贤也不想逼急她,端详她半晌,便默默退出房去。
随后,宋母回到房内,凝望挂着两行清泪的女儿,不由得叹息:
“何必呢?这么做好吗?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
“我明白,但这样的我,哪有资格去接受他那么珍贵的爱?”
“谁没有过去?他都说了他不在乎的。”
她顽固地摇摇头。
“就当我们相见得太晚启犹走了,如今汉汉只剩下我而已,我要将全部心力用来好好照顾他。”
“什么?你今年才几岁啊?你以为养个孩子多简单?况且,汉汉是杨家的孩子,不是你的!就算杨启犹死了,还有他家人会照顾他,轮不到你!”
她没反驳,却一副心意已决。
“你呀!不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好歹也为你老爸老妈想想,别拼命惹白我们的头发,枉我当年一番苦心。”宋母苦口婆心地劝。
“妈咪,你别再说了。”
“不说就不说,但别怪我没警告你,放掉邵宗贤那么好的男人,你铁定会后悔一辈子!”
母亲离开后,房内回复了死寂,宋忆龄屈膝抱胸缩在床角,反复思忖着他们说的那些话
她果真没办法谈感情吗?没有用心,空有情意,是为虚情假意;脑子在恋爱、眼神在恋爱、身体在恋爱,但心却紧紧封锁保护,有些不想开、有些不会开、有些不能开,反正情可生、意可萌,唯心难再造。但扪心自问,她对宗贤真的没用心吗?
有的有的,她曾想不顾一切去爱他的,不是吗?只因世俗底下“过去”令她却步
但现下她不会再想抹煞和杨启犹那一场情分了。一生中的所有经历,冥冥中自有定数,当它来临时,面对它;当它过去时,放下它,想多了,就是自寻苦恼。
突然之间,她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心底注入一丝希望
未来是不可预知,但有时候,未来却可以发展成希望中的样子。宗贤说得对,倘若害怕失去而拒绝拥有,那么她的人生便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得到而不幸失去,至少还能剩下些什么,或者,就“曾经拥有”也是幸福之一。
不再迟疑,她跳下床,飞快冲出房想追上离去片刻的邵宗贤,但到了客厅却见他就坐在那儿就在那儿!
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假思索撞进他怀里去,紧紧地抱住他
“幸好你还没走!”
“我根本就没打算走,我在等你自己想通,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的小衣服。”
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极其温柔地吻住了她
有人说网路无国界,像是个虚拟的异次元,人与人之间藉着一条看不见的线交往,真假难分、虚实难辨;以此之便图谋不轨的不在少数,但真心真意的也大有人在,或许是因为不擅表达,在电脑萤幕后像戴了面具般具安全感,反而容易显出真心
不论每个人对网路有多少不同的看法,但不可否认的,它也客串起月老,牵了不少红线。
瞧这会儿,不就又有一对佳偶产生了?呵呵祝他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