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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太情愿,萧天逸还是在永安王府待了下来。父王说的没错,这是他的责任,如果没有娘亲这档子事他或许还可以逃避,但如今却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萧天逸能留下,最高兴的当数永安王穆敬了,即使在卧病中,他的脸上也常挂着满足欣慰的笑容。刘峒和赵汉光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自己的主子就要当上永安王;而方玉儿倒是无所谓,对她来说,在长安和在天水也没什么不同,只是
“你妹妹既然到京里去了,那我是不是也该去京里陪她?”当着萧天逸的面,她试探地问,但说实话,她并不想离开他。
萧天逸看她一眼。“质子身边的人都是圣上亲选的,你去了也没用。”
阵阵涟漪在心头漾开,方玉儿仰起小脸。“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去陪她啦?那那我干什么呀?”能够待在他身边当然最好,但,总不能让她整天无所事事吧。
“你陪着我好了。”
方玉儿脸一红。“这不太好吧,别人都知道我是来陪你妹妹的,这样的话别人会传闲话的,多难为情,而且”她忽地噤声,因为萧天逸已不容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继缓的吻落在她的脸上,留下缠绵的印记,熟悉的阳刚气息熨贴着她敏感细致的肌肤,让她虚软得站不住脚,而原本推拒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紧紧勾住了他。
天啊,这是怎么了?她明明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但为什么一碰上萧大哥,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眼底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萧天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意乱情迷后,才缓缓开口。“在这儿陪着我,好吗?”带着期盼的温和笑容在他脸上漾开。
好吗?不好又能怎样?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柔情,有谁拒绝得了?
就这样,方玉儿也跟着在府里待了下来。几天过后,她就喜欢上这了,因为府里的每个人对她都很好。
萧大哥自然不必说;穆伯伯昏迷的时间虽然愈来愈长,可只要他醒着,她就有种爹爹在她身边的错觉;张阿姨话虽然不多,但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一股慈祥,让她感到心安。
不过萧大哥的哥哥穆子峰就有点奇怪了,每次见她都是笑咪咪的,可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假。
“喂,萧大哥,你们家满奇怪的。”这天午后,方玉儿坐在窗沿上,两只脚百无聊赖地来回晃荡。
“怎么奇怪了?”华丽的紫檀书桌后,萧天逸一边处理着积压多日的公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末了还加上一句。“别你们家、我们家的,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就算再笨的人也听得出萧天逸话里的意思,何况方玉儿并不笨,她脸上一阵滚烫,赶紧侧过头去装作没听清他的话,嘴里依然咕咕哝哝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觉得,府里的人好像都不太重视你大哥。”
大概没料到方玉儿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萧天逸一愣。“怎么不重视了?”他放下手中公文,当视线触及方玉儿时,脸色不由得一变。“你坐在窗台上做什么,当心掉下去,快下来!”
“不要嘛,你在看公文又不理人家,人家好无聊!”方玉儿撒娇的说着,两条腿踢得更起劲了。
“这里是二楼,我可不想像那天在南高峰似的再救你一次。要是无聊,待会儿我看完公文就陪你荡秋千去。”说着,他抱起方玉儿回到座位上。
“你可不许赖喔!”
软软地窝在萧天逸怀里,方玉儿一双小手不停地把玩着他头冠上垂下的紫色飘带,心思不知不觉又飘到穆子峰身上,对这个没半点兄长尊严的王府长子,起了好奇心。
“我觉得你爹肯定不重视你大哥。”方玉儿将他的飘带在食指上绕了几圈,嘴里嘀哩咕噜说着。“要不然,你爹怎么会千里迢迢找你回来?张阿姨也不重视他,每次看见他都没什么表情。”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仆人们好像也是耶,因为他说的话好像没有马总管说的管用,还有根据我的发现”她忽然瞪大双眼。“你回来虽然还不到十天,但大家对你可比对他恭敬多了。”
“有吗?”瞅着眼前这张煞有介事的小脸,刚刚拿起公文的萧天逸不禁哑然失笑。“你可真够观察入微啊!”“有啦,当然有啦。”见他不信,方玉儿马上拿下他的公文,一本正经地板起俏脸。“你对他好像也不怎么重视!”她一边说着,一边重重点头。“你跟他说话总是摆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像下命令似的,哪像是在同自己哥哥说话!”
“哦?”听方玉儿这么一说,萧天逸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我倒不是故意冷淡他,只是从小同他不亲,性子又冷淡惯了,所以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至于其他人”他思忖片刻。“大概是因为他能力不行吧。”
是这样吗?方玉儿狐疑地瞅着他。她大哥能力也不行,做生意总是亏本,可身为方家长子,他的权威却是不容挑战的。
“或者是因为他母亲的出身吧。”萧天逸顿了顿,无奈地叹口气。“你也知道,王府这种地方最讲究出身了,他母亲生前是个丫环,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时,他母亲只能立在一旁伺候,所以”
“原来是这样。”方玉儿恍然大悟,同情心马上涌上心头。“你大哥他好可怜喔!”
听了这话,萧天逸马上不悦地托起她的下巴。“我也很可怜,十岁离家,在外漂泊,你怎么就不可怜我?”
“你不一样嘛!”方玉儿娇瞠地瞟了他一眼。“你既是商业霸主,又要继承王位,谁敢可怜你呀?”不被打破头才怪!
“凭什么因为我强就不敢可怜我?”萧天逸把住她下颚的手随之收紧。“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可怜!”哪怕是他哥哥也不行!
“喂,你讲点理好不好?”方玉儿顿时嚷了起来。
真是的,萧大哥都这么大的人了,又即将继承永安王王位,怎么好意思跟个小孩似的说这种耍赖的话?
为了表示她的抗议,方玉儿噘着小嘴推开他,想从他身上跳起,没料到脚还没落地,就被萧天逸捉小鸡似的逮了回去。
“你放手!”方玉儿挣扎着。
“不放。”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屋外传来一个惊惶的声音。“世子不好了!王爷刚刚吐了好多血,怕是不行了。”
屋子里的两人马上变了脸色,整整衣衫,匆匆跟着来人跑了出去。
松柏掩映的幽林深处,素雅的小楼隐约可见,只听见小楼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哭叫。“父王!案王!您醒醒您醒醒啊”是大哥!萧天逸一颗心倏地沉到谷底,脸上神色骤变,便顺手抄起方玉儿,足不点地接连几个起落,飞身来到穆敬住的小楼门前。
“父王!”
“穆伯伯!”
两人惊叫着冲了进去。
此时此刻,拥挤的小楼里,只见穆子峰伏身跪在床前,正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着,而张月娘却一身素雅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人像丢了魂魄似的呆呆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世子,方姑娘!”带着十几个仆人立在一旁伺候的马总管赶紧迎上前,眼圈红红的。“王爷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
萧天逸浑身一震,惊呼着快步奔到床前,只见他的父王双眼紧闭,脸上苍白泛青,胸口衣襟上沾着一大片血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父王!”他痛心地叫着,怆然跪下,眼中泪光莹莹。
好不容易和父亲尽释前嫌,他的心中已不再有恨。本想在父王跟前多尽几天孝道,但怎么也没想到,父王这么快就撒手西去
方玉儿也跟着跪到萧天逸身边,看着满屋子悲痛欲绝的人,爹娘过世时的情景仿佛重现。她搭上他的肩头,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鼻子一酸,伤心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成串滑落。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拉过两人的视线,原来穆子峰悲伤过度,竟昏倒在地。
强忍住心头噬骨的痛楚,萧天逸赶紧扶起穆子峰,力持镇定地吩咐。“快扶他下去休息,记得叫大夫。”而后,他又回头望向一直木然坐在床边的张月娘。“月姨,这些天你也够辛苦了,要不要也下去休息一下?”
“休息?”张月娘恍惚而又呆滞地拉回视线。“我是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她轻轻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她的丫环小翠赶紧跟了上去。
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小翠忽然满脸惊吓地跑了过来,嗓子里发着颤。“夫人她有点不太对劲!”
萧天逸心头忽地一沉,连忙疾步上楼。
迸朴的厢房内,张月娘一身水红色衣衫,姿态优雅地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执着眉笔,正在脸上精心描画着。
“月姨?”萧天逸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阿姨!”方玉儿也跟了上来,愕然瞪大美目。
“你们来了?”顿下手中眉笔,张月娘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时穿的衣服,你们看,漂亮吗?”
她扭头望向窗外,晶亮的瞳眸内染上一层幽暗雾色。“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元宵节,我在灯会上和丫环走散了,正躲在一角泪眼汪汪,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时他走了过来,轻轻地问我‘小姑娘,你怎么了?’小姑娘?我当时都十八岁了,他还叫我小姑娘。我心里虽然十万个不服气,却也不敢回嘴,只是不情愿地瞪他,谁知只瞧了他一眼,我整个人就呆住了。”
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她的笑容益发甜美,嗓音轻柔。“他站在我面前,身材魁梧、面容英俊,气质是那么的高雅不群,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我的心马上沦陷了。我对他漾起一抹自认为最美丽的笑容,告诉他我迷路了,而他也冲着我微微一笑,眼中带着浓浓爱意,自告奋勇地要送我回家”
说到这儿,张月娘的眼中绽出梦幻般的色彩,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可不知为什么,方玉儿的心却缩得如米粒般大小,不由自主地紧抓住萧天逸的手臂,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被方玉儿这么一抓,萧天逸侧过身子挡住张月娘的视线,悄悄地在方玉儿耳边交代着。“你快去告诉马总管,叫他请大夫来!”
“逸儿,你在说什么?”张月娘不悦地回过头。“你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吗?我告诉你,我清醒得很!”说着又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只是太高兴了”
对上她明亮但空洞无神的瞳眸,萧天逸黯然无语,胸臆间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怅,而站在他身后的方玉儿,眼泪都快滴出来了。
“怎么,都不理我?”张月娘回首瞟了眼萧天逸和方玉儿,口中喃喃道:“还是王爷和谦儿对我最好,永远不会嫌弃我。”她的眼睛忽地一亮。“王爷、谦儿你们等等我,娘马上就来找你们了,我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开开心心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月姨,不可!”
“张阿姨,不可!”
萧天逸和方玉儿心中陡然一惊,不约而同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你们以为我想不开吗?”张月娘撇过脸,痴痴一笑。“我才没那么傻呢,能见到他们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是想不开”
看样子,得找几个人守住月姨才行,萧天逸正在心里盘算,楼下却忽然传来马总管的声音。“世子,圣旨到了。”
真是愈忙愈乱!唉,先接了圣旨再说吧。
“玉儿,你在这里好好陪着月姨,我去去就来。”萧天逸反覆叮嘱方玉儿几句后,随即出楼而去。
春寒料峭,寒气逼人,此时虽是正午,天色却阴沉得如同黄昏。阴冷干燥的空气吸入胸腔,萧天逸不禁长叹一声,来到前院大厅。
盎丽堂皇的王府大厅内,香炉桌案早已摆好,张公公手捧圣旨居中而立,身后则站着一票随行侍卫。
见他进来,张公公连忙拉开圣旨。“永安王世子穆子逸听旨!”
萧天逸赶紧跪下。
张公公尖着嗓子将赐封他为永安王的圣旨宣读了一遍,收起圣旨后又安慰了他几句,还拉拉杂杂同他讲一大堆圣上对他寄以厚望、希望他好好治理西北的话,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府而去。
被册封为永安王,萧天逸并无半点欣喜之情,耳边听着恭维的话语,他的心头愈加沉重。呆了半晌后才默然出厅,独自一人回到小楼。
厢房里静悄悄的,燃着檀香。张月娘沉沉睡在床上,小翠靠站在床边,方玉儿则托着下巴,凝敛起翦水般的黑眸,痴然望着窗外。
阳光破云而出,散发着凄冷的光泽,轻柔的柳絮漫天飞舞,一如她此时飘忽的心绪,叫人无法捉摸。方玉儿分不清那是对穆伯伯的哀痛,还是对张阿姨的同情,是对萧大哥的眷恋,还是对将来的希翼
踏着柔软的地毯,萧天逸悄然走进厢房,淡雅的清香萦绕室内,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许多,怅然若失的心绪也稍稍平复。
注意到他进来,小翠赶紧矮下半个身子请安,方玉儿听见声响,也跟着回过头来。
“嘘!”萧天逸把食指比到唇间。“别吵醒她。”他轻轻地说着,而后拉着方玉儿的手步出小楼。
“月姨怎么睡了?”他问。
“刚刚大夫来看过了,给她开了一副安神葯,她吃下去后,马上就睡着了。”
萧天逸点了点头。“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她思劳过度,积郁成疾,要静下心来好好修养,千万不能再受什么刺激。”
萧天逸又点点头,无言地将她搂在怀里,用下巴轻轻触碰着她柔嫩的面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玉儿,我已经被册封为永安王了,接下来会很忙。”他伸手抚过她的秀发。“我亏欠月姨太多,这阵子,就劳烦你多陪陪她。”
“嗯。”方玉儿抿了抿唇。“你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她反正是来陪人的,陪谁都一样。
不料在第二天夜里,一串刺耳的尖叫声从那座不起眼的小楼里陡然传出。
“不得了了夫人吞金了!夫人吞金了!”
从梦中惊醒,方玉儿无力地靠坐在床边,脑子里一片空荡荡的,想不到张阿姨终究还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