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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员期期艾艾的说:“是是是一个楚国人。”
他的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露出惊讶的目光不为别的因为这里是齐国和莒国的边界,就算是说莒国人、鲁国人甚至是谭国人,齐侯都比较相信但是唯独楚国人这里和楚国八竿子打不着赶路都需要一个月楚国竟然派个细作过来?
吴纠听了,心里猛地一跳就怕是楚王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才会让细作过来埋伏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吴纠是上任楚王的私生子也就是楚王熊赀的弟弟,如今熊子元疯了熊赀又没有太子和儿子,只有一箩筐的女儿,而且熊赀的未来夫人桃花夫人还被吴纠嫁给了虎子要知道熊赀可就这么一位夫人未来的两个儿子也是这位桃花夫人所生,也不知会不会后继无人。
但是就目前来看,熊赀绝对是没有继承人的,那个疯弟弟也不可能是继承人如此一来,就算吴纠是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子,那么也是楚王最大的威胁,因为只要楚王有个三长两短,吴纠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况且还有葆申的托孤支持,因此吴纠的身份一旦曝光,可就是楚王最大的威胁了。
楚王熊赀如果真的知道了吴纠的身世,的确需要派遣细作过来,但是绝对不会用眼前这个官员这么低级的货色,毕竟楚王熊赀可是个有为的国君,一生戎马,给楚国称霸打下了大有为的基础,怎么可能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而且如此容易曝光。
要知道一旦曝光,那就是楚国和齐国的关系也被曝光了,楚国要是和齐国正面杠上,对宏图霸业是绝对大的阻力。
吴纠觉的不对劲,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那怎么会有楚国人过来?这真的是千里迢迢了。
匽尚目前倒是这群人里面最冷静的了,因为他本身就知道是楚国人做的,此时心里只是得到了验证而已,不知那楚国细作如何给审为透露的消息,竟然让审为知道他是个楚国人。
匽尚只是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淡淡的站在一边儿。
齐侯脸色一沉,说:“死到临头了,还要诓骗孤?”
那官员一听,连忙磕头说:“没有!没有啊!真的没有!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被鬼迷心窍,真的不敢再诓骗君上了!审为亲口告诉我的,是个楚国人,他说的很确定,还告诉我有楚国支持,让我放心去做!是真的啊君上!”
吴纠越听越觉得奇怪,不过这事儿又牵扯到了之前被贬的审为,于是沉声说:“你说审为见过那楚国人?”
官员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他见过,他见过!”
吴纠又说:“你和审为见过面?”
官员迟疑了一下,仍然点头说:“见见过,但是只有一面儿”
吴纠说:“那你是知道,审为被贬之后的落脚点的,对么?”
官员点头说:“知道知道,他回老宅去了,审家的老宅,小人知道!”
吴纠说:“很好。”
他说完,转头对齐侯说:“君上,此地乃是非之地,若是被莒公知道,肯定又要惹来不少麻烦,请君上移步驿馆,带这贼子回去审问。”
齐侯点了点头,也想知道其中缘由,便说:“好,先留他一命,回去。”
因为周甫和石速他们过来的很匆忙,而且也不知齐侯和吴纠竟然伤成这样,所以根本没有带缁车过来,马匹也是刚好的,如此一来就少了齐侯和吴纠的两匹马。
周甫赶忙跳下马来,把自己的马匹让出来,石速也要将自己的马匹让出来,齐侯说:“不必了,我和二哥同骑一匹就可以,咱们也可以早些回去。”
其实让齐侯这个“瘸子”骑马,吴纠也不放心,毕竟齐侯一条腿受了伤,无法用力,若是没坐稳掉下来怎么办?
因此吴纠也同意和齐侯同骑一匹,大家先扶着齐侯翻身上马,然后吴纠也上了马,终于等到吴纠“一展风采”的时候,准备翻身上去坐在齐侯身后,然后用自己“坚实的臂膀”从后面来个后背杀。
可是吴纠一上去,就知道什么是“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不是吴纠手臂短环不住齐侯,而是因为齐侯太高大了,吴纠翻身坐在后面,顿时感觉前面有座“山”,把自己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根本一点儿都看不到,尤其齐侯是个宽肩膀,而且不溜肩,因此显得后背特别宽阔,很有安全感,吴纠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侧着头探身去看,若是这么侧着身体,这边路途难走,马匹颠簸,再给吴纠颠下来就惨了。
吴纠纠结着,这个时候齐侯回头笑了一声,说:“二哥,还是孤坐后面罢?”
吴纠看到齐侯那表情,就知道齐侯绝对是故意的,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吴纠真的很想掐他的腮帮子,试试手感。
吴纠“咳”的咳嗽了一声,翻身下马,然后又翻身上马,不过这回坐在了齐侯的前面,感觉视线豁然开朗。
齐侯坐在他后面,伸手搂住吴纠的腰,抱的死死的,说:“二哥,你放心罢,孤抓紧了,不会掉下去的。”
吴纠现在不放心的是他抓得太紧了,而且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手臂搂的有点靠下,总之很尴尬的位置,若是再颠簸几下,绝对更尴尬。
吴纠咳嗽了一声,前面的队伍很快要出发了,只好说:“坐稳了。”
周甫把自己的马匹让出来,他就没有马匹了,作为囚犯的官员是跟着队伍跑的,周甫不能也跟着队伍跑,于是石速便伸手说:“上来,我带你。”
周甫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他的眼睛本就是浓眉大眼的类型,一张大了就跟个铃铛似的,莫名看的石速头皮一阵发麻。
周甫赶紧抓着石速的手,翻身上马,坐在石速前面,笑眯眯的说:“石大哥,你人真好!”
石速被莫名发了好人卡,没有说话,只是说:“走了。”
因为此时已经是半夜了,天色黑的紧,他们还要进城去,一路上又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路途十分泥泞难走,浪费了不少时间。
周甫放下了心事儿,将齐侯和吴纠找回来了,他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寻找齐侯和吴纠,也是累的,因此此时就禁不住有些困意上头,渐渐睡着了。
石速感觉前面的人突然往后靠,而且越来越靠过来,刚开始躲了两下,但是他一躲,周甫险些从马上掉下来,石速连忙一把抓住周甫的腰带,将人带正,低头一看,周甫竟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其实周甫最近都很累,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直以来在家里都是被父亲管教的很严的类型,但是管教的严格,其实也保护的严格,因此没见过什么尔虞我诈,最近大司马王子成父在遂国驻兵,周甫就扛起了重任,在司马部门里忙前忙后的,自然是十分累的。
周甫沉沉的睡了过去,样子很不雅观,向后靠着,四肢松散,还仰着头靠在石速的肩窝上,张着嘴巴,就差流口水了,石速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没有将人叫醒。
吴纠一晃一晃的也是困了,之前齐侯睡得时候,吴纠守在旁边实在不敢睡,一夜都没有闭眼,只是最后迷瞪了一会儿,此时就坚持不住了,再加上马匹颠簸的好像摇篮一样,吴纠就抵抗不住困意,有些迷糊起来。
齐侯感觉前面的吴纠将脑袋一点一点的,那抵抗困意的样子十分可爱,分明眼睛都已经闭上了。
齐侯心中也是心疼吴纠,就伸手过去,将吴纠轻轻搂在怀中,吴纠感觉自己很辛苦,头一下一下的点,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找到了一张“大床”,虽然床垫有点硬,不是吴纠喜欢的那种,但是有的躺总比没的躺好,于是便躺在床垫上沉沉的睡去了。
吴纠也向后靠在齐侯怀中,但是那模样和大咧咧的周甫就有本质区别的,周甫恨不得打呼噜流口水,睡相那个肆意,石速已经思考着要不要将周甫给喊起来了,实在头疼。
反观吴纠,吴纠的睡相简直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向后靠着,还稍微侧了一点儿身,靠在齐侯的怀中,调整了一下睡姿,一只手抓着齐侯的衣襟,毕竟吴纠睡觉的时候就会暴露出没有安全感的心理,所以总要抱着或者抓着什么东西。
吴纠的睡姿简直可爱极了,依赖的样子又十分斯文,齐侯搂着他,真想狠狠亲他,不过怕吵醒了吴纠,也怕旁人看到不好,便只得作罢,仔细的将吴纠搂在怀中。
他们到了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多了,吴纠仍然在熟睡,齐侯不让旁人吵醒吴纠,毕竟吴纠这两日也辛苦了,自己躺在难民房舍里唯一的一张榻上,而吴纠就趴在一边儿,还总是忙前忙后的,难怪会睡得这么沉。
棠巫留在府邸里,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连忙跑进来,惊喜的说:“大司徒!”
吴纠“嗯”了一声,险些被声音吵醒了,齐侯连忙“嘘”了一声,说:“不要吵醒大司徒。”
棠巫连连点头,就没有再说话,因为齐侯腿有问题,因此不能亲自抱着吴纠进房间,就让石速将吴纠抱下去,抱进房舍去。
周甫还睡着,就感觉有人捏自己耳朵,态度十分的粗暴,周甫立刻就醒了,一脸的迷茫,说:“谁啊!”
不过没人回答他,随即感觉后背一空,石速已经快速翻身下马,周甫“嘭”一下就倒在了马背上,也得亏是周甫年纪不大,身材也不算高大,一下倒在马背上竟然没有掉下来,躺得还挺好,一脸的茫然。
石速将熟睡的吴纠接下来,吴纠还抓着齐侯的衣襟不撒手,齐侯也只好翻身下来,跟着他们往里走,直到将吴纠放在榻上,齐侯才费劲的将自己的衣衫从吴纠的手中抽出来。
齐侯将衣衫抽出来,吴纠却十分没有安全感,一定要抱着什么,便伸手一搂,哪知道石速还没离开,吴纠就搂住了石速的手臂,还用脸颊蹭了蹭,睡的正香。
一瞬间齐侯就脸黑了,石速连忙咳嗽了一声,赶紧轻轻的把自己的手臂从吴纠怀中抽出来,吴纠还十分抵抗,就是不松手,一脸撒娇的模样。
齐侯又干了两缸子酸醋,石速连忙打岔说:“君上,那官员要怎么处理?”
齐侯摆了一个低声的手势,说:“你先将他关起来,一会儿孤就去审问,不要吵醒了大司徒。”
石速点了点头,拱了一下手,很快就离开了,先走出房舍去了。
石速走出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周甫还睡在马背上呢,仗着自己身材瘦,还在马背上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躺,马尾巴一甩一甩的,正好甩在周甫脸上,痒痒着周甫的额头,周甫的额头都红了,嘴里嘟囔着:“唔,石大哥,别闹了”
石速有些无奈,伸手拨了拨周甫,说:“起来了,别睡了。”
周甫“嗯?”了一声,但是没醒,还伸手抱住了马尾巴继续睡,石速好生无奈,伸手过去捏住了周甫的鼻尖儿。
周甫只觉得呼吸不顺畅,“唔唔”了好几声,险些给憋死,最后脸红脖子粗的才想起来可以用嘴呼吸,连忙张开嘴巴呼吸。
周甫张开嘴巴,下意识的舔了舔,火热的舌尖一下刷到了正要把手抽回来的石速的手指,“唰!”一下,热乎乎的,还湿乎乎的,石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周甫还在睡梦中,“啊!”的大喊了一声,若不是手疾眼快,自己就从马匹上掉下来,连忙包住马辔头,说:“怎怎么回事!”
周甫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石大哥一边擦手,一边往远处走,连忙跳下马背,说:“石大哥?我们这就回来了?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石速若不是面瘫脸,此刻就已经冲天翻了一个白眼儿了,将帕子掖起来,指挥士兵将那个官员收押起来,等待齐侯一会儿审问。
吴纠睡得很熟,没有醒过来,棠巫很快进了房间,齐侯对棠巫说:“大司徒熟睡了,不要吵醒他,一切都他醒了再说,你也在外面的小榻睡罢,若是有事儿再起来。”
毕竟棠巫还受了伤,刚几日,身体也虚弱着,不过说白了,齐侯可不是关心棠巫的身子,而是因为棠巫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医师,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吴纠的身子就靠他来调理了,若是棠巫病倒了累倒了,自然没人医治齐侯的好二哥了,因此齐侯也对棠巫如此的温柔体贴。
棠巫赶紧点了点头,齐侯还要去审问那官员,就离开了。
齐侯从房舍中出来,就让石速带着往关押官员的房舍去,在路上遇到了匽尚。
匽尚还没有休息,见到齐侯拱了拱手,齐侯也拱了拱手,说:“匽先生,这次也全赖匽先生足智多谋,这才将叛贼抓住。”
匽尚拱手说:“君上谬赞了,匽尚只是传了个话,并没有出什么力,周将军和公子才是功臣。”
齐侯笑着说:“匽先生不必自谦,匽先生身子还没恢复,早些回去休息罢。”
匽尚点了点头,说:“正是,但是有一事儿,匽尚心中忐忑,因此想要禀报君上。”
齐侯说:“哦?是什么事儿?”
因为匽尚算是两次救了自己和吴纠,因此齐侯对匽尚的确是信任的,不能说最信任,但是已经进入了信任的行列。
匽尚有些为难的说:“这事儿,匽尚本不敢置喙,不过匽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与君上禀明为上。匽尚在这小邑住了三年,对这小邑的事情还算是了解,匽尚听说,今日这个官员,其实乃是前任大司徒的门人,几年前是在临淄城里头,司徒工作的,好像因为犯了什么事儿,才给调过来,这边的人天天巴结着这临淄城来的大官儿。匽尚只是一介小民,也不知是不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总觉得这事儿”
齐侯听了,皱了皱眉,说:“这官员是前任大司徒的门人?先生的意思是这事儿和前任大司徒跑不了关系?”
匽尚笑了笑,拱手说:“只是匽尚的遇见,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请君上听听罢了。”
齐侯皱着眉说:“好,孤知道了,多谢匽先生提点。”
匽尚又拱了拱手,很快就离开了,转过身离开的时候还眯了眯眼睛。
石速很快带着齐侯到了房舍,那官员被五花大绑,见到齐侯走进来,顿时哀嚎说:“君上!君上!饶命啊!”
齐侯走进去,就在席子上坐了下来,毕竟他的腿一走路还疼着,最好不要受力,就坐了下来,看着那哭号的官员。
齐侯淡淡的说:“孤有几个问题问你,若是你回答得好,孤满意的话,孤再考虑考虑你的死法。”
死法?
一听到这个,那官员满脸的震惊,顿时就吓得面容失色,齐侯冷笑了一声,说:“别这么吃惊,若你不好好回答,孤就让你知道,死法其实有很多种,也有很多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齐侯说话轻飘飘的,但是嗓音沙哑低沉,还带着轻笑,仿佛是一只恶鬼,官员听得直打颤。
其实齐侯连夜审问官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非常气怒,这个官员害得自己一身伤痕累累,不知如此,他家二哥的手还被铁扣划伤了,划成那个样子,全都是这官员害的,若是齐侯不好好惩治他,怎么可能心安?
但是齐侯又怕自己冷酷残酷的一面被吴纠发现了,齐侯真正残酷的一面,还不曾被吴纠看到过,若是被吴纠看到,也不知会不会被吓到,因此就趁着吴纠熟睡的时候过来审问了。
官员听说都是要死,就宁死也不说话了,齐侯只是哈哈一笑,说:“速儿,随便给他身上开个几刀,看来他还是个硬骨头,不见血是不行的。”
石速立刻“嗤”一声将兵刃引出鞘,那官员瞬间就吓怕了,什么硬骨头全是扯淡,连忙说:“求君上开恩啊!开恩啊!小人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齐侯眯起眼睛,冷声说:“审为老宅的地点在哪里?”
官员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就在城郊,离这里不远的。”
官员立刻把地址告诉了齐侯,齐侯让石速派人去抓人,石速很快走了出去,正好周甫迎面走过来,石速便把这个事情交给周甫了,周甫刚才睡了一觉,已经来了精神,立刻说:“石大哥你放心罢,我快去快回!”
石速有些不放心的叮嘱说:“一定要抓活的,君上很生气这件事儿,还有你小心一些。”
周甫立刻笑着说:“你放心罢石大哥,我虽然没有你功夫好,但是我可以多带些人去啊。”
石速点了点头,周甫很快招了一批精锐的虎贲军,快速连夜往城郊扑去了。
齐侯让石速去找审为,眯着眼睛盯着那官员,笑了一声,说:“听说你曾经还在临淄城里做过官儿?还是前大司徒的门人呢?”
那官员一听,顿时就抖了一下,连忙说:“君上!君上饶命,这一切都是审为,审为还有前大司徒的怂恿,小人,小人只是耳根子软,因此才听信了他们的谣言,被鬼迷了心窍,君上饶命啊!饶命啊”
齐侯一笑,说:“孤问你认识不认识,是不是前大司徒的门人,你说这么多多余的话,速儿,切掉他一根手指。”
石速立刻提刀走过去,二话不说,手起刀落,连眉毛都没皱一下,那官员立刻“啊啊啊啊啊”的哀嚎了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鲜血从断指喷出来。
齐侯皱了皱眉,说:“堵住嘴,别吵醒了大司徒。”
石速立刻又用一块布堵住官员的嘴巴,官员连喊都喊不出来,疼的在地上打摆子。
齐侯只是挑眉笑了笑,说:“孤心情不好,所以最好不要与孤说多余的话,知道了么?”
齐侯这么一问,那官员真的不敢再说多余的话,连忙使劲点头。
齐侯又说:“孤问你你是否是前大司徒的门人。”
那官员立刻又使劲点头,脸色苍白的使劲点头。
齐侯一笑,说:“那谋害孤与大司徒的事情,前任大司徒是否有参与?”
那官员稍微迟疑了一下,又使劲点头,齐侯示意石速将他嘴巴上的布拽下来,官员立刻喘着粗气说:“有有!是前大司徒的注意,他他听说大司徒要来这边体察民情其实早就派人找到了小人,只不过小人不知道,连君上竟然都来了。”
齐侯眼色瞬间寒冷下来,说:“他找到你,让你干什么?”
那官员吓得直哆嗦,轻声说:“让让小人,找机会找机会做掉大司徒君上!不关小人的事儿啊,是前大司徒嫉妒大司徒的才华,嫉妒他受宠于君上,不关小人的事儿啊!”
齐侯冷冷一笑,对石速说:“让他写一封血书,将前大司徒的罪状写下来。”
石速立刻说:“是,君上。”
石速很快出去,又拿回来一张小羊皮,放在地上,将官员手臂上的锁链解开,让他写血书,齐侯说一句,官员就写一句,按照齐侯的意愿写出来,当然也有添油加醋,但是官员不敢不从。
等写好了血书,周甫办事儿很利索,立刻快马加鞭的回来了,“嘭!”一声急促的将门撞开,满头是汗。
石速见周甫没敲门就进来了,连忙低声说:“周甫,不得无礼。”
周甫连忙说:“君上,大事不好!”
齐侯皱眉说:“怎么了?”
周甫气喘吁吁的说:“那审为似乎是逃跑了!卑将过去的时候,那老宅里一个人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也一样没有,好像是逃跑了。”
齐侯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嘭!”一声拍在案上,说:“怎么回事!?”
他说着,这句话却是对官员说的,官员立刻惊恐的说:“不不不不关小人的事情啊,小人不知情啊,真的,是真的!”
审为竟然逃跑了,人去楼空,那么之前官员说审为知道细作是谁,现在也没办法知道了。
齐侯转头对周甫说:“去,将附近的边邑全都封锁,加紧进出城的排查,将审为给孤抓回来!”
周甫立刻拱手说:“是!”
他说着,赶紧转身走出去,还呼呼的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的太急了。
很快周甫就退了出去,齐侯冷眼看向官员,食指中指夹着那份血书,冷笑了一声,说:“你已经没什么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了。”
那官员一听,顿时哀求说:“君上饶命啊!饶了小人罢!小人也只是只是鬼迷心窍,真的真的君上饶命啊!”
齐侯冷冷一笑,似乎有些嘲讽,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笑话似的,说:“你在埋伏孤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为时已晚了。”
他说着,挥了挥手,说:“速儿,你将他带到山上,去活埋了,孤倒是要看看,能不能长出树苗来。”
那官员一听,顿时颤抖地说:“你!!你这个暴君!!你是暴君!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狠毒!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一个暴君!怪不得楚国人都要千里迢迢的过来反你!什么尊王攘夷都是假的!你是暴君!”
齐侯听了不生气,反而很无所谓的一笑,说:“原来你还是个通透的人?不过临死才变得通透,下辈子早点开窍才好啊,至于孤是不是暴君,你就留着下辈子,再去告诉旁人罢!”
齐侯说着,眼神狠戾的说:“既然你说孤是暴君,那么速儿,孤改变主意了,把他的手脚都砍下来,再给埋了。”
那感官一听,差点晕过去,已经语无伦次了,一方面说:“暴君!你太狠毒了!”
又一方面说:“饶命啊!饶了我罢!”
齐侯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说:“还有,他之前对大司徒不敬,记得把他的舌头拔下来孤不允许任何人对二哥不敬。”
石速听着齐侯冷酷的话,脸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是淡淡的拱手说:“是。”
毕竟石速是从洛师来的人,他以前是个奴隶,无论是周天子胡齐,还是胡齐的弟弟,都是狠辣的当权者,那些人“顽弄”奴隶的手法很多,奴隶还不如牲口值钱,因此石速见的多了,齐侯这些可不算是残忍。
石速很快将那官员拽起来,齐侯听他一直哀嚎,挥手说:“快点拽走,堵上嘴,别把大司徒吵醒了。”
“是。”
石速又答应了一声,堵上官员的嘴巴,很快拽着官员出去了,齐侯一个人坐在房舍里,脸色十分阴霾,等了好一会儿,气息渐渐平平稳了,那些阴霾的表情终于隐藏下去了,这才慢慢站起来,扶着墙自己往外走去,准备回房舍了。
匽尚的房舍离审问的地方并不远,听到官员的哀嚎声,心中已经了然,审为早就被处理掉了,怎么可能还出现?因此匽尚并不担心什么。
匽尚听到哀嚎的声音断了,就站起身来,“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正好齐侯从旁边走过去,看到匽尚没睡,表情已经调整到很好,笑眯眯的说:“匽先生辛苦了,还没就寝么?是否吵到了匽先生?”
匽尚笑了笑,说:“并没有,只是匽尚突然想起来,那官员手中还有一物,被匽尚给捡到了,匽尚曾看到这东西佩戴在大司徒身上,应该是大司徒的配饰,便想把这个东西呈给君上。”
他说着,双手摊开,就看到匽尚的掌心上竟然放着一个小玉敦,小玉敦磕碎了边角,边角被染了血,血迹侵染进去了,看起来斑斑驳驳的。
齐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玉敦,连忙纳在手中,反复摩挲了两下,说:“真是有劳匽先生了,这的确是大司徒的东西。”
这是齐侯给吴纠的“免死金牌”,吴纠一直佩戴着,不过在逃难的时候给磕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的,没想到被那官员给捡走了。
齐侯拿了玉敦,谢过匽尚,匽尚就回房舍了,齐侯也快速走回去,准备去看看吴纠。
齐侯走进去,吴纠还在熟睡,棠巫没有睡,守在一边儿,见齐侯进来了,就赶紧走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因为已经是后半夜了,齐侯也累的紧,便没有洗漱,直接躺在吴纠的身边,手中转着那只小玉敦,借着月光来回的看。
吴纠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温暖的体温,立刻就凑过来,靠进了齐侯的怀中,紧紧搂着齐侯,十分依赖的样子。
齐侯也将吴纠搂进来,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很快都睡了。
吴纠睡得很踏实,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赶路的时候,然后就不知道了,没什么意识,此时阳光洒在眼睛上,让吴纠心里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房舍的天花板,吓了吴纠一跳。
吴纠一动,反应还挺大,齐侯立刻就醒了,连忙说:“二哥,怎么了?”
吴纠这才发现齐侯睡在自己旁边,惊讶的说:“君上?天都亮了?”
齐侯笑了笑,说:“二哥睡迷糊了么?再躺下来休息一下罢。”
吴纠却不安生的说:“还是先去审问那个逆臣罢?”
齐侯无奈的说:“好二哥,快躺下来再睡一会儿,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孤就已经审问完了。”
吴纠更是惊讶,昨天晚上?
齐侯见他惊讶的看着自己,便说:“审为叫他给跑了,不过孤已经让周甫派人去封锁旁边小邑的城门,若是他跑出去,很快就能抓到。”
齐侯又将那官员乃是前大司徒的门人的事情跟吴纠说了,还有血书在手上,这样一来,前大司徒意图弑君的罪名就十分确凿,他们回临淄城之后,就能把这个血书拿出来,处理前大司徒都是小事儿。
大事儿是能扳倒一片前大司徒的结党,齐侯早就想做这个事情了,只是事出无因,现在来了一个天大的好借口,齐侯怎么可能心软?
吴纠点了点头,又说:“君上怎么处置那个官员了?”
一听到这个问题,齐侯便是一僵,他知道自己和吴纠有本质的区别,吴纠是个心善的人,他能为难民做很多事情,是齐侯所做不来的。
而齐侯的本质,则是一个心恶的人,没有一个君王是心善所成就的,因此齐侯也不是,齐侯害怕吴纠看到自己的本质,这样会让吴纠感觉破灭,因此他不敢让吴纠知道自己的手段。
齐侯只是笑了笑,敷衍的说:“处死了。”
齐侯的态度很有问题,吴纠狐疑的看了他两眼,吴纠虽然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但是看到齐侯这个表情,心里也很怪异,觉得他肯定没说实话。
不过吴纠知道,齐侯可能不想让自己知道,而且表情有点为难,吴纠便没有追问,只是说:“纠知道了,那接下来除了追拿审为的事情,就是修渠的事情了,等修渠的事情定下来,君上就能回临淄城里,这番出来也有不少时候了,恐怕临淄城里积累了很多文书需要君上过目呢,君上回去,定然又是一番苦战了。”
吴纠说着还笑了笑,齐侯有些诧异的看着吴纠,吴纠竟然没有继续追问,齐侯觉得自己的态度连自己也骗不了,但是吴纠竟然没有多疑。
齐侯想到这里,心中立刻就了然了,恐怕不是吴纠没有多疑,而是吴纠了然的不去问而已。
齐侯凑过去,鼻息与吴纠的鼻息纠缠在一起,压低了声音,沙哑的说:“二哥,孤想吻你,可以么?”
吴纠感受着齐侯胶着的吐息,脸上有些发烫,不过咳嗽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说:“纠还没洗漱。”
齐侯笑了一声,宠溺的说:“孤又不嫌弃二哥。”
吴纠一脸认真地说:“可纠嫌弃。”
齐侯一口血差点吐出来,简直不能再好了,明明该是情动的时候,然而他们却要讨论到底是谁嫌弃谁的问题。
而且齐侯发现,吴纠绝对也是嫌弃自己没有洗漱的,当真伤心透了,二哥的这个洁癖这么严重,男人和男人的那档子事儿,不知二哥能不能做得来
齐侯突然想到,自己和二哥不会最后只是拉拉手,亲亲嘴就完了罢?二哥洁癖这么严重,能不能做到最后
吴纠见齐侯的表情变了好几下,他可不知齐侯想的如此长远,只是赶紧让人端来水洗漱,他们逃难这些天,根本没有洗漱,没这个条件,吴纠简直要嫌弃死自己了,终于回来了,可要好好洗漱一番。
吴纠洗漱好,齐侯感觉自己都够洗两遍的了,吴纠可算是洗好了,穿戴整齐,头发还有些潮湿,吴纠本是白皙的肤色,因为长时间泡在热汤中,此时的皮肤变成了粉白粉白的,白皙中透着盈盈的淡粉色,好像粉桃花的颜色,因为洗的时间有些长,额头上还有些冒汗,看的齐侯嗓子直发紧。
齐侯笑眯眯的冲吴纠招手,吴纠走过来,齐侯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拽,吴纠吓了一跳,险些跌在齐侯怀中,齐侯腿受伤了,身上还有些伤口,手臂还骨折了一条,就怕给他压坏了。
吴纠赶忙伸手撑住,齐侯将人搂在怀中,笑着说:“二哥,现在可以亲了么?”
吴纠眼睫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虽然这个姿势很难拿,不过两个人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吴纠也不想拒绝,而且接吻的感觉其实还不错,仅限于嘴唇碰嘴唇,吴纠对与舌吻什么的,还是稍微有些不习惯的。
吴纠慢慢闭起了眼睛,然后往前欠了一下,主动和齐侯的嘴唇贴在一起,吴纠这么主动,齐侯自然高兴,轻轻的研磨着吴纠的嘴唇,两个人亲了一下就分开了。
虽然齐侯很高兴,但是这个吻也太纯洁了,让齐侯更是欲求不满。
齐侯哑声说:“二哥,张开嘴。”
吴纠知道齐侯要做什么,虽然感觉其实挺抗拒的,但是一听到齐侯的嗓音,顿时有种头皮发麻,嗓子发紧的感觉,就依言轻轻分开双唇。
齐侯看到吴纠粉色的小舌头,顿时热血都翻涌上来了,紧紧搂住吴纠,就要吻上去。
结果这个时候就听到“啊啊啊啊!!救命啊!”的声音,喊得特别凄惨,别说吴纠了,连齐侯也吓着了,幸好两个人的嘴唇还没碰在一起,不然到时候不知是谁又要咬谁的舌头了
吴纠赶紧站起来,说:“纠出去看看。”
因为齐侯的腿不是很方便,因此吴纠就先出去看看,但是齐侯不放心,很快也跟了上来。
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但是非常凄厉,喊得恨不得整个府邸都听见了,好似见鬼一样。
吴纠和齐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了,原来是从靠近膳房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今天早上膳夫们已经上工了,因为最近要给难民派发粮食,因此膳夫们都是早早起来上工的。
膳房里有专门盛水的缸子,膳夫们一大早上和面做馒头,结果做了一半的时候,发现水用完了,于是就有两个膳夫去挑水。
虽然整个小邑里面并没有水井,但是府邸里面却有一个,就在靠近膳房的地方,水井可是奢侈的东西,这么看来就知道审为当时有多享福了。
那两个膳夫准备去挑水,就来了水井旁边,把水桶放下去,盛了水之后,很快又拉上来,结果拉上来一看,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那两个膳夫还以为是因为地震,水质变得不好了,结果水桶完全拉上来一看,那水桶中的水,怎么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十分神奇。
结果一个膳夫低头往水桶里一看,顿时“啊啊啊啊”的大喊了起来,那水桶里,竟然打上来一颗人脑袋!
一颗断掉的人脑袋,因为膳夫受到了惊吓,大喊救命,水桶就翻在地上,吴纠和齐侯过去的时候,便看到那人脑袋滚在地上,人头被泡的不行,五官狰狞,大睁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只如此,这颗人脑袋,他们竟然还认识!
竟然就是已经逃之夭夭的审为!
周甫昨天晚上连夜去追捕审为,但是到了审为的老宅,发现里面没人,而且钱财都被卷跑了,分明就是逃走了,齐侯还非常愤怒,让周甫去封锁旁边边邑的城门,以免审为逃跑,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才行。
但是谁也没想到,周甫在外面抓人,而审为的脑袋却丢在了府邸的井口中,看这个样子,恐怕昨天晚上早就死了。
吴纠看到那颗泡发的人头,猛地捂住嘴巴,调头就要吐,齐侯连忙搂住吴纠,给他拍着后背,因为膳夫的喊叫声,很多人都过来围观。
匽尚也从房舍走出来,看到审为的脑袋,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吴纠几乎要吐惨了,那颗人头可怕的确可怕,更不能忍的是异常恶心,泡的皮肉都肿起来,泛了白色,吴纠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吐。
齐侯阴沉的说:“先带下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速很快过来,指挥人将审为的脑袋带走,然后清理了旁边的污渍,让那两个膳夫也去休息了。
吴纠吐得十分难受,齐侯扶着他,两个人往回走去。
匽尚看着士兵处理人脑袋,很快也往回走去,走回了自己的房舍,他侧头往里看了一眼,随即快速关上门,压低声音冷声说:“你怎么来了?”
原来房舍里竟然还有人,一个男人坐在席上,正在喝茶,正是那之前的楚国人。
楚国人笑眯眯的说:“匽大夫的日子过得不错啊,这么好的茶,齐侯竟然都给你喝,经过这次事情,恐怕已经深得信任了罢?”
匽尚皱着眉走过来,冷声说:“审为的脑袋,是你做的罢?”
那楚国人笑着说:“是又怎么样?”
匽尚说:“为何如此做?你这样做,会引起齐侯的戒心,知道么?”
楚国人笑着说:“匽大夫只是让我杀人灭口,也没告诉我怎么杀,小人可不是匽大夫,如何知道怎么做才合乎匽大夫的心意呢?是不是?”
匽尚算是明白了,这楚国人怕是针对自己,果然就听那楚国人笑着说:“匽大夫才华横溢,自然有办法让齐国国君不怀疑你,是不是?”
匽尚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为什么楚王要重用我?反而将你当成一个传话的卒子么?”
他的话一出,那楚国人立刻说:“你说什么!?匽尚,你不过是一个郑国的丧家之犬,凭什么如此对我说话?”
匽尚一笑,说:“凭你没有脑子。”
匽尚说完,冷声说:“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那楚国人十分不屑,说:“好啊,那我就看着匽大夫如何博得齐国国君的信任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就听到“叩叩叩”的声音,是敲门的声音,随即棠巫的声音想起来,说:“匽先生,您在么?”
那楚国人也怕被人发现,立刻就从后面的窗户跳了出去,匽尚连忙关门,将他踢在窗子上的脚印擦掉,这才说:“我在。”
匽尚很快走过去开门,棠巫端着早膳,说:“大司徒感谢匽先生昨日相助,令小臣送早膳过来与匽先生,等匽先生用过早膳,君上和大司徒请匽先生过去,谈一谈修水渠的事情。”
匽尚接过棠巫手中的早膳端着,说:“有劳了。”
棠巫说:“是小臣的分内之事,那小臣先告退了。”
匽尚见棠巫要走,突然说:“你的伤,好些了么?”
棠巫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纱布,说:“没什么事儿了,倒是匽先生,请好生将养身子。”
匽尚又说:“有劳了。”
棠巫没再说什么,很快低头退了出去,匽尚站在门口,看着棠巫走远,眼神有些深沉。
当地的官员解决了,修水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匽尚因为这次的事情,又博得了齐侯和吴纠的进一步信任,看来想要斩草除根的方法是不能用了,匽尚还需要表露自己的才华,才能让齐侯和吴纠更加信任自己。
匽尚的确是有才华,他的父亲就是水力方面的专家,匽尚深得真传,吃了早膳就去和齐侯吴纠谈论水渠的事情,让人拿来一张小羊皮,直接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将整个小邑剖析了一遍,水渠该如何走,如何修,如何分叉,如何重建农田,如何灌溉得到好收成等等。
吴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听得出来,匽尚果然是有才华的人,说的头头是道,没有一点含糊。
匽尚顿了顿,又说:“修建水渠固然是个好事儿,但是君上需要明白两件事情。”
齐侯说:“先生请讲。”
匽尚这个时候便说:“第一件事情,水渠乃是世世代代的功绩,可能修建起初的一年两年,甚至五年都没有办法得到想要的收效,也或许君上在位的时候,都没有办法将水渠的功效发挥到最大,这份功绩可能不属于君上,而是属于你的儿子,或者是孙子。”
齐侯明白这个事情,吴纠也明白这个事情,就拿后世最经典的郑国渠来说,郑国渠修建了整整十年,工程非常浩大,齐国现在也想要修水渠,不只是修这个边邑的水渠,而是像匽尚说的,将整个水渠连城网,覆盖整个齐国,让粮食的产量大大增加,有粮食,土地肥沃,就有百姓会搬迁过来,人口多了,国力自然就强大了。
想要修建成这种理想的模样,可不是两三年都能完成的事情。
齐侯沉吟了一番,说:“第二件事情呢?”
匽尚笑了笑,说:“很简单,那便是钱。”
匽尚顿了顿,又解释说:“修水渠需要耗费很多钱财,还有人力和物力,且一旦动工,绝不肯半途而废,因此钱财的补给是最关键的,君上若是真的想要修水渠,便要算算这钱财补给,到底能不能跟上来。”
匽尚说的没错,钱也是关键,没钱全都白顽,而匽尚的目的,其实也是疲惫齐国,消耗齐国的财力,消耗齐国的物力和人力,如此一来,齐国必须派军兵去修水渠,一大批兵马就会被占用,到时候楚国想要攻打郑国,齐国就绝对没有救援的机会了。
匽尚知道以退为进的法子,因此并没有各种宣传修水渠的好处,只是将利弊陈述出来,弊端也不加掩饰。
齐侯听了又沉吟了一番,看着匽尚画的地图,又看了一眼吴纠,吴纠正低头苦思。
齐侯说:“二哥,你觉得呢?”
吴纠想了想,说:“君上,纠觉得,君上若只把目光放在国内,那么齐国已经是强国,无需修什么水渠,但若君上把目光放的长远,修水渠的事情,是势在必行的,只是如何修才好的事情。”
齐侯点了点头,伸手敲了敲案子,说:“好,大兴水渠的事情,还要回去和众卿议一议,不过眼下边邑的水渠,是肯定要修的,匽先生你准备一下,只要方案确定下来,随时都能开工。”
匽尚立刻拱手说:“是。”
匽尚的规划半天就出来了,而且非常详细,他做事的速度是雷厉风行,齐侯和吴纠看过之后,很快就首肯了下来,小邑的水力很快就开始动工了。
齐侯这一趟出来已经很久了,打算赶紧回临淄城,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回去召开朝议,让大家说一说水渠的问题。
小邑的水渠很快动工,匽尚并不需要亲自监工,也需和齐侯吴纠一起回临淄城,他还要陈述修水渠的利弊问题。
很快众人就开始动身了,风风火火的赶回临淄城去。
齐侯回到临淄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开朝议。
众臣听说君上回宫了,而且还火急火燎的召开朝议,都赶紧往宫里赶去,吴纠洗漱了一番,穿戴好大司徒的官袍。
子清晏娥都好久没见到吴纠了,一见到吴纠便看到他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都愈合了,但是手心里都是伤疤,伤疤还没脱落掉,有的时候会很痒。
晏娥看的眼圈都红了,说:“公子,您怎么受伤了呢,真叫人担心,下次还是带着婢子罢!”
吴纠笑了笑,子清和棠巫给他整理着衣裳,晏娥给他整理着头发,说:“带着你,你也没什么法子,也不是什么剑客高手?”
晏娥说:“婢子心细啊,绝对有用的,婢子不管,反正下次若是出门,婢子一定要跟着公子,不然婢子不能放心。”
吴纠也是好久没见到晏娥了,他当晏娥是妹妹,而且晏娥也是真心关心他,吴纠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上辈子吴纠就没什么女人缘儿,毕竟他是个工作狂,而且不擅于这些交流,这辈子虽然女人缘儿很旺盛,不过都是公子纠留下来的烂桃花,好好儿的桃花夫人给虎子拐跑了,吴纠的女人缘儿依旧在走下坡路,好不容易有个可爱的晏娥在身边,虽然吴纠是没那方面心思的,但是当个妹妹也是好的。
众人帮吴纠整理好衣帽,晏娥说:“哎呀,这好端端的玉坠子就给撞碎了。”
晏娥将案子上的小玉敦拿起来,说:“边角儿都碎了,戴在身上恐怕会划手,公子还是别戴了。”
吴纠看了一眼那小玉敦,却说:“不,还是给我戴上。”
晏娥听他这么说了,自然有公子的道理,于是赶紧给公子佩戴上。
吴纠伸手碰了碰那小玉敦,虽然已经磕碎了,没有以前好看,但是这玉敦可是有重要意义的。
很快吴纠就赶往路寝宫,准备朝议了,其他人也都纷纷赶来,大家看到了身为三公之首的大司徒吴纠,连忙拱手,笑着行礼。
“大司徒,刚回来就朝议,真是辛苦了。”
“大司徒随君上考察民情,体会百姓疾苦,真是我等的楷模啊!”
“是啊是啊,乃是我等楷模啊!”
吴纠听着旁人的恭维,只是假笑了两下,这个时候召忽就进来了,召忽也是好久没见到吴纠了,大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吴纠,连忙大步冲过去,竟然给了吴纠一个“熊抱”。
吴纠被召忽搂在怀里,都有点傻眼了,紧跟着走进来的东郭牙赶紧拉了两把召忽,召忽不理他,说:“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吴纠笑着说:“没什么,都要好了。”
说着伸手给召忽看,召忽一看,吴纠的掌心都是伤疤,好几条错综在一起,当即心疼的不行,连忙吹了吹,说:“还疼么?”
吴纠被他逗笑了,说:“早不疼了,召师傅您这是哄娃娃呢么?”
他们正说话,东郭牙又去拉召忽,召忽还是不理,结果东郭牙就稍微用了点手劲儿,召忽愤愤然的说:“你掐我做什么?”
东郭牙只是抬了抬下巴,召忽抬头一看,好家伙,不知齐侯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怎么没有寺人通报,就蔫不出溜的走出来了
齐侯一走出来,就看到召忽抓着吴纠的手,对着吴纠的手心“暧昧”的吹来吹去,吹来吹去!
齐侯一口气就将酸醋干了,阴测测的盯着召忽看。
召忽险些被吓着,连忙放开了吴纠的手,然后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低声的说:“大牙你不厚道,怎么不提醒我?”
东郭牙也小声的说:“东郭提醒中大夫了,可是中大夫见到大司徒太欢心了,因此没有注意。”
召忽没听出东郭牙的口气也有点酸,这个时候齐侯走出来,众人就连忙给齐侯行礼。
齐侯的腿其实是皮外伤,虽然伤的很严重,不过这些天好了不少,已经能正常走路了,手骨折还没有全好,不过在袖袍里遮着,也看不出来。
他脸上身上那些擦伤,经过棠巫的药剂调配,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因此看起来并不狼狈。
齐侯一身黑色的朝袍,气势巍峨的坐在首席上,淡淡的说:“众卿都平身罢。”
大家坐好之后,齐侯这才说:“今日,有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拿出来,让众卿议一议,这首要的事情”
他说着,拿出一张羊皮卷来,吴纠就知道,修水渠肯定要最后才能议,齐侯可是个小心眼子的人,第一要务,绝对是对前大司徒兴师问罪,然后再找个理由,将那些结党营私的人处理处理。
果然齐侯就拿出那官员写的小羊皮卷来,交给旁边的寺人,寺人连忙捧着小羊皮卷走下去,展示给众人看。
齐侯说:“这是孤这次体察民情的意外收获,来,大司空,你素来与前大司徒关系不错,那你就给大家读读,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大司空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自己读?又听齐侯说起了前大司徒,不由得心中打鼓起来。
这大司空乃是公孙氏,说起来公孙氏,那必然想起的是公孙隰朋。
公孙这两个字其实很简单粗暴,公侯的儿子叫做公子,公侯的孙子就叫做公孙了。这大司空乃是公孙氏,因为他的祖上是齐公的孙子,所以也算是名门贵族之后,但是他并非真正的公孙,像公孙隰朋,还有公孙无知,都是真正的公孙,而大司空乃是擦边球公孙,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正因为大司空乃是贵族,公孙的擦边球,所以自视甚高,认为可是老齐人,和前大司徒结党营私不是一天两天的,自从前大司徒被搬倒,这帮子自认为的老齐人就收敛了一些,不过很快又趁着齐侯和吴纠去灾区的空档,自动聚拢在了一起,就以大司空公孙为首,又开始凝聚力量,想要重振旗鼓,控制年轻的齐侯。
毕竟算上这一年,齐侯才登基两年,而且方要到而立之年,还是年轻的国君,比他们这些老齐人来说,就更是年轻,若不趁着现在早点掌控齐侯,等日后恐怕就无法掌控了。
大司空心情忐忑的将羊皮拿在手中,展开一看,顿时“嗬!!”的一声抽了一口冷齐,竟然是一封血书,他的眼睛快速的晃动着,两三下就浏览了全部内容,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前大司徒被扳倒之后,其实也和大司空有些联系,而且还想请大司空帮忙整治吴纠,将吴纠再踹下台,但是大司空为了不被牵连,因此尽力和前大司徒划清关系,毕竟前大司徒已经是过往云烟了,手中也没什么权利,大司空可不想和这种人为伍。
如今看到血书上的内容,前大司徒不只是要杀吴纠,竟然狗急跳墙,连齐侯也要杀了,吓得自然面无人色。
说白了,大司空虽然是想要专权,想要权倾朝野,甚至控制齐侯,但是他到底不敢谋反,只是想要捞点钱,捞点权而已。
齐侯让他读这个,态度很明显了,分明就是认为这件事情自己也有参与。
大司空一看,当即“咕咚”一身竟然跪了下来,一瞬间吓到了旁边好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就听大司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君上明鉴啊!这这与老夫无关啊!”
旁边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前排的卿大夫因为离得近,看到那羊皮卷上竟然写的是血书,虽然内容看不清楚,但是血粼粼一片,还是相当明显的,顿时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齐侯却稳稳当当的坐着,笑眯眯的说:“大司空这是怎么了?是骨头老了么?孤只是让你给各位大夫读一读,怎么突然就摔倒了?还不去将大司空扶起来?”
旁边的寺人赶紧搀扶起大司空,大司空哆嗦着,不知道齐侯是什么意思。
齐侯笑眯眯的说:“大司空,快给卿大夫读一读,你看,卿大夫们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齐侯说话的嗓音很温柔,大司空听起来却觉得打冷战,又不敢违抗,只好哆嗦着将上面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
他一念出来,顿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卿大夫们都喧哗一片的交头接耳起来,一个人两个人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但是一片人都在说话,只有吴纠好端端的坐着,这声音能不大么?朝堂外面守卫的虎贲军都听见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卿大夫们怎么能不喧哗?前大司徒竟然想要刺杀国君,这是何等大事?简直是天砸下来的大事儿!
齐侯的态度也很淡然,说:“各位,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有血书为证,孤也亲自审问了,现在就请各位议一议,这个事儿要怎么办?前大司徒可是四朝元老,我齐国堂堂的老齐人,当时是他执意称病说自己管不得地震的事情,孤才好心允许他告老辞官,如今却要杀孤而后快!今日要是不当着众卿宣布惩治,置我齐国国威于何地?”
众人看到齐侯的表情,知道今天这事儿若不给一个齐侯满意的答案,绝对是过不去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前大司徒竟然要谋杀国君,按理来说应该问斩,不只是他,而且他的家人,搞不好族人都要被牵连,而前大司徒可是四朝老臣,牵连甚是广泛,很多族人都是齐国有头有脸的豪绅和官员,所以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齐侯幽幽的看着众人,笑了一声,说:“说啊,谁先说?”
他说着,目光盯在大司空身上,笑着说:“哦对了,大司空与前大司徒关系一向不错,这样罢,大司空就先说说,给大家做个表率。”
大司空又被点了名字,更肯定齐侯要和自己过不去,当即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说:“这这前大司徒可恶至极,竟然仗着自己是四朝元老,下狠手谋害国君,当真当真可恶至极!”
齐侯冷冷一笑,说:“说的没错,大司空说的极是,很多人,仗着自己是什么老臣,什么元老,就不把孤看在眼中,以为孤是没断奶的小娃娃,想要控制孤于鼓掌之中,一旦发现控制不了了,竟然心生歹意,是不是?”
齐侯这么一说,众人都低下头来,大气儿也不敢喘。
众人坐在席上,召忽眼睛转来转去,侧头看了一眼东郭牙,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交头接耳说:“君上今日戾气怎么这么重?”
东郭牙无奈的低声说:“小声些,当心被听到。”
齐侯戾气能不重么?今日可算是找到了把柄,不得狠狠捏着这把柄,抽在那些自以为是的老臣脸上么?不拿出点气场来,旁人都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大司空只是说可恶至极,但是没说有什么办法处置。
齐侯又说:“谁再来说说?别跟孤说那些虚的,前大司徒可恶至极,这事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的,若是谁看不出来,还用招子做什么?不如当场就给摘了!”
他一说,众卿听了更是瑟瑟发抖,吴纠挑了挑眉,齐侯今日总是吓唬人。
齐侯“当当”两下,用手指敲了敲案子,说:“就说该如何处置。”
他说着,环视四周,被看到的卿大夫赶紧都低下头来,不敢与齐侯对视,因为他们还是不敢做出头鸟。
齐侯这个时候“呵呵”冷笑了一声,说:“大家心中一个个的,都在想孤如何宠爱大司徒,大司徒升官很快啊,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就像现在,一个个好像闷罐子一样往地上一戳,孤只是问问处置的方案,谁来说一个字儿?若是要闷罐子,孤难道不会让工匠来做?给工匠的俸禄还不急你们这里人的百分之一!倒也省了不少银钱呢。”
齐侯发了火,大家更不敢说话了,这个时候齐侯又扫了一眼众人,说:“好罢,今日,孤便如了你们的意,不问大司徒的意见了管夷吾。”
管夷吾立刻拱手说:“夷吾在。”
齐侯说:“你说说看自己的意见,对于这前任大司徒,该当如何处置?”
众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集中在管夷吾的身上。
管夷吾这个时候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了一声,说:“君上若问这个,不过是很容易的事情罢了。”
齐侯“哦?”了一声,说:“继续说下去。”
管夷吾气定神闲的说:“前任大司徒乃是四朝元老,自视甚高,而且结党营私,满朝之中,有不少他的党羽,若是想要杀,那是杀不干净的,君上又不愿做昏君,然而做明君恐怕在那些党羽心中,又觉得君上窝囊,不敢动他们分毫”
管夷吾把实情说出来了,朝上一个个大夫脸都变色了,因为管夷吾说的太露骨了,敢说国君窝囊?
齐侯没有阻止管夷吾,管夷吾继续说:“君上想要英明仁义,不如将前任大司徒和他的族人抓起来,老幼妇孺全都可免去,壮丁和党羽发配到边邑,夷吾听说君上正要为边邑的百姓修水渠,不如就将这些贼子充当苦力,也为齐国的水力分忧分忧。”
齐侯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没有见血,也没有什么肉体上的刑罚,然而这个办法实在好,让四朝元老去当苦力修水渠,这主意也太损了一些。
齐侯笑眯眯的说:“管师傅,你就不怕有人想要报复你?”
管夷吾倒是坦荡荡,说:“管夷吾上无老母,下无妻儿,孑然一身,命也不值什么,若是怕被报复,如今也不必站在这里了。”
齐侯立刻说:“好!说得好,那便赏管师傅”
他说着,沉思了一阵,说:“管师傅直言敢谏,我齐国便是需要这样的人才,孤便赏赐管师傅为齐国上大夫,册封大司农。”
他的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连管夷吾自己都有些吃惊,毕竟在这之前,管夷吾可是“公子纠”一派的辅佐者,可以说和公子小白一派是各为其主,你死我活的。
鲍叔牙当年护送公子小白,管夷吾和召忽护送公子纠逃离临淄城,虽然这三人乃是挚友,但是各为其主的这段时间之内,也是真刀真枪的碰面的,管夷吾更有一箭射中公子小白衣扣的大仇,当时若不是因为齐侯机智,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吐血装死,恐怕管夷吾会立刻再跟一箭,把齐侯给射成蚂蜂窝。
这样的大仇,齐侯没有剁了他,将他剁成肉泥,如今还要册封管夷吾为上大夫大司农,大司农可是扼住了齐国钱财命脉的官位。
吴纠倒是一点儿也不诧异,管夷吾的才华,何止是做大司农,分明是应该做国相的人。
管夷吾迟疑了一下,拱手说:“君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侯已经说:“不必多言,谢恩罢。”
管夷吾一听,顿时心中无限感慨,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纠,吴纠对管夷吾点了点头,管夷吾这才拱手说:“谢君上提拔之恩。”
齐侯笑了笑,说:“那也谢大司徒的举荐之恩罢。”
管夷吾连忙又拱手对吴纠说:“谢大司徒举荐之恩。”
吴纠说:“管师傅大才,纠实在惭愧,若没有纠举荐,君上英明,自然也会识人之贤。”
齐侯说:“好了,这第一件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一会儿三朝之后,速儿,你带人去,尽快将人发配。”
石速拱手说:“是,君上。”
齐侯的开场白明显很有镇场的威信,继续说:“这第二件事儿,和第三件事儿,其实是连着的,那孤就一并说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孤这一趟去边邑体察民情,带回来了一个水力方面的贤能,这是他画出来的边邑水利图,已经在动工,剩下的两个事情,一是孤准备将这个水力方面的贤能封为司空中大夫,二是让大家也议一议,齐国水里方面的问题。”
大司空一听,自己明明是大司空,结果齐侯往自己这边插人,竟然没有任何的提前知会,而且一上来就册封为中大夫,那可是仅仅次于大司空的职位。
大司空自命自己可是老齐人,而且是公孙,齐侯这般插人进来,实在不把自己看在眼中。
大司空有些不服气,却装作恭敬的拱手说:“这君上司空里面并没有官位空缺,各位大夫也是各司其职,若是再插进来一个人,似乎有些有些浪费粮俸,这似乎不太”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侯则是笑眯眯的说:“大司空,孤问你,你理膳么?你会手工活计么?你还是会种草养花?”
他的话说完,大司空就愣住了,不知是什么意思,齐侯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转而冷冷的说:“这些你都不会,术业之说,本就分文别类,孤不让你去做司农的活计,也不让你去做司理的活计,更不会让你去做司马的活计,但是你连眼前司空的活计都做不好,孤问你,你会修水渠么?你堂堂一个管理水力建设的大司空,连边邑的水力都无法控制,如今孤给你千辛万苦的找来一个懂得水力的贤能,你却要置之门外,是什么意思?”
大司空没想到被齐侯当头骂了好几句,当即期期艾艾的说:“君上君上,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夫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我齐国的贤能已经很多了,所以所以”
齐侯又是挑眉一笑,看起来甚是嘲讽,说:“够多了?你是指水力方面的么?大司空跟孤开顽笑么?孤可第一次听说贤能够多了,大司空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权利和粮俸太多了?”
大司空说一句就被当头喝一句,多说多错,众人赶紧低下头来,不敢接话,都怕殃及自己。
齐侯见大司空终于不说话了,便说:“行了,传匽先生进殿,给大家认识认识。”
齐侯吩咐完,很快就有寺人跑出去传话,匽尚一身简洁的素袍子,很快走了进来,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匽尚脸上再不是皮包骨头的样子,虽然还是显得有些瘦,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丰盛俊朗,器宇不凡,虽然冷淡,但是非常冷静,气定神闲,不卑不亢的走了进来。
匽尚很快拜下,说:“小民匽尚拜见君上,拜见各位大夫。”
齐侯说:“匽先生,快把你的水利图拿出来,让众卿掌掌眼。”
匽尚恭敬的将一沓子简牍呈上来,寺人很快将简牍分散开,卿大夫们人手一份,将简牍一展开,上面画的密密麻麻都是线条,那是匽尚初步设计的齐国全面的水利图。
吴纠早就看过了,不过看过的是简练版本,这是比较精细的版本,毕竟要在朝议上观摩。
吴纠是不懂水利的,看不出所以然来,就听到旁边的东郭牙惊讶的叹息了一声,旁边的大夫们也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水利图,齐侯没有说话,就让他们私底下讨论。
召忽见东郭牙面露惊讶之色,便说:“大牙,你做什么呢,要打喷嚏么?”
东郭牙无奈的说:“中大夫说笑了,东郭只是在惊讶这匽尚的才华。”
吴纠侧头说:“东郭师傅,此话何讲?”
东郭牙说:“大司徒您看看,这张水利图,画的极为详细,说实在的,东郭在入齐之前,什么苦工都做过,也曾经做过修水渠的工匠,见过一些水利图,但是没有一个像这张一般,详细、精准,而且”
东郭牙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殿上站着的匽尚,似乎在观察匽尚的侧容,召忽见东郭牙盯着匽尚出神,心里感觉怪怪的,就想要挥手晃醒东郭牙,不过被吴纠制止了。
吴纠可想起来了,东郭牙是个心理方面的专家,能从人的举止神态看出这个人的性情,甚至是想要做的事情。
东郭牙观察了一阵,吴纠都有些着急了,轻声说:“东郭师傅,而且什么?”
东郭牙这才回神儿,轻声说:“而且心思细的让人可怖。”
召忽皱眉说:“心思细,还可怖?”
东郭牙笑了笑,说:“中大夫您想一想,心思细的人,心机必然不轻且,这位匽先生,能将整个齐国的山川地势河流走向全都默记于心,呈现在简牍之上,还要配合水力建设的细节,条条框框如此细致精锐,可不是一个才华横溢,又心细可怖的人么?反正东郭是敬畏之至的。”
吴纠听到东郭牙的话,也想起来了,匽尚画水利图的时候,可没有管任何人要齐国的地形图,这些地形图也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如此精细,整个齐国都装在匽尚的心里头了。
吴纠看了看坐在上手的齐侯,感觉就算是齐侯,齐国的一国之君,可能也没有匽尚熟悉这方水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小天使的营养液,雄纠纠又杀回了读者栽培榜,希望可以在上面多呆几天,那就会有新的小天使来看文啦
谢谢某番茄一只的深水鱼雷,土豪小天使么么哒
谢谢倚栏而歌、社会你、絡壹、子茹、紫钰兰珊、白素能猫、rrn、远方有云月舞朝夕、展拒拒的地雷么么哒
今天才发现已经过100章了,迟钝的蠢作者撒花!。昨天的100个红包福利已经掉落啦,全部都是100点晋江币,么么哒
以往的红包都是20点和100点随机发,晋江是要扣掉5手续费的。只有今天下午18点左右发的100个红包,是全部100点的。看到有小天使不太明白,蠢作者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