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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是金银花,有清热解毒的功能,摘上几箩筐阴干拿到镇上的药铺里兜售,应该能卖几十文吧!”她想养鸭、养猪,再买几块布裁衣,让自己能吃饱再说。
穿越前,梁寒玉曾是医学院学生,而她识得几种草药则归功于求学时期的同寝室学姊,方学姊念的是中医系,家里开中药铺,一整天抱着药草之类的书看得不离手,她功课不忙时也会借来一阅,中西融合。
念到大三时家中突生变故,父亲酒驾毁了别人家一家人,五口人去了三个,一笔对她家而言是天文数字的赔偿金拖垮他们这个家,她也被迫中断学业。
而后几年他们一家为着庞大债务而劳心劳力,几乎可说是日以继夜的赚钱还债,一人身兼数份工作,一大清早出门,到了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拚得快爆肝了才过了那坎儿。
医学院学生的胆子向来大,做过大体解剖的她休学后从事“化妆业”是为死人上妆,缝合因各种意外而肢离破碎、毁容、五官不齐的尸体,她是非常专业的“化妆师”在业界深获好评。
为了多赚一点钱,她还考上礼仪师执照,兼做丧葬方面的事务,明快又体恤丧家的做法让她在同行的评价相当高,委托常常应接不暇,两项工作让她忙得不可开交。
死人的钱最好赚,绝不拖延或耍赖不给,做得令丧家满意还有额外的红包可领,对家里的债务帮助颇大。
然而有一天在赶完半夜的一场法事后,公司的车行经高架桥时,殊不知豆腐工程害了车上数人,车子开到桥中央,桥面忽然裂开一条大缝。
在一阵天旋地转与尖叫声中,她感觉到落地的强烈碰撞,忽地烈焰窜起,她的眼前由赤红转为黑暗
走在上山的小径上,她甩甩头,挥去“前世”的记忆,事已至此,再想那些也无济于事,想办法在这个时空安身立命才是重点。
“池塘都挖了,该种藕了,明年就有卖价高的莲藕可收成”还能养鱼,鱼从溪边捞,先从小鱼养起。
受限于这副小身躯,梁寒玉满脑子是她能力所及的赚钱大计,她给自己设定了短期目标,如无天灾人祸的话,十之八九亏不了钱,还能有存款。
她现在最缺的是粮食和白花花的银子,即使是几十枚铜钱也成,虽然有兄长们不时提供食物、日常用品,可是他们也穷,她也不好一直增加他们的负担,于是她依旧阮囊羞涩,两袖清风,穿着补了又补的旧衣服,饱一顿、饿一顿的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吃饱。
好在她的身体好了七七八八了,身子骨比刚穿过来时强壮许多,有些事有力气干了,不用再担心动不动就生病,她也有气力上山砍柴摘蘑菇野菜了。
不过希望老天爷能对她再好一点,从天而降一份惊喜大礼,掉下一堆金子让她捡,那她会开心的阖不拢嘴,给过路神仙连点三年灯,佛香不断的供奉。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是她实在没太多办法,只好求诸看不见的神明,有希望总比绝望的好。
正当梁寒玉幻想着脚底下出现装满银子的宝藏,就听见不远处她设的陷阱有了动静,拨开草丛一看,一只肥硕的灰兔被绳子套住后脚跟吊起,逃不开的直蹬兔脚。
她不用捕兽夹,因为买不起,而且她想保持兽皮的完整好卖钱,若是猎物太小或瘦了些,活物也比较好养活,当家禽、家畜养大,产崽自养或卖掉都可,她不吃亏。
只是逮中猎物的机会很少很少,她做陷阱的技巧太差了,还在摸索中,开春至今约有月余,她只逮到两只灰鼠,一只跛脚的野鸡,和剩下半截身体的肥青蛙,大概是夜枭吃掉的。
今天收获算是不错,终于能吃荤了。
“哇!有肉吃了,一半腌起来等日后再吃,一半红烧够吃一、两顿了”她琢磨着吃法,杏仁似的大眼迸出光点。
蓦地,草丛里发出异响。
双手吃力的拎着大灰兔的梁寒玉怕人来抢食,倏地往后退了几步,小心戒慎的看着摇了好几下的长草。
过了好一会儿,草丛里再无半丝动静,本来胆子就大的梁寒玉拿起地上的石头将手中的兔子敲晕,穿皮衣似的用绳子绑住兔子的四只脚往身后一背,一切准备妥当了再往前跨了两步,靠近似有动物躲藏的地方。
别看她好奇心重,什么都不怕的胆大样,其实她早就观察过四周的地形,做好逃跑准备,只要一有危险马上拔腿就跑。
但是及腰的长草一拨开,她正对上一双兽目不,是一双宛若受伤小兽的瞳眸,睁得圆亮的瞪她。
明明是在求救,眼神却十分凶狠,彷佛只要梁寒玉一动,就要扑上前咬断她的咽喉,那既骄傲又恐惧的黑色双瞳,承载着一丝茫然和渴望活下去的狠厉。
“你你受伤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是不想惹麻烦,可是一看这表情凶恶的白衣少年一身狼狈,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心肠再硬也不好见死不救。
瞧他穿着绫罗锦衣,腰间配着青玉双螭玉佩应该是有钱人吧!
“你你走,不用理我”少年别扭的扭开脸,不让人瞧见他落魄的模样,语气生硬。
“可是你的脚好像伤着了,真的不理你成吗?凭你一个人是下不了山的。”她说的是肺腑之言,就连当地人也不敢入山太深,容易迷路,何况是行动不便的外地人。
少年双唇紧闭,好似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但眉间的紧蹙和额上的细汗,显示他正在忍受强烈的疼痛。
“不要太逞强了,小朋大哥哥,山上入了夜会有很多野兽走动,牠们是吃肉的,瞧你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好吃,牠们可能一下子就吃完了。”
梁寒玉本来想喊声“小朋友”可她想起自己的外形是七岁女童,话到嘴边又改口,尽量用小女娃的口吻说话。
“谁细皮嫩肉了,信不信我能一刀划破你的喉咙。”少年如恶狼般地从鹿皮云靴里抽出一柄镶宝石匕首。
真真亮,是真的吧!梁寒玉直直盯着价值不菲的匕首目不转睛,心想只要挖下一颗红宝石她就发了。
“和我比起来你就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小少爷,瞧我的皮肤多健康,日头晒成蜜金色。”
“你”瞧她举到他眼前的麦色小办臂,少年涨红脸的一哼,试图靠自己的力气站起。
固执的小孩,不可爱,打小就这么刚愎自用,长大了肯定是不近人情的石头。“我扶你吧!不要勉强自己的脚用力,不然同样的伤处再伤一次,大哥哥你这辈子只有当瘸子的分。”
大概是被梁寒玉的话惊着了,唯恐落下残疾,白衣少年的神情稍稍软化,但仍微带倨傲的斜睨她。
“你要敢摔着我,本少爷拿你的命来抵。”冷着脸,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客气,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再一次在心里臭骂,不可爱的孩子。“大哥哥,我会很小心的,不过你也要争气点,不要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我撑不住你的。”
“你说我重?”少年的手重重的往她细肩膀一掐按,梁寒玉痛得只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熊孩子往山脚下掷去。
“你敢说你不重吗?瞧你的肉多肥嫩,跟我痩巴巴的小身板是两回事,你起码有我的三倍重,可以带去市场卖掉。”他压得她肩头很沉,她把吃奶的力全使了出来,只勉强的撑住他重心一偏的身躯。
白衣少年并不胖,中等体形,大约十一、二岁左右,肤色白皙细嫩,看得出是出自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个头不高但脾气不小,有股富家阔少的骄气和傲慢。
不难瞧出他对自己这个穷乡僻壤小姑娘的不屑,明明需要帮助还端着架子死不开口,看谁都不顺眼,拒人于千里之外,彷佛身上带着刺尖儿,谁靠近就要扎上几下,扎得血流一地。
“我不去人多的地方”白衣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黯然。
“怕被人追杀?”梁寒玉本意是取笑他,可是人的无心之语往往切中要点。
白衣少年恶狠狠一瞪,眸心布满阴霾。“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长。”
她不打趣的学他板起脸。“你可以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经历,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过后即忘,反正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两两相忘江湖中。”
但如果他懂得报恩的话,她不介意收收黄白俗物。
闻言,他眉心一蹙。“你说话的口气不像小孩子。”
她暗啐,一脸不以为然的说:“你也没多大呀!傻乎乎的往山里跑,遇到比大山还壮的熊瞎子,你是有命去、无命回,要不是遇见我呀!你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她有挟恩以报之嫌。
“比你大。”看了看她只到胸口的瘦小身形,白衣少年的脸上少了些恶意,试着不将全身的重量压向她。
“吓!这时候还比谁大谁小吗?你一张脸白得快见阎王似啊!等等,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
无意间碰到他的颈子,指尖传来的热烫让梁寒玉惊呼出声,她知道这是伤口发炎所引发的高热,得立即治疗。
“一点点不适,我撑得住”他咬着牙,冷汗直流,眼看着就要厥过去,全靠意志力撑着?
“不是撑不撑得住的问题,而是我快没力气扶住你,你没听见我很喘吗?”他到底受多重的伤。
梁寒玉的脸色涨红,显然她的身子还没好得能上山打老虎,她比想象中虚弱,外强中干。
少年的眼前开始发晕。“你住哪里?”
“山脚下。”
“一个人住?”
“是,一个人住。”关他什么事。
“带我到你住的地方,不许泄露我的行踪”在没查清楚是不是“那个人”要害他之前,他谁都不相信。
“可是我家很小、很破、很有陶渊明风,锦衣玉食的你怕是住不惯”她家里的存粮养不起他。
久久没听见回话,喘得厉害的梁寒玉抬头一看,当下都要喷泪了,双眼紧闭的少年根本已然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