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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调香室很大,比徐路儿在江家的小仓库大上许多,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香料罐,还有用来制作香料的各式工具,另一个柜子里摆着成品,是他们这阵子一起合制的香品,有用煮或用炒而成的香料,也有用姜或酒加上特殊香料浸在瓶里,放至地窖里数天后取出,将其隔着银片烧,可以发出令人赞叹的清香,其它还有香饼、香膏,这些都是江记本身卖的香品,是他们照着香方制作,当成练习用的。
江定拓其实一开始对制香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因为徐路儿喜欢,他也渐渐培养出兴趣来。
与其说喜欢制香,不如说是很享受制香时那份甜蜜的时光。
“拓,你的嗅觉好,闻闻看这味道如何。”徐路儿想做独一无二的香品,自店铺开张后,已经和江定拓试了各种香方,这是几天前两人一起制成的熏香,她早就想让他闻闻了,只是刚好两人吵架,才延宕到今天。
她将一匙香粉放入香炉,一股白烟很快地自香炉袅袅升起,迷漫在空气中,两人闭上眼一块儿闻。
是玫瑰的香气,徐路儿选玫瑰当主要原料,玫瑰的香气甜美又浓郁,让她脑海里浮现一对相爱的男女,感受到他们相识时互相恋慕的心意,到成亲后被幸福包裹,然而,这香气却戛然而止,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中断的感觉。
江定拓睁了开眼,惋惜道:“是很香,可惜少了后劲。”
原来如此。徐路儿苦恼道“到底是少了什么?”
“一开始,香味很清甜,渐渐浓烈的让人惊艳,可香气淡得太快,还要更强烈、更深刻的”江定拓试着表达他的想法。
“意思就是不够吸引人吧,到底要再加上什么样的香料,才能突显出它的独一无二呢?”徐路儿喃喃自语,并翻找起她的香料罐来“要加点乳香,还是丁香,或是玫瑰原料要多加一点要不要加上点别种花来提味”
江定拓见徐路儿那么急切的寻找那缺少的香料,他胸臆间顿时塞满一股热,让他的心怦怦直跳,感动得快爆炸了。
她对他真好!
自成亲以来,徐路儿每天为他煮三餐、细心照料他、鼓励他开店铺,建立他的自信,也教会他如何微笑、如何面对客人,使他成长;她还说要为他的店铺制出独一无二的香品,每天埋首在调香室里试了一次又一次,她那纤细的身子总是为他忙得团团转。
何止这些,连她要阿广私下做的事,他也全都知道,阿广跟了他那么久,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他早察觉出阿广背着他做事,只要稍微一注意,便知道阿广刻意在外头宣传他的英雄事迹,让他从人人避之唯恐避不及的恶霸,摇身一变成了让人敬佩的英雄。
江定拓不是傻瓜,真以为自己的妻子是朵柔弱的小花,最早她使计放狗报复江定敏,还有他被府尹之子指控为杀人凶手时,他就知道她很聪明,又有一点小心机了。
但那又如何?她花费的心思都是为了他,所以他纵容她有这等心思,他只要知道她是为他好就好了。
他向来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做事直来直往,很少深思熟虑,有她这个细心的人为他设想、帮他打理,他岂不是更无后顾之忧?
从成亲以来,他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徐路儿,觉得能娶到她,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江定拓凝望徐路儿的背影,眼神倏地一变,充满着渴望和眷恋,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揉入心坎里。
徐路儿找了好几种香料,手里也拿着香料罐,不知该试哪一种比较好,转过身问道:“拓,你有什么好点子吗?你觉得加什么香料会比较好”说到一半,她突然一怔,手上的香料罐掉下。
他的眼神好炽热、好深情
“我觉得”江定拓直勾勾地望着她,一步步逼近“是少了这个。”他一个倾身,密密实实吻住她。
徐路儿被他吻得全身发热,丧失所有思考能力,几乎都要融化了。
不,不行,她还有工作
徐路儿用力推开他“正经点,我在问你加什香料才好。”
江定拓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又是一吻,将她所说的话全都没入他唇里。
“等一下”徐路儿试图阻止他继续,她可不想在这地方亲热,却被他的吻瘫痪神智。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也非常渴望他,她已经将手贴在他胸口上,想脱他衣服了!
这三天来,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他碰,她好想念他的碰触她仰起头承受他热烈的吻。
一阵唇舌交缠后,江定拓才不舍的稍微离开她的唇,喘息道:“等会儿我们再一起想,肯定能想出来的”
等会儿是什么时候?徐路儿害羞想着,要明天早上了吧。
“不用煮宵夜了,你就是我的宵夜”江定拓唇在她耳边摩挲着。
“可是在这里不好,我们回房”她红着脸,他们从来没有在房间以外的地方
但当她被压在桌子时,她便放弃矜持,双手圈紧他的颈项,每每只要他一亲吻她、碰触她,她就会化成一滩水。
他们之间看似是她在主导,让他一步步照着她的话去做,可是只要男人一强势起来,她的脑袋就一片空白,什么都依他了。
算了,今晚她就当他的宵夜,好好弥补他吧
江定拓和徐路儿终于和好了,店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庆幸着不用再看大少爷的冷脸,也可以吃到大少奶奶的拿手好菜,真是谢天谢地。
徐路儿为杜绝林寡妇的不轨念头,特地在她来的那一天,亲自陪江定拓招呼她,并强调他们夫妻感情有多好,那天林寡妇可是气呼呼的走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从此少了这位客人,但大伙心想大少奶奶是会不在意的,那一天她煮了很多好吃的请他们吃呢。
之后徐路儿对店铺里的女客人,尤其是所谓的大户都怀有戒心,还会夫唱妇随的和丈夫一起去招呼,顺道宣示她的所有权,江定拓亦十分配合妻子,会自动离女客人远一点,让徐路儿总是笑容满面。
现在他们夫妻的感情变得更好,一起在楼上制香的时间也更多了,聪明人都不会上楼去打扰,免得破坏了什么好事。
今天一早,江定拓回总行,中午也没回来吃饭,徐路儿脸上明显带着寂寞,还让人取笑她和江定拓一刻都不能分开,所以她干脆到楼上制香,反正店铺有莫德看着,她很放心。
下午时分,总令人昏昏欲睡,伙计都努力打起精神工作,在这时,徐老爹踏进店里东看看、西瞧瞧,竟还顺手将香品放进自己衣袖里,接着,他走向柜台,高傲地道:“我是你们大少奶奶的爹,快叫你们大少奶奶出来。”
徐老爹曾来这里向徐路儿要过钱,大家都知道他,那贪婪的嘴脸可真令人难忘,每次来总爱摸点东西回去,但总归是他们大少奶奶的爹,又不能当成贼捉,仍得恭敬侍候,并让人去楼上叫徐路儿。
徐路儿很快便和冬儿下了楼,她的脸色紧绷着,朝柜台走去,果真见她爹在那里等她,手上还拿着香球把玩。
她对这个人可真是厌恶极了,上回他拿元氏的钱破坏江定拓的亲事,非但不感到愧疚,还有脸再来找她要钱,她明明都跟他说了,她会派人送钱过去,要他别再来店里。
原本只是一个月见一次,拿了钱便走也就罢了,他要顺便拿走几个香品也随他,只要他能快点离开她的视线就好,偏偏今天不是初五,他在不是领钱的日子来,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把钱赌光了,才来找她讨钱。
徐路儿暗暗咬牙,要不是还想替原主尽点孝道,她早就撒手不管了。
“爹,今天不是初五,你怎么来了?”徐路儿心里发怒,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问道。
徐老爹怒道:“说什么话,我不能来看自己的女儿吗?”说完,他也怕女儿真的生气,态度变软,搓手拜托道:“女儿,爹这次真的是不小心的,一时鬼迷心窍才踏入赌场,女儿,你一定要帮爹还了这笔钱啊”他果然又去赌了!徐路儿真想朝他怒喊,但场合不对,铺子里有客人在“跟我进去厅里说。”
徐老爹以为她要拿钱给他,心喜了下,但又想到他要的钱可不是她平常给的,有些心虚,小声的在她背后道:“女儿,这次不是小数目,要一百两”
一百两?!徐路儿听得脑袋发晕,转过身瞪向她爹,脸色冰冷得很。
他以为开香行那么好赚吗?扣下进货成本、人事等杂费,开店以来其实还没有真正赚到大钱,现在他竟一口气要跟她拿一百两,当年他欠下五十两,就害原主差点去卖身了,他到现在还学不乖吗?
徐老爹也知道这一百两不是小数目,又搓了搓手“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你若不管爹,爹会被砍断手脚的!”
徐路儿的脸色依然冰霜。
徐老爹急了,怕女儿真不给给他钱,他看店里有客人,知道她丢不起脸,故意不跟她进厅,当众无理取闹的大嚷起来。
“唉,真不孝啊,把你养那么大,你嫁入江家后就不管爹的死活了!也不想想你可是托我的福,才能嫁入江家吃香喝辣,现在这家店赚那么多,给你爹一点钱又如何,百善孝为先!”
“你这是在干什么!”徐路儿见周遭客人都盯着他们看,真想掐死他。
“你不帮我的话,这些香品都给我好了,我再拿去当!”徐老爹居然还真的开始搬起货来。
客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太荒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竟还有人说,就因为徐路儿是丫鬟出身,才有这样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