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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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砖建筑坐落在隐密的树林里,与外界隔绝开来,黑色轿车驶入林荫大道,缓缓停在建筑物前。

    肯特率先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恭迎主子下车。

    陆西霁按下几个键,电脑画面迅速成了一片黑,他将笔记型电脑阖上、塞给肯特,接着低头望向怀里睡得香甜的彭铠薇。

    她睡得很沉,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大掌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打横抱下车,力道轻如羽毛,舍不得惊醒她的美梦。

    “主子,要不要我来?”肯特想体恤主子,真的不是为了抱一抱软玉温香的美人喔!

    一记冷冽的目光射向他,他当场双腿发抖,看来主子不太喜欢他“插手”

    他战战兢兢地捧着笔记型电脑,结结巴巴的说着:

    “我我把电脑放放进书房”说完,溜的比飞得还快。

    陆西霁踏上石阶,走进屋子里,凌厉的眼神环视一周,屋子里的仆佣吓得纷纷低垂着头,专心忙着自己的工作,不敢再把目光投注过来。即使真的不太明白主子为什么会抱个女人回来,也没有人有胆子问出口。

    他抱着她朝主卧室走去,轻轻将她放置在黑丝床上,拿起丝被盖住她的身子。

    床铺很大,她只占据了一小角,显出她的娇小,黑眸在她沉睡的粉脸上绕了一圈,之后他转身离开卧室,行进之间轻的没有声音,连关上门都小心翼翼。

    “不准吵醒她。”出了卧房,他冷声丢下一个命令。

    刹那之间,屋子里的仆佣仿佛被人按下慢动作的按键,轻手轻脚的活动着,连喘息都不敢太用力,以防造成声响吵醒这位尊贵的娇客。

    *  *  *  *  *

    睡了饱饱的午觉,彭铠薇醒来时,已经接近黄昏,夕阳由落地窗照射进屋内,有些刺眼,她眨了几下才适应光线。

    她应该睡了很久了吧!从日正当中睡到日暮西垂,醒来却不会觉得肌肉酸疼,这床铺又柔软又舒服,设计完全符合人体工学,就算睡上个三天三夜,起床后一样浑身舒畅!

    不对啊,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她是在车上睡着的啊!谁把她抱来这里的?

    她躺在床上,不断想着自己怎么会陷入这混乱的局面里。

    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吗?她摇摇头。不!就算老天没有听见她的呼救,也没有半个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那她也要自力救济,只要逮到机会,她都会奋力逃脱

    突然,细微的开门声传了过来,彭铠薇寒毛竖起,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轻盈的脚步缓缓朝床边靠近,像是被刻意压抑的细微呼吸声在她脸部上方响起,她猛然睁开眼睛——

    一看到她醒了,身着白色围裙的小女佣先是尖叫一声,接着脸色越来越白,直直往后退去,瘦小的身子不断发抖,手上的托盘翻倒在地上,精致的茶点碎了一地,浓醇的红茶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呃——呃——”像是有人掐住她的喉咙,她浑身打着冷颤,半句话也拼凑不出来。

    “你没事吧?”彭铠薇被她吓得快昏倒的模样给弄糊涂了。

    “对、对对不对不起”

    她好不容易组装完成,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小女佣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战战兢兢的清理地板。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彭铠薇反问她。

    “因因因为我、我”小女佣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她。

    她真的被吓坏了!惊慌失措的小脸让人于心不忍,彭铠薇调整语气,露出最温柔的笑容,企图安抚慌乱的小女佣。

    “没关系!你慢慢说,我又不会吃人,别怕、别怕!”彭铠薇给个鼓励的眼神。

    小女佣征忡半晌,才缓慢的将头颅微微抬了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她瞧。

    天啊!这位贵宾不只美丽,而且还好像天使喔!柔和的笑意让她心中的紧张感舒缓不少,她着迷的望着彭铠薇,心中的好感不断累积。

    “因为我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你进来之前,我就醒了。”

    小女佣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主子不会找她算账了。

    “把我吵醒很严重吗?”

    小女佣瞪大双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因为主子说不准吵醒你”“主子?”

    谁啊?彭铠薇疑惑的皱眉。那个主子也太小题大作了点,扰她睡眠顶多会被她炮轰几句,没必要把人吓成这样吧!

    “是陆陆陆”小女佣陆了很久,还陆不出下面的字。主子的名讳她可不敢随便称呼,即使现在主子不在场,那沉重的压迫感还是如影随形。

    “陆陆西霁啊!”彭铠薇恍然大悟。

    想起睡着前被陆西霁给带走了,那么这里就是目的地喽!

    说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算现在她踏在这屋子的地板上,她还是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你很怕他?”

    小女佣无言的凝视她,全身僵硬的样子,相信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彭铠薇偏头想着,嗯!也对,他的确很吓人,浑身散发阴寒的气息,一个森冷的眼神都会让人吓得双腿发软,也难怪仆人听到他的名号会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了。

    只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为什么要为了维护她的睡眠品质,而搞得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她想不通只是心底深处好像有一股奇异的暖流悄悄滑过

    呃!不过一想起之前被他“招待”过的一顿好打,她立刻将心中对他的好感给扫干净。

    不!他怎么可能会对她好!那个连“怜香惜玉”这四个大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的恶劣男人,不想吵醒她,应该只是希望她睡死算了,省得还要分神来应付她一定是这样的,那个可恶家伙才不会这么好心呢!

    “砰!”角落的木门突然被撞开,肯特手里拿着正在滴水的浇花器,慌慌张张的闯进来。

    “梅、梅莉!发生什么事了?”

    “哥!我没事。”小女佣甜甜一笑。

    “那你干吗叫那么大声?把我吓死了!”肯特没好气的嚷嚷,害他刚才还在花园里浇花,一听到尖叫声马上冲上来,还以为自家妹妹出了什么事。

    “我我以为我把小姐吵醒了”梅莉羞窘的说,苹果脸上透着粉红色泽。

    “没事就好。”肯特放下手上的浇花器,总算松了口气。

    “你们是”

    “我是肯特,她是我妹妹梅莉,我们住在这里。”肯特解释着。眼前的美人不发火的时候,还真是美的要人命呢!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你们替陆西霁工作?”

    肯特与梅莉同时点点头,他们一个是司机、一个是帮佣。

    “你们还真辛苦,要是我一定待不住。”彭铠薇同情的说。

    “不会啊!这里的工作不多,还好啦!”梅莉笑着回应,没听出彭铠薇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那家伙的脾气这么恶劣、这么难相处,你们竟然可以忍受得了他阴沉的个性,还肯为他工作,实在是勇气可佳!”彭铠薇没好气的说道。

    头一次有人敢这么批评陆西霁,肯特与梅莉大大吃惊,不过平时挨多了主子的白眼,肯特这下子也有话要说了——

    “对啊!主子的脾气真是不太好呢!”肯特大叹一声,大家同是“天涯受害人”吐吐苦水也不话过啊!这苦水要是完全倒出来,只怕太平洋的水也不够看了!

    “你说的太委婉了,岂止不太好!我建议他最好去上一些情绪管理课程,他的eq指数一定很低!”

    “可是那些课程对主子会有用吗?”上课的老师可能会先被陆西霁给轰出教室吧!

    “也对!他也许应该先去学学园艺,种种花、栽栽草,还可以修身养性”

    三个人窝在床边的地板上,大刺刺的开起“批斗大会”叽哩呱啦的把满腹的委屈心酸给掏出来,完全没有察觉角落里,一团阴影无声无息的降临!

    “小姐,你你不喜欢主子啊”梅莉睁大清纯的眼睛。

    “喜欢?!”彭铠薇张大双眼,立刻摇摇头“又不是热昏了,需要抱一个冰块来消暑。”

    她才不要喜欢那个不懂温柔的男人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她的粉颊就会浮出一丝丝不自在的红晕,心跳也比平时快了一点

    藏匿在角落里的阴影一步一步的朝他们靠近,终于在距离他们半公尺的位置停住,那阴寒如鬼魅的气息,缓缓蔓延——

    “好像有点冷。”彭铠薇怪异的说着。是谁把冷气调强了?

    “对耶”肯特与梅莉异口同声的回应。

    “该不会”

    三个人同时窜过一阵颤栗,顿时成了三座石像!

    “主主子”肯特以龟速缓慢的站起来,回过头看到陆西霁冷若冰霜的脸色,声音抖的七零八落。

    主子到底站在那边多久了?应该是很久很久了吧!

    三个人很有默契的迅速散开,脸上悬挂着僵硬的笑容,企图以若无其事的表情来掩饰罪行。

    “你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讲话很不道德吗?”彭铠薇先发制人。

    “我没有偷听。”

    咻咻!寒风阵阵,三个人同时瑟缩了下。

    “你站在那里不出声,分明就是在偷听!”这男人还真爱狡辩。

    “我来了很久,是你们太专心了。”言下之意是他们的“批斗大会”开得太热烈,连他到了都不知道。

    黑眸扫了肯特与梅莉一眼,那两个人顿时一动也不敢动,头低低的,就怕主子降罪责罚。

    彭铠薇皱起秀眉。想也知道肯特与梅莉一定快吓死了,偏偏他又冷冰冰的,是要让那两个人吓破胆子是不是?

    受不了他用寒气逼人的冰块脸来压制人,彭铠薇深吸一口气,干脆豁出去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起的头,要算账找她算,别牵连无辜。

    “对!我们是在说你坏话,那又怎样?你本来就不好相处了,我们只是在陈述事实。”彭铠薇抬起水瞳直视他,只有狂擂的心跳泄露出她的紧张。

    “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来顶。”她上前拍拍两尊僵硬的石像,肯特与梅莉瞬间复活,一个捡起地上托盘、一个抄起浇花器,飞也似的结伴逃出陆西霁的卧房。

    当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时,紧张的压迫感让她几乎不能喘息!

    黑眸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陆西霁嘴边有—丝很冷很冷的笑,像是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好嘛!说人坏话没有事先找好隐密的场地,是她不对!她都承认了,他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你你别生气!有批评才有进步的空间,我们是为了你好。”彭铠薇缓缓退了几步,拿个蹙脚的理由当借口,眼睛左右扫瞄,开始找寻逃生路线。

    虽然她豪气干云的说要负起责任,可是她真的不晓得要怎么安抚陆西霁的火气。

    “过来。”陆西霁阴沉的开口,脸色坏得可以,显然没有被她的安慰给说服。

    “你你要干吗?”小脚不但没有上前,还悄悄往后移了几寸,抓起床上的枕头挡着,只是同时也哀怨的知道一个枕头根本就挡不了什么。

    “我叫你过来。”冷冽的音调又传了过来。

    不会吧?他该不会真的想找她算账吧?!抓紧枕头的手微微颤抖,彭铠薇吞口口水,开始觉得自己离大限不远,陆西霁要是真发起火来,一拳就可以要她的命了

    “我才不要过去!”笑话!她才不想死!

    几乎是陆西霁一有动作,她就拔腿狂奔,只是陆西霁手脚比她更快,随即持住她的领子,往后一拉,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进他怀里。

    两人顺势倒向床铺,陆西霁健硕的胸膛在她上方,一只手撑在她脑袋边,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方。

    “你你不准打我”

    “我不会打你。”陆西霁镇定的说着,同时伸手将横在两人之间的枕头拿开。

    这下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隔,他坚硬的胸膛紧贴着,她仿如触电似的逸出一声轻吟。

    “你骗人!你上次还打我屁股。”彭铠薇控诉着。

    “那是为了让你安静。”

    “要我安静可以有别的方法啊!为什么要打我?你”喔,他靠的好近,近得连她都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这才发现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两人的身躯贴合,没有一丝空隙,他的危险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她无处可躲,一阵燥热倏地爬上她的脸颊,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你走开啦!你压着我干吗!滚开——陆西霁”

    如鹰寻获猎物,陆西霁没有半分迟疑地噙住她水嫩的唇瓣,做了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就很想做的事情。

    霸道的封住她的叨叨絮絮,他将炽热的舌探入她口中,不停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

    他热烫的唇舌与他冷漠的气息截然不同,她瞪大双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彭铠薇忘了要反抗,身子逐渐软化。

    许久,陆西霁终于在她昏厥前放开她。

    新鲜空气重新灌入差点缺氧的肺部,彭铠薇大口喘息着,捣着胸口,惊魂未定的说:“我我还以为我快死了”

    老天!她差点窒息,这男人想杀死她是不是?

    她的唇上如她的人一样甜美!长指撩起一绺发丝,放进掌心里搓揉。

    “你不会死。”冰冷的寒气略微退去,眼神中有压抑的笑意。

    这个小女人相当生嫩,他用一个吻就测试出她的不经人事;也用一个吻确定了,自从见过她之后,血液里奔腾的欲望果真是因为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

    她的脑子还昏昏沉沉的,等等!她好像遗漏了一件很大条的事,他们呃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彭铠薇瞪着他,用手背捂着红唇,表情越来越难看,下一秒,怒吼由她口中喷出,奋力抬腿往他两腿之间踹去,他利落一闪,迅速避开她的攻击。

    “该死的!你亲我?!你这王八蛋!你怎么可以亲我?可恶——”她的豆腐又被吃了,而且还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同一个人给吃了!

    这可恶的家伙,掠夺了她的吻,怎么还敢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只是顺应你的要求。”陆西霁仍是酷着一张脸,手脚利落地格开她的攻势,行动之间不慌不忙,甚至还有一点悠闲的味道。

    “要求?!我哪里有这样要求?你骗鬼!”她发誓!她没有这样说过,绝对没有!

    这个偷吃她豆腐的人,竟然还敢作贼的喊抓贼,太可恶了!

    “这是让你安静的第二个方法,还是你比较喜欢之前的那一个?”他还一脸正经的与她讨论。

    “我都不喜欢,要让我安静不需要亲我、更不用打我屁股,要闭嘴我自己会闭嘴!”彭铠薇气的火冒三丈,烈焰焚烧。不海扁他一顿难消她心头之恨!

    “看来这个方法不太有效,你还是很吵。”薄唇弯越淡淡的笑,揶揄着她。陆西霁欣赏着她的怒火,她似乎很喜欢生气,几句话就能挑起她的怒气,那冲动火爆的个性意外吸引他。

    “我吵关你屁事!”

    她扬起手刀,打算劈死他。

    锐利的黑眸看清她的意图,在她的手刀劈过来的时候,大掌迅速握住,高高举起,绕了几圈,她像是被他控制的娃娃,竟然跟着他的手势绕圈圈,两个人活像在跳交际舞。

    他将一个银质手环套入她的右手,接着移形换步,人已经走到门边了,她还在原地多绕了好几个圈。

    喔!不行了,她好晕!旋转的身子终于停下来,她软倒在地上,轻抚太阳穴,眨眨眼,望了望四周,陆西霁老早就从她身边抽离。

    “戴着,不准拿下来。”陆西霁冷声宣布,下一秒已经由门边消失了。

    “陆西霁——”

    喔!她气的想杀人,可是又碍于他的武艺高超而挫败不已。

    救命!彭铠薇在心里哀嚎。

    她跪坐在地上,将脸颊贴上地板,以降低她脸一热烫的温度,指尖抚上被他吻过的唇瓣,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个不停,心跳像脱疆的野马

    她发现,这可怕的男人正以要命的速度蚕食鲸吞她的思想,害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