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紫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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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的脚步跟她心跳的程度一样紧急,她知道公主向来是个以静制动、随遇而安的人,今日她会被逼到得主动迎击,得用主子对她的情意来赌这一线生机,就代表着除了这一条路,她们没有其他退路了。

    快步奔跑过几个同廊,才到了议事堂,守卫们不认得她,她急忙表明“是皇后要我来的。”

    守卫点头,为她轻轻推开大门,观奇扬正坐在里面。

    他探起头来,声音不疾不徐,但是脸上颇有惊讶的神情,因为灵儿从未到这儿来惊扰他,今口却如此反常,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灵儿,有事吗?”

    “主子,公主有事要相告,特要灵儿来请主子走一趟。”

    臂奇扬一怔,随即理解的摇摇头,关于她表妹刁蛮无礼的事,只怕早传到后宫,皇后大概是为了她表妹的事而来的。

    “若是为了她表妹的事,就请她放心吧,我答应过她,不会与这个表妹多计较的,要是她实在太过分,我会当面告诫的。”

    “不是的,是另外有要事要与主子商量,公王请王子能多早就多早过去。”虽然这事与红蕊有关,但是并不是观奇扬口里的这件事。

    “那好,告诉她我忙完了这事就去。”

    臂奇扬再度低下头,显然注意力已不在灵儿的身上,灵儿只好乖乖的领命,先行离开。

    灵儿才刚来到门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耳熟的声音,却一时记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声音。“我要见你们主子。”沉稳而尖细的声音,目中无人的喊音。

    “请留步”

    守卫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啪”的一声推了开,门内的灵儿一见是红蕊,就有如老鼠见到猫般的害怕,一时之间,倒退了好几步。

    红蕊一看到灵儿,冷笑了几声“你这臭丫头,不陪着金叶来这想做什么?莫非你也想飞上枝上当凤凰,来勾引北国的主子吗?也不瞧瞧你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尊容。”

    “不是的公主,我没有”她一进来,说话如此刺耳,灵儿被她吓得一时结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而随红蕊身后进来的,也就是在门外叫嚣声的主人,见到来人,灵儿是吓得脸色发白,指着对方,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贵人脸色微怒,瞪着灵儿就是一顿骂“好大的胆子,看到我不跪拜也不请安,是金叶那死丫头教你的吗?”

    一听王贵人这么说,灵儿有再大的胆子都吓得魂不附体,更何况她本来胆子就很小,她急忙跪下叩拜“奴婢给王贵人请安,请王贵人恕罪。”

    “哼,还算你机伶,以后放聪明些,滚开。”

    灵儿不敢挡路,急忙退到一旁,倒是观奇扬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听到她们口中不断说着金叶,不知道她们在说谁,更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

    而金叶这个名字他听过,就是那日他与红蕊相识时,她曾自称金叶,他知道她为了逃跑,编出金叶这个假名居住在妓院也有理可循,但是今口听她们连连提到这个名字,不禁觉得事有蹊跷。

    再见灵儿跪拜眼前这四十余岁、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还称她王贵人,据他所知,南影国的确有个受宠的王贵人,她是南影国后宫的掌权者,更是红蕊的生母。

    照理说,灵儿既是被挑选出来服侍红蕊的,应该与王贵人相当熟识,不该一看到她就频频发抖才对。

    沉吟了一会,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透露着诡异,但他仍是摆起了王者的风范,问道:“这位是?”

    王贵人带着一丝笑容,注视着眼前伟岸的男人。

    谤据她这几口的观察,北国的确比南影国富庶安和,是个强盛繁华的国家,若能嫁来这里当皇后,也不算辱没红蕊的身分跟地位。

    再见观奇扬神俊的面容及顾盼自得的主采,她可以理解,为什么红蕊一见到这个男人,就想要嫁给他,这样的人中之龙,确实难得。

    王贵人开诚布公的讲明“我是南影国的王贵人,千里迢迢来到你们北国,是为了见我女儿。”

    “原来是红蕊的母亲。”

    臂奇扬警戒的神情变成了柔和的笑容,既是红蕊的生母,当然得好生款待才行。

    只是为何没人通报于他,甚至连红蕊都没提起,是有点不合情理,随即一笑,想来是皇后要给他的惊喜也说不定。

    他这一笑,柔化了严厉的面孔,更显出他是如何的俊美迷人,红蕊不禁看呆了,而王贵人对他频频暗许,更加深对他的好印象,也加深了想完成红蕊心愿的决心。

    “不必浪费时间客套了,我来这是有事要说。”

    “有什么事,您请吩咐吧?”

    他虽然厌恶站在一旁的表妹,但是对于红蕊的生母,他可说礼数备至,毕竟有她,才会有现在的红蕊陪伴在他身旁,而红蕊是现在唯一能让他觉得安心快乐的所在。

    她从不强求、不多问他对她的感觉,让他更是被她的温柔及包容所吸引,他虽迷恋她的绝世美貌,却更迷恋她那独一无二的性子,若没有她,他相信自己只会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我要将红蕊嫁给你,而这原本就是两国约定的亲事,你当然也无法拒绝了,不是吗?”

    臂奇扬一怔,无法理解她的话。

    红蕊与他早已举行过大婚,也有了夫妻之实,现在说些要嫁给他的话,未免太过怪异。

    他微微皱眉“我不懂”

    王贵人佯装低声的说:“这是我们南影国的丑事,我本不想过度张扬,但既然这关系着我女儿的婚姻大事及名声,我就得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你说清楚。”

    臂奇扬越听越胡涂,但碍于她是红蕊的生母,他只得捺着性子,听她慢慢的为他解答。

    “红蕊当日出嫁时,被人下了葯”

    “竞有这种事?”

    臂奇扬震惊的皱超眉头,而王贵人则佯装哀伤的微微点头,表情十分沉重,她说起谎言来面不改色。

    “她毫无意的被人扶下了花轿,改由下葯的人上轿,红蕊昏睡了许久才被人发现,那时喜轿早巳出境,无法追回了。”

    臂奇扬愕然不已,她所要说的,不会是自己所猜想的这般吧,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令人无法置信。

    见他表情怔楞,王贵人暗自明白她的计谋已使鱼儿上钩了“我想你也猜到了吧?没有错,还有位公主,名字叫金叶,她生母早逝,十分难以教养,我常对她晓以大义,却被她当成了仇人看待。”

    王贵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北国要求和亲娶红蕊,这样的大事南影国是众人皆知,谁也想不到会徒生这么多事端,金叶这女娃原本就恨我夺走他父皇的心,还把她病死的母亲死因推到我身上,更对红蕊的美貌及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嫉妒不已。”

    说起金叶的坏话,王贵人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反正早已习惯成自然,若不如此,怎能骗倒眼前的男人呢。

    “她又得知贵国国富民强,红蕊若嫁来这里.必定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甘心的她就心生了歹念,趁着喜轿来迎娶时,暗地对红蕊下了毒手,天可怜见,咱们红蕊只是昏倒,没有生命之危”

    “等一下,王贵人,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嫁来这里的是金叶公主,你身边这位才是真正的红蕊公主吧?”

    王贵人点头“没错,取代我女儿嫁的正是狼子野心的金叶,我女儿来到北国,一心一意要劝她回头是岸,想不到她竞用北国皇后的派头压她,还恐吓她不准把事情说出,否则要对她不利。”

    王贵人深吸了口气,哀戚的下了结论“红蕊惊怕之余,派人快马加鞭将我请来,就是希望能将整件事情说清楚,我担心红蕊遭遇不测,所以在紧急之余,我只能乔装进宫,为的就是怕被灭口。”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王贵人进宫的原因。观奇扬额头忍不住的微皱起来,这事未免太不可思议,他需要有人来对证。

    “灵儿!”

    臂奇扬厉声叫唤,灵儿从未见过他这么严厉的脸色,吓得手脚都发起颤来,脸色也开始发白,虽然不甘王贵人说的全是假话,但她阴狠的手段跟脸色,让她根本不敢回嘴。

    可怜的金叶公主根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嫁来北国,完全不是王贵人口里说的那样,但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口拙之际,该怎么解释,全都乱了分寸,她只觉得害怕。

    “你来说,事情究竟是如何?”

    臂奇扬的脸色寒厉,王贵人急忙的从中插了话“我说,让我来问她吧?这丫头胆子小,没她主子那么恶胆包天。”

    眼里含着厉光的王贵人,问话的语气却异常的柔和,只有灵儿听出她的那柔和中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灵儿,你老实说,你服侍的是金叶公主,还是红蕊公主?要是说谎的话,得小心你的性命。”

    “是是金叶公主。”再怎么结巴,灵儿还是道了出金叶的名字。

    臂奇扬脸色一变,王贵人眸里闪现了满意的笑容“那嫁过来的,是金叶公主还是红蕊公主?”

    灵儿不敢不口答也不能说谎,更何况她的问法根本让她无法说出真相“是金叶公主,但是公主她不是自愿”

    “够了,没问你的话,不必多说!”

    王贵人冷酷的声音大声喝止,让灵儿不敢再多说话,而观奇扬显然也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站了起来,话语中充满了冷漠跟冰寒“来人啊,带二十个侍卫跟我来。”冷冽的目光瞥了灵儿一眼,灵儿惊得僵直了身体,观奇扬随即又下令“先将这欺人的侍婢给我带下去,其他的人跟我走。”

    臂奇扬没理会议事堂里遗留的两人.带着冰冷的表情,他转身便走直往金叶所住的后殿而去。

    红蕊虽没高声欢呼,但她脸上神采飞扬,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她拉了拉王贵人的衣袖,低声道:“不愧是娘。”

    “乖,你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道理,这个英俊的北国君王,没多久就是你的了,金叶讨不了好的,我们买通南影国的宫人来替你作证,还有弄不死她的道理吗?你等着安心做你北国的皇后吧,当初她娘斗不了我,这丫头片子更别想讨到便宜。”没有灵儿在一旁服侍,想起床倒杯水的金叶,却又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的扶住床柱。

    她不解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不仅时常呕吐、晕眩,就连月事也没正常的来过了。

    一想到月事,金叶忽然一怔,这些日子,她与奇扬夜夜同床、恩爱不已,难不成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身怀六甲。

    “我怎么没想到,一定是我有喜了!”

    无限的欣喜涌上心头,奇扬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她不禁有一股兴奋喜悦的冲动,只要红蕊的事情解决了,相信她有了孩子这件事,一定会让她跟奇扬的心更接近。

    只不过灵儿去了那么久,为什么都没有消息,虽然她到议事堂去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去了那么久,金叶忍不住怀疑灵儿是不是迷了路了,毕竟北国的后宫,可比南影国大上二许多。

    她正等得心焦不已时,观奇扬大跨步的走了进来,金叶放下了不安的心,微笑道:“奇扬,我叫灵儿去叫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臂奇扬没有回应,看着她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冰冷、愤怒、却又绝望的掺合在一起,感觉十分的痛心疾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来,想为观奇扬测测额上是否有发烧,观奇扬却拨开了她的手,声音冷漠得像一点也不认识她。

    “你说你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金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正犹疑不定时,观奇扬已经冷冷的替她开了头。

    “你是要告诉我,你的本名是金叶,原是南影国的另一个公主,结果你却代替红蕊嫁过来了是吗?”

    金叶吃了一惊,不知他如何得知自已未说出口的话,随即又想到,也许是灵儿口快,忍不住先对奇扬说了一个大概。

    她点了点头承认“没错,这事说来话长,却也可以只用一句话带过,那就是我代替红蕊嫁过来,而成为你的妻子。”

    这证明红蕊跟王贵人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观奇扬的脸色已然铁青。

    金叶轻挽着他的手,温柔的道:“这其中有太多原因,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清楚,奇扬,若是你觉得我骗了你,那是因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的一切实在是莫可奈何。”

    “再来呢?”

    冷冷的话语,不带任何情感,观奇扬甚至连视线也没停留在她身上过。

    她知道,他一定有被背叛的感觉,但是事到如今,她只想告诉他事实,这一切也是她所无从选择的。

    “我原本也不想嫁你,所以逃了婚,我以为我居住在妓院里,再怎么样,你也不可能往那个地方找去,可是这一切就好像是天注定一样,你跟我还是相遇了。”

    见他没有丌口的打算,金叶话语间的不无叹息“自从见到你之后,就再也没有逃离的心思,我喜欢你,奇扬,我对你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我虽不想骗你,但是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个代嫁新娘,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我真的是莫可奈何,我真的不愿意欺骗你,请你相信我。”

    臂奇扬转过脸来看她,并质问:“我要如何相信你,今天若不是红蕊来北国,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你并不是红蕊?”

    金叶犹疑了一下,然后她点了头,她并不想再欺骗他。

    “没错,我绝不会坦承的告诉你我是金叶.这关系着两国之间的安定,若是你得知南影国嫁来个假新娘,只怕你会大发雷霆,引发两国的冲突,我不愿意这样的惨事发生。”

    “胡说八道!”

    臂奇扬原本低哑的声音变得怒火冲天,他不愿相信这个外表甜美,令他心醉的女人,只是另一个欺骗他的下贱女人,但是现在不只证据确凿,她更是自己亲口承认了。

    “你怕的是北国皇后的位置被真正的红蕊抢去,你怕的是你所享的荣华富贵全都变成过往云烟?所以你才费尽心机代嫁来此?”

    金叶顿时日瞪口呆,对他的误解愕然不已,他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污辱她?!

    金叶不停的摇着头,惊讶与错愕全都表现在脸上“当然不是,奇扬,我是被逼上轿的,这全南影国的宫人都知道”

    “我不想再听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金叶慌了,她不晓得情形怎会变成这样,她还想再轻触观奇扬,他却一把将她推开,厌恶之情现于言表,而他说出口的命令,更让金叶的血液瞬间冻结。

    “来人啊,将这假冒红蕊公主的冒牌货押下去,我择日再审。”

    两个高头大马的侍卫将她押了起来,金叶肺里的空气全都变成冰冷的寒气,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否则奇扬不会这样对待她的。

    “等一下,奇扬,让我解释”

    她的呼喊声,被观奇扬怒吼声给盖住“我会让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而是在公开审判的时候。”

    “奇扬”

    她的声声呼唤,让观奇扬几乎摧折了心肝,他看着眼前令他又爱又恨的金叶,他绝没想到,她是有这样下贱心思的女人,他的心全都冷了,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任何一眼。

    他知道再看她那哀求、惶恐的双眼,他一定会心软,甚至心碎。

    “把她押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他的声音几乎哑沉得听不清楚。

    而金叶的声音梗在喉中,忽然间她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她被侍卫架着,步出了她待了许久的寝宫,而观奇扬甚至连看也没再多看她一眼。

    从懂事后就不曾再流过的眼泪,忽然泛流了出来,湿透了她的脸颊,她知道她再也得不到奇扬的信任,甚至是一点点的爱了。

    而这些,都是她倾尽所有献给奇扬的,而他现在竟连一句话也不让她解释,这一回,她是彻彻底底的被他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