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淮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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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送别,心难舍,

    一点相思几时绝。

    凭阑袖拂杨花雪。

    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元关汉卿四块玉

    少女怀春,

    情窦初开,

    朗朗乾坤,

    爱情鸟在枝上啼唱好不快活。

    “别不好意思了,我都看见了。”调皮的麻小蔓故意出声取笑。

    “你别瞎说。”

    脸皮薄的楚悠悠哪里承受得住这等调侃,脸颊早已红通通。

    “这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互相有好感也很平常啊,栗公子确实如傅说中的体面。”她纯粹欣赏,不想染指。

    “你见着少爷了?”

    麻小蔓点点头“好在我没随便答应表哥进烟波府伺候栗府小姐,那栗天璃待下人一点也不友善,下手还这么重,要是我早打回去了。”

    “她是小姐,自然有小姐脾气。”楚悠悠颇能体谅。

    “你这想法是烂好人想法。”

    楚悠悠说出她的看法:“栗家待我恩重如山,我爹要不是靠着栗家先支付的银两,也不能入土为安。”

    “所以让栗天璃甩耳光也甘之如饴?”太不可思议了,她无法苟同。

    “天璃小姐任意打人自然不对,可我不怪她,这是我欠栗家的。”

    “你欠栗家钱,又不欠栗天璃耳光,你应该用媚功缠住栗公子,叫他修理栗天璃。”

    她吓一跳“媚功?”

    “是啊,我看得出来他被你迷住了,这种时候女人最幸福了,他一定会对你很好。”

    “小蔓,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你担心什么?”麻小蔓不以为然。

    “我只是个小丫环,不能有非分之想。”她答应过栗老夫人。

    “是栗天择对你有非分之想好不好!又不是你主动黏上去的,若有什么,也是他出面说服他爹娘。”她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不可以这样,我是下人,他是爷,分际要清楚,小蔓,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别害我难做人。”楚悠悠很坚持。

    “好啦、好啦!我真是怕了你。”见楚悠悠慌乱的模样,麻小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好见风转舵。

    “天择少爷星。暑同在上的主子,我平凡如草,实在高攀不上那份尊贵,他方才同我说两句话,不过是想表达他平易近人的风范,不值得大惊小敝的。”

    “他才不平易近人呢,不相信是吗?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个老江湖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一个人的脾气好坏不会嗅不出来。”

    “我相信天择少爷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就够了,她忘不了他温柔的大掌握住她的感觉。

    “他是讲道理啊,我没说他不讲道理,只是不能惹火他,否则下场难看。”

    “我只要做好丫环的本分,就不会有机会惹火他。”她的底线就是保持距离。

    “也对,我要走了,这里住太久觉得闷了。”

    “你要去哪里?”

    “我打听过了,街上的翩翩酒楼正缺个女跑堂,也许下回咱们见面就在翩翩酒楼,保重!”

    “你也是。”

    %%%

    “哥,为什么我得禁足三天不准出烟波府?我又没犯错,为何要这样对我?”栗天璃不服气的嘶喊。

    “你无故甩下人耳光还说没犯错!”栗天择一想到楚悠悠脸上的五爪红印心中就有气。

    “她们是下人,打几个耳光又不会死。”

    “下人也是人,你不把下人当人看待,我又为何要把你当人看?这样好了,三天禁足你就住在马厩里吧!”

    “马厩!扮,娘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娘左右不了我。”这个家,爹已不管事,半年前就由他当家了。

    “哥,她们之中有人拿了我的金银花耳环不承认,我不打她们,她们怎会说真话!”

    “你有证据吗?”

    栗天璃吞吞吐吐地说:“现在没有以后会有。”

    “既然现在没有,你有什么理由现在处罚她们?”栗天择反问,这个骄纵的妹子,是该叫她收敛了。

    “不过是打了下人耳光,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看你是住腻了烟波府是吗?如果你不喜欢住这里,明天就搬出去住。”

    “哥,你竟然为了臭丫环被我打耳光,这件小小的事要赶我走!”栗天璃委屈的哭了。

    “只是小事吗?”栗天择冷冷的看着她。

    “不是小事,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敏感的栗天璃旋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一定是那个姓楚的死丫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动了哥哥大男人的正义感,他才会莫名其妙地找她开刀。

    “你再狡辩试试看!”他提古回首量吼道。

    她噤声,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切好办。

    “哥,我知道自己过分了点,以后不会再犯了,我不要搬到外面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一忍,再伺机而动。

    “马厩三天或是搬到外头住由你自己决定。”他下令。

    她抿了抿嘴,不甘愿地抉择。“住马厩三天似乎比较适合我。”

    “别求娘来替你说情,我要你告诉娘你是自愿住马厩接受惩罚的。”

    “我不会求娘,三天就三天,不打折,也不偷斤两。”她得先过这一关再思复仇。哥哥现在当家作主,她不会笨到捋虎须,有些事暗地里进行总比正面冲突妄当,富贵生活过价了,要她离家独立生活简直要她的命。

    住马厩就住马厩吧!反正哥哥白天待在烟波府的时间也不多,到时她自有变通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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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马厩第一天,珠珠提了好吃的吃食来看栗天璃。

    “老夫人呢?”

    “老夫人一会儿来看你,老夫人好心疼。”珠珠将削好的水梨搁在小碟上,又从竹篮里拿出几盘好菜,伺候着。

    “老爷呢?”她怕爹又来训她。

    “老爷和少爷到杭州去了。”珠珠席地而坐,尽可能小心翼翼的伴着小姐。

    栗天璃眼睛一亮“我哥出去了?”

    “少爷不放心老爷一个人出门,跟着一块儿去分?弦男晾汀!?br>

    “太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来伺候我了。”她吃了一口水梨。

    珠珠大惊“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错,我是要你专心伺候老夫人,伺候我的事换人来做即可。”

    珠珠松了一口气“小姐想要换谁来伺候?”

    “楚悠悠。”

    “小姐的意思”珠珠猜不下去。

    栗天璃白了珠珠一眼“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要让哪个丫环来伺候就让哪个

    丫环来。”

    “奴婢知道。”

    “不准向我哥说长道短,要是让我知道,小心皮肉受伤,少不了要狠狠的抽你

    一顿。”

    珠珠颤了下“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最好连老夫人那都保持沉默。”

    “老夫人若问起呢?”

    “一问三不知不会吗?”

    珠珠点点头,装聋作哑她不是不会,要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不容易,只是

    怕良心会过不去啊!

    %%%

    栗天璃趁兄长不在府里,明目张胆地给楚悠悠不少苦头吃。伺候栗天璃三餐的差事落到楚悠悠身上,竭尽所能的挑三拣四成了栗天璃的招牌。

    她一会儿嫌汤不够烫、一会儿嫌草鱼太腥,再不然就是大骂豆腐太软,总之,不让楚悠悠好过是她栗天璃的人生目的之一。

    “我说过我不吃冬瓜的,你拿冬瓜排骨汤来气我吗?”

    楚悠悠不记得这位娇滴滴的小姐说过她不吃冬瓜。

    “小姐,请别生气,奴婢马上”

    栗天璃打断她的话:“不用了,为了惩罚你不用记性,我要你把这盅冬瓜排骨汤喝完。”

    楚悠悠依令端起冬瓜排骨汤就口要喝。

    “等一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栗天璃旋即随手抓起一把干草堆旁的细沙,往冬瓜排骨汤里撒。“喝。”

    “小姐”楚悠悠呆了下。

    “怎么,你卖身葬父不是已经把自尊心也卖给我们栗家了?”栗天璃暗笑。

    “奴婢奴婢”左右为难的楚悠悠不知如何是好,她犹豫着。

    “不喝是吗?那好吧!我请车总管把你哥叫来,看他什么时候能拿钱来把你赎回去。”

    “小姐,求你别叫我哥哥来。”

    扮哥不会饶她。

    “做个丫环姿态还这么高,你到底喝是不喝?”栗天璃想快点看好戏。

    “我喝。”楚悠悠最后妥协地喃语。

    “珠珠、珠珠,你死到哪儿去了!我叫你待在马厩外等着,你跑到哪儿去躲起来了?”栗天璃扯开嗓门大吼。珠珠抖着身子出现,她不想助纣为虐,所以躲在马厩外不敢出来。

    “小姐你找我?”

    “去槐树下捉几只蚂蚁来,我要给冬瓜排骨汤加点美味,那死丫头骨瘦如柴,一定是因为太挑嘴了。”

    “小姐,奴婢认为此举不妥。”珠珠怯生生地道。

    “你找死啊!”“小姐,这事要是让老爷和少爷知道,会出事的。”珠珠明白忠言逆耳。

    “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会知道?你不想听我的话是吗?”

    “奴婢只是”

    “如果你对不捉蚂蚁比对我忠诚更有兴趣,我不反对让你们一起品尝美味。”栗天璃狠心地道。

    “珠珠姐,我没关系,你不用替我求情。”楚悠悠怕连累无辜的珠珠,连忙跳出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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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悠悠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

    麻小蔓在车车表哥的告知后,和他合力接楚悠悠离开烟波府,找了赛神农的高向庭替她医病。

    斑向庭诊了下她的脉象,蹙了蹙眉。“她长期体力透支,再加上胸中溢满郁闷之气,所以一病不起。”

    苍白的楚悠悠更见消瘦。

    “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让人虐待,才会倒下?”麻小蔓想不通。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车车知情不说。

    “表哥是烟波府的管家,你不可能不知情,要是栗公子回来问起,你总要给个说法。”

    支支吾吾的车车,一下搔脑门,一下叹气。“说来是楚姑娘命不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她在烟波府让男人给欺负了?”

    麻小蔓病白叛鄄豢推闹缚兀惺裁戳瞬黄鸬拇笫履芰钆瞬梗吮黄仁プ畋蟮恼杲凇?br>

    车车连忙摇手“不是,小蔓,你别瞎猜。”

    “你不说我自然要瞎猜了。”

    车车吁了一口长气“好吧!告诉你们,这事说来话长。”为了更了解内情,他私下找来珠珠弄个水落石出。

    “到底怎样?”

    车车莫可奈何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许说出真相有助于治好楚悠悠的病症。

    “什么!吃蚂蚁和细沙?怎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疯女人?车车表哥,你真会挑选暗恋的人,暗恋了半天原来暗恋上的是只母蝎子,而且毒性还这么强。”麻小蔓不屑地叽笑道。

    “天璃小姐这次真是太过分了。”车车也深感无奈。

    “没人管这事吗?”

    “老爷和少爷到杭州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想真可怜,我们做穷人的是不是注定这辈子都得做个下等人?”麻小蔓自怨自艾起来。

    “麻姑娘,这好像不是你会说的话,在我的认知里,你应该是越挫越勇的。”高向庭伸手探了探楚悠悠额际的温度。

    “我们又不熟,你怎会知道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姑娘没发烧,休养几天就会没事。”高向庭说。

    “你到底行不行啊?悠悠送进来的时候模样好吓人啊,怎会休养几天就能没事?”她趋前探看。

    “楚姑娘经历那样的事,心里当然不好受。”

    麻小蔓想了下,觉得有道理,呼应道:“那倒也是,如果是我受到那样的羞辱一定会反抗。”

    “高大夫,楚姑娘真能没事?”车车明显松了一口气。

    斑向庭颔首。

    “太好了。”车车笑了下。

    “是啊,否则主子回来追问起来你就完了。”麻小蔓会心一笑。

    “天璃小姐嘴巴不说,但是我明白这事把她吓坏了。”

    “要不是我聪明伶俐没去伺候栗天璃,现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说。

    车车忍不住替心上人说话:“其实天璃小姐并不坏,只是好胜心强了些。”

    “栗天璃的好胜心差点害死人。”麻小蔓驳斥道。

    “楚姑娘一定脑频复的。”否则天璃小姐就惨了。

    斑向庭沉吟半晌“这样好了,让楚姑娘在我这里休养,等她恢复之后再回烟波府。”

    “还回去?悠悠不能回烟波府啦,你们凑点钱把她的卖身契赎回嘛!”麻小蔓提议道。

    “楚姑娘不会同意的。”高向庭了解地道。

    “你又知道了!”她斜睨他一眼。

    “楚姑娘外表柔弱,但内心坚毅,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助,她宁可靠自己。”

    麻小蔓叹了一口气。“我明白。没错,她是这样的人,固执起来也不容小觑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车车喝了一口茶,起身离去。

    “你暂时别去翩翩酒楼上工,待在赛神农照顾楚姑娘。”高向庭不慌不忙地写下葯方。

    “行,只要你别小人的开除我。”

    斑向庭幽幽一笑“我是正人君子,岂会开口拜托你又开除你?”

    “供吃供住?”

    “放心,除了工资一分一毫不会少之外,还包你三餐温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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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波府

    知道闯了祸的栗天璃坐立难安的踱着方步。

    ﹁小姐,车总管回府了。﹂珠珠来报。

    ﹁快叫他来见我!﹂她掩饰自己的恐慌。

    珠珠请来车总管后退下,有些事不必太好奇,这是保命之道。

    ﹁天璃小姐有何吩咐?﹂

    在车车眼里,栗天璃是普天之下最可爱的女人,尤其是微笑时的梨窝,更是迷煞人了。

    ﹁楚悠悠是不是死了?﹂

    他吓住,﹁天璃小姐听谁说的?﹂

    ﹁到底死了没?﹂她快烦死了,被这事弄得吃不下睡不好,皮肤冒出一颗小绊瘩。

    ﹁没,楚姑娘没病。﹂

    “没病?那她为什么装成死人的模样?”她半信半疑地道。

    “楚姑娘受了惊,心魂涣散,休养几天就没事了。”车车同情栗天璃。

    她一定吓坏了吧?要是真出了人命,除了是栗府的丑闻之外还会闹进县衙,就不好摆平了。

    “什么?她是个下人,不是大小姐,凭什么躺着休养什么事都不做?”

    “这是高大夫的建议。”

    “高大夫?哪个高大夫?”

    “苏州最好的大夫,咱们地方仕绅,达官贵人有病都是去他那里医治的。”

    “这么厉害?我怎会没听过。”栗天璃不信。

    “咱们烟波府上上下下身体健朗,所以对高大夫所知有限。”他解释道。

    “楚悠悠要休养几天才够?下人的命没那么娇贵,没病的人躺久了也会有病。”

    “我会注意这件事。”

    “车总管,这事不许说出去,在我爹和我哥回来前,楚悠悠必须回烟波府。”她可不想再睡马厩。

    “我不会让老爷和少爷听到一点风声。”他的心里毕竟维护栗天璃多一些。

    “你这种心软的老实人,我真怀疑会不会被你出卖!”她不放心地道。

    “小姐,你可以相信我。”

    “记住,我如果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你也休想能够安稳地在这里做到老死。”栗天璃撂下狠话。

    车车愿意拍胸脯保证,并不是他害怕丢饭碗,而是因为他喜欢她,不愿见她受罚””“我已铭记在心了。”他说。“光是记住是不够的,你还要守口如瓶。”她同样警告珠珠要守密。“会的,我不会让小姐失望。”车车承诺道?跆炝庖恍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