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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喽啰,不要喜欢他。”
吴义公的心思她小丫头看不明白,不代表他看不真切。义公明摆着是要将女儿嫁给王爷的,可是王爷没接受,可见王爷心思复杂,义公的女儿他都瞧不上,怎么会瞧得上她一个小丫头?且看那什么王爷近些年的所作所为,各种义举与善行,其实都是在蓄势,他一定不止想一辈子屈居此处的。小丫头若是喜欢他,还不给他遍体伤透?这么危险的一个人,他决计不会让她靠近。
红萝自然不知道哥哥的心思,她抿了抿嘴,低下头不说话了。喜欢王爷这件事儿,的确很让人受伤,王爷一定不止有她一个女人的。可是她喜欢他,喜欢他便喜欢他的一切,连他的女人一起喜欢,她要做个大度的人。她原本心里还想着,要问一问哥哥的意见,问他同不同意她到王府做烧火丫鬟,看来他今儿是不会同意了,只得闭了嘴,想要见王爷这个事儿,只得缓缓了。明儿个得先和管家说说,让他先找别人。
红萝昨儿有些吃撑了,她哥哥陪她在院子里转悠了许久才睡下,一夜无梦,翌日她起了个早,去北街的医馆探望豆豆哥,听说他伤的不轻,人不长眼睛就是这个样子的。一大清早路过红柳旁的佛智恭,已有微微丝竹声在晨风中漫开。红苑落英纷纷,已是凋落之时,红木格子窗外,红漆墙间点缀着几丛小绿萼,开出点浪漫气息,被露珠包裹着,多了几分羞态。
佛智恭是湖州唯一一座花楼,花楼里的姑娘都是从外地逃荒而来,花楼正是初初那些逃荒的姑娘们合建的,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小楼偶经风霜,楼子里的作风与别处很有些不同,姑娘们接待客人,从不在屋子里,大概都是经历过一段惨痛的暗无天日。光天化日,光天化欲,乃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楼子里的姑娘个个儿倾城绝色,身怀绝技,但是卖艺不卖身,即便如此依旧勾人心魄。所谓“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不了生死终不得究竟安乐,于是祈求佛陀慈悲救度。成佛是灭度之人的追求,成人是凡夫俗子的追求,成人和成佛一样,有一个欲望的救度。
红萝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眨着,视线来回搜索,瞧见姑娘们正在描眉着妆,钗裙粉黛,遍地摇曳。一首酸不溜溜的诗浮现脑海:“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此情此景,想问问夫君你,这鸳鸯二字怎生书?
酸溜溜视线又一转,转入外间的露水台边,木炭香灰,女儿香味,铜炉煮水,茶水微沸,管家摇着折扇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嘿,小丫头。”
红萝脑中一个激灵,原本心中正浮想联翩,好像突然受了弥弥之音的引导,她眯着眼抬头,食指一戳,分花拂柳,戳开一片嫩绿的花叶,没好气地道:“管家,你堕落了么?你来逛花楼这件事,王爷知道么?”她说完皱了皱鼻头,拿屁股对着他。
顾墨步履闲闲走下楼来,今日他一身浅蓝淡衫,瞧上去飘尘若仙。他在她面前站定,嘴角嵌着一丝淡笑,望着眼前人儿一双水眸,心上一柔软,放低了姿态,伸手在她耳后摸了摸,眼中尽是柔光:“嗯,小耳朵今儿很听话。”
红萝被他一夸,眼皮不自在地掀了掀,摸摸自己的小耳朵,微微嗤鼻,两颊淡粉嘴角微翘:“哎呀,你说什么了?”
顾墨轻轻一笑,笑容溢满眼眶,凑近她耳边,轻轻呵出一口气:“没什么,我说你今儿很漂亮。”今儿她一身水月蓝裙,是个蓝裙小美人儿,犹如那刚出浴的美人儿,三分赤诚的美七分含蓄的魅,眸中点点迷蒙,嘴角淡淡娇嗔,女儿不魅,是魅人。若是褪去这一席水月蓝裙,咳咳,那一定更美。顾墨隐在袖中的手将自己狠狠一掐,他竟然在街头对她产生了此种旖旎想法,实在不可饶恕!
红萝望着管家突然咬紧的唇,原本欢喜的秀眉微皱,红唇微嘟婉转一想,管家大概是在敷衍她。他嘴角那么僵硬,表情这么牵强,一定憋得很难受吧,说假话都是这么难受的。她以前对哥哥说假话,也是这么难受。原来夸她竟让他如此难受!红萝气冲冲恨幽幽,抱着他的大腿,狠狠踢了一脚,不解气,又拉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叫你夸我,叫你夸我!搞得我很难受知不知道!”红萝出口愤愤。
顾墨被她这么不轻不重一咬,心湖更是荡漾,浑身不自在地发痒,再这么下去,他忍不住,忍不住想亲亲她抱抱她,该死的想要更多!他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握住她乱动的小手,将她禁锢住,脸色微微泛红,抑制住砰砰的心跳,问她:“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被他这么一问,红萝愈是气愤,更是一番手舞足蹈。“混蛋混蛋,我勾引谁都不会勾引你的好不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好不好,她这么想着。
顾墨被她折腾的没有办法,心痒难耐,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迫不及待将她抱进屋子了。
红萝被他砰砰的心跳吓坏了,又见他双眸紧闭,薄唇紧抿,双手攥紧,贴着她的身体带着男人独有的气息,微微淡香嗅入鼻中,她越发不自在。“喂,你是不是病了,你这个病来的有些突然,我见你这么难受,回王府一定来不及,而且王爷到时候问你,你一定很难说,不如先在外面治好了,免得人担心,我正要去医馆探望豆豆哥,不如我带你一起去吧,来,你起来,我带你一起去。”红萝说罢推了推他。
这不推还好,一推他贴的更紧,眸中还冒着火星儿,声音沉郁黯哑微微颤抖:“你那豆豆哥又因为你挨揍了?”
红萝被他紧箍着,动弹不得,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她耳根子霎时便红了,小脸儿也红了,指尖在微微颤抖,更让她无所适从,一紧张便没有力气,手撑在他胸膛上弱弱地答:“没,没有,他那天回去没看着路,自己掉下低崖挂歪脖子树上了。”
顾墨喘息着伏在她肩头不说话,红萝又将他一推,顾墨一躲,不让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