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 www.duxs.net,最快更新无纠最新章节!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众人只听到“噗通”一声就看到嬴豫一下消失了奔流的洪水中只剩下一个水花,嬴豫的身影一下被吞没再也找不到了。
吴纠吓了一大跳,连忙喊人,嬴豫身上没有梆绳子什么保护措施也没有旁边跟着的士大夫一下就吓懵了,一下不知所措根本没人去拉也没有人去救嬴豫。
还是斗廉最先醒过来,猛地就冲过去众人都是一声惊呼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斗廉一跃,犹如豹子一般身形矫健,直接跳进了咆哮奔腾的水流中,也发出“噗通”一声。
旁边的士兵大喊着:“将军!”
斗廉那高大的身躯很快淹没在水流中一下就寻不到人影了,只能看到被水流一下绷紧的绳子发出“崩!”的一声,顺着水流的方向,几乎不堪重负。
齐侯一看,立刻对吴纠说:“二哥你在这儿等着孤去救人!”
他说着,快速将黑色的朝袍一脱,直接甩在地上,随即快速冲过去。
就在齐侯冲过的这个时候,斗廉已经从咆哮的水中又冒出头来,一瞬间众人发出惊呼的声音,因为他们不只是看到了斗廉,还看到了嬴豫。
嬴豫脸色苍白,被呛了水,不停的咳嗽着,因为呛水,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意识有些微薄,不太清醒,手勾住斗廉的脖颈,但是根本抱不牢固,斗廉一只手紧紧搂住嬴豫的腰,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绳子,两个人被水流冲击着,好像随时都能被冲走一般。
旁白的士兵冲过去,大喊着:“快救将军!”
“斗射师抓牢!!”
“拉绳子!快拉绳子!救将军!”
楚国的士兵比那些吓傻的江国士兵还有士大夫反应快得多,快速冲过去,他们身上都有梆绳子,因此也比较安全,不过因为水渠坍塌,何止是图纸的错误,修建的工程也跟豆腐渣一般,踩在上面容易塌陷,随时都会再陷下去,根本禁不住这么多士兵踩踏。
就听到“啊啊!!”一阵大喊,几个士兵险些掉下去,旁边的士兵快速一捞,拉着绳子把他们拽了上来,就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崩塌的河床和水沟又坍塌了一些,将河岸扩张的很遥远。
士兵们不敢贸然过去,只能几个人过去,拉住绳子,快速往上拉,虽然水中只有嬴豫和斗廉两个人,但是水流速度太大,阻力太大,那几个士兵拉着绳子,几乎拉不动,使劲的往上拽。
嬴豫的意识模糊,半昏迷半清醒,被汹涌的水流击打着,感觉有人紧紧搂着自己,迷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脸发狠的斗廉,斗廉使劲抱住他,完全不松手,手臂被水流击打的颤抖着。
嬴豫顺着斗廉往前看,那绳子已经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被水流冲的不停绷直的左右乱摆着,绳子已经开始起了毛茬儿,吱呀乱响着。
嬴豫扬高下巴,让自己可以说话,虚弱的说:“绳子绳子禁不住了,快松手”
斗廉这才看到,绳子竟然要断裂了,起了毛边,被水冲着,马上就要断开,已经不堪重负的勾勾连连。
斗廉却一脸发狠,更加抱紧了嬴豫,说:“我不会放手的,你抓紧了。”
嬴豫的眼睛看着斗廉,似乎有些复杂,斗廉好像听到他在说什么,然而他没听清楚,耳边是咆哮的水声,就在这一霎那,还有“啪!”的一声脆响,十分清脆,绳子一瞬间崩裂,与此同时士兵大喊着:“拉住!!!拽住!别松手!啊啊啊啊”
河边的士兵拽着绳子,被一兜,飞快地往前扑去,后面的士兵措手不及,一把没有抓住,那两个士兵拽着绳子被往前一兜,眼看着就要冲进水中,没有了绳子绷劲儿,水中的两个人也一下被水流席卷,一下就要被吞没。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崩!”一声,往前扑的士兵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衣被一把抓住,向前冲的力道一瞬间就消失了,猛地被勒住。
士兵们惊呼着,转头一看,就看到齐侯一把抓住最后一个士兵,嘶哑这声音说:“快拽绳子!”
因为坍塌过的河渠很软,根本不能允许那么多人踩踏,踩踏只会加重崩塌,因此旁边的士兵还是不敢过来,却屏住呼吸,死死盯住他们。
吴纠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看齐侯猛地冲过去,一下踏上豆腐渣一样的河渠,疯狂的水流冲起来,不断拍打在齐侯和那些士兵的身上脸上,那场面简直就是命悬一线。
齐侯紧紧抓住士兵的背心,另外一手一把拽住旁边的树干,手指“啪!”一声,紧紧抠住树干,树干上瞬间就留下了一个血印。
齐侯说:“动作快点,绳子要绷不住了。”
士兵们也紧张,连忙拉绳子,将捆住斗廉的绳子往上拽。
嬴豫已经又昏死过去,完全没有了力量,斗廉一面抓着他,一面拽住绳子,以免只靠系在腰上的力气,绳子会很快崩断。
眼看着斗廉和嬴豫就要从水中被拽出来,斗廉拖着嬴豫,快速的顺着疲软的水渠往上爬,士兵们也帮忙去拽,吴纠刚刚松一口气,就听到“轰隆”一声,河渠再次坍塌,疲软的河渠顺着水流像泥浆一样滚落下去,被快速吞没。
斗廉抱着嬴豫,“噌!”的往下陷了一下,齐侯还抓着树干,猛地一探身,一把抓住斗廉的胳膊,因为斗廉还抱着一个男子,嬴豫身材并不矮小,骨架子不轻,体重自然也不轻,若不是齐侯,恐怕斗廉和嬴豫又要掉进水中。
士兵们快速来帮忙,站在远处的士兵抛过去绳子,斗廉抓住绳子,这才被拉了上来,齐侯松了口气,赶紧也退开疲软的河床和水渠。
吴纠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好几次众人都险些掉下去,而吴纠也没办法帮忙,毕竟他过去也是捣乱,河床又那么疲软,根本禁不住人踩。
吴纠见齐侯斗廉和嬴豫全都安全上岸,连忙冲过去,齐侯都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咚!”一声,差点被撞一个跟头,吴纠已经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齐侯。
齐侯有些懵,因为吴纠抱的太紧了,赶紧安抚的说:“二哥,没事儿。”
吴纠立刻说:“受伤了没有,快给我看看!”
齐侯笑了笑,说:“没受伤,就是手有点破皮。”
吴纠低头一看,方才齐侯刚才用手抓住树干,那树木太高,树枝十分靠上,因此齐侯无法抓住树枝,只能用手指抠住树干,这样一来,手指全都破皮了,上面斑斑驳驳,还扎了倒刺,看起来十分可怜。
吴纠吃了一惊,齐侯见吴纠满眼担心,捧着自己的手,那表情真是太可爱了,齐侯便“哎呦”了一声,说:“好疼,疼死孤了。”
吴纠听他喊疼,更是担心,那边棠巫正在抢救嬴豫,嬴豫昏迷过去了,还呛了不少水,其他医官赶紧来给齐侯看手,有不少倒刺需要挑出来,其他并不难办,只是皮肉伤不过伤在指头上,因此只能好好养着,尽量不动东西。
吴纠怕齐侯不老实乱动,便说:“包严实点,全都包上。”
齐侯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手,被包成了一个大包子一样,根本看不出手的形状了,好像卖萌似的。
吴纠确定齐侯没事,这才过去查看斗廉和嬴豫。
斗廉坐在旁边,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潮湿的,滴滴答答往下滴水,胡乱的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只不过他的眼睛还是牢牢的盯着躺在地上,被棠巫施救的嬴豫。
嬴豫呼吸有些微弱,脸色苍白,吐了不少呛进去的水,此时已经没什么危险,只是仍然昏迷不醒,似乎是虚弱的,他脸色难看极了,眼底都是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脆弱,好像连碰都经不得碰了一般。
吴纠快速走过去,说:“怎么样?”
棠巫皱着眉,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凝重,说:“王上,江公身体虚弱,又着了风寒,请速速回宫罢。”
吴纠立刻点头,说:“先回宫去。”
嬴豫在昏迷,他们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缁车,因此只能骑马回去,斗廉将嬴豫抱起来,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跃上马背,带着嬴豫骑马,很快众人就回了王宫。
斗廉将嬴豫一路抱进小寝宫,放在榻上,寺人们赶紧打来热水,嬴豫不知为何,一直昏迷着,就是醒不过来,脸色也十分憔悴。
棠巫赶紧下了一个药方,让人去熬药来,众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昏迷的嬴豫。
棠巫施救,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儿,就全都堆在一边,匽尚这个时候从外面赶过来,吴纠和齐侯对视了一眼,就走出了小寝的内殿,来到外殿,匽尚正等在那里。
匽尚看到吴纠和齐侯来了,连忙行礼说:“君上,楚王。”
吴纠说:“水利图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匽尚皱着眉说:“尚也正想说这个,君上和楚王有所不知,除了水利图有问题,似被人偷换掉包,还有水渠修建的工料明显也有问题。”
“工料?”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匽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偷工减料了?”
匽尚点了点头,说:“尚方才看了一圈,那水渠犹如泥潭,若按照尚的水利图和工程,绝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水利图被人偷换了,而且明显不合理,匽尚十分纳闷,就算的确是被人偷换了,但是这么不合理的水利图,司控部门在建造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提出疑问吗?
还有这用料,偷工减料到了极点,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匽尚见齐侯和吴纠皱着眉,便说:“君上,楚王,水渠之事,可大可小,若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大可以说是齐国和楚国想要愚弄江国,而且现在有工匠被水流冲走,还涉及到了大片农田,另有一户当地权威的豪绅家宅被淹,此事恐怕不容易了解。”
匽尚所担心的,绝对是正确的。
因为是在凤凰台的近郊动工,因此影响十分大,江国的百姓和士大夫们都在关注着这次的水力工程,毕竟若是这次水力成功,他们来年就不会遭到水患了。
但是谁成想竟然变成了这样,不只是百姓和士大夫们的舆论问题,还有实际的问题,淹了农田,还得罪了当地豪绅,这个事情不好解决,若查不到根本,恐怕事情就会赖在齐国和楚国头上,毕竟匽尚是齐侯和吴纠带过来的。
吴纠脸色不好看,这个时候就听到有寺人混乱的声音,随即子清冲了进来,匆忙的说:“王上,齐公,那被水淹的豪绅,组织了一群百姓,要让江公赔偿他们的损失,已经堆在宫门口,聚集了好些人,禁军都轰不走。”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这事儿不能用武力解决,传寡人命令,为水淹的百姓放粮,让那豪绅回去合计一下自己的损失,如今江公还没醒来,无论是舍粮还是赔偿损失,楚国都先垫上。”
子清连忙说:“是。”
因为这事儿耽误不了,恐怕引起骚乱,因此子清赶紧就去办事儿,找了楚国随行的士大夫们,连忙让士大夫们支取随行的粮食,给受灾的百姓发放粮食。
幸亏受灾的百姓并不太多,他们带来的粮食绰绰有余。
吴纠又让人带着士兵去抢险,将河床先堵住再说,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很快就各自去忙了。
吴纠下了命令,还没喘完一口气,棠巫已经从内殿走了出来,似乎有话要对他们说一般。
吴纠看着棠巫,说:“棠儿,可是要说江公的病情?”
棠巫点了点头,让吴纠将寺人和宫女遣散,这才低声说:“王上,齐公江公很可能是中毒了。”
吴纠听了颇为吃惊,说:“中毒?”
棠巫点了点头,说:“正是,江公一直发热不退,棠儿本以为只是普通风寒,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如今看起来并不像是风寒。”
嬴豫突然生病,而且一直不好,也不知是什么问题,他本是不怎么生病的人,又是习武之人,也不羸弱,不知怎么的,起初棠巫也没有在意,还以为只是风寒发热,结果却想岔了。
也不是棠巫医术的问题,而是棠巫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因为嬴豫中的毒,是类似于砒霜的东西。
这个年代的砒霜提纯不够,都会有硫磺味儿,这种东西入口本就十分困难,谁会吃一嘴硫磺味的东西?
再者说了,这种砒霜毒,放在富豪家里可能还能有用武之地,但是放在宫殿中,立刻就会被查出来,毕竟这个年代已经有银针试毒了,砒霜因为有硫化物的杂质,因此只要试毒,立刻就会被发现,可谓是特别低级的,成功率非常低。
江公是一国之君,吃的喝的只要从膳房拿出来,自然有寺人给他试毒,因此棠巫根本没往砒霜上面想,但是此时嬴豫一直不醒,而且模样十分衰弱,棠巫已经不得不想了。
吴纠皱着眉,说:“有人给江公下毒?”
棠巫点点头,说:“恐怕是这样。”
是谁要害嬴豫,下毒的事情,和修水渠的事情有没有关联,还是凑巧?
最让吴纠狐疑的是,江公这个人,心思比较细,为人也谨慎,他这种人肯定不会吃没有验毒的东西,而且还带着一股硫磺味,江公是怎么吃下去的?
嬴豫不醒来,吴纠也没办法去问,他不醒来的话,不只是的事情没办法问,修水渠的问题也没办法问,说到底吴纠和齐侯都是其他国家的人,并不是江国人,因此无权过问司空的事情。
众人没有办法,只好等着江公醒来,幸亏棠巫说中毒还好,既然已经发现了是什么毒,而且是如此常见的,棠巫自然有解法。
匽尚回去重新画水利图,吴纠和齐侯留在小寝宫也没有事情干,因此便出宫去,准备亲自舍粮,斗廉则是留下来照顾江公,若是江公醒了,第一时间去通知吴纠和齐侯。
其他人全都走了,就留了斗廉在小寝,棠巫也出去亲自熬药去了,以免汤药再被人动了手脚。
斗廉坐在榻边上,眼看着嬴豫一脸惨白的昏睡着,因为旁边没有人,斗廉这才慢慢伸起手来,轻轻抚摸着嬴豫的额头和头发。
嬴豫这个人看起来很圆滑,但是带着倒刺儿,什么事情都想承担起来,绝不服输,但是头发竟然异常的柔软,斗廉似乎抚摸上了瘾,轻轻的摩挲着。
随即慢慢的,慢慢低下头来,轻轻在嬴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斗廉做完这件事情,才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来,眼中都是不可思议,满眼的惊讶,仿佛不明白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斗廉又镇定下来,定定的看着昏迷的嬴豫。
“让我进去!”
“我是国女,为何不能来看君兄?”
“这里是江国,我进小寝还要被你们这些楚国人拦着?”
斗廉听见声音,赶紧收了神,站起来,朗声说:“怎么回事儿?”
随即就看到江国国女和棠巫走了进来,江国国女手中端着一个小豆,里面应该是汤一类的东西,走进来看到了斗廉,便说:“斗将军,你们楚国人是怎么回事儿?我这个江国的国女,进小寝宫还要被你们楚国人拦着,也太霸道了罢?”
斗廉连忙站起来,拱手说:“实在对不住,斗廉向您赔不是,因为江公中了毒,因此棠巫才这样万分小心的。”
江国国女一听,满脸骇然的说:“中毒?!”
江国国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说:“中什么毒?行凶的人抓到了么?”
斗廉说:“回国女,还没有抓到。”
江国国女神情有些许的异样,又说:“这样君兄还没醒过来,那汤是不能喝了,我我还是先端走罢。”
斗廉没看出她的异样,说:“棠巫说江公很快就会醒过来,国女一番心意,不如将汤留下来,等江公醒了再喝。”
江国国女却说:“不不不还是、还是算了,君兄病了,不好吃这么油腻的,我还是端走罢。”
江国国女说着,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斗廉有些奇怪的看着江国国女匆忙而走的背影,不过没时间想这个,棠巫已经端了汤药过来。
斗廉接着,端着汤药走过去,将嬴豫扶起来,让他靠躺在自己怀中,然后慢慢将汤药喂他给,因为嬴豫没有意识,不好吞咽,而且汤药还很苦,因此嬴豫十分不配合,斗廉急得一头大汗,这才给嬴豫喂下汤药。
嬴豫的脖颈上全是汤药的褐色汤汁,棠巫赶紧拿来帕子,斗廉细心的帮嬴豫将那些汤药擦干净,给他整理好衣裳,然后盖上被子,让嬴豫继续休息。
嬴豫喝了药,似乎十分管用,天色黄昏的时候脸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因为这次是对症下药,专门克制砒霜的毒性,因此嬴豫恢复的很快,眼底下的乌青,还有苍白的脸色好转了一些,看起来不再那么奄奄一息。
天色很快昏黄下来,斗廉一直守在旁边,轻轻抚摸着嬴豫的额头,嬴豫在昏迷中,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嬴豫还小小的,是个小肉包。
他梦到了小时候的情景,洪水冲垮了堤坝,将嬴豫卷进咆哮的大水中,嬴豫那么小,一下就被咆哮的野兽吞噬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不顾一切的跳进水中,一把抓住了他。
嬴豫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那个男子,那男子的容貌和他想的一模一样,脸上有几道刀疤,看起来并不难看,反而多了一些野性,他紧紧抓住嬴豫。
将还是小孩子的嬴豫举起来,奋力露出水面,嬴豫被他高高的举着,一低头就能看到那男子刚毅的脸孔,还有那刚毅的表情,仿佛永远不会服输,那是嬴豫心中的英雄
那英雄的形象,就从男子将嬴豫举出水面的一刻起,已经根深蒂固,牢牢扎根,慢慢滋生,蔓延在嬴豫的心中,整个心中,被占的满满当当,再塞不下其他东西。
嬴豫那时候便想,自己长大了,也要像那个男子一般,做一个英雄,做江国的英雄,让百姓爱戴,让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这一切,被洪水一下冲垮了,嬴豫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不知怎么的,明明被举出了水面,却仍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停的收拢他的喉咙,遏制他的呼吸,让他无休止的恐惧
斗廉突然听到嬴豫梦呓了一句什么,随即身体有些痉挛,不停的颤抖着,额头也猛地出了很多冷汗,似乎在做噩梦,伸手乱抓。
斗廉着急的一把握住嬴豫的手,连忙说:“江公!江公!您怎么了?醒醒!江公!”
嬴豫不停的颤抖着,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深深的呼吸着,仿佛要倒不过来气儿,猛地发出“嗬”一声大喘气儿,好像要断气一样,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斗廉见他睁开了眼睛,连忙说:“江公?”
嬴豫眼神却十分迷茫,没有什么焦距,只是瞪着,好像还沉浸在噩梦中一样,明明是冬天,却出了一头的冷汗,呼呼的喘着气。
斗廉见他满眼惊恐,伸手扶着嬴豫,结果这个时候,嬴豫却突然将头歪在了斗廉的胸口。
斗廉半蹲着,嬴豫这么一靠,十分的合适,害的斗廉猛地一惊,僵硬着就不敢动了,嬴豫不知是不是没醒过梦来,伸手紧紧搂着斗廉的腰。
斗廉更是僵硬着不敢动,低头看了看嬴豫,嬴豫紧紧搂着他,不松手,眼睛却是睁着,但是好像还没醒过来。
嬴豫的确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斗廉怎么会在他面前,嬴豫紧紧搂着斗廉不撒手,似乎现在梦中肆意一下,斗廉也不敢动,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会儿,斗廉慢慢的放松下来,也轻轻伸手搂住了嬴豫。
嬴豫被斗廉温柔地搂在怀中,更加确定自己是在做梦呢,喃喃的说:“我梦到自己被洪水淹没,斗将军还像我小时候一样,跳进水中救人”
斗廉听他呢喃的说着,惊讶的低下头来,他似乎有些不记得小时候的嬴豫了,他的确以前来过江国,但是不记得遇到过嬴豫,那年嬴豫估计才几岁大。
嬴豫此时乖巧的厉害,用脸颊轻轻蹭着斗廉的胸口,这动作让斗廉全身都绷着劲儿,不敢松懈,大气儿也不敢喘。
嬴豫继续喃喃的说:“我是个虚伪的人明明明明那么想要独占斗将军,却还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你”
嬴豫说着,斗廉更是一震,猛地低下头去看着嬴豫,嬴豫还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毕竟是做梦,说什么也没关系。
然而下一刻却斗廉猛地抓住,斗廉双手捧起嬴豫的脸颊,让他抬头看着自己,说:“你说什么?!”
嬴豫有些迷茫的仰着头,与斗廉对视,对方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要吃人的野兽一样,随时都会扑出去咬住猎物的脖子,让猎物永远不能逃脱。
一瞬间嬴豫就陷进了斗廉深沉的眼神中,仿佛是流沙,瞬间陷得更深,嬴豫就要沉溺在其中,突然吓了一跳,猛地醒悟了过来,震惊的睁大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清明,自己压根不是在做梦!
嬴豫受到了惊吓,连忙收回目光,想要躲避斗廉,斗廉却桎梏着他的脸颊,不让他躲避,下一刻,嬴豫就感觉眼前一黑,斗廉竟然低下头来,狠狠吻住了嬴豫的嘴唇。
嬴豫吓得不轻,想要挣扎,推拒着斗廉的胸口,斗廉却仿佛闻到了血腥的野兽,猛地将嬴豫的双手按在榻上,狠狠掠夺着嬴豫的嘴唇。
嬴豫几乎窒息,被斗廉疯狂的席卷着,唇舌交缠,鼻息粗重,就在嬴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斗廉才松开了他的唇舌。
嬴豫呼呼的深呼吸着,震惊的看着斗廉,斗廉居高临下,眼神中闪烁着野性,又有些忠厚,简直是矛盾的不行,却又相得益彰。
斗廉笑着说:“我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
嬴豫被斗廉狠狠亲吻,已经够惊讶了,没想到斗廉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迷茫的说:“什么?”
斗廉抱住嬴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我以为自己单相思,不过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斗廉的表白实在他委婉了,不过嬴豫也足够听懂,诧异的看着斗廉,斗廉似乎十分高兴,又亲了亲斗廉的额头和鼻梁,沙哑着笑着说:“那天你介绍国女给我,斗廉气坏了,只是当时没有想通因何生气,如今却明白了。”
嬴豫一脸震惊,随即喃喃的说:“我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斗廉笑了一声,说:“是不是做梦,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低下头来,嬴豫主动勾住斗廉的脖颈,仰起头来含住了斗廉的嘴唇,那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斗廉有些吃惊,嬴豫十分主动,一点儿也不会扭捏,似乎十分渴望,紧紧攀住自己。
“咚!”一声,嬴豫还翻身跨在了斗廉身上,斗廉吃了一惊,嬴豫的眼神带着痴迷,还有焦急。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咳咳!”两声,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猛地醒了过来。
因着时辰晚了,吴纠和齐侯赈灾回来,想去小寝宫看看嬴豫醒了没有,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走出来的棠巫。
方才棠巫也在小寝内殿,不过因为嬴豫醒了,棠巫赶紧出来,准备去通知吴纠和齐侯,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便与吴纠和齐侯一并进去。
众人走进去,就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一眼看到榻上翻滚的两个人,起初是斗廉压着嬴豫,好像野兽在捕食,一瞬间就能把嬴豫撕的粉身碎骨,后来嬴豫也奋起“反抗”了,一下翻身上去,热情极了。
吴纠眼皮一跳,嬴豫中毒刚刚醒过来,那两个人就开始翻饼烙饼了,连有人走进来,那两个练家子都没发现,吴纠赶紧咳嗽了一下,以免看到什么现场版。
嬴豫和斗廉都吓了一跳发,方才两个人还仿佛是两头狮子在搏斗,一下就吓得松开了手,赶紧坐起来。
斗廉一看是楚王和齐公,楚王和齐公还一脸顽味,顿时脸上都挂不住了,赶紧作礼,然后退到了一边。
嬴豫则是比斗廉脸皮厚一些,毕竟是千锤百炼的国君,已经荣辱不惊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当不知情。
吴纠咳嗽了一声,笑眯眯的走过去,说:“江公身子如何了?”
嬴豫连忙谢过吴纠,说:“没什么,已经大好了,也不发热了。”
吴纠说:“江公可知自己中毒了?”
嬴豫一听,吃了一惊,说:“中毒?”
吴纠点了点头,说:“还是鹤顶红这类的毒。”
嬴豫脸色一变,随即果断的说:“这不可能,鹤顶红可以用银针试出,嬴豫所用的茶水和膳食,全都是经过验毒的,绝不可能是鹤顶红这种毒。”
吴纠看了一眼棠巫,棠巫给嬴豫解释了一遍,果然是鹤顶红这类的毒,鹤顶红便是红信石,主要成分就是如今所说的砒霜,因为杂质中带着红色,因此古人文雅的给他起了个鹤顶红这样的雅名儿。
棠巫起初也不相信,和嬴豫的猜测是一样的,这种毒素若是在豪绅的家中,还能起一些作用,毕竟没有专门的验毒,而在宫中,简直就是鸡肋,若是有人下鹤顶红,那就是不想活了,一验毒就能立马验出来,这是杀头灭族的罪过。
嬴豫狐疑的说:“这如何可能,谁能避开验毒?”
齐侯说:“江公除了用膳,可还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水?”
嬴豫摇头说:“没有,不怕楚王和齐公笑话,嬴豫这个人,十分怕死,因着继承子爵之位之前,被人算计过,差点沦为败寇,因此秉性格外小心,吃喝必定经过验毒,身边儿只放亲信,若说吃什么,恐怕也就是前两天喝了一碗亲妹妹熬得汤,这没问题罢?”
他这么一说,就看到吴纠和齐侯同时挑了挑眉,斗廉则说:“对了,方才国女也来过一趟,就在王上和齐公离开之后,送了汤来,不过听说江公中毒了,便端走了。”
嬴豫看到吴纠和齐侯的表情,诧异的说:“这二位这是什么意思?国女是嬴豫的亲妹妹,一母同胞,决计不会有问题的。”
吴纠说:“江公也先别着急,如今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唯一清楚的是,真的有人给江公您下毒,江公如今摆脱了危险,不知对方还会不会下毒手,近日江公的吃喝,凡是入口的东西,一定尽量小心。”
嬴豫点了点头,说:“是,楚王说的是,嬴豫会小心的。”
吴纠又说:“另外关于水渠的事情,寡人还要与江公说一说。”
吴纠把水渠的事情和嬴豫说了一遍,关于水利图被偷换,还有水渠偷工减料的事情。
嬴豫一听,气的脸色发青,说:“岂有此理!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在孤的眼皮底下!简直岂有此理!”
嬴豫气的顿时心口发疼,连忙捂住自己的心口,斗廉赶紧说:“不要动怒,小心身子。”
嬴豫急喘了两口气,这才稍微好一些,额头上都有些冒冷汗了。
吴纠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有人从中作梗,便妨碍了我楚国,还有齐公和江国三国的邦交,因此寡人请江公一定要彻查此事,绝不能姑息。”
嬴豫说:“楚王放心,楚王和齐公一片好心,若是没有楚王和齐公,我江国早就被黄国放水淹没了,嬴豫怎么可能怀疑楚王和齐公,一定会将此事彻查到底。”
吴纠随即又将赈灾的事情,还有赔偿豪绅的事情说了,嬴豫羞愧得不行,楚王已经把钱都垫上了,江国虽然是小国,但是也不能贪图楚国那些银钱,嬴豫连忙下了诏令,从国库支取银钱和粮食,还给吴纠。
这一番事情处理下来,嬴豫身子还虚弱,刚刚解毒,容易疲惫,很快有些体力不支。
吴纠见他的样子,便说:“江公好生休息,那寡人与齐公先告辞了。”
嬴豫拱手说:“多谢楚王和齐公费心了。”
吴纠和齐侯准备离开,准头对斗廉笑了笑,说:“斗射师若是方便,就照顾照顾江公。”
斗廉听着吴纠这么说,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赶紧应声,说:“是。”
吴纠和齐侯很快就走了出去,齐侯笑眯眯的说:“恭喜二哥了,斗家若是与江国联姻,那可是件好事儿。”
吴纠也笑了笑,说:“寡人哪有这么奸猾?最主要是两情相悦。”
吴纠虽然这么说,不过也像是捡了便宜一样,斗廉若是真的与嬴豫搭上了,楚国还是很得力的,别看江国不大,很是弱小,但是江国上面是陈国蔡国一类的国家,也是东面国家入楚的门户,自然是楚国的一面围墙。
吴纠很清楚,若现在这个年代完成大一统,可谓是痴人说梦,搞不好还会被人群起而攻之,最主要的是,楚国和齐国再扩张下去,难保哪一天就会正面交锋,再有就是周国,周国虽然已经失去了西周天子的权威,但是仍然是正统,楚国的实力一旦膨胀,肯定会威胁到周天子的统治,别看姬阆如今与他们交好,若真是有利益冲突,谁也说不好关系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因此吴纠明白,扩张领土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打下坚实的基础,夯实楚国的势力,自然也要收服周边国家,江国是一道很好的屏障。
因此若是斗廉真的与江公成了,那是一件大好事。
齐侯脸色突然又凝固了下来,低声说:“二哥,你觉得下毒的事情,是谁做的?”
吴纠听到他说这个,便说:“寡人也没有证据,还要再看看才知道。”
齐侯点了点头,说:“当务之急,是水渠的事情,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被有心人挑拨。”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回了房舍,因为还没有用晚膳,回去之后,子清就将晚膳送来,齐侯立刻一脸理直气壮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来,裹得像一个大包子,还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笑眯眯的说:“二哥,孤手好疼,你要喂孤吃饭。”
吴纠翻了翻白眼,不过看在齐侯的手真的裹得像包子的份儿上,还是让齐侯坐好,然后自己端着碗,拿着筷箸喂给齐侯吃饭。
齐侯一面享受着美人的伺候,一面笑眯眯的说:“二哥,那土陶锅什么时候做好,孤还想吃汽锅鸡呢。”
吴纠说:“就知道吃。”
齐侯正义的说:“民以食为天,食是天下之本。”
吴纠险些被那正义的面容给蛊惑了,说实在的,齐侯一板脸,一蹙眉,那模样真是俊美的不像话。
吴纠咳嗽了一声,说:“若是明日无事,正好江公身子弱,寡人便熬个汽锅鸡,给江公补补身子。”
齐侯一听,不干了,说:“二哥你偏心,你该给孤补身子。”
吴纠鄙夷的看了一眼齐侯,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说:“你还需要补身子?壮的跟头牛似的。”
齐侯幽幽一笑,笑的吴纠后背直发麻,说:“二哥,你这就说错了,孤壮的话,受益的还是二哥,上次二哥喝醉酒,还和斗将军称赞,说孤每次要的都很久。”
吴纠一脸震惊的看着齐侯,随即脸颊慢慢的红了起来,他每次喝完酒都撒酒疯,还断片儿,因此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听齐侯这么说,信以为真,自然要脸红,何止是脸红,简直无地自容。
吴纠心想,自己有这么没羞没臊么?还和斗廉夸奖齐侯持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齐侯则是笑眯眯的,其实他稍微曲解了吴纠的意思,上次吴纠喝醉酒,的确说起这个问题,不过是跟斗廉抱怨,并不是夸赞,齐侯已经自动理解成了夸赞,若说最没羞没臊,那自然是齐侯莫属了。
吴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羞愧不已,以至于喂饭差点喂到齐侯鼻子去。
用了膳,吴纠又给齐侯亲自换药,齐侯的手伤的很夸张,倒刺剃掉了,但是看起来斑斑驳驳,刚才吴纠还在嫌弃齐侯,如今就不嫌弃了,一看到齐侯的手,顿时十分心疼。
齐侯见吴纠这个模样,立刻装柔弱,说:“哎呦哎呦,二哥,孤好疼,孤的手感觉要烂掉了。”
吴纠一听,急得不行,连忙把棠巫从小寝宫叫了回来,嬴豫的毒刚解,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还需要观察,棠巫十分忙,被匆匆忙忙叫回来,听说齐侯的手要烂掉了,火急火燎的跑。
结果一回来,看到了齐侯那伤口,顿时也学着吴纠翻了个白眼儿。
棠巫没说什么,给齐侯留下了一瓶药膏,然后就走了,吴纠赶紧给齐侯上药,以免齐侯的手真的要烂掉。
齐侯美滋滋的让吴纠上药,结果药膏一涂上,齐侯才觉得自己的手要烂掉了,那叫一个刺激,刺激的齐侯差点爽废了,又疼又扎,不知是什么药膏。
齐侯觉得棠巫一定是故意的
齐侯也不装柔弱了,是真的疼,吴纠又让人去找棠巫,棠巫都没过来,只是让子清回话说,良言苦口,越疼越治病,明日早上伤就能大好了。
吴纠这么一听,连忙又给齐侯伤了一层那刺激的药膏,那种感觉就好像辣椒抹到了眼睛里,别提多“爽”了,爽的齐侯差点睡不着觉。
不过第二天早上一看,伤口真的差不多大好了,竟然如此神奇,那些斑驳的地方已经结痂,不会因为伤在手指上而反复撕裂。
嬴豫休息了一晚上,虽然身子还没大好,但是也不敢拖延,第二天一大早,就将司空部门的人,全都叫到了路寝宫中,还让人去请吴纠和齐侯。
吴纠和齐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路寝宫的大殿上跪了一片人,江国的大司空,还有一干司空的属下,全都跪在地上,一个个瑟瑟发抖,嬴豫的脸色阴沉着,坐在上手的位置,殿中一片沉默。
吴纠和齐侯走进来,那些士大夫们没有一点儿松懈,反而更是提了一口气。
嬴豫请吴纠和齐侯坐下来,之后便阴沉着声音说:“没有人肯招认么?匽先生的水利图,到底是在谁手里被调换的?还有修水渠的银钱,难道孤拨的就是这么绿豆大小的银钱吗!?”
他说着,“啪!!!”一声,将简牍摔在了殿中,那简牍被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直接绷断了,四散纷飞,就听到“哎呦!”一声,还蹦到了大司空的脸。
众人见嬴豫发火,连忙叩头说:“君上息怒!君上息怒啊!”
其中一个士大夫说:“君上,这这不知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银钱银钱的确这么少,小人也没有办法,没有开支,因此没办法用坚固的石料修建水渠。”
有人将水利图掉包了,不止如此,还偷偷贪污了嬴豫拨下来的银钱可谓是罪大恶极,只是司空的人都说不是自己干的,账目也是清清楚楚,好像罪魁祸首是嬴豫一样,嬴豫压根没给拨钱。
嬴豫气的要死,他身子本就虚弱,此时被气的头晕脑胀的,士大夫们被吓得有人还直接哭泣了出来,大司空连忙说:“君上!君上,我们这些个老臣,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我们司空不想看到的,君上就算再苦苦相逼,不是老臣们做的,老臣们也不能承认啊!”
吴纠听了,幽幽一笑,说:“哦,江国大司空的意思,是说我们楚国和齐国做的了?”
大司空说:“老臣可不敢这么说,只是君上,出了这种事情,您身为江国的一国之君,不信任自己的大臣,反而信任旁的国家的人,实在是令老臣心寒呢!”
他这么一说,司空的人还力顶大司空,纷纷应和起来,嬴豫气得不轻,他上任不过一年,这些大臣们则是几朝元老,因此不怎么害怕嬴豫的威严。
吴纠见这场面,侧头对嬴豫低语了几句,嬴豫便说:“今日的事情,先问到这里,你们先退下罢,但是不要想着这事儿便完了。”
司空众人连忙站起来,作礼之后赶紧告退了。
等众人都走了,嬴豫才不解的说:“楚王,为何让他们离开?”
吴纠笑眯眯的说:“寡人只是觉得,江公这般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司空大人看起来的确有鬼,因为他们太理直气壮了,一上来就质问国君的信任,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江公不妨暗中派人去查一查司空的人。”
嬴豫觉得吴纠说的对,便让身边亲信的人去暗中查看司空的人,尤其是最近有没有大的支出和收益。
哪知道去暗中查访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回来了,吴纠和齐侯还在梦中,就被吵醒了,子清快速拍门,说:“王上,齐公,大事不好了!”
吴纠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坐起来,还在揉眼睛,天色才亮,吴纠还没睡醒,喃喃的说:“子清每次的开场白都是这个”
齐侯也给吵醒了,赶紧披上衣裳去开门,子清正在拍门,十分焦急,险些拍在齐侯脸上。
齐侯连忙躲了一下,这才保全了自己还要魅惑楚王的“花容月貌”。
子清连忙说:“王上,齐公,江国的大司空,在府中突然暴毙了!”
吴纠本还不醒,齐侯去开门,吴纠就缩回被子里,把头都盖住了,想当蚕宝宝,把自己从头到尾裹起来,结果听到这句话,“腾”家伙就坐了起来,说:“什么!?”
子清连忙重复说:“江国大司空,在家中突然暴毙了。”
“暴毙了!?”
子清点头说:“不止如此,大司空府上今早失火,大司空的遗体都给烧了,还烧了大片的房舍!”
吴纠一听,坐不住了,赶紧翻身下榻,披上衣裳,叫子清弄热水来洗漱。
嬴豫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他同样没醒来,一大早被吵醒了,什么困劲儿都没了,赶紧也更衣洗漱。
吴纠和齐侯从房舍出来,正好看到了从小寝出来的嬴豫,嬴豫连忙说:“楚王,齐公,二位也听说大司空的事情了?”
吴纠点了点头,说:“正想去看看。”
嬴豫说:“嬴豫也是,同去罢。”
众人在宫门口上了缁车,斗廉带了护卫,保护着众人往大司空的府邸去。
还没有到府邸门口,吴纠就看到了,因为大司空的府邸人山人海的被围着,很多百姓都在看热闹,还有很多周边的商贾和豪绅。
大司空的府邸位置十分好,旁边还有宅子,是个豪绅,两个宅子是挨着的,大司空的府邸失火,险些把对面的房舍也给燎没了。
整个府邸看起来十分衰败,烧光了一半,火终于是扑灭了,一片焦黑色,家丁全都跑出来了,一个个狼狈不堪。
江公的车马一到,大家赶紧散开,请江公吴纠和齐侯下车,众人连忙走进宅邸,管家立刻迎上来,“咕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着说:“君上!君上您要给我们老爷做主啊!”
宅邸里的人哭哭啼啼的,嬴豫十分心烦,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管事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昨天晚上大司空回来还好好儿的,今日早上,天没亮,家丁起来准备打扫一下,结果就看到有浓烟从大司空的房舍冒出来,吓得连忙去拍门,结果发现门缝里有血流出来,火势不小,再加上冬日天干物燥,早上还有风,一下蔓延开来。
府上的家丁赶紧组织救火,火势很大,烧了几间房舍,还蔓延到了对面,方才火势得到控制,家丁冲进去救人,但是大司空早就死了,不是烧死的,是被人捅死的,胸口有个大窟窿,肯定是利器所伤,不过没找到凶器。
管事儿哭哭啼啼的说:“君上!君上您要给我们老爷做主啊!”
吴纠皱着眉,在四周看了看,因为刚刚扑灭了火,地上一片焦黑,齐侯怕死灰复燃伤到了吴纠,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说:“二哥,别乱跑,当心些。”
吴纠眯着眼睛四周看了一圈,说:“这火势,好生奇怪。”
齐侯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这火势当真是奇怪,按理来说大司空的房舍起火,旁边的房舍被波及是正常的,但是隔壁的宅邸离得很远,毕竟大司空的宅邸犹如离宫一般壮丽,怎么可能顺风就被波及了?
最主要的是,隔壁豪绅的宅邸的确烧得很严重,挨着隔壁的几件房舍也烧的什么都不剩了。
吴纠眯着眼睛,突然说:“这几件房舍,是做什么用的?”
管事儿还在哭,被一问话,连忙说:“这是老爷平日里办公务的地方,有些公务做不完,带回家中处理,就在这里,下人都不能进去,平时只有老爷一个人能进去,连小人也不得进去的。”
吴纠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种恍然大雾的感觉,这里是处理公文的地方,烧的一干二净,让吴纠不怀疑都不行。
肯定是有人纵火烧了大司空的尸体,然后又特意纵火烧了大司空办公的房舍,怕是被人找到什么,想要毁尸灭迹罢。
吴纠眯着眼睛,说:“昨日大司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么?”
管家被这么问,顿时一脸迷茫,说:“没有啊老爷还挺欢心的,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回来用膳,还喝了些小酒儿,早早睡了。”
众人听了更是狐疑,昨天嬴豫找司空部门整体问话,发了那么大脾气,大司空回来之后还挺欢心?欢心的喝了小酒儿?除非大司空是被虐狂,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欢心?
嬴豫也十分怀疑,安抚了管事几句,让管事先去忙,他们再到处看看。
众人往里走,四面看了看,嬴豫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司空突然暴毙,难道是被人杀人灭口了?”
吴纠笑了笑,说:“何止杀人灭口,寡人觉得还是毁尸灭迹,看来水利图和贪赃的事情,和大司空脱不开关系。”
齐侯说:“只是证据都没了,烧的这般彻底。”
齐侯简直是插刀小能手,一把刀子挨个插在了吴纠嬴豫和斗廉的心口上,那叫一个快准狠。
如今也只能找人来查查大司空的遗物,有没有什么能发现的,不过烧成这样,恐怕也没什么了。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家丁从旁边路过,没看到他们,一边走一边抱怨。
一个人说:“老爷似乎是给人捅死的,还烧了个精光,太可怕了!不会是闹鬼罢!”
另一个人笑着说:“哈哈闹鬼?我看也是闹狐狸精!”
“别扯没用的!”
那人说:“怎么是没用的,我告诉你,我亲眼看到的,昨天老爷不是早早歇下了么?其实是带回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妞儿。”
第一个人有些吃惊,说:“什么小妞儿?”
那人笑着说:“哎呦那小蹄子,浪的紧,一路跟老爷亲着嘴儿就进了房,你不知道啊,多火辣,那小蹄子看起来最大十五六,还是妙龄,长得也俊,怎么就看上了咱家老爷呢?咱家老爷,土都埋到脖子了,也不知还行不行,我就说嘛,若是闹鬼,也是被狐狸精给吸干了。”
吴纠听到那两个家丁说话,顿时皱了皱眉,管家说老爷早早睡了,那家丁却看到有个女人进了大司空的房舍。
吴纠立刻走出来,那两个家丁还在说黄段子,突然看到了有人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吴纠齐侯还有嬴豫都没有穿朝袍,毕竟朝袍太费事儿,他们出来的匆忙,都是便装,只有斗廉穿了铠甲。
斗廉往那一站,就显得异常高大威武,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比门神还有威严。
那几个家丁正在讲荤话,突然出现了官老爷,吓得立刻“噗通”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吴纠说:“你们方才说的,仔细再与寡人说一遍。”
那家丁一听吴纠的自称,顿时更是吓得胆子都要破了,吴纠自称寡人,谁不知道最近国君请了楚国的楚王来做客,乃是座上宾的贵客,这天底下,能自称寡人的,除了周天子,也就是楚王了。
如此一来,家丁更是害怕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楚王!楚王,小人知错了!饶过小人罢!饶过小人罢!”
吴纠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着自己有这么凶神恶煞么?
吴纠干脆冷声说:“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说一遍,若是说不清楚,寡人就要你的脑袋!”
他这么说,那家丁更是吓得要死,赶紧磕头,一句别的话都不敢说,将自己看到得说了一遍,和刚才讲的荤段子一样,昨天晚上大司空的确十分高兴,一反常态,喝了些小酒,就回房舍去睡觉了。
但是其实大司空不是睡觉,他把后门打开,放进来一个美艳的女子,那女子还是妙龄,最多二八年纪,但是家丁因为看到那女子美艳,多看了好几眼,心想着老爷这么大年纪了,真是好福气,这么漂亮的小妮子都心甘情愿的跟老爷耍。
两个人十分热情,进了房舍,关了门,灭了灯,家丁说:“小人没有说谎,剩下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吴纠说:“那女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烧毁的房舍中只有大司空一具尸体,焦黑的不行,再没有其他尸体了,那女子肯定离开了,说不定还是最后一个见到大司空的人,或许根本就是凶手。
家丁连忙说:“这这小人不知道了,小人昨日负责打扫庭院,很晚才走,没见到那女子离开,可能可能夜宿了罢。”
吴纠又说:“那女子什么模样,你可看清楚了?”
家丁立刻说:“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再见到绝对能认出来”
他说着连连磕头,一抬头,吓了一大跳,见鬼一样瞪着站在稍微靠后一些地方的嬴豫,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家丁虽然是江国人,但是根本没见过国君,毕竟只是个奴隶,嬴豫也没有穿朝服,只是穿的很富贵,家丁还以为他是楚国的士大夫们。
那家丁惊恐的指着嬴豫,说:“这这那、那”
斗廉皱眉断喝说:“这什么,快说!”
家丁吓得磕磕巴巴的说:“那女子跟这位先生,长得长得十分相似!”
“你说什么!?”
嬴豫一阵吃惊,那家丁被嬴豫一喝,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连忙叩头说:“小人没有说谎,小人没有说谎啊,小人万万不敢说谎,是真的。”
众人全都看向嬴豫,心中顿时多了些了然,一个和嬴豫长得很相似的女子,还是妙龄,容貌和年纪都对上了。
再一联想之前嬴豫中毒的事情,嬴豫吃喝全都有人专门验毒,却中了砒霜这类必然能检查出来的毒,唯独喝过一碗江国国女送过来的汤。
嬴豫脸上都是不可置信,说:“这不可能”
只是他说着,都有些无法说服自己,第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呢,这个家丁根本不认识江国国女,根本没有必要说谎,而且看他样子也不像是说谎。
吴纠看了一眼嬴豫,便对家丁说:“好了,你们先下去罢。”
那些家丁一听,如蒙大赦,立刻全都连滚带爬的就跑了,生怕吴纠把他们叫住似的。
嬴豫还在震惊中本回神,吴纠低声说:“江公,这件事情看来有必要查一查。”
嬴豫这才回过神来,虽然眼中还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仍然点了点头,随即锁起眉头,不再说话。
众人立刻蹬上缁车,准备回江宫去,回了宫中,嬴豫立刻将国女身边的贴身侍女叫了过来,说:“昨日晚上,国女在做什么?”
那侍女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说:“回君上,国女没做什么啊就是就是和平时一样,昨天国女还有些不舒服,黄昏不到,连晚膳都没用,就歇下了,还吩咐婢子们不要打扰国女。”
嬴豫听到这里,更是皱眉,说:“可有人给国女上夜?”
那侍女一听,吓得连忙跪下来磕头,还以为君上在责怪她们没有照顾好国女,连忙说:“君上开恩,是是国女说不需要上夜,真的不是婢子们偷懒,请君上开恩,君上明察啊!”
众人一听,很明白了,昨天晚上国女很早就睡了,但是并没有人守夜,因此没人看到国女到底是不是歇息了。
这样看起来,反而国女更加可疑起来。
嬴豫脸色不好看,说:“你可以退下了。”
那侍女一听,赶紧站起来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嬴豫咳嗽了几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斗廉有些担心的看着嬴豫。
吴纠说:“江公,并非是寡人多疑,但是也请江公小心令妹才是。”
这么多巧合摆在嬴豫面前,嬴豫想要不相信都不行了,他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齐侯说:“如今该如何是好?若是水渠的事情真的与江国国女有关,那国女的意图在于什么?江国的水渠出了问题,淹了大片的江国农田,富绅闹事,最后损失的都是江国,国女这样做目的到底是什么?似乎有些不合理。”
嬴豫自然不明白目的在于什么,他们可是亲兄妹,同父同母的,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还拉着嬴豫的手,让嬴豫照顾妹妹,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因为嬴豫只有这一个妹妹,江国只有这一个国女,因此嬴豫待她不薄,也没有什么新仇旧恨。
再加上国女乃是女子,也没有夺嫡一说,因此两个人压根儿没什么仇怨,至少嬴豫自己想不到什么。
吴纠摸了摸下巴,说:“寡人的确也不明白,若是国女做的,那目的是什么?不过”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抬起头来看他,希望吴纠说出一个好办法来,毕竟如今的局面很混乱,水渠出了问题,豪绅在闹事儿,司空的人全都推辞,大司空还暴毙死了,一切的证据可能全都被烧了精光,好像没有什么线索可以顺藤摸瓜,陷入了一个死局之中。
吴纠一向主意多,若是吴纠想不出来,旁人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虽然我们不知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个人的目光放在水渠上,这是没错的。”
众人点了点头,吴纠说:“咱们不如来个引蛇出洞。”
齐侯说:“二哥,如何引蛇出洞?”
吴纠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黄昏的时候,江国国女带着亲手熬的汤来看望嬴豫,嬴豫正好在小寝宫与楚王齐公谈正事儿。
江国国女走进来,给众人作礼,说:“君兄,听说您今日身子刚好一些,就往出奔波,君兄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呀。”
嬴豫点了点头,他此时看到妹妹,心中有些别扭,但是心里到底还有一份侥幸心理,心想着或许不是妹妹也说不定,毕竟他们根本没仇没怨,江国国女犯不着对江国自己人下手。
江国国女将汤端过来,嬴豫说:“医官嘱咐为兄不能食烫的东西,先放一边儿,等为兄与楚王齐公谈完正事儿再喝。”
江国国女点了点头,笑着说:“君兄日理万机,但是也不要太劳心了,还是养身子要紧。”
嬴豫又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吴纠故意将一份简牍拿出来,拍了拍,然后推到嬴豫面前,说:“江公,您看看这份文书,这是匽尚刚刚绘制出来的水利图,这次水利图绝不会有差池了。”
吴纠故意拍了拍那简牍,好像敲了重点,江国国女还没有走,目光转了一下,落在吴纠手下的简牍上,稍微盯了一下。
嬴豫配合的叹气说:“上次不知除了什么纰漏,至今都没有查出来,孤还在叫人去查,哪知大司徒的府邸都烧毁了,也没有任何有用的,实在令人苦恼。”
吴纠说:“如今当务之急还是修水渠,江公还是先让人下令修渠为要。”
嬴豫说:“楚王说的正是,今日晚了,先将这文书放在政事堂,明日一早,孤便派司空的人去督办这件事儿,水渠再不能出现纰漏了,这可是我江国根本。”
两个人说着,江国国女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就说:“君兄,各位谈公务,小妹就先退下了。”
嬴豫点头说:“好,你且去罢。”
江国国女没有迟疑,立刻转身就走了,走之前还瞥了一眼桌案上的简牍,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众人看着江国国女的背影,装作谈公事的模样,江国国女根本不知道那么多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走出了小寝的殿门。
吴纠笑眯眯的说:“是真是假,今天晚上便能拉出来溜溜儿了。”
他说着,又说:“对了,棠儿,上次你给齐公敷手的上药,可还有么?”
棠巫有些不明所以,连忙说:“有,还备着。”
齐侯一听,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说:“二哥,孤的手已经好了,不需要再上药了。”
那药抹在手上,酸爽的厉害,虽然愈合伤口特别快,但是抹上也太疼了,不只是伤口疼,没有破的地方也是一股辣意,说不出来的酸爽,齐侯可再也不想试一次了。
吴纠一笑,说:“谁说要给你用了?”
齐侯诧异的说:“不是给孤,那是做什么用的?”
吴纠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不过却把简牍从桌案上拿起来,示意了一下
已经将近黄昏了,夜色很快就浓重下来,冬天天黑的快,没多长时间就阴沉了,很快被浓重的夜幕笼罩起来。
时辰已经过了子时,宫中静悄悄的,连劳作的宫女寺人都已经回去休息了,除了偶尔有守夜的寺人宫女,和巡逻的禁卫军,其余的人全都休息了。
就在这宁静的黑夜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个人影快速的往前跑去,黑影踮着脚,跑步很轻,避过巡逻的士兵和上夜的宫人,快速跑了过来,一溜烟儿就跑进了路寝宫附近不远的政事堂中。
政事堂里没有人,按理来说应该有值班的士大夫,不过最近是多事之秋,河渠的问题还没处理好,豪绅还在不停找茬,因此值班的士大夫们都派出去公干了,没有清闲的呆在宫中。
此时的政事堂空无一人,那黑影直接溜进来,根本不受阻碍,黑影跑得很快,而且竟然熟门熟路,溜进了最里面的一个房舍,快速的掩上门。
房舍很大,套着三个内室,外室堆放着很多公文,架子上放的都是水利图,简牍和羊皮一个个垒起来,垒得老高。
那黑影进来之后,立刻开始翻找,也不知在找什么,将旁边的架子翻了个遍,又开始翻找桌案,随即一下就看到了放在桌案边上的一个简牍,赶紧将那简牍拿起来。
“嗖嗖”两声,黑影将简牍的绳子解开,一不小心,动作太快,绳子竟然有毛刺儿,直接把黑影的手指给划伤了,黑影“嘶”了一声,但是没有放下简牍,似乎觉得小伤不碍事儿,便继续展开简牍,去看上面的文字。
黑影见简牍展开,顿时吓了一跳,因为简牍里根本没有一个字儿,而是有一只手绘的大狗,画工实在不怎么样,那大狗还吐着舌头,一脸贱萌贱萌的模样,分明神似大白。
黑影一看简牍上的图画,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只是还没有慌张完,突然“啊!”了一声,就将简牍扔在了地上,惊恐的叫了一嗓子,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
双手没有什么肿胀,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非常的疼,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被划伤的伤口,那伤口仿佛要着火,也被燃烧撕裂一般的疼痛,令黑影立刻流下一头的冷汗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舍突然亮起灯来,一瞬间可谓是灯火通明,竟然有“踏踏踏”的脚步声从内室逼出,黑影惊慌的抬头看去,就看到楚王和齐侯举着灯台走了出来,都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那黑影吃了一惊,连忙调头就跑,因为离门比较近,一下不顾一切的冲出房舍的大门,只是这一出去,顿时傻了眼,险些惊叫出来,门外竟然也有人,而且还是重重包围,江子嬴豫,还有斗廉都站在门外,不止如此,还有重重兵马,已经将整个房舍包围,甚至将政事堂都给包围了。
吴纠此时笑眯眯的从里面走出来,手中还拎着那卷简牍,说:“国女,大晚上的,您来政事堂这是做什么?”
那黑影一脸惊恐,不是江国国女还能是谁!
吴纠掂了掂手中的简牍,又说:“还将寡人最得意的墨宝扔在地上,实在好生无礼。”
齐侯一听,险些笑出来,再配合着江国国女那惊恐的表情,实在太喜人了。
嬴豫则是脸色阴沉,他完全笑不出来,之前还有些侥幸,然而如今看着江国国女,他一点点侥幸也没有了,全都灰飞烟灭了。
嬴豫冷声说:“你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
江国国女惊恐的不行,双手还疼得要死,一个劲儿流着冷汗,说:“我我妹妹是是睡不着,因此因此出来随便走走。”
江国国女说话十分艰涩,一方面是因为紧张的,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手疼,那疼痛的感觉齐侯可体会过,齐侯一个练武的大老爷们儿都流冷汗,更别说江国国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江国国女期期艾艾的说着,吴纠随即笑着问:“睡不着,因此随便走到了政事堂?还随便拿了一份水利图,是么?”
江国国女吓得摇头,连连摇头,说:“君兄!君兄您信我啊,我只是我只是随便走走,对了!对了!我刚才看到有个黑影跑进来,因此才过来查看的。”
齐侯冷笑一声,说:“别看国女没有武艺傍身,不过倒是生的一副好胆色,半夜三更看到有黑影溜进政事堂,竟然不叫巡逻的禁卫军,反而要勇擒细作么?”
他这么一说,江国国女脸色更是难看,一片苍白,红色的火光都救不了她的脸色。
江国国女却一口咬定只是看到了黑影,吴纠也不着急,笑眯眯的说:“国女,寡人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罢,你现在也感觉到了罢,双手犹如灼烧的痛苦,你手上中了毒,不消片刻,毒素就会顺着双手蔓延到脸上,等到那时候,脸部溃烂,国女这花容月貌可就保不住了,到时候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江国国女不知手上的药是治疗外伤的药,还以为真的是,听到吴纠的话,顿时瑟瑟发抖起来,随即脸上闪过一丝狠色,突然指着嬴豫厉声喝道:“你竟然给你亲妹妹下毒!!!嬴豫!你好歹毒!”
嬴豫冷冷的看着江国国女,似乎被她这一句话给激怒了,厉声说:“那你这个亲妹妹,是不是也在我的膳饮中下了毒?!”
他这么一问,江国国女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大笑着说:“没错!我就是下毒了!你怎么就没被毒死!!我是你亲妹妹!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嫁不出去,我被退婚了多少次,都是因为你的懦弱,都是因为江国的弱小!你从没想过我的脸面要往哪里放,你心里只有你那狗屁不如的江国!我好不容易看上了斗射师,你这个做兄长的,却和自己的妹妹抢男人!!”
嬴豫一愣,被她吼得直发愣,江国国女说:“不过没关系,晋公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能毁掉江国的水渠,晋公便愿意娶我做晋国夫人,我再也不是什么看人脸色的江国国女了!我是晋国夫人,你们谁胆敢动我!!”
众人看着怒吼的江国国女,吴纠却突然“唉”了一声,一脸好言相劝的表情,说:“国女,难道你竟不知,晋公早就是个阉人了,你做什么晋国夫人,这不是小小年纪就要守活寡么?”
江国国女听着吴纠的话,顿时一脸不可置信,说:“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今天有50个红包福利掉落
其次,无纠这篇文已经写了300多万字,总计大纲12万字,很快就要写到尾声了,非常感谢小天使们追文,正文完结之后,还有小天使们期待已久的现代番外卷,财大粗金主熊纠纠,十八线“演技帝”齐萌萌,横扫娱乐圈的虐狗故事。具体大纲还没有写完,番外长短还不知道,不过很有可能像黑驴蹄子专卖店的番外一样长,毕竟蠢作者除了是大纲狂魔之外,可能还是个番外狂魔
另外蠢作者的嫁给我已经入,每日19点准时更新,暂定日更一万字以上,欢迎小天使们看文。
ps:蠢作者开了个新文存稿,无纠完结之后再发,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提前收藏呦,戳进蠢作者的专栏就能看到新文啦,亲亲
存稿新文金主狗蛋儿,文案:
这是一个任性金主攻因为意外变成了一只狗,并被前情人“饲养”,一夜爆红成为网红犬的故事。
财大粗有钱任性金主攻,十八线艺人自强痴情受
在变成狗之前,金主薛崇磊觉得,任何人对他都非常好,除了那个不识抬举的前情人小艺人
在变成狗之后,金主薛崇磊才发现,所有人对他都是虚情假意,除了那个不识抬举的前情人小艺人
小艺人,手拿火腿肠:狗蛋儿,坐下。
金主: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麻蛋,这操蛋的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