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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寂寂,钟声沉沉,顾墨一路快行,心怀他感回到王府,已是月上中天。小丫头的事且先不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焚香沐浴之后,顾墨静坐案前抄写经卷,室外石斛静静吐息,岁月沉寂。
“母胎怀子,凡经十月,甚为辛苦。在母胎时,第一月中,如草上珠,朝不保暮,晨聚将来,午消散去……”
顾墨恭敬虔诚,一宿未睡。长庚落下,启明升起。四时之行,日月之明,更迭有致。
南城主吴义公五十岁寿辰,在家中摆了个低调小宴,让人送了帖子来,邀顾墨前去吃酒。顾墨收到帖子时正在整理一些书卷,本想委婉地推一推,但思及义公是位做派正经的中正之人,名声一向很好,也时常有需要到他的地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
湖州人民向来热情,届时吃个酒不要紧,就怕吃出什么笑话来。顾墨一向酒量浅,这几年也是鲜少碰这个东西。其实闹出笑话亦没什么,就怕南城主热情得过分了,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他的床榻。这里面的绕绕弯弯,曲曲折折,很有些门道。
顾墨有如此担忧并不多余,他二十岁时跟随叔父上战场,在叔父麾下做一名小将,之后的三年亦是在寒风凛冽的沙场上挥霍。那时候胡人猖獗,时常南下侵扰顾国北境,他投笔从戎这个决定,亦是做了许久斟酌,只因他父皇打小便不喜欢他,觉得他舞文弄墨很没有出息,顾墨决心出息一番给他看。
有一晚他们打了胜仗回到帐中,他的叔父兼大将军为了褒奖他,将他灌醉,找了好几个美人儿来作陪,存心要帮他攻克心里的那一道坎,这道坎有关于女人。那一次若不是他实在太累累倒在桌上,只怕如今已是孩子他爹。
皇宫中的皇子长到十四岁便出宫建府邸,他十三岁便领了赏受了封出宫,按理说那个年岁已要历经人事长大了,但是顾墨没有碰过女人,亦不敢碰女人。顾墨六岁那年,因为好奇一不小心闯进他父皇的寝宫,看到了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他那时候还小,没有脸红心跳,而是屏住了呼吸。他父皇太残暴,直接将身下的女人给做死了。因为此事,他被关进小黑屋,三天三夜没放出来,亦不给东西吃,被人抬出来时,只剩了半条命。有这样的一道阴影横在心头,便不敢再碰女人,亦不敢存妄念。
一想到此处顾墨心中又一阵喟叹,当年他年轻气盛,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也没什么别的心思,若是当年他顺了叔父的意,现下估计也是儿女成双福满堂,哪像如今还为一个小丫头困惑不解的,而且这个小丫头还很倔强,不肯认出他来。他是直接追呢,还是暗中抢呢,需要再三思量。
顾墨简单收拾一番,挑了件庄重深沉的紫黑直缀套上,跨出了王府,想着是不是先去买几颗醒酒的药丸子揣着,以备不时之需,今日他少不得要喝上几杯。
夜空璀璨,星河荡漾,银白的月色挂满树梢,好像轻轻一摇,便可将满树星辉摇下。此时红萝正坐在隔壁青梅姐姐家的院子里看星星,恨恨地想侍卫大哥这几日为何没有去买她的红萝卜。她气嘟着嘴,抱着双膝,不理会前来找她的伊文。伊文哥哥二话不说,将她打横一抱,往肩上一扛,将她扛回了家。身后青梅撇撇嘴,又气又无奈,什么时候他再将她扔一次也好哇。
此时的顾墨缓步慢行,并不急着去参加宴会。夜色街头多了几分静谧,临近夏夜,早有青蟾在池塘边低叫,枝头苦蝉亦在暗自低鸣,很纯粹的一片声音,听的人心中一片祥和安宁。少时帝都的声音他已记不清,之后三年的沙场生活,号角连连战鼓擂擂,亦有寒沙飞射,昼夜凄凉,命悬一线的孤寂,他来湖州六年,这些声音变作一片和谐的宁静,听了六年民生疾苦,唯有此种时候才会觉得不负众望。
今晚这种宴会他不过是去捧个场,早去晚去都一样,只要人到了就行了。去早了别人顾忌有他在,无法敞开胸怀吃喝嬉闹反倒不好。他自知是个情趣淡薄的人,不怎么爱说话,亦不喜欢别人的曲意逢迎。若不是看在义公在造福于民这一项上有功,饶是他父皇来请,他也决计不会参加这个宴会。
顾墨在街头转了几圈,想着自己在那一处亦不会怎么吃,不若先去福胜楼吃点小点心,空腹喝酒不大好,谁知道他们家的饭菜有没有放些什么有得没得的东西。
顾墨一路赏花观月,踏花闲闲行至义公家,一大家子并一大帮子人都在门口焦急又耐心地张望。他拂了拂衣袖,料想自己此番来得正是时候。“怎么,宴会已经结束了?”顾墨闲闲开口,瞟了瞟里间,结束了就最好了,看来是还没开始。
老城主神色尴尬,上前拱手一礼,恭敬道:“王爷此番才来,可是有要事在身,义公此番可是误了王爷的大事?”
顾墨唔了一声:“大事么,嗯,大概吧。”他挥了挥手:“开宴吧,大家畅快地吃,不必在意我,其实我已经吃过了。”说罢已被义公引上上座。
一大家子并一大帮子的人:“……”
有不知情的远房亲戚在一旁小声议论:“这便是传说中的墨王爷么,果真风华绝代,义公能够请到他来,一定很有面子吧?”
“是啊,其实王爷这么尊贵,降尊屈膝来一趟已经很不错了吧?”
“墨王爷他吃饭一定很讲究,才不会跟我们同桌吧?”
一大家子并一大帮子的人边吃边将眸光投向堂屋正中上座的墨王爷,后者神情凛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左首义公一边吩咐客人吃菜,一边与顾墨寒暄。
顾墨从小耳力极好,方才他们一番议论已然听在心中,看来坊间对他风华绝代的传闻,亦是有几分可信,他听罢心感良好,对左首的义公微微抱歉道:“实在有些对不住,顾某今日确确有些要事,并不知道你们都在等我,险些毁了义公的生辰宴,义公切勿怪罪。”
顾墨口中说着抱歉的话,神情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味,他手握青瓷杯,微微抿唇,思绪已然不在这处。方才恰巧路过伊家的铁铺,与伊文打了个照面,后者态度不甚友好,瞧都没正眼瞧他。这人好像对他有种本能的仇恨,难道这小子有种恋妹情结?还是哥哥和妹夫,天生不对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