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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孙袭欢到底是谁?不管是他的名字抑或是他的人都给她一种熟悉至极的感觉。
她是不是见过他?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步武堂”里的人,只是他会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五叔叔吗?
这一路,封梨双满脑子反覆思索的全是关于孙袭欢的事,在她的印象里,五叔叔是唯一一个到雪山极境探过他们一家子的人。
爹爹说,五叔叔是他的五师弟,因此她得唤他一声五师叔。
在五叔叔留在雪山极境作客那段期间,他潇洒不拘的个性,竟与她有些刁钻、古灵精怪的个性颇契合。
五叔叔与她的爹娘一样,疼她、纵她。他们一家由雪山极境迁居至长白山苦寒之地后,便从此未再相见。但她心底对五叔叔那一股孺慕之思未曾减少,只是那个孙袭欢真是她的五叔叔吗?
封梨双越想越烦闷,无奈就算她心底有千百万个疑惑,答案注定是无疾而终。
就算那人是五叔叔又如何?她爹娘已死,她与他之间的联系更因此彻底斩断。
就算这是爹娘临终前的嘱咐,但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忿恨,不甘心就此回到“步武堂”!
“好烦呐!”她气呼呼地拿土道边的杂草堆出气,没想秀腿方抬起,竟见几只灰兔由草丛中钻了出来。
封梨双水眸圆瞠,完全无法抵抗地道:“啊!好可爱。”下一瞬她已蹲下身,万分爱怜地抱起小灰兔,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
在世人眼底她是刁钻、行事狠辣的妖女、恶姑娘,事实上,埋藏在内心深处,她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这些年,随著爹娘不断躲避騒扰他们一家子的江湖人士,她为了保护自个儿,不得不坚强、不得不伪装起自个儿
不断抚著小灰兔身上柔软的毛皮,封梨双的心绪思潮起伏。
突地,瞥到脚边突然蹦出了两只大兔儿,大兔儿在她的脚边嗅著、绕著,不断用它们无辜的兔眸瞅著封梨双。
她轻轻努起唇,语气幽幽地喃著。“真好,你爹娘来寻你了快回去吧!”
语落,她轻轻将小灰兔放下,大兔儿见状,兴奋地领著小灰兔蹦蹦跳跳回到草丛里。
瞧着那温馨的情景,忽地一股说不出的凄凉孤寂袭上心头,她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如果爹娘没死,她或许就不会这么孤独、无助了
夜黑风高,闇黑树林在呼呼冷风的吹抚下张狂摇摆,那如同恶鬼张牙舞爪般的姿态,吓得夜归行人不得不加快脚步,只想尽快走出这座素有“黑鬼坡”之称的密林。
“呜呜啊”忽地,一声低沉长啸从参天巨木上传来,那宏亮的啸声惊得林内飞禽振翅乱窜。
啸声止,从百尺高的巨木上俐落跃下一抹矫健的身影,那翩然旋落的姿态潇洒自在,压根儿不把百尺高度看在眼底。
“糟!怎么会睡过头了?”抬头看了天色后,司徒少尘飞扬的俊眉,因为懊恼而紧蹙著。
他不眠不宿,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追赶上姑娘。
只是一确定她的行踪之后,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当日五师叔只吩咐,要他追上姑娘,好好探探她的底细,当时他一心只想抚慰五师叔,却疏忽其余旁枝末节的部分。
他从没想过,一旦追上姑娘后,他该以什么身分出现在她身旁,又该如何探姑娘的底细?
暗自思索之际,他唯有暗暗尾随在姑娘身后。在几日暗地贴身观察中,姑娘行进的方向随性,严格说来,简直趋近漫无目的。
他不懂姑娘的目的为何,却也在几近“跟踪”的方式下,意外瞧见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瞧来凶巴巴、狠心的姑娘,也有善良柔软的一面。
于是,待她在野道边与一只小灰兔说话的同时,司徒少尘得以藏身在附近的密林,稍作歇息。
原本他只是想小歇片刻,却没想到在阵阵凉风的吹抚下,再坚定的意识,也被一天一夜未眠的疲惫给左右,不多时,他已合上眼,沉沉睡去。
待他再睁开眼,四周已被暮色笼罩,而这片被人称为“黑鬼坡”的密林薄雾飘绕,此刻正陷入一股过分幽阒的诡谲当中。
司徒少尘暗暗打量著四周,当下长叹了一声,看来,他因为贪睡,把五师叔托予他的事情给搞砸了。
思绪方略过,突地,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正往司徒少尘的方向而来,藉著敏锐的听力,他判断来者约莫四人,由足音辨别,应当是三男一女,且武功皆不弱。
随著足声愈来愈接近,司徒少尘心念一动,捋起衫摆,身子倏地急拔跃起,一眨眼功夫,轻松自若地再次隐身回之前的大树上。
他甫定身,果见几道激斗不休的身形已在眨眼瞬间而至。
“妖女,把本门秘笈留下,本爷就放你一条生路。”
三男围住一女,那开口说话之人嗓音厚实有力,一开口便震得大树隐隐颤动,想来此人内力必定不弱。
司徒少尘暗自心惊,不动声色地隐身在树间凝神观看。
就在这时,一抹带著娇柔却虚弱的嗓音响起。“笑话,你们是哪一门哪一派?谁又瞧见我拿了你们的秘笈?”
她咯咯娇笑,脸上娇美的笑颜,半点不受对方疾言厉色的威吓而有所改变。
是她!司徒少尘闻声心中一凛,由她的嗓音里判定她应该受了不轻的伤。
唉!他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姑娘还真不是普通的会惹麻烦。
他才不过歇眼几个时辰,她怎么就有办法让自个儿受伤,甚至一次招惹了三名瞧来准备将她撕吞入腹的老者。
“臭丫头,不用装模作样,一个月前你在刻伦镇,于本门弟子身上抢了咱们七星派的秘笈,还剁了对方的手,难道你不记得了?”
“一个月前?唔那时候我在刻伦镇吗?”封梨双半吊著美眸,兀自思忖了好一会儿。
在她的印象里,因为轻薄她,而被她剁掉手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现下真要她回想,还真是有些为难呢!
“臭丫头,不用否认!不交出本门秘笈,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俨然是领头的老者,侧眸扫了眼师兄弟吆喝道:“老二、老三,上!让这妖女尝尝咱们七星派的厉害。”
不待封梨双反应,那三名老者一一使出凌厉招数,毫不留情地围攻著她。
“唉呀呀!你们这三个臭老头,大欺小、老欺少,还要不要脸呐!”
封梨双方才与这三个难缠的老头纠缠了好一阵子,她受了点伤,现下可没体力再与他们周旋。
“妖女!废话少说,不乖乖交出本门秘笈,就休怪我们无情。”为首的老者粗声道。
秘笈抢到手后,她翻了翻,一发现里头并没啥儿大不了的武功后,她便把秘笈给丢了。
现下让她上哪儿生出秘笈还给他们呢?真是爱说笑!封梨双无奈地扯了扯苍白的唇,说得理直气壮。“没有。”
“哼!敬酒不喝喝罚酒!你这妖女莫怪咱们七星三老欺负你一个姑娘家。”
三人围攻的圈子愈缩愈小,封梨双越退越接近大树,不过半刻,她已抵挡不住对手的攻击,轻而易举被制伏住。
呃!一直藏身在大树上的司徒少尘,静静观看着树下的战况,内心挣扎踌躇,考虑著是否要出手相救。
事情缘由听来虽是那小姑娘的错,但那三名老者围攻一个姑娘,颇有恃强凌弱之嫌。
“妖女,乖乖交出本门秘笈!”凝力于指,为首的老者掐扣住她嫩白的玉颈,粗声厉道。
“哼!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唯独秘笈没有。”背抵在粗糙树干上的封梨双,倔傲地抬起头,却不经意撞进一双深蓝几近墨色的双瞳里。
咦!树上有人!
封梨双诧异地转了转灵眸,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起那双隐在树叶间的双眸。
男子的双眸隐著精光,幽阒瞳光中散发出温润、安定人心的光芒,若不是有深厚的武学及内力修为已达到极高境界,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再说,那三个老头儿皆是武林里顶尖儿的人物,别说数丈高的距离了,这时就算方圆百里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那三个贼老头的耳朵。
现下竟然连江湖上人称“七星三怪”的老头,也没发现他的存在,可想而知,这男子的武功有多高。
让她感到纳闷的是,为何陌生男子眼底混杂著担心和犹豫的情绪?
封梨双无法细忖男子的情绪,思绪却溜转得极为快速。
哼!避对方是谁,眼下只要可以好好利用这个“高人”帮她脱身,她愿意放胆一搏。
说不准最后还可以向这“高人”偷个两招也说不定。
主意一定,封梨双俏皮地对树上的男子眨了眨眸。“你来啦!快来帮我收拾这三个仗势欺人的臭老头。”
姑娘那过分甜美的娇笑随著轻柔的话语溢出,司徒少尘不可置信地挑眉,心头不禁打了个冷突。
为什么此刻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你这小妖女,原来还有个同党,难怪这么有恃无恐了!”七星三怪闻言不禁愕然一惊,不解为何三人皆未察觉树上藏了个人。
封梨双瞧了瞧七星三怪的反应,抑不住地咯咯娇笑道:“我看七星派的功夫也不过尔尔!竟然连上头杵著个人都不知道,嘻嘻!”
司徒少尘听她这么一说,无奈一叹,这才明白这娇滴滴的姑娘这般工于心计,三两句话便让那三个老头儿误以为他是她的同党。
原本打算独善其身的他,显然已被姑娘给拖下,蹚著浑水了。
那老头被封梨双这一挑衅,按捺不住地扬声吼道:“树上的家伙还不快下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是呀、是呀!好哥哥,你得赶紧下来,好让这三位老头噢!不、不,是这三位老前辈好好瞧瞧,什么才叫英雄好汉。”
被她这样一闹,他不现身行吗?
司徒少尘似展翅大鹏,身形潇洒地飘然落地后,他神态恭谨至极地抱拳道:“晚辈司徒少尘见过三位前辈。”
是他?!眼底一落入司徒少尘俊雅出尘的模样,封梨双心里暗自震惊地倒抽了口冷气。
他是与孙五爷同一道的,难道也是“步武堂”里的人?
再者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封梨双还怔著,老头已厉声质问:“说!你和这小妖女是什么关系?躲在树上做啥?”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此刻怒火中烧,老头压根无法软下声调,只想尽快取回秘笈。
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难以忽视,司徒少尘有些懊恼地轻蹙起眉,思忖了好半刻才道:“晚辈只是路过此地,在树上小歇了一下至于我和这位小姑娘”
他话未尽,老头转向身旁那抹水红色身影,嘲弄似地睨了她一眼。“啧啧!我瞧小姑娘你是认错好哥哥了”
看着这三个老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封梨双甩掉方才心里那份莫名其妙的想法,娇声陡然扬起,冷哼一声。“既是我的好哥哥,我怎么会错认?我瞧你们才老眼昏花,把本姑娘错认为小贼!”
“妖女,看你还能耍什么把戏,还不快把秘笈交出来。”
封梨双不假思索地躲到司徒少尘身后。“哥哥救我。”
“小子!若你和这妖女不是同党,就识相滚远些,别妨碍本爷为武林除害。”三个老头气急败坏地异口同声道。
她这寻求庇护的动作,除了让他百口莫辩外,更让心善的他无法坐视不理。
“你到底做了什么?”斜飞浓眉一敛,司徒少尘微侧过脸对著身后的人儿问。
封梨双扬起一抹甜死人不偿命的甜笑,神情好生无辜地软声道:“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呀!”
他眉挑了挑,因为她撒娇意味甚浓的语调,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心头那一股无法招架、拿她没辙的感觉油然而起。
五叔呀五叔,你可真丢了个大麻烦给我呐!
三个老头见两人交头接耳、言行古怪,深怕他们正议论著什么诡计,语气不善地粗声厉道:“臭小子,我瞧你和那小妖女分明是同一路的,看招!”
双掌发劲,老者毫不留情地朝他劈去。
“前辈且慢!”司徒少尘躲都不躲,稳稳承接了他一掌。
没想到司徒少尘非但毫发未伤,反而将老者击出的掌劲震回他身上。
老者被震退数步,震撼至极地瞠瞪著眼,当下心想,这小伙子不简单,下盘非但扎得坚实异常、不动如山,内力也深沉浑厚。
若不是老者内力修为深厚,怕是会被由司徒少尘身上反弹的掌力给震碎脏腑。
“晚辈不敢过问前辈们的事,但这位姑娘也被三位前辈伤了,如果前辈要审问这位姑娘,也不须使出置人于死地的手段。”司徒少尘不卑不亢地说。
“哼!哪里轮得到你这臭小子来教我做事,横竖这妖女是不会说出秘笈藏在何处,不如就一剑毙了她,还来得干脆些。”
“不要呀!”封梨双情急之下捉住司徒少尘两袖,惊恐语气后的神情竟是朝三名老者扮了个大鬼脸。
司徒少尘瞧不见她的神情,耳底落入她充满无助的惊吓语调,心头竟兴起一丝不舍的怜惜之情。
他自小受爹娘及师叔伯的谆谆教诲与影响,深知侠者必须具备济弱扶倾的侠义之心。
在这样根深柢固的观念下,满腹侠义胸怀的他,无法狠下心,撒手不管她。
且若真不理会她,他亦违背了五叔的请托。
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他神色如常地低低一叹。“暂且不论孰是孰非,几位前辈以武力胁迫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废话少说,若你真要护著小妖女,休怪我们无情!”
亮出腰间长剑,老者疾步向前,持剑手腕灵敏翻动,招招皆夺命地往封梨双逼近。
那朝她袭来的剑招极快,封梨双感受到危险逼近,不假思索便拿眼前的男子当挡箭牌。
“前辈!有话好说!”
司徒少尘没想到老者竟如此蛮横,话未尽便已动手,他分神掩护住身后的人,随意而潇洒地痹篇老者猛烈的攻势。
“说什么都没用,除非让那小妖女归还本门秘笈。”
司徒少尘只闪不攻,为逼他出手,其余两名老者没多时也一同加入战局。
眼见情势紧迫,司徒少尘随手摘下一片竹叶,内劲透叶,竹叶激射而出,唰、唰、唰,直击老者手腕上的穴道。
老者也不是省油的灯,手腕一翻,痹篇了来势猛烈的叶片,但叶片挟带的劲道实在太过强大,他持剑的手被劲力震得发麻。
封梨双见机不可失,遂从腰间取出金针,分向三位老者撒去。
“不可!”司徒少尘没料到她会突然使出暗器,他手持三片竹叶,劲力一发,竹叶便分别向三个方位射出。
竹叶成功的打落两枚金针,但离封梨双最近的老者还是被金针所伤。
封梨双见金针被司徒少尘打落,扼腕叹道:“唉!可惜。”
“臭妖女,竟敢暗箭伤人。”其余两名老者见同伴被伤,厉声大吼,往他们所在的位置攻来。
美眸微微一沉,封梨双伸手探向腰间,准备再发暗器。“臭老鬼,让你再尝尝本姑娘毒针的厉害。”
独自闯荡江湖,心不够狠,决计是存活不下来的。
因此她一直不够善良,是个满肚子心机、随时预防他人暗算的恶姑娘。
万万料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下手竟会如此毒辣,司徒少尘伸手握住她软白的柔荑,蹙眉制止她的动作。“姑娘莫再伤人!”
迎向他紧绷的下颚线条,封梨双唇上绽露出一朵苍白却娇美的笑花,顿了顿才道:“那就走吧!”
反正现下她也没气力再和那几个老头争算,再说若再这么纠缠下去,对她也没好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向来是她恪守的至理名言。
于是,反握住司徒少尘的手,她取出烟幕弹,朝前方娇声笑道:“本姑娘不玩了,咱们后会无期喽!”
语落,封梨双二话不说掷出烟幕弹,瞬时烟雾弥漫,层层白烟馍糊了四周的视野。
司徒少尘浑身一震,因十指相扣的贴近,让他感受到她手心柔腻美好的触感,再回过神,两人已离开浓烟漫布之地了。
在那模模糊糊的认知里,他隐隐觉得,两人这一牵扯,绝对会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