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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会议,比众人预期的还顺利,冷却悠手中的记录本,已经换了一本,随着决策一条条地拟订,正慢慢地增厚。
下午三点,在一片掌声的欢呼下,泽原拓北和楼展漠交握着双手,圆满地完成会议,这次的决议,预估会为台湾及日本在经济风暴的阴影下,拨开一道亮丽的奇迹。
会议结束后,泽原拓北极力婉拒楼展漠的邀约,表明他们想搭乘晚上的班机回到日本,这才得以脱身。
黑色大轿车来到饭店的门口,车身还未完全停止,冷却悠就打开车门,急着起身离开。
泽原拓北一把拉住她。“你想找死呀?”隐藏在凶狠目光下的是倏忽停止的心跳。
车子此刻已完全静止下来了,冷却悠挥开他的手,迅速地下车。
泽原拓北盯着她走进饭店的背影,太阳穴抽动不已,刚才在楼硕总部大楼时,她也是选择靠近楼展漠,也不愿接近他,活像他的身上撒了毒,一接近他,身子就会腐烂般。
他用力地甩上车门,脸上布满阴郁,也许是他脸上的狂暴使得人们震慑得自动让出一条路,他在电梯前唤住她。
“打手机叫司回来,我们搭今晚的飞机回日本。”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了,泽原拓北走进电梯后,冷却悠却依然站在外面。
“进来!”他瞧着她细致的脸庞,登时明白她的意图,他用低沉但不容蔑视的口吻唤她进来,他绝不会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冷却悠的眼的他的互相瞪视,谁也不肯让步,电梯门由于时间控制,又将缓缓地合上
他修长的手突然伸出,阻隔了电梯门的合并,他握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把她拽进电梯内。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去找那姓傅的!”泽原拓北在她耳旁恶狠狠地低语后,随即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斑红的指痕浮现在她白皙的手臂,她身子痛,但心更痛,他的手只能伤害这外在的皮相,但他的话却可刺进皮肤,直到心脏。
为什么他对其他女人总是举止优雅、态度尊贵,而面对自己时,却像个刺猬,总要狠狠地伤过她才作罢,她并没有去招惹他,为何他就不能放过她。
泽原拓北在瞧见冷却悠手臂上的红痕时,神情僵硬,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愧疚的剑弩戳刺着他的每个细胞。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愿见到你对着别的男人微笑,你的笑只能属于我。突然之间,他全身如遭电殛,血管里的血液由心脏奔流到四肢百骸。
他屏气凝神地望着她,提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拼命震动,停驻在她脸上的视线,久到她疑惑地回视他。
他的两眼亮着热切难解的亮光,耳边如雷的巨响是他胸膛深处发出的呼啸,电梯内,不,应该说是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他,而另一个是她。
时间的齿轮停顿了,他缓缓地走向她,黑亮的眸子从未如此柔和。
她防备地看着他走向自己,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她的世界仿佛马上要遭逢巨变。
他的接近让她踉跄地退后,一直到她的背抵上冰凉的门角。
他的手臂伸向她!
清脆的铃声响起,电梯门开启,停在他们的楼层。
泽原拓北带着冷却悠走出电梯,看到她脸上的紧张时,他微微一笑。
“悠,快打电话给司,叫他回来,机票由我来订,我等不及要回日本了。”回日本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坦诚爱意,无论是冷漠的悠,或忿怒的悠,只要是悠,他都会用整个生命去爱她。
回到房内,冷却悠打通高木司的手机,要他立即回来,俐落地整理着她带来的行李。
她静静地躺在整理完毕的床上,回想起泽原拓北灼热的目光,她不懂前一刻才嫌恶甩开她的人,下一秒竟可以用着热切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难道他又想捉弄她了,她实在不相信那个狂妄自负的男人。
棒房的泽原拓北急切地收拾衣物,咧开的嘴角让他的脸显得稚气,他压抑下想跑到悠面前,宣泄爱意的冲动,修长的腿在房内不停来回走动着,从小步到大步,甚至到最后的跑步,都无法比得上他心脏的跳动。
原来,承认爱上一个人是如此美好的事,恨不得能跑到爱人的面前,大声地告诉她。
从最初两人之间的敌意、她的冷意、忿意,着实令自己像一只狂暴的狮子,他是那么的在乎她,以至于他无法忍受她的漠视,拼命用狂烈的言词回敬她,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只要她肯给他机会,他甚至愿意把心掏出来让她验证。
在踏上日本国土的第一秒,他要紧紧地揽住她,对她表白他强烈的爱意
“凉风总裁,您要的旅客名字已经订了位,时间是晚上的八点三十分,由台北出发,飞往成田机场。”凉风航空的柜台小姐说道。
总裁前些天,特地下了一道电话,命令他们一发现有这三位旅客订位时,要立即通知他。总裁下的命令,谁敢不从,他们每天都战战兢兢地扫瞄着旅客的名单,好不容易终于发现了这三个人的踪影。
“我知道了,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悦耳的中低男音传来,来不及驻留便已消失,柜台小姐懊恼地直瞧着只剩嘟嘟声的电话筒。
中正国际机场,冷却悠坐在日本凉风航空的贵宾室,美玉的双眸被乌黑的墨镜遮蔽,但仍不能掩住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艳气质。
她冷睨了旁坐正聊得高兴的两人,拿起膝上的皮包站了起来。
泽原拓北停止了说话,抬起头询问地望着她。
“我去透透气。”她将皮包挽在肩上,走出了贵宾室。
踏着光亮的瓷砖,她踱步到机场的大厅外,夜幕低垂的星空,每颗星子都竞相散发光芒,仿佛怕散发的亮度不够,人们就会忘记了它的存在。
天空看起来是那么深不可测,无底的漩涡将她的记忆卷回幼年最难忘的一个黑夜
那天,夜空仍然像个无底洞,仿佛威胁要吞没对她不敬的众人。
案亲去世后的半年,她依然固执得不愿接受事实,童稚的心中总寸着疑问,为什么爸爸不和大家住在一坑邬,要一个人住在河边。
有一天,她终于问了妈妈这个问题,没想到,妈妈的眼睛突然变得像兔子一样红红的,看起来好痛好痛。从此以后,她不再问妈妈这个问题了,因为她怕妈妈的眼睛又痛了起来。
天空呼呼地吹着狂风,斗大的雨珠倾盆而下,她穿着小雨衣,拿着雨伞要去帮爸爸遮雨,狂肆的风几乎要将她的身子吹倒,她害怕地蹲了下来,手中的雨伞仍握在她的小手里,她求着老天爷不要把她的雨伞吹走,这是要给爸爸遮雨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爸爸躺着的小河边,她刚把雨伞打开,没想到一阵狂风,将她的雨伞吹到了小河上,她着急地看着湍急的水流把她的雨伞傍冲走,于是她急忙地伸出手去捞,可是她的手太短,根本捞不到,她往前跨了一步,没想到脚下一滑,将她的身子整个冲到了河里,她害怕地呼叫,水灌进了她的口、鼻,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捉住我!”如雷的吼声在她耳旁响起,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她怎么也睁都睁不开。
“悠!快醒醒。”她终于听清楚是谁在她耳边叫她了,是哥哥,他怎么也来了?这河好冷,一点也不好玩,她得赶紧告诉哥哥才行。
“哥”她才叫了一声哥哥,冰凉的河水马上灌进口腔。
“别说话,你乖乖地别动,有哥哥在,别怕。”她完全地相信他,有哥哥在,她什么都不怕。
扮哥夹住她的身子,慢慢地涉过河水,她可以感受到脚下冰凉的河水好像很愤怒地要冲走她和哥哥。
扮哥将她的身子推向岸边,她躺在草上,眯着眼看着哥哥慢慢地要从河里爬起来,她想给哥哥一个笑,告诉他,她不害怕。可是她还来不及说,突然河水生气了,从前头轰隆隆地发出巨响,一个巨大的水波将哥哥给冲不见了
她想爬起来追哥哥,可是她好累,雨水不断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好痛,心也好痛,她知道她的眼睛一定红得像小兔子一样,她不想回家,她要在这里陪着爸爸,等着哥哥,她知道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冷却悠几乎被这痛苦的回忆所击倒,她踉跄地将身子靠在墙壁,责罚的心跳动着父亲和哥哥的影子,她的身体像有千百支针在刺一般,痛得她的心几乎爆裂。
冷不防,一道刺鼻的味道捂住她的口鼻,她的心还来不及从自责的黑洞中脱出,她的身子却已倒向柔软的黑暗。
泽原拓北俊美的脸庞写着不耐及焦虑。悠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浓黑的双眉不驯地扬起。
正当他站起来要走出贵宾室时,一个小男孩先他一步推开门,走了进来。“请问谁是泽原拓北先生?”童稚的嗓音怯怯地开口。
泽原拓北疑问地看着身前的小孩。“有事吗?”他说着不太标准的国语。
“这是一个大哥哥要我交给你的。”小男孩将手中的信封拿给他后,便一溜烟地拉开门跑了出去,红扑扑的脸蛋着实可爱。
泽原拓北怔怔地望着手中的信封,不祥的念头在他的脑中乱窜。
他终于还是动手打开了信封,信封上的字体是他熟悉的日文,他迅速地浏览,深邃的黑眸燃起地狱般的火焰。
他捏紧手中的信纸,额上的青筋暴动,挺直的鼻翼怒张,神情狂暴。
斑木司见泽原拓北面色凝重,急忙地起身。
“怎么了?”高木司忧心地问道。
泽原拓北脸色阴沉地将手中的纸条塞给他。
斑木司拿起手中的信纸念道:“还记得两天前,用车子带给你们小小的警告吗?如果要让那女人活命,今晚十点,大运河旁的废仓库见。单独赴约,否则你今生别想再见到那女人了。”
斑木司神色遽变,他看着下巴绷得死紧的泽原拓北。“泽原大哥,这”“我一个人去,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我,我倒想会会到底日本有谁敢动我一根寒毛。”他的手握成愤怒的拳头,嘴角扯出一抹狂妄的笑。
“不向台湾警方报案吗?”猛虎难敌猴群,泽原大哥再神勇,万一对方人数众多,还是占不了任何上风。
“不!”他霍然吼道,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他还没告诉她,他爱她,谁也不能带走她。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慌乱。“如果,我在十二点前没回来,你再报警,不用紧张,你先回饭店休息,我们今天不回日本了。”
泽原拓北控制住失序的情绪,果断的大脑又开始正常地运转。“我会回来的,你自个儿小心。”他拍拍高木司的背给他充满信心的保证,此刻就算有十个人拉住他,也阻止不了他旺盛的斗志。
“恩,你也小心。”高木司也把手搭在他肩上,两个男人交换了会心的一瞥。
阵阵的河风吹进微掩的门内,晕黄的灯泡被一阵阵的风吹得东摇西晃,将仓库内四个人的影子扭曲成奇形怪状的形体。
冷却悠的长睫微微颤动,心智由岑寂的黑暗渐渐清醒,男子的说话声陆陆续续传进她还昏沉的脑袋。
“凉风大哥,那小子真的会来吗?”木村一郎怀疑地看向冷却悠的方向。
被绑在椅子上的冷却悠僵直了背脊,有一刹那,冷却悠以为说话的男人发现了她已经醒来,冷汗直流下她的襟口。
知道她背后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男人。
“别心急,一郎,他一定会来的。”冷却悠身后的男人肯定的语气安抚着说话者的急切。
“可是,他真的会为了这个女人单枪赴会吗?”木村二郎怎么也不相信泽原拓北那种狂妄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前来赴会。
“一郎、二郎,你们难道往了两天前,我们的小小警告,当时泽原拓北拼了命保护的是谁?是她,你们面前的女子,要让泽原那种傲慢的人乖乖地束手就擒,非得靠她才行!”凉风真世用脚踢了踢冷却悠坐的椅子。
木村一郎走近冷却悠,霍然抬起她的下巴
冷却悠的眸子来不及掩蔽,赤裸裸地迎进木村一郎的瞳孔。
好清丽的脸庞,盈盈的水眸,挺直的鼻梁,明净的玉肤,只要是男人,谁抵抗得住她的绝色。
他怔怔盯着冷却悠的脸,直到凉风真世的一声冷哼,才把他打回现实。
天杀的!这个女人竟让他看痴了眼,木村一郎的脸整个烧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故意朝冷却悠的椅子踢了一脚。
原本就残破的椅子被他的粗脚一踢,摇摇欲晃的椅脚迅速解体,冷却悠从椅子上硬生生地跌下来。
冷却悠的手肘及脚关节处被分解的木椅划过几道红肿的痕迹,有的甚至沁出了血丝,木村一郎手忙脚乱像个做错事的小男孩,紧张地要扶起冷却悠,殊不知他不知克制的受劲反把冷却悠的手臂烙上了青紫的记号。
“一郎,小心点,泽原拓北可是会记仇的,万一你把咱们的贵宾给弄伤了,十个你都不够赔。”凉风真世悠闲地从椅子上站起,优雅的举止像来自欧洲古老贵族。
“高木小姐委屈你了。”凉风真世的手接过冷却悠,一道强烈的电流在他的指尖触及冷却悠时,同时通达心脏。
凉风真世俊美爽飒的脸庞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依然轻柔地扶起冷却悠,仿佛刚才的电流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冷却悠也感受到了那股悸动,她想旋过身去看扶她站起来的男人,可是那男人似乎明白她的意图,修长的手按住她的肩头。
“别试图转身,否则我会将你的眼睛蒙住。”凉风真世拉过一把椅子,推她坐下。
木村二郎警告地瞪视她,手中拿了一条绳索朝着冷却悠走来。
“别绑她,她不敢回头。”凉风真世淡淡地扫了她的手一眼,微沁的血丝从她的手里流出。
“他不会来的。”突然之间,冷却悠开口了。
木村二郎一把抓住冷却悠的头发,恶狠狠地怒道:“他如果不来,你这辈子再也别想回到日本。”
这女人是泽原拓北那小子的女人,何必对她这么好,哥哥和凉风大哥实在太体贴了,木村二郎正愁找不到机会发泄,冷却悠的话,正好让他可以把怒气发出。
“放开她。”凉风真世绝少动怒的眸子,隐约闪着怒意。
木村二郎震慑在凉风真世的怒气之下,他讪讪地收回手,慌乱的眼接触到冷却悠冷然的双眼,眸子里的冷光恍若在嘲笑他的懦弱。
没法想,原本收回的手,反而用力地甩向冷却悠的脸庞。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冷却悠细致的嘴角流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凉风真世霍然从她后面的椅子上站起,座椅被他猛然的动作翻倒,他的手紧握成拳。
木村一郎和二郎惶恐地看着他,未曾见过凉风真世动怒的二人,双脚不住地颤动。
凉风真世严厉地睨了他们一眼,唇边露出讥诮的笑。“回日本后,你们马上离开凉风家,凉风家不需要鲁莽的笨蛋。”
木村兄弟对他的笑不寒而栗,凉风大哥的笑比狂怒还令他们害怕“叩”一声,兄弟俩的头不约而同地往地上叩,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凉风大哥,我们错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他们的头不住地猛往地上叩。此时的木村家宛如风中之烛,要是他们再失去凉风家的庇护,他们木村家就真的完了。
凉风真世厌烦地挥手制止他们的愚行,他靠近冷却悠的身后,修长的手指轻叩她的椅背。
“你为什么觉得他不会来?”轻柔的语气宛如聊天一般。
“他厌恶我的程度和刚刚打我的男人一样多。”她的话若来木村二郎一阵面河邡赤。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凉风真世沉吟道。如果泽原那狂小子真厌恶高木小姐,前天就不会舍身相救了。
“如果抓我是为了威胁他,那我可能要害你们失望了,他是不受任何人威胁的,即使是你凉风集团的总裁,凉风真世。”冷却悠漠然地开口。
她的话引起木村兄弟的抽气声,却换来凉风真世朗朗地一笑。
凉风真世拍拍手。“高木小姐的观察力着实过人,何以见得我会是凉风真世?”他的黑眸中流露出欣赏。
“他们叫你凉风大哥不是吗?在日本敢公然挑衅泽原拓北的人,我想大概没有几人吧!”
“呵,高木小姐是如此聪颖的女性,屈就于泽原狂小子的身边,实在可惜。”凉风真世笑着叹了一口气。
木村兄弟见情势丕变,面面相觑,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轰隆一声,仓库的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了。
凉风真世慢慢地退回阴暗的角落,一双眼注视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