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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跪了一片人只剩下几个人零零星星的站着吴纠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笑眯眯的扫视着那几个没有下跪的人。
葆申就是其中一号,葆申的一个计划很简单,就是在吴纠去宴席的路上趁着吴纠没有带兵马拦截吴纠然而计划还没成功谁想吴纠身边的能人异士这么多,左司马的脑袋一下就搬家了。
葆申心中不甘他并非真的想要吴纠上位若是吴纠真的上位了葆申觉得自己的日子估计也就到头了。
但是眼看着朝臣都跪了下去,如果再不跪那就是不识时务了,于是葆申连忙也展开官袍衣袖跪了下去,跟着众人一起山呼。
葆申这么一跪,那是十分有重量的虽然葆申地位大不如从前了然而他还是令尹,又是楚王熊赀的老师,不管是葆申一派的人,还是葆申对立派的人都对他的势力很肯定,因此看见葆申下跪,那几个其他零零星星的人,也开始纷纷下跪了。
最终大殿上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吴纠居高临下,展了展黑色的袖袍,笑着说:“诸位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罢。”
他这么说着,看起来还挺有气派的,也不慌乱,其实完全是跟齐侯学的,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因此真到用的时候也不至于抓瞎。
吴纠站在台阶上,看着众臣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好,众人已经不交头接耳了,便一脸亲和微笑的说:“如今寡人回国继位,有两件事情,需要各位卿大夫尽心尽力的完成”
众人一听,好家伙,吴久一点儿也不见外,刚刚受到众人跪拜,立刻改口做了寡人。
在那个时代,诸侯一般自称“孤”,君王才会自称寡人,周天子虽然是天子,但是并没有统一,因此仍然是周王,因此也是自称寡人,到了战国末期,嬴政统一六国,登基之后将寡人改成了“朕”。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脸上十分的不甘心,但是都被吴纠的下马威吓怕了,谁也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吴纠竖起食指晃了晃,说:“这第一件事儿,便是今日寡人召开朝议,又令尹通知,事关重大,未来参加朝议者,没有提前告假者,一律革职查办。”
他的话一出,殿上终于忍不住喧哗了一阵,大家一阵惊慌,没来朝议的总有三分之一的大臣,都是没有把吴纠当成一回事儿的人,而这些人,不缺乏位高权重的人,越是位高权重,才越是看吴纠不起,因此并未来朝议。
若是这次朝议的事情不是葆申通知的,估计葆申也不会来朝议,到时候吴纠责怪,他就说自己生了病,再来个马后炮便成了。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如意算盘竟然打错了,吴纠一开口,简直是震惊四座,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葆申眼珠子转了半天,就听吴纠说:“这件事情,就交给令尹大人来办了,令尹是王父亲选的太葆,又是王兄亲封的令尹,定然是我楚国一等一的能臣,这件事情,寡人交给令尹大人来办,应该不会令寡人失望罢?”
葆申还想要劝谏一下,毕竟这群人里也有自己的门生,结果他还没开口,就被吴纠堵了话头,不止如此,这话还堵得极为好听,夸赞了葆申。
吴纠夸赞葆申,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让葆申放松警惕,吴纠之前和葆申闹得很凶,如今他入楚,这地方是葆申的地盘,难保不会被葆申算计,因此吴纠故意这么夸赞葆申,来迷惑葆申的视线。
二来是迷惑其他卿大夫的视线,葆申在楚国的地位,可远远比吴纠这个外地人的地位要高得多,葆申还有很多敌对的派系,这些人听到吴纠的说辞,肯定以为吴纠特别信任葆申,因此也算是利用葆申。
葆申没有办法,只好磕头说:“谢吾王信任!葆申定当竭尽全力完成吾王之命!”
吴纠笑了笑,说:“令尹太见外了,请起罢。”
他说着,又举起两个手指示意,说:“这第二件事情,便是关于寡人继位的事情,如今楚国有难,寡人自当竭尽全力,寡人虽是楚国之正统,但名正言顺也十分重要,从今日起,即刻张贴祭祀、登基大典的示意,广发请柬,昭告天下,宴请诸侯前来我郢都。”
他这么说着,众人又是看来看去的,因着吴纠第一天露面,颇有一些雷厉风行的模样,这般大家更不想让他登基了,若是吴纠登基,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因此大家虽然口头称是,但是心里头各自盘算着什么。
距离吴纠成为名正言顺的楚王,还需要两个重要的环节,第一是祭祀先祖,让吴纠的名字回归楚国的族谱,第二是登基大典,这两个缓解都十分复杂,绝对能做一些手脚。
吴纠清楚他们在想什么,看眼神就知道,一个个老奸巨猾的样子,不过吴纠并不怎么担心,笑着说:“众卿还有什么需要禀明的么?”
众人都不说话,吴纠便站起来说:“散了罢。”
他说着,转头走进了内殿,因为方才路寝宫大殿上滚人头的事情,很多寺人宫女也听说了,毕竟死的是左司马。
楚国的很多官职和齐国并不一样,楚国设有大司马,大司马下面又有左右司马,古人以左为尊,大司马在四路大军之中早就被杀了,如今左司马自然是楚国朝中最大的掌控兵权的人,然而脑袋一下就被切掉了,众人能不害怕么?
那些寺人和宫女本也看吴纠不起,如今一个个唯恐惹怒了吴纠,也被杀头。
吴纠走进内殿,发现比方才的寺人和宫女多了不少,大家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给吴纠请安。
吴纠笑眯眯的走过去,看着寺人和宫女们一个个发抖,那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吴纠走进内殿,顺着内殿往小寝宫走,一路都没看到齐侯,不知齐侯跑到哪里去了,吴纠刚踏进小寝宫,突然就被人一把从后面抱了起来。
吴纠“嗬!”的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齐侯,齐侯一脸笑意,将人抱起来,大踏步往里走,然后带着吴纠坐在席上,笑着说:“孤这二哥,方才当真有派头呢?”
吴纠笑了笑,说:“还不是跟君上学的?”
齐侯也笑了笑,说:“二哥冰雪聪明,生得一副玲珑心肝,一学就会。”
吴纠说:“还有赖君上教导有方?”
齐侯笑眯眯的,伸手轻轻捻着吴纠黑色的衣袍,华丽的衣袍是绢丝的,触感十分顺滑,挑眉说:“二哥如今已经是楚王了,还君上君上的叫,恐怕叫有心人听了,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换个称谓?叫的更亲密一些。”
吴纠狐疑的说:“换成什么称谓?”
齐侯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用一脸温柔性感的表情,说:“不如叫孤的名字,小白?”
“噗”
哪知道那旖旎的气氛,突然就荡然无存了,毕竟有代沟问题,齐侯并没有任何卖萌的意思,也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在卖萌,然而吴纠这么一听,顿时笑喷了出来。
吴纠不知自己笑点是不是太低,但是看到齐侯用一脸邪魅狂狷卷,荷尔蒙爆裂的气场让自己叫他小白,吴纠就忍不住的想笑。
齐侯都不知道怎么招惹吴纠了,竟然惹得佳人大笑不止,吴纠滚在席上,冠冕都掉了,黑发散下来,十分凌乱,笑的直出汗,黑色的外袍半半落落的挂着,恨不得露出里面白净的亵衣。
齐侯看到这场景,忍不住心口猛跳,不过在心口悸动的时候,眼皮也猛跳,一看吴纠这笑容就不怀好意,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微笑。
吴纠笑了一阵,肚子都疼了,这才慢慢好一点,感觉自己再笑的话,腹肌都笑出来了。
吴纠抹了抹笑出来的生理泪,这才从席子上爬起来,笑眯眯的伸手勾了一下齐侯的下巴,说:“小白?”
齐侯眼皮更是跳,虽然吴纠的确在叫自己的名字,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但是吴纠这笑容让齐侯很发毛,总觉得吴纠别有深意似的。
两个人闹了一阵,不过很快事情就来了,吴纠刚刚入楚,一堆事情等着他,尤其是战后重建的事情,虽然齐楚两国交战在息国和蔡国边境,其实根本没打到楚国来,但是楚国消耗了很多兵力和财力,还有内讧和火拼引起的各种损失,也需要吴纠来解决。
再加上楚国和齐国的官员设置不同,吴纠也需要再了解,因此十分忙碌。
祭祖和继位两件大事正静等着吴纠,祭祖是楚国人内部的事情,要在继位之前就先行祭拜,因此已经提到了日程上,虽然继位在祭祖之后,但是因为吴纠打算迅速登基,因此并没不差多远,如今已经广发请柬,宴请各国诸侯了。
相对于楚国内部,楚国外部的响应还是很顺利的,毕竟吴纠之前在齐国做大司徒,他的名声已经很响亮了,宋国邾国邢国这些国家都是第一时间响应,紧跟着蔡国息国陈国郑国等等这些国家,想要从齐国这里谋求利益的,自然也快速响应,因此很多国家都争先恐后的回了帖,有国君亲自参加,也有国君派使臣来参加。
就连天子鲁公莒子都发来了回帖,说会如期参加,其实他们来参加,并非是来贺喜的,而是来看热闹,胡齐早就和葆申联络好了,绝不能让吴纠正式登基。
吴纠这些天忙忙碌碌的,恨不得一天就睡一两个时辰,看着看着简牍就要睡着了,齐侯十分心疼吴纠的身子,只不过他是齐国的国君,也帮不了吴纠什么,若是帮得越多,恐怕旁人不服的越多。
齐侯就让棠巫给吴纠熬一些补药吃,吴纠每天一碗补药,再加上连轴转,天气原来越热,觉得自己都能喷出火来了,不是喷火,就是喷鼻血
距离祭祀大典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吴纠一边忙碌朝政,还要一边忙碌祭祀大典的事情,这日寺人过来通传吴纠,说是工匠送来了祭祀大典所用的衣裳,请吴纠去试试合不合身,已经放在小寝宫了。
吴纠这才带着子清和棠巫匆匆赶回小寝宫,打算去试试衣裳,试过衣裳之后稍微睡一会儿,实在太疲惫了,不睡不行。
吴纠正在往回走,在小寝宫门口,就遇到了不少人,召忽和鬻拳就在小寝宫门口,召忽一身白衫,腰挎宝剑,鬻拳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弱气的感觉,两个人拦住寝宫大门,门口堆着不少卿大夫。
吴纠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不知楚国的卿大夫们又要找什么麻烦,便慢慢走过去,说:“这又是哪一出?在寡人的小寝门口,打算聚众斗殴么?”
吴纠突然出现,有些惊吓了那些楚国大夫,卿大夫们纷纷给吴纠行礼,随即才说:“吾王,这召忽和鬻拳,乃是齐国的大夫,并非我们楚国人,他们二人能自由出入我楚国宫殿,实在太危险了,还请吾王决断啊!”
吴纠一听,果然是没事找事儿,又要找麻烦了,不过面子上只是笑了笑,说:“卿大夫这句就说错了,令尹大人不也不是楚国人么?严格来说,令尹大人是申国人,如今申国还复国了,令尹大人却仍然还是令尹大人,不止如此,深受王父托孤,乃是王兄的师傅,我楚国基业的扛鼎者”
吴纠笑了笑,说:“是不是我楚国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忠心耿耿,对么,各位大夫?”
众人一时间被吴纠堵了话头,吴纠又巧妙的把葆申给抬了出来,那些卿大夫也没办法捎着葆申一起说,因此便灰头土脸的跑了。
吴纠这才松了口气,感觉累得要死,一甩黑色的袖袍,冷笑了一声,快速进入了小寝宫中。
吴纠走进去,就看到齐侯坐在里面饮茶,似乎挺悠闲的。
吴纠已经连轴转了,而齐侯因为在“放假”,因此并没什么事情。
齐侯见吴纠走进来,笑着说:“二哥越来越气派了,快叫孤来看看,是不是给气着了?”
吴纠没好气的笑了一声,说:“我怎么觉得君上这些日养的壮了一些?”
齐侯看了看自己,笑着说:“有么?”
吴纠走过去,不过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看了看放在案子上,叠得十分整齐的衣裳,准备换上试试看。
齐侯见吴纠将自己的黑色外袍脱下来,就给子清和棠巫递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很知趣儿的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
吴纠将外袍脱下来,齐侯就站起来,帮他把换下来的外袍扔在一边,然后将祭祀用的华贵礼袍套上。
因为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因此礼袍做的十分轻薄,又薄又软又滑,吴纠一穿上,勾勒出纤长的身形,看起来十分惹人遐想。
黑色的衣袍,衬托着吴纠有一种高冷的气质,整齐的衣领又偏偏充斥着禁欲的美感,一种冲突的性感萦绕着吴纠,让他看起来整个人秀色可餐。
齐侯笑了笑,伸手帮他整理衣裳,一边整理,一边说:“二哥,祭祀大典快到了,孤不是太放心,因此已经派人去瞧了瞧,没想到这一瞧,就找到了些许的小麻烦,不过二哥放心,孤已经让人帮你处理了,二哥安心祭祖就是。”
吴纠看了齐侯一眼,说:“纠可以自己处理。”
齐侯笑了笑,说:“不行,二哥天天这么劳累,孤看了是要心疼的,自然要为二哥分忧解难才行,孤怎么忍心把你累着?是不是?”
他说着,一把抱起吴纠,吴纠惊呼了一声,齐侯动作很快,刚整理好的衣袍,猛地压在榻上,一下就散开了。
吴纠一阵吃惊,眼见齐侯一脸要吃人的凶悍模样,笑着说:“君上不是说,不想累着纠么?”
齐侯笑眯眯的,声音沙哑到了一个极点,说:“不会累着二哥的,二哥只需要这般老实,剩下的就交给孤,如何?”
吴纠这些天因为十分劳累,天天喝棠巫送来的补药,不知自己是不是补大发了,明明此时应该好好睡一觉的,却没来由的无法拒绝齐侯。
齐侯眯眼打量着吴纠黑袍散乱的倒在楚王的寝榻上,吴纠又身穿着楚王的朝袍,这让齐侯更加激动起来,仿佛血液都沸腾着,轻笑说:“让我伺候吾王?”
吴纠听着齐侯的声音,嗓子一紧,声音也变得沙哑,笑着说:“伺候好了,寡人有赏。”
齐侯笑了一声,说:“遵命。”
不过他的举动可没有声音那么坦然,恨不得像是野兽要咬死猎物一般。
齐侯快速将吴纠的冠冕撤下,轻轻梳理着他柔顺的长发,随即“喀嚓”一声勾开华贵朝袍上的带扣,黑色的绢丝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瞬间散落下来,看的齐侯更是喉头发紧。
只是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召忽大喊的声音,说:“君上!王上!君上”
召忽一口一个君上,一口一个王上,都不知道叫什么好了,快速从外面跑进来,里面两个人就快了,突听召忽的大嗓门,齐侯差点给吓着,连忙将吴纠的朝袍一把拽上来,给吴纠套上。
召忽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个人坐在榻上,吴纠的黑发散下来,那光景真是风情万种,而旁边的齐侯则是脸黑的要杀人。
召忽一见,赶忙回头遮住眼睛,他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幕,实在尴尬万分,不过跟着走进来的东郭牙却没有任何尴尬,而是拱着手说:“君上,王上,外面有卿大夫请求拜见王上,似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儿。”
齐侯没好气的说:“什么大事儿?”
东郭牙说:“应该是关于葆申的事情。”
吴纠一听,眯了眯眼睛,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请他到外殿,寡人一会儿就过去。”
东郭牙拱手说:“是。”
他说着就调头往外走,召忽赶紧捂着眼睛也追过去,拉住东郭牙的袖子,小声说:“你脸皮够厚的,怎么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就跑出去了,留下齐侯干瞪眼睛。
策划了许久的“龙床”戏码就这样溜走了,齐侯心中仿佛要淌血,不过听说是关于葆申的事情,因此齐侯也知道不是小事儿,自然不会给吴纠误事儿,就先起来,说:“那我伺候吾王束发?”
吴纠瞧他顽扮演还挺起劲儿的,就让齐侯帮自己梳头发,很快将头发梳好,然后将朝袍换下来,仔细叠好放在一边儿,等着祭祀的时候再用。
吴纠整理好,就从内殿走了出来,来到了小寝的外殿,同来的自然还有跟屁虫一样的齐侯。
两个人走出去,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殿中,正在等候,那年轻人微微弯着腰,一脸卑躬屈膝又本分的样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十分识时务,然而又不然,仿佛骨子里还透着文人的那股迂腐傲气,实在说不出来是怎么个冲突法儿。
那年轻人长相十分普通,额头仿佛宽了一些,眼睛有些小,又显得狭长鼻梁有些高,鼻尖微微下压,有那么两分锐利的感觉嘴唇有些薄,还喜欢抿着,因此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十分有些刻薄,又好像精明。
吴纠一边走出来,一边就暗自打量这个人,这个人的面容不出彩,丢在人堆儿里都找不出来,并非像匽尚和鬻拳那般,十足十是个美男子,鬻拳年纪不小了,但胡子一刮啊,仍然是个十分有气场的美大叔,让人望而惊喜。
不知是不是吴纠身边长相俊美的人太多了,因此吴纠看着这个年轻人,似乎觉得还挺亲切的,这种人面相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也算是一种伪装了。
那年轻人见到吴纠进来,连忙行跪拜大礼,说:“潘崇拜见我王,我王万年,潘崇亦见过齐公。”
潘崇
齐侯见到这年轻人的时候,就觉得他十分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然而此时,听他说自己的名字,顿时就想起来了,眼前这年轻人竟然就是潘崇!
上辈子齐侯就经常听到潘崇的大名,简直是如雷贯耳,潘崇也奉命出使过齐国,不过那时候潘崇已经是个白发老者了,并非如现在这般年轻。
如今的潘崇,大约二十岁出头,刚刚及冠的年纪,十分的年轻,在今日楚国的朝堂上,潘崇还没有什么立足之地,谁又能想象到,如今的潘崇,便是日后助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推行霸业的能臣呢?
潘崇这个人,十分能忍,而且十分阴险,楚王熊赀在历史上有两个儿子,便是桃花夫人所出,不过如今楚王熊赀去世的很早,桃花夫人又在齐国,因此楚王熊赀根本没来得及生儿子。
也就没什么楚穆王楚庄王了。
历史上的楚穆王,也就是熊赀的孙子,乃是个杀父篡位的君王,因为楚成王晚年宠爱小妾,想要废长令立,因此引起了楚穆王的极度不满。
当时楚穆王很年轻,便问自己的师傅该当如何是好,而楚穆王的师傅,则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潘崇。
潘崇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而是问了楚穆王两个问题,他问楚穆王,你能不能辅佐你的兄弟做楚王?楚穆王回答自然不能。潘崇又问,那你肯不肯逃亡到其他国家,楚穆王回答自然也是不肯。
于是潘崇问了第三个问题,问楚穆王,敢不敢发动政变,楚穆王的回答是肯定的,于是潘崇帮助楚穆王政变,杀掉了老子楚成王,继位登基。
这位师傅潘崇,可谓是心狠手辣,而且足智多谋,不只是辅佐了楚穆王,就在楚穆王去世之后,还以高龄之躯,辅佐了楚穆王的儿子,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
楚庄王继位的时候还没到二十岁,这样一来很多人都不服,频频发动政变,潘崇派兵镇压,后世有人赞颂潘崇,“纬武经文,为楚之屏”,可见潘崇对于楚国来说,有多么重要。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楚国的宏图霸业,是潘崇一手导演出来的
吴纠也听说过潘崇的大名,虽然知道的并不详细,但是潘崇帮助楚穆王弑君登基,这个吴纠是知道的。
潘崇如今是个年轻人,而且看他的官服,没什么等级,似乎还名不见经传。
吴纠知道潘崇是个厉害人物,便以礼相待,笑着说:“爱卿请坐。”
潘崇有些受宠若惊,因为他还没讲完来意,吴纠竟然就这般礼遇他,潘崇看了吴纠一眼,谢恩之后坐下来。
吴纠笑着说:“不知爱卿为何而来?”
潘崇坐下之后便语出惊人,淡淡的说:“为吾王的江山而来。”
吴纠一听,好家伙,能人异士一开口,口气都不小。
吴纠笑着说:“哦?那寡人还要仔细讨教了?”
潘崇立刻拱手说:“讨教不敢,潘崇乃无名小卒,有幸面见吾王,吾王又以礼相待,已是幸事,如何还敢言讨教二字?”
潘崇说话井井有条,他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这潘崇如今还不是什么上大夫,怪不得吴纠没见过他,他也不会去上朝,等级还不够,如今的潘崇其实是宫中护卫队的一个小队长。
其实那天葆申与左司马合纵准备伏击吴纠,带的便是潘崇的小队,潘崇的小队在宫中素有美名,训练有素,十分规整,因此被相中了。
不过潘崇一听是这种事情,心中有些踌躇,便用生病的事情推脱了,左司马和葆申都十分生气,因此便怪罪潘崇不识时务,左司马亲自带兵去伏击吴纠。
如今一见,潘崇果然是有眼力的人,因为那日若真是潘崇带兵伏击,那么被召忽一剑砍下脑袋的人,那就是潘崇了。
潘崇躲过大难,更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而葆申被惊吓,怪罪于潘崇,潘崇受了不少责罚。
吴纠一听,原来是窝里斗的事情,潘崇因为不满葆申的责罚和他的做法,因此来投诚的。
不得不说,这潘崇还挺识时务,眼力劲儿真是厉害,在如今楚国动荡的时局中,大家都不看好吴纠,而潘崇便看好吴纠。
潘崇拱手说:“潘崇此次来,还给吾王带来了诚意。”
吴纠笑着说:“哦?什么诚意?寡人猜猜看,定然是关于葆申的短板了?”
潘崇一笑,没想到潘崇这个冷冰冰的人,笑起来竟然分外好看,他并非是个路人长相,只是眼睛总喜欢眯起来,嘴巴总喜欢抿起来,他一旦笑起来,眼角也打开了,嘴唇也翘起来,整个人仿佛是一颗没有打磨的璞玉,就仿佛是和氏璧一样。
吴纠正惊讶着,就感觉齐侯捏了一把自己的腿,吓了吴纠一跳,侧头一看,齐侯又卖萌,用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负心汉渣男一样
吴纠连忙收回目光,潘崇笑着说:“吾王英明,正是如此。”
潘崇顿了顿又说:“几个月之前,崇负责带兵巡逻,见到天子使臣匆匆进入王宫。”
吴纠惊讶说:“天子使臣?”
潘崇点了点头,说:“正是天子使臣,天子使臣进宫之后见了令尹,不过是秘密相见,崇便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崇知道,使臣手中有信件,定然交与了令尹,在使臣离开的第二天,令尹便下令迎接吾王回国。”
吴纠一听,眯了眯眼睛,周天子和楚国不是势不两立么,怎么突然就派了使臣过来?而且还秘密的见了葆申,那时候葆申一直绷着劲儿,不想要迎接吴纠回国,没想到见过天子使臣之后,葆申竟然立刻答应迎接吴纠回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小道道儿。
齐侯夜皱了皱眉,说:“天子使臣说了什么,只有葆申一个人知道?”
潘崇笑了笑,说:“回齐公,本是这样的。”
吴纠挑眉说:“本是?”
潘崇点了点头,说:“对,本是,天子使臣是秘密见的令尹,因此旁人都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崇亦不知,只不过就在昨日,因为祭祀大典的事情,崇又官复原职,令尹大人还下达了一个命令,是关于吾王和齐公的。”
齐侯笑了笑,说:“竟然还有孤的事情?”
潘崇点了点头,齐侯说:“你且说来听听”
潘崇在小寝宫坐了一会儿,说完之后就匆匆起身离开了,齐侯眯着眼睛,说:“葆申那老匹夫!”
吴纠笑了笑,说:“君上不忙生气,既然咱们已经有潘崇投诚,何不将计就计,将葆申钓上来。”
齐侯点了点头,说:“二哥说的是。”
祭祀大典很快就要举行了,因为仓促,这次大典可能是楚国历代以来最不奢华的一次,不过吴纠并不在意,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吴纠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朝袍,戴上冠冕,因为今日是祭祀活动,乃是楚国人的内部活动,因此自然不能让齐侯跟着,吴纠嘱咐齐侯老实在小寝呆着,若是出门一定要带人,虽然齐侯功夫不差,但是如今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者说了,葆申的目的可不只是吴纠一个人,其中还包括了齐侯。
齐侯笑眯眯的让他放心,吴纠刚出了小寝宫,齐侯立刻也后脚出了小寝宫,不知做什么去了
祭祀的地方不在宫中,有专门供奉先祖的宫殿,祭祀的队伍需要从宫中出发,穿行郢都,来到祭祀的宫殿,这一路上还有百官和百姓的迎接。
吴纠从小寝走出来,先与各位卿大夫客套,今日葆申也早早的在等了,无比的殷勤。
吴纠想起齐侯之前说的小麻烦,因为齐侯怕祭祀出问题,因此不太放心,早早让人去勘察了一番,果然看到了小麻烦。
葆申这人真是不安生,竟然让人将祭祀宫殿中的大梁给锯断了,就悬在头顶上,只差稍微一击,那个位置乃是历代楚王所站的位置,若是谁也没有发现,到时候吴纠往那里一站,葆申再让人做点手脚,甚至是鸣乐的声音大一些,就能将大梁给震下来,直接将吴纠砸成肉泥。
葆申想的十分好,哪知道齐侯十分多疑,早让人去偷偷看过,正好看到那些人在动手脚,已经告诉了吴纠。
吴纠心中有所准备,又想到之后潘崇的话,葆申这计谋还真一重接一重,生怕吴纠死的不透似的。
吴纠看到葆申,轻笑了一声,满脸亲和的走过去,笑着说:“令尹大人。”
葆申连忙给吴纠行礼,只觉得今日的吴纠十分殷勤,不知是不是因为祭祀之后就要尘埃落定的事情,让吴纠这般欢心,反正吴纠今日整个人都十分温柔亲和。
吴纠与葆申客套了一阵,旁人也都看在眼中,还以为吴纠十分信任葆申,很快就要登上车马。
吴纠被子请扶着,展了展自己黑色的袖袍,慢慢登上车驾,祭拜的朝袍要比平日都要华丽繁琐的多,吴纠一边拢着自己的衣袍往车上蹬,一边暗自苦恼,这零零碎碎的,若是绊着了怎么办?
吴纠刚一进车驾,立刻有人伸手扶住了他,吴纠还以为是车驾中安排的寺人,结果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齐侯!
因为是楚国的祭祀活动,所以齐侯的打扮与平日大有不同,齐侯竟然脱下了黑色的朝袍,换上了一身楚国侍卫的黑甲。
齐侯本就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甲,显得更是英俊有力,伸手扶住吴纠,看到吴纠一脸惊讶的表情,低笑了一声,说:“恭迎我王?”
吴纠吃了一惊,连忙放下车帘,以免那些楚国的卿大夫看到齐侯,也没有让人跟上车架,赶紧命人启程。
车驾粼粼的开动起来,吴纠这才松了口气,齐侯则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说:“我王别紧张,没人看得出来。”
吴纠吃惊的说:“你怎么跑过来了?这是楚国内部的祭祀,若是知道你这齐人跑来,还不把你乱刀砍了?”
齐侯笑着说:“我这模样,怎么是齐人呢?明明是个楚国的士兵,卑将奉命保护我王安全,不行么?”
吴纠见他又扮演上瘾了,着实的无奈,说:“你出去之后一定要低着头,就你这张脸,不知多少人能认出来。”
齐侯说:“好好好,全听二哥的。”
吴纠着实无奈,齐侯则是笑着说:“二哥,孤这样穿好看么?像不像侍卫?”
吴纠好气的一笑,说:“像侍卫?哪个侍卫敢大胆的跑到王上的车架来?”
齐侯笑眯眯的说:“卑将何止敢跑上我王的车驾,卑职还要跟着我王祭祖,让楚国历代的祖宗们瞧瞧,他们的新王,可是卑将的了。”
吴纠听他这么说,无奈的说:“你是孩童么?这般幼稚?”
齐侯又说:“二哥,你这样穿真好看。”
吴纠低头看了看自己繁琐的长袍,虽然的确显得挺英俊挺拔的,但是这么穿真的很繁琐,走路的时候也怕摔倒。
齐侯顿了顿,在吴纠的耳边说:“卑将帮我王宽衣,如何?”
吴纠连忙按住自己的带扣,说:“你疯了,这是在车上,一会儿就要到祭祀的宫殿了,若是脱了,一会儿、一会儿怎么穿上?”
齐侯见他说话都磕巴了,一副被吓着的样子,心中更是喜欢,强硬的将吴纠一按,说:“卑将不管,我王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想要卑将狠狠疼爱我王。”
吴纠顿时头皮都麻了,齐侯这是演戏上瘾罢,他应该去现代当影帝啊,只是当国君真的太浪费太浪费了!
齐侯的黑甲冰凉凉的,吴纠打了个哆嗦,捂着自己的嘴轻声说:“别,马上要到了。”
齐侯只是微笑,说:“嘘轻声些,小心外面的人听到,我王放心,卑将不会做到底的,只是让我王舒服。”
吴纠眼前白光一闪,猛的一瞬间有些失神,嗓子里哼了一声,险些直接晕过去,眼睛半眯着,没有任何焦距的,轻轻喘着气。
齐侯被他这样子撩的不行,不过车马已经慢慢放缓了速度,显然进入了祭祀的宫殿,准备停下来了。
吴纠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直要气死了,身上还疲软的厉害,赶紧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那衣裳十分繁琐,虽然没有全都解开,但是弄得乱七八糟,费了不少功夫才整理好。
齐侯先从车架上下来,他低着头,头盔压得很低,旁人也不会注意他,更想不到堂堂齐国国君,竟然会卑躬屈膝的扮成小兵随行。
齐侯本分的从车上下来,然后打起车帘,像模像样的伸手扶吴纠下车,这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因此也是像模像样,没有半点生疏。
吴纠被齐侯扶着从车上下来,结果因为方才齐侯不做好事儿,弄得吴纠有些无力,此时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齐侯连忙低声说:“我王当心。”
他说着,一把搂住吴纠,将“投怀送抱”的吴纠抱住,扶起来。
吴纠顿时闹了一张大红脸,感觉自己的老脸都挂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扮演上瘾的齐侯,轻咳一声,整理了自己的衣袍。这才款款向前走去。
齐侯则是一脸本分的低着头跟在后面,众人进入了祭祀的宫殿,吴纠暗自观察了一下葆申,葆申进来之后,果然第一眼就往横梁上看。
大殿有许多横梁,错综复杂,一个横梁掉下来并不会影响大殿的承重,坍塌倒是不至于,但是每个横梁起码也有百千斤重量,都是实心的昂贵木心,因此若是掉下来,绝对能将人砸成肉泥。
葆申抬头看着,似乎在检查准备好了没有,眼神刚从横梁上瞟下来,结果就和吴纠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葆申,葆申心头一跳,连忙对吴纠拱手说:“我王,祭祀已经准备妥当,请我王主持。”
吴纠则是十分谦虚的样子,朗声说:“令尹乃我楚国之栋梁,今日寡人得以回归楚国,还是仰仗令尹大人,因此令尹大人乃是寡人之恩人。”
葆申突听吴纠这么夸奖自己,顿时有些奇怪,十分狐疑的看向吴纠,就见吴纠嘴角泛起不寒而栗的笑容,轻声说:“今日乃是我楚国的祭祀之日,寡人深感自己的卑微渺小,不能胜任主持这个艰巨的职责,因此还请令尹大人亲自主持。”
葆申一听,顿时有些懵了,若是葆申主持,那么葆申就会站到断裂的横梁下面,到时候稍有差池,横梁若是真掉下来怎么办?
葆申不知吴纠是不是察觉到自己的计策了,冷汗出了一脸,连连抬手擦着,结巴的说:“这这葆申乃一介人臣,实在不敢这不敢啊!”
吴纠淡淡一笑,说:“令尹大人过谦了,若是我楚国满朝上下,都是令尹大人这般的忠臣,那我楚国必然振兴,令尹大人乃是王父钦点的令尹,又是王兄的师傅,身份尊贵无比,也是寡人的长辈,这次祭祀,必然是令尹大人主持,别无他选了!”
吴纠说的客客气气,葆申则是满脸冷汗,涔涔的往下流,连忙又擦了擦,似乎推脱不过去了,毕竟他若是再推脱,就显得太假了,这般下去,旁人定然有所怀疑,万一真的查出了横梁有问题,命人去深究,那不知后果怎么样。
葆申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拱手说:“这葆申谢我王厚爱。”
吴纠笑了笑,说:“令尹大人不必谢了,寡人只希望不是错爱。”
葆申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心惊胆战的,准备硬着头皮走上台阶,趁机嘱咐了一遍身边的从者,说:“不要行事,计划有变,快去通知!”
身边的从者也被吓着了,这和计划一点儿也不一样,他们本计划着,一会儿稍微撞一下,搞出一个小震动来,那横梁就能掉下来,最理想的是奏乐的时候,横梁就会掉下来,毕竟那横梁只是虚搭着而已,受力非常的学问,没人碰掉不下来,只要一震动就会轰然砸下。
葆申身边的从者赶紧去通知,不要让人去撞承重柱,而且奏乐时候也尽可能的小点声。
葆申在吴纠笑眯眯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往上走,而吴纠因为齐侯早有察觉,因此也就早有准备,距离葆申不近,故意落后一些,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就算是横梁突然掉下来,也不会砸到自己。
葆申生怕自己的脚步声都能把横梁撞下来,因此踏着猫步,轻飘飘走上去,恨不得只是脚尖儿着地的走,众人奇怪的看着葆申,葆申就算是代替楚王主持祭祀,也不至于得瑟的走路都不好好走了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走起路来扭来扭去的,看的众人直发笑。
吴纠也是发笑,齐侯就站在他身边,以防横梁掉下来,赶紧把吴纠带走。
齐侯见到葆申那几步走的“风姿”,不由也是笑了笑,说:“二哥真是阴险呢。”
吴纠只是挑了挑眉。
葆申一步一颤的走上去,故意站偏一点儿,不敢正好站在横梁下面,冷汗涔涔的准备开始致辞,他致辞的时候声音也很小很小,就跟猫叫似的。
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葆申今天是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咳咳!”,吴纠故意使劲咳嗽了好几下,因为咳嗽的太假了,众人全都看过去,还以为吴纠有话要说。
葆申则是满脸苍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横梁,吴纠的咳嗽声就算再大,也不是打雷,因此并没有将横梁震下来,葆申松了口气,但是已经被吓得不行了。
吴纠这个时候笑眯眯的,不紧不慢的说:“真是对不住,寡人最近感染了些风寒,嗓子不太舒服,咳嗽两声,打扰了令尹大人,令尹大人继续。”
吴纠这么说,就跟没事儿找茬似的,只有葆申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葆申现在已经确定了,吴纠绝对知道了自己的计策,因此才故意为之的。
葆申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声音很小很小的说:“奏、奏乐”
葆申声音太小,乐师们都没听见,吴纠则是善解人意的说:“令尹大人日理万机,定然也是感染了风寒,嗓子不舒服,还不替令尹大人传话?”
身边的寺人连忙尖声喊着:“奏乐!!”
葆申随着寺人的尖声,差点跪在地上,眼睛一直往上瞟,台下众人本就是从下往上看着葆申,此时再看葆申,葆申仿佛在翻白眼儿似的,十分滑稽,众人都很奇怪,有人在下面偷偷发笑。
乐师们这回得到了命令,立刻开始奏乐,祭祀时候的音乐是很重要的,然而乐师们刚刚得到了命令,不要把演奏的声音太大,要很小很小的声音。
音乐响了起来,然而声音太小了,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了,难道乐师也不想让吴纠顺利祭祀,因此才演奏的这么小声?
众人都很狐疑,只有葆申松了口气,看来是从者把话已经传达到了。
吴纠见葆申松口气,怎么能让葆申舒坦呢?笑着说:“这奏乐的声音好生小,寡人初来乍到,也不知楚国的具体规矩,令尹大人,这历来祭祀奏乐都这么小声么?这如何能彰显我楚国的国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小猫在叫呢,令尹大人,这是乐师看寡人不起么?”
吴纠的声音很大,乐师们都听见了,一个个脸无人色,他们只是听令而为,没想到会被怪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需要葆申命令,立刻将奏乐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奏乐一响,葆申脸色发青,都不敢呆在主席台上了,吓得说完了自己那两句,就连滚带爬的跑下台阶,因为跑得太匆忙,“吧唧”一声,还踩到了繁琐的袍子角,一个不甚,竟然来了个啃地,摔了个瓷瓷实实。
葆申摔倒,台下竟然伴随着一片笑声,就差鼓掌了,葆申也来不及管那些发笑的人,只是连忙又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往远处跑,跑出了横梁的范围,这才松了口气。
祭祀很快就结束了,非常顺利的结束,因为没有人去撞承重柱,因此横梁也没有掉下来,吴纠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回头对葆申一笑,说:“令尹大人,寡人觉得这祭祖的大殿是不是年久失修了,头顶上的横梁恐怕不好,令尹大人得空找工匠来修一修。”
葆申一听,更确定了,吴纠肯定是知道,因此才故意整治自己的,顿时气的脸色发青,方才吓得脸色发白,此时又发青,整个脸色十分难看。
葆申却说不出来,只能吃暗亏,咬牙切齿的拱手说:“是,我王放心。”
吴纠笑着说:“什么事儿交给令尹大人去办,寡人都是最放心的。”
吴纠说完,挥了挥手,就首先上车马去了。
齐侯跟在后面,也想要踏上车马,不过这个时候后面来了几个人,似乎是有些官阶的护卫,正在指挥着人搬东西,看到了齐侯,见他穿着一身侍卫的黑甲,便对他说:“你,新来的么?”
齐侯被人叫住,那人好像并不认识他,只是个小头头而已,怎么可能认识齐国的国君。
那人说:“你过来,和这些人把这东西搬走。”
是祭祀用的乐器,非常庞大,准备搬上后面的缁车,带回宫去。
齐侯也不好说不管,因此只能和几个士兵走过去,合力抬起那巨大的乐器。
齐侯正抬着乐器,突然见到旁边几个士兵互相打眼色,就在这个时候,“嘭!”一声巨响,齐侯只觉得后脖子一麻,顿时眼前发黑,一瞬间就被黑暗席卷了,“嘭!”一声倒在地上。
方才指挥士兵的小头头连忙说:“大人!得手了!还是大人料事如神,大人怎知齐侯会扮作士兵的?”
他说着,就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从缁车中款步而下,竟然是之前来投诚的潘崇!
潘崇眯着眼睛微笑,很轻蔑的盯着倒在地上的齐侯,并没有说话,那小头头又说:“今日令尹大人可被他们整惨了,幸好大人立了奇功一件,若是不知齐侯如此狡诈,扮作了士兵,卑将可真是抓不到齐侯呢。”
潘崇只是笑了笑,说:“将军还是快将齐侯带走罢,恐怕迟则有变,请转告令尹大人,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登基大典,便是他吕纠的葬礼。”
那人立刻笑着拱手说:“是!”
吴纠上了车,子清一直不见齐侯过来,还以为齐侯跟着队伍走了。
吴纠坐在车上感觉身体还有些不自然,想起来的时候那些事情,顿时脸上有些发烧,心中咒骂了齐侯一顿。
吴纠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很快到了王宫,子清和棠巫扶着吴纠下车。子清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齐侯的影子,不知齐侯跑到哪里去了。
吴纠先进了路寝宫,看了看文书,几日之后就是登基大典了,因为请帖发的匆忙,因此各国的使臣和国君来的也匆忙,今日祭祀回来,就已经有很多使臣纷纷来到郢都城,吴纠回来之后不得休息,立刻就忙碌着迎接各国使臣的事情。
吴纠这般忙碌,从中午一下忙碌到晚上,晚膳都没有吃,直接又去赴宴,给各国使臣接风,提前来到郢都城的国君之中就有曹克。
曹克特意带来了珍奇宝物,恭贺吴纠登基,同来的还有齐国的使臣,齐国则是派来了单子正作为使臣。
单子正好在郢都城门口遇到了曹克,真是好生尴尬,偏偏两个住驿馆也是隔壁间儿,那就更是尴尬了。
不过尴尬的只是单子正一个,曹克并不觉得如何尴尬。
晚上赴宴的时候,吴纠见到了曹克和单子正,难得攀谈一阵,曹克说:“怎么不见君上?”
齐侯自从从临淄城逃窜出来,做了“甩手国君”,就像跟屁虫一样黏着吴纠,时时刻刻围着吴纠打转儿。
从祭祀回来,就没看到齐侯了,已经一下午了,现在是晚宴时间,大家都是大半天没见到齐侯。
吴纠说:“恐怕是有事情耽搁了。”
因为有应酬,很多使臣围过来恭贺,吴纠也无暇脱身,只好先一一应付着。
他喝了不少酒,头疼的厉害,棠巫早给他准备了十分强力的解酒汤,一碗下肚,又酸又苦,还是臭的,吴纠根本没来得及发酒疯,那酒意就灰飞烟灭了,只觉得大脑十分清醒。
吴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小寝宫,进去之后小寝宫里没有旁人,只有一些寺人和宫女。
正好小寝宫中有正在铺设床榻的宫女,吴纠便说:“有见过齐公么?”
因为吴纠一连好几个下马威,因此宫中的宫人都十分害怕吴纠,连忙恭敬的说:“回王上,婢子没有见过齐国国君,今日还不曾见过。”
吴纠又问了几个寺人,都说只是早上见过,后来便没见过了。
酒宴结束,召忽东郭牙本来是要准备出宫去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却有寺人急匆匆前来告知,说是吴纠急招他们。不只是召忽东郭牙,等两个人一到,就看到来的还有鬻拳和屈完,四个人来的都是火急火燎。
众人聚齐,就听吴纠说齐侯不见了。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见过齐侯,都是自从祭祀之后就没见过了。
吴纠皱着眉,脸色十分阴狠,眯着眼睛说:“找,就算把楚国翻过来,也要找到君上。”
众人连忙拱手,都分头去找,这个事情也不能声张,毕竟一来齐侯是齐国国君,若是齐国国君在楚国不见了,恐怕影响外交。
二来是因为吴纠马上要登基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绝对不能出事儿,也不能自乱阵脚。
众人虽然去找,但是不敢声张,吴纠又去找了曹克和单子正,两个人听说齐侯不见了,都十分惊讶,曹克立刻说:“楚王放心,仪父这就让我邾国的将士们也分头去找。”
然而这一找几天,齐侯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哪里都没有他的人影儿。
郢都城已经给翻了一个底儿朝天,所有人都用尽了办法,并没有什么任何收获,眼看着就要到登基大典的日子了,齐侯仍然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郢都城中愈发的热闹起来,比之前战乱的时候热闹了不知多少倍,因为吴纠即将登基,大赦天下,再加上各国使团云集郢都城,郢都城自然热闹了起来。
只是郢都城中虽然热闹,但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吴纠的气压却一日低过一日。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宫中一切都准备妥当,各国使团和国君们都已经在驿馆下榻,就等着明日一早进宫观看楚国新王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的前夕,宫人们更是忙碌,为明日的大殿和宴席筹备着,吴纠坐在小寝宫中,看着越发黑下来的天色,脸色十分难看。
召忽从外面走进来,吴纠抬头看着他,说:“找到了么?”
召忽都不需要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难看,意思显然十分明显了。
召忽见吴纠的脸色冷得要掉渣,便宽慰说:“王上别担心,君上定然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住了”
他这么说,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毕竟若是齐侯有事情耽误了,也绝对不会不和吴纠说一声,再者说了,齐侯身边的任何一个近臣,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齐侯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突然去办的。
吴纠挥了挥手,说:“继续找,加大人手,必然要在明日大典之前找到人。”
召忽点了点头,如今他们最怕的不是齐侯突然走掉了,最怕的而是有人图谋不轨,那样的话
他们正在说话,就听子清走进来说:“王上,令尹大人求见。”
吴纠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召忽,说:“你先去罢。”
召忽点了点头,赶紧转身离开,子清引着葆申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走出去的召忽,葆申不知为何心情特别好,还对召忽笑了笑。
葆申走进来,规规矩矩的给吴纠行礼,笑着说:“老夫拜见我王。”
吴纠说:“不知令尹大人有何事找寡人?”
葆申笑眯眯的,似乎已经从前几天祭祀的后怕之中走了出来,满面春光的说:“并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明日便是我王的登基大典,老夫因此前来看看。老夫瞧我王身边的人都十分忙碌,怕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便问一问我王有没有还未准备妥当的事情,我王尽管吩咐老夫去做就是。”
吴纠笑了笑,说:“并未有什么不妥的事情,登基大典有令尹负责,寡人十分放心。”
葆申笑着点了点头,说:“这些日子准备大典,我王也劳累辛苦了,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才好登基继位,那老夫就不打扰我王了。”
吴纠点了点头,说:“寡人有事在身,就不送令尹大人了。”
葆申拱手说:“我王折煞老夫了,那老夫告退”
他说着,慢慢往后退,就在即将退出小寝内室的时候,笑了笑,突然说:“哦对了,我王老夫多日不见齐公,不知齐公可安好?”
吴纠听他这么一说,抬头看向葆申,葆申笑眯眯的站着,做出拱手的动作,仿佛特别谦卑恭敬似的,脸上却带着十分得意的笑容。
吴纠眯了眯眼经,便说:“令尹大人突然问起齐公,这是何意啊?”
葆申笑着说:“并没有什么意思,老夫只是多日不见齐公,突然想念的紧,也不知齐公在咱们楚国,是否住的舒坦,老夫身为楚国的子民,理应关心关心,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也好改正。”
吴纠不动声色的说:“齐国使团来了,齐公自然和齐国使团下榻在驿馆中,多日不见也不稀奇。”
葆申一笑,说:“这样儿?那老夫也就放心了,我王,葆申告退。”
他说着,再不停留,转身走出了小寝宫。
葆申一走出去,身后的子清和棠巫都听出来不对劲儿了,连忙说:“王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纠脸上的青筋猛地一蹦,眯了眯眼睛,劈手将面前的案子一把掀翻在地,发出“哐啷!”一声重响,吓得旁边的寺人和宫女瑟瑟发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方才令尹大人在的时候,王上还和令尹大人有说有笑,不知为何令尹大人转身出去,王上就要发这么大怒火。
在宫女和寺人眼中,其实吴纠并非是个刻薄的人,他们只是听说新来的这个王上手段狠得紧,一入宫,抬手就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左司马给宰了,还把脑袋拿出来扔在众人面前,宫女和寺人们并非亲眼所见,因此没有那个感知,只是心中知道得罪不起而已。
不过相处了这些日子下来,他们发现吴纠并不刻薄,也不喜欢发脾气,若是做事规矩本分,还会得到褒奖,因此宫女和寺人们并不害怕吴纠,如今看到一向斯文温和的王上突然发这么大火儿,一瞬间都是瑟瑟发抖,有一种真人不露相的感觉。
葆申离开小寝宫的时候,还哈哈大笑来,似乎十分得意,因为他相信吴纠是个聪明人,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葆申如今提起齐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明日登基大典在即,葆申这时候提出齐侯,明显是在威胁吴纠,吴纠怎么能听不出来?
这天晚上,吴纠就把派出去寻找齐侯的人全都找了回来,众人听说了葆申的事情,脸色十分不好看,大家通宵呆在小寝宫中。
召忽着急的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东郭牙也难得有些沉默,鬻拳则是皱眉说:“葆申这个时候说出来,摆明了是威胁王上。”
屈完说:“明日便是登基大典,葆申若是用君上的安慰威胁王上,那”
众人心中本就担心这个事情,听到屈完提出来,更是担心,纠结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众人全都沉默了,频频看向窗外天色,眼看着外面就要天亮了,宫人们已经开始早起打扫宫殿,准备迎接一会儿登基大典。
召忽有些沉不住的重复发问,说:“怎么办?如何是好?”
众人都看向吴纠,吴纠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反而愈发的冷静起来,突然淡淡的说:“沐浴,更衣。”
吴纠这样一说,众人都有些懵,子清和棠巫赶紧去叫寺人打热汤来。
寺人和宫女听说王上起身了,连忙弄了热汤来,一个个寺人和宫女捧着今日大典需要的华袍、冠冕,和各种配饰,源源不断的鱼贯而入。
众人全都从小寝宫中退出来,也各自回去,准备一会儿的典礼。
今日便是楚国新王的登基大典,楚国的卿大夫们早早便入了宫,很快聚集在路寝宫门口,不只是楚国的卿大夫们,就连驿馆中的使团和各国国君也纷纷入宫,准备观摩一会儿难得一见的盛会。
鲁公今日除了代表鲁国参加吴纠的登基大典,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天子特使,天子胡齐委托鲁公同代表天子一同参加大典。
鲁公从远处走过来,葆申立刻就看到了鲁公,立刻走过去拱手说:“鲁公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啊!”
鲁公笑着拱了拱手,说:“令尹大人哪里话,令尹大人如今马上就要变成楚国三代的老臣了,同乃是晚辈,怎么还让令尹大人迎接呢?”
葆申哈哈一笑,压低声音说:“这可说不准,没准老夫也只能是两朝老臣,葆申与鲁公心中都清楚,那乳臭未干的奶娃娃能不能登基,还是未知之数呢。”
鲁公也是哈哈大笑,说:“正是正是,令尹大人说的是。”
两个人一边攀交情,一边走入路寝宫中,很快,路寝宫的大殿上就云集了一群大臣,各自说笑着,就等着新王从内殿走出来。
过了没一会儿,就见到寺人先从内殿走出来,随即便高声说:“恭迎吾王”
随着寺人尖锐的声音,众人立刻噤了声,全都静静的等待着吴纠的到来。
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不急不缓,似乎十分稳重,众人便看到一袭黑衣的年轻人从殿外款步而来,因为吴纠是新王登基,因此不能从内殿进入,而是从路寝宫大门走进来,之后还有登上楚王王位的仪式。
吴纠一身黑色朝袍,华丽至极,高高束发,头戴冠冕,所有头发背起来,袒露出他光洁的额头,按理来说,三十岁的吴纠已经不年轻了,然而对于一个新王来说,实在太过于年轻,再加上吴纠并不是“正统”的楚国人,因此自然有很多人并不服气吴纠,觉得他资历并不够深。
一袭黑衣的吴纠仿佛褪去了温柔和斯文的表情,袒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清冷和傲气,分明柔和的面容,却显得有几分凌厉的棱角,他眯着眼睛,抿着嘴唇,慢慢的走入路寝宫。
众人一时间全都屏住呼吸,仿佛是被吴纠这种冷静和沉稳的气势所震慑住了,眼目不约而同的紧紧注视着,跟随着吴纠的身影。
葆申因为是令尹,也就是楚国的最高权威,因此今日的登基大典也是有葆申主持,葆申见到吴纠走过来,便迎上去,以只有吴纠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笑着说:“我王,怎么还不见齐公?齐国的使团如今都已经在殿内了,齐公不应该与齐国使团在一起么?”
吴纠十分镇定,眼中仿佛都没有任何波澜,侧头看了一眼葆申,黑的衣袍让吴纠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酷错觉,也轻声说:“令尹大人,明知故问,就没有意思了。”
葆申一笑,说:“这话,老夫听不懂了。”
吴纠说:“令尹大人为了今日,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还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让寡人开开眼界罢。”
葆申呵呵低笑说:“王上莫小看了葆申,老夫还真有其他手段,只是怕王上太嫩了些,经受不住打击。”
他说着,就听到殿外有人大喝一声,说:“什么人!?”
随即是“呼啦”一声,杂乱的脚步声纷纷而知,“踏踏踏踏”的声音竟然犹似方队进军一般。
大殿里不只是有楚国卿大夫,还有各国国君和使臣,突然看到一堆黑甲武士手指长剑开进来,顿时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怎么了?”
“侍卫怎么进来了?”
一个个黑甲武士身材高大,手执长剑,长剑全都引剑出鞘,随时都在期待饮血,各个面色凶悍冷酷,冲进之后“哗啦!”一声将大殿上的众人团团围住。
就在那些黑甲武士后面,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吴纠并不认识那男子,不过楚国的卿大夫之中有突然“嗬”倒抽一口冷气的,似乎认识那中年男子。
那男子走进来,指挥着武士,众人定眼一看,抽气之声更是此起彼伏,那男子哈哈一笑,说:“今日好生热闹,楚国新王登基?也让我凑凑热闹。”
吴纠不知那人是谁,然而听大家七嘴八舌,顿时也听了个七八分,原来这人,乃是楚厉王的儿子,楚厉王是楚武王的兄长,吴纠是楚武王的幼王子,按理来说,这中年男人应该是吴纠的兄长才是。
只不过当年楚厉王去世,本立了儿子为楚王,然而楚武王竟然起兵造反,自立为王,当时的结果是楚武王将厉王之子斩首,登上了王位。
只不过众人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楚武王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连他儿子楚王熊赀都已经过世了,而厉王之子不但没死,竟然又回来了。
那中年男人不是旁人,便是厉王之子。
有人高声喝道:“大胆!这是新王登基,你这反贼还敢出现?”
中年男子笑着说:“没错,今日便是新王登基的庆典,只不过这新王,并非是他,而是我!”
他的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似乎有很多人心中不服气,厉王之子这么多年不知逃窜到了哪里,突然来了本事竟然杀了个回马枪,还带着楚国王宫之中的军队。
中年男子见旁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十分得意,毕竟如今大殿已经被他包围了,这里里外外的楚国武士,全都是他的人,谁要是不听话,直接斩掉脑袋便是。
中年男子看向吴纠,吴纠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脸很淡然的表情,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这态度让中年男子十分生气,觉得吴纠是在蔑视他。
中年男子说:“今日乃是我楚国新王登基的大典,我不愿见血,识相的,便现在朝我跪拜,口称新王,否则”
他说着,抬手“嘭!!!”一声,直接用宝剑将那祭祀的桌案劈开两半,上面堆放的东西“哗啦!!”一声碎了满地,溅在众人脚边,有胆小的已经喊了出来。
中年男子话音一落,楚国卿大夫面面相觑,而并非楚国人的使臣和国君们则是不想管这个闲事儿,就静观其变,以免引火烧身。
卿大夫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这么跪拜下去,毕竟吴纠的态度有些平淡的出奇,众人这些日子领教了吴纠的手段,都有些心中发憷,若是就这么跪拜了下去,一会儿真有什么意外,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都没有声音,一时间大殿变得静悄悄的,葆申这个时候竟然第一个站出来,说:“厉王之子乃是我楚国正统,厉王在位之时,便立了王子为太子,太子德才兼备,理应顺应天意,继位为王,葆申愿跪拜新王。”
他说着第一个跪下去,众人都吃了一惊,有人喊道:“葆申!你这逆子!你难道忘了武王对你的大恩了么?若没有武王,你还在申国要饭呢!如何能有今日令尹的高位!?现在你反而说厉王之子是楚国正统了?!”
葆申不理那喝骂声,葆申一跪,不少人举棋不定,干脆也跟着跪下来,吴纠看着满朝文武,跪了有四分之一,其余的人还在犹豫着,吴纠脸上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拔身而立,轻轻理了理自己黑色的袖袍,仿佛事不关己,而眼神则在那些跪拜的人身上轻轻逐一扫过。
鲁公这个时候也说:“厉王乃楚国正统,厉王之子自然也是楚国正统,正好今日各国国君和使臣是来参加楚王登基大典的,你们楚国有能者居之,谁登基,我们是管不得的。”
他这样一说,摆明了看热闹还嫌事儿不大。
那厉王王子顿时笑起来,说:“鲁公说的对,我本就是楚国正统,比这毛头小子要正统的多!今日你若退位与我,我仁义为怀,便不杀你。”
吴纠这个时候才转过头来,淡淡的说:“不然呢?寡人若不愿退位呢?”
那厉王王子哈哈一笑,说:“好好好!你是个硬骨头!若你不愿退位,我亦不逼你,但你要想想旁人的死活。”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这几日,如何不见与你关系亲厚的齐公呢?我听说你入楚好大的排场,齐公派了五万大军,亲自送你,这眼下,齐公呢?”
吴纠冷笑了一声,说:“你问寡人,还不如问你自己。”
那厉王王子好生得意,大笑说:“你明白就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便好!如今我有人质在手,你若不退位与我,我也不杀你,反而先拿人质开刀,你好生掂量着罢!”
众人这么一听,都是一片哗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怎么能听不懂,这厉王王子竟然好大的胆子,不只是带兵逼宫,而且还绑架了齐侯来威胁吴纠。
众人全都给吓愣住了,厉王王子说:“你若不识时务,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吴纠此时突然低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惹得他如此欢心,那笑容还带着几分嘲讽。
厉王王子一见,皱眉喝道:“你笑什么!?”
吴纠挑了挑嘴角,说:“寡人笑你蠢,大限将至的人,竟然自说自话,还帮寡人揪出了一帮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反臣贼子,寡人正发愁不好清叛贼党羽,如今你便挺身而出,为寡人排忧解难了,你说寡人不该笑么?”
那厉王王子越发听不懂吴纠在说什么,只是越听越觉得害怕,没来由后背发凉,喝道:“你说什么!?死到临头还想浑水摸鱼?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他的命了!?”
吴纠笑了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厉王王子回头去看,眼神十分温柔,令人不寒而栗,幽幽的说:“你自己看看,那人是谁?”
厉王王子狐疑的回头一看,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那打头的黑甲将领,他一身黑色的盔甲,黑色的头盔压得很低,手执锋利长剑,一直低着头,很本分的模样,此时便配合的抬起了头。
“你!?”
厉王王子突然大喊一声,吓得险些直接蹦起来,那黑甲将领一抬起头来,众人立刻看清楚了,一身楚国将领装束的人,面目俊美,带着几分戾气和锐气,不正是齐侯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远方有云月舞朝夕的2个深水鱼雷
谢谢某番茄一只的潜水炸弹
谢谢的手榴弹
谢谢某番茄一只、杰特巴巴、步小鸾、落葉未央、紫钰兰珊、最爱兔子、白素能猫、流云闲志、酱、、子茹、展拒拒、天华、远方有云月舞朝夕、百里烟城的地雷
么么哒亲亲3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营养液,感谢灌溉
谢谢舒乂的100瓶营养液,谢谢君禅的100瓶营养液,谢谢小狐仙的100瓶营养液,谢谢香秋麦朵的100瓶营养液,谢谢飘的90瓶营养液,谢谢天天的80瓶营养液3
昨天的100个红包已经发啦趁着月末还有小钱钱,再掉落一下红包福利,还是100个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