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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几分钟,张秀梅仍歪着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忙碌操作键盘的伊琳。
“你如果再不改变一下姿势,一会儿沈经理就会来找你麻烦。”伊琳利用接电话的空档,对她提出良心的忠告。
“我怕他呀”反正她都已经是要离职的人了,还怕那个成天摆张臭脸,特讨人厌的人事部经理。她就要是这样歪着身也歪着头,看着伊琳发呆,怎样?“你是怎么办到的?竟能在一个星期内,把整公司所有人的分机号码一一背得滚瓜烂熟。”
“很简单,第一,我没有需要服侍的老公,第二,我没有嗷嗷待晡的小宝贝,第三,我没有感情如胶似漆的男友,总而言之,我很闲。”她背下来的可不止是那些分机号码,她连公司所有员工的所属部门,从属关系,以及海内外分公司的各个负责人、秘书、助理的电话也统统印人脑海里。
而张秀梅可不同了,她有个大男人主义超强的老公,这回她之所以非离职不可,真正的理由是老公嫌她上班时间过早,来不及帮他做早餐和系领带。
“你没有男朋友?”张秀梅话题仍绕着伊琳打转。“那桌上这两束鲜花是什么意思?”
她瞟了眼那开得非常招摇的粉红玫瑰和香水百合,扬了扬眉。“上面附的名片不是说了,是‘知名’人士送来的。”
“你也帮帮忙,人家写的是‘知名不具’,老实招来,是哪个青年才俊?”
“公司里哪有你所形容的那种人类?’’据她不是太认真的
臂察,太乙企业的男性员工九成以上是三十几岁的叔叔伯伯辈,剩下不到一成的未婚者,又个个都是工作狂,即使曾经青年才俊饼,现在也多半已经未老先衰了。
而那个齐欧梵却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更怪的是,也不知打哪知道她的电话和住址,他近来常莫名其妙的约她吃饭,或送她上下班。
不过老实说,虽然她常拒绝他的好意,但却似乎对他越来越有好感。
“当然有喽。”张秀梅严肃的说:“瞧,二号青年才俊不是正往这边走过来了。”
“哇,好漂亮的花。”卓纪明弹弄着身上的吊带,笑眯咪的朝伊琳走来:“这送花的一定是个品味高尚的人。”
“你是指送玫瑰的,还是送香水百合的?”张秀梅似乎颇有兴趣跟他哈啦。
“玫瑰花怎谈得上品味?”他深深嗅闻了一下香水百合,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往伊琳的嫣容上。“真是人比花娇。”
张秀梅用脚轻轻踢了下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伊琳。“人家在赞美你呢。”
“那不是赞美,是调戏。”她拉下脸来,希望卓纪明能识趣的离开,但他却更再接再厉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天花乱坠。
“哈!”张秀梅又有新发现。“这回来的是三号青年才俊。”
“你怎么在这儿?”行销部的赵副理手上恰巧也捧了一束玫瑰花,不是粉河邙是火红色的。他先和卓纪明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伊琳面前。
张秀梅和卓纪明以为他要把花送给伊琳,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竟是
“呃,总机小姐,怎么称呼?”
“伊琳。”张小姐赶忙代答。
“对对对,伊琳,我这该死的记性。”赵副理用勾起的食指敲了下脑袋。“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淡淡的看着他。“请说。”
“帮我打个电话叫快递公司,将这束花送到南京东路四段一百五十四号九楼。”
“好的。”
“怎么,赵副理要送花给情人哪?”卓纪明问道。在知道他的目的不是伊琳后,他安心不少。
“嘿嘿,是啊!”他尴尬的笑了笑。“啊,对了,有个计划案想麻烦你过目一下。”
“好啊!不如直接去你的部门谈。”
等两人离去后,张秀梅随即作下结论。‘‘青年才俊三号从缺,二号留校查看。”
见伊琳仍板着一张郁郁寡欢的脸,她不觉诧异地问:‘‘你有心事?”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她盯着她的脸,认真研究着。“方便告诉我吗?也许没能力帮你解决,但至少能提供一点馊主意。”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她叹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天,腰好酸!
“其实”
“其实也没什么。”张秀梅马上接着她的话说:“我就知道,你这人呐,就是喜欢把事情摆在心里面,很容易得内伤的。快说,到底怎么啦?”
继续沉凝了数分钟,伊琳才简单的将堂叔侵占她家土地和房子的事,跟她叙述了一遍,伊琳心灰意冷的趴在桌上,连吃中餐也没胃口。
昨晚堂叔又打电话给她,逼她快点回去办理土地与房屋过户的事,否则就要她还父亲欠下的庞大债务。唉!逃避多年的问题终究是要面对了,虽然堂叔有拿出声称是她父亲签下的借据,但她仍坚决认为堂叔在欺骗她。
“看来这种事得找律师研究了。”张秀梅搔搔后脑勺,忽地灵光一闪。“有了,有个人铁能帮你。”
“谁?”虽然她欣喜的样子很叫人振奋,伊琳还是不相信这
世上有人能帮得了
“青年才俊第一号。”
禁不住张秀梅的再三催促和不断拍胸脯替保证,伊琳才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厚着脸皮上来拜访这位公司高薪礼聘的法律顾问。
“趁蔡秘书不在,赶紧敲门进去。”张秀梅东张西望的德行像极了小偷。
“不好吧,这样太唐突了。”至少该跟人家先约个时间才比较有礼貌嘛。
“不出奇招,怎么达到目的?”她见四下无人,赶紧敲门。
伊琳正在心里设想,待会儿那位大律师因被打搅而质问她们是谁,她该怎么回答,却听到里头传来非常温和的嗓音。
“请进。”
没料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和张秀梅对视一眼,她即抬头挺胸,开门走进去。
从来没到过这位于二十三楼顶层的办公室,没想到竟是这么特别。
真有趣,里头的摆设全部是飞机形状,伊琳曾听李怡安提起,那是法国philipstark家具的特殊风格。
正面墙上一幅西班牙超现实派艺术家达利的画,看来非常醒目。
“人呢?”屏风后有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张秀梅拉着有些却步伊琳大胆走了过去。“既来之则安之,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遭到拒绝,如此何已,别怕,听说这位顾问人满好的。”
“是你们。”齐欧梵见到她俩并没有起身,面上挂着亲切的笑靥,仍端在沙发上。“找我有事?”
乍见到他,伊琳困窘得手足无措,忙低下头由张秀梅代她发言。
“找你齐大律师当然是有顶重要的事情请教。”张小姐希望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讲话的口气也就稍稍随意些,怎知一转头,见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的竟是“董事长?!”不会吧?赶紧立正站好。
通常只有在召开董事会,或重要会议时,才会见到他们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董事长出现,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来的?
“不要拘束。”齐政民挥了下手,预备离去。
他给外界的印象较为寡言、严肃、不大和人亲近,此刻看来似乎也还好。
年逾花甲的他,近年对公司的业务已不太过问,到是相当积极的帮儿子物色结婚对象。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秀梅,秀气的秀,梅花的梅。”
“不是问你,是问她。”齐政民指着仍是低着头不说话的伊琳。
“我、我叫伊琳。”蓦然抬起头她惶恐的回话“我来找齐律师是有点私事请教,既然他在忙,那我就改天再来。”
“没事、没事,我正准备要走。”齐政民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一口饮尽。“你们聊吧,齐律师,别忘了我跟你提的事情,今晚上七点,西华饭店的酒会也千万别爽约。”
“是。”齐欧梵起身送他。
齐政民临要走出办公室前,目光再度瞟向伊琳,然后梭巡向齐欧梵,笑得颇不寻常。
“不送了。”齐欧梵赶紧把门关上。
“董事长好像跟你很熟?”张秀梅是天字第一号好奇宝宝。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这人怎么讲话跟伊琳一个样。
“你会来找我,想必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齐欧梵舒舒服服的坐进办公椅,两眼直视着着伊琳,等着她开金口。
“我不知道,会是你。”她咬着下唇,很犹豫要不要请他帮忙。
“怎么,你们认得?那就太好了!”张秀梅高兴的拍下手。
“人家说一回生两回熟,我看这件事你们就慢慢谈,我先回去值班,免得沈经理又哕唆个没完。”
她一走,伊琳的境况就更尴尬了。
她像一尊泥雕,呆呆的杵在原地,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你打算就那样一直站到天黑吗?”齐欧梵笑着问她。
伊琳腼腆地抿了抿唇。“原来你是太乙企业的法律顾问?所以你是领有执照的律师?”
这不是废话吗?
齐欧梵忍着笑意之余还是很有修养地点点头,等着她往下说。
“你帮人打过官司吗?”她自觉问得很小心,完全不知道这问题比前一个更污辱人。
他又点点头。
“可以再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这回他忍不住笑了。“尽痹篇口,不要客气。”他干脆跷起二郎腿,等着接受更爆炸的询问。
“你,很贵吗?”一出口伊琳就发觉这话有语病,但好像没有比这更直接的问法了。
“我在太乙月薪是三十五万,每个月工作约二十二天,每天工作八个小时,你可以约略换算一下。”他存心逗她,目的只是想看她苦恼、惊诧又可爱的多重表情。
那不就是一天超过一万元?!
同样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渺小人类,他凭什么就可以日进斗金?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换算出来了?”他噙着笑意的脸有点坏。
“唔,算出来了,我请不起你。抱歉,打搅了。”
“对美丽的女人,我向来特别优惠。”齐欧梵起身缓步踱至伊琳面前,低头看住她。“而美丽又常以拒绝我的邀约为乐的女人,则可以获得免费的全套服务。”
“你是在指责我?”伊琳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并自动将之前对他的好感扣分。
她不是故意要拒绝他,只是近来“家事”烦心嘛!
再说对感情方面态度保守的她,对他这种有钱人的“表态”仍心存质疑,怕他只是存着玩玩的心态。
与其当个灰姑娘,她宁可只要份真感情。
“有那么明显吗?”他笑颜越深。
齐欧梵今天的笑怎么格外讨人厌?一点都不真心。
“不和你闲扯了,我得赶紧去吃中饭。”再扯下去,她的中餐就要以三明治裹腹了,不过临走前,她还是好心的提醒他。“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既然身为律师,好歹也要穿得像律师的样子。”
齐欧梵不明所以的低头看看自己。样子?当律师不可以在西装里面穿连帽的运动服、拉链开襟毛衣?
谁规定穿衣服一定得正经八百,食古不化?
“信不信我就用这‘样子’,帮你打赢官司?”
“我又没说要聘请你。”开玩笑,就算她做一年白工也付不起他的律师费。,
“坐下。”他命令者。“把你的案子说给我听。”
“可是我”
“我的谘询费是一小时五千元,不管要不要我帮你打官司,你都得付我四千六百块。”
“抢人啊你?”伊琳眼珠子就差没当场蹦出来。“我只不过是”
“四千八,再讲两句废话就可以凑整数了。”
她一口大气提到喉咙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算我识人不清。”一气之下,她简略把心烦的事全吐出。“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不管你官司打赢或打输,我都只能分期付款。”
“总归一句话,你的遗产惨遭侵占,而你堂叔拿出的借据是伪造的。”他倒是很快的融人案情。
“嗯。”她点点头。
“只不过我有点纳闷”他又绽出一抹坏笑。“你堂堂一名行侠仗义的女侠,怎可对欺负你的人束手无策?”
“尽管嘲笑吧!”伊琳哭丧着脸,觉得自己真的很孬。“嘲
笑完了,你如果不帮忙我就先走了。”
他摇摇头。“这案子我接定了,就当是报答你的,呃,救命之恩。”
“倒也是。”她恍然大悟,险些就忘了他还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但愿你的本事,真的像张姐跟我说的那么厉害。”
哇,拽起来了。
好修养的齐欧梵只是抿着嘴笑。“明天请一天假。”
“干什么?”伊琳马上戒备的瞪着他。
“不要一副即将遭趁火打劫的紧张样,我只是要你陪我回一趟你的老家,见见那个侵占你财权的恶棍。”
“噢。”太小人了,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对不起,我、我请你吃中饭,算是给你赔罪。”
“好啊。”
嘿,人家只是随便讲讲,居然答应得那么爽快,一点都不懂中国人含蓄的美德。
这条巷子是南京东路有名的“食道”里头各式各样,各家口味的小吃应有尽有。
伊琳一个月的薪水是两万九千六百元,扣掉房租和日常开销,已经所剩无多,想到大餐厅吃饭,得等过年过节,平常当然就只能在这解决五脏庙喽。
“你想吃什么?”习惯山珍海味的他,想必很不能适应这儿的简陋杂乱和人声鼎沸。伊琳不怀好意的看着齐欧梵。“主食不得超过八十五,小菜得控制在三盘以内。”否则她的荷包将严重失血。
“蚵仔煎外加一碗猪血汤。”他选了一家最热闹且拥挤的中南部美食摊,眼明的抢得一个绝佳的好位子。
不赖嘛。光凭这招,伊琳就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附近就数这家的蚵仔煎最道地好吃。”她以识途老马的口吻跟他说。
“不对,最好吃的那家叫‘真珍有味’,不过在十几年前就搬走了,现在在台中开了六家分店。”强中自有强中手,他走冲的经验显然比她老道很多。
“十多年前你就到太乙上班?”他看起来没那么老呀。
“为什么一定要在太乙上班才能混熟这里?”
他的反问总是叫伊琳无言以对,干律师的大概都这么牙尖嘴利吧?
老板娘甫送上来两盘小菜,伊琳忽听到背后有人喊她。
“伊琳!”李怡安像兔子一样,腋下夹着皮包,一蹦一蹦的跳到她面前。“就知道是你,嗨,大帅哥。”眼睛盯住齐欧梵就再也转不开了。
“李小姐,特地来找伊琳的?”他礼貌的问。
“哇,你知道我姓李呀,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叫怡安喽?”她马上伸出娇嫩的手拉住他。“上回不慎误闯贵府,敬请多多包涵。”
“你是来找伊琳的?”齐欧梵再次问她,且不露痕迹的把手缩回来。
“唷,你没提我倒忘了。”好不容易,李怡安终于想到一旁枯坐着的好友。“伊琳,你快去请个假。”
“干么?”不会又要她跟着去放浪形骸吧?
“a计划开始进行。”李怡安以为她和伊琳的默契十足,怎知打了半天暗号,眼睛猛眨得快脱窗,她还是一副莫宰羊。“总之,有非常非常紧要的事情,你快跟我走。”
“等等,我午餐还没吃呢。”
“午餐算什么,我帮你弄一张长期饭票。”李怡安不容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齐先生,不好意思情况紧急,改天我请你,记得哦,我请你。”
“慢着。”齐欧梵大掌往伊琳手肘一握,李怡安也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今晚我有个推不掉的晚宴,想请你当我的女伴。”
“抱歉,伊琳今晚没空。”李怡安急惊风似的,将他们两人
棒开在十五码以外。“告诉我,你的晚宴地点在那儿,我去帮你!”
再将好友猛地一拉,她边往外走,边很用力的竖起耳朵,却因为四周太吵什么也没听到。
“他刚刚说什么餐厅来着?”
“他有说吗?”伊琳怪异的看着她。
“听力真差,他明明说了凯悦还是什么来着,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希望他不会太介意。”
“是吗?”
被李怡安强押上她的红色跑车,伊琳气呼呼的正想质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已加足油门,飞弹一样地奔上快车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何谓a计划了吧?”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齐少东呀。”她轻佻地扬着眉毛笑着说。
“我爸说,他老头今晚要在西华饭店宴请亲朋好友,为他那再过一个星期就六十岁的老婆暖寿,实际上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替他儿子找个名媛闺秀,以完成他含饴弄孙的美梦。”
李怡安还真是锲而不舍,到现在还记着这件事。
“既然是宴请齐家的亲朋好友,我去凑什么热闹。”伊琳窝进皮椅内,两手举高伸了伸懒腰后,便紧闭双眸准备入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怡安兴匆匆的鼓励她。“我已经跟我老爸讲好,你今晚暂时充当他的干女儿。”
“不要。”那种行为太过低级,要真做了,她一辈子都会自责不已。
“我连你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我说了,不要。”
“我为了你求我老爸,可是求了一天一夜耶!”料定她心肠软,每回达不到目的时,李怡安就来这招温情攻势。
“我去跟他道歉。”
“你”没辙啦,只好使出最后法宝。“忘了你堂叔说的,如果你实在混不去成了乞丐,他会考虑给你一碗饭吃,还恶言恶语的逼你还债的事吗?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这招的确效果斐然。伊琳一张粉嫩嫩、红扑扑的脸立即刷成惨白。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虽然怀着这样的心思去嫁人,有欠光明磊落,但这世上谁又真能一辈子清清白白的?总不能老让人家踩在脚底下嘛,将来有了钱、有了地位,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手段,一种报复老天无道的不得已做法。”
李怡安实在很适合去当民意代表,明明理不直气不壮的话,她照样能说得冠冕堂皇。
伊琳不否认,她确实撩起了她满腔的怒火,长年受到她堂叔的欺凌,这口气本来已经够难咽的了,这会益发的不吐不快。
“怎不说话?”李怡安闪动着一双贼眼,瞎猜地问:“你该不会喜欢上姓齐的那个家伙了吧?”
“少胡说!”
“不是最好。”李怡安超钝的嗅觉,又有一番蠢观点。“依我的慧眼观来,那家伙百分之百是个铁公鸡,居然请你到那种地吃饭?真是潜水艇!”
“是我请他,不是他请我,而且他是我新聘来对付堂叔的律师。”势利眼!
“哦。”讨了个没趣,李怡安并不气馁。“反正他左看右看都不像是个当锥子的料,我看你还是听我的,把心思放在齐家那位病少东身上。”
伊琳接连叹了数口大大的气。“万一他几个月后还安然无恙呢?”
“怎么可能?你懂病人膏肓的意思吧?”
“还是不妥。”老天爷要是知道她的居心,包准要派五雷轰她的顶。
“妥,没有比这更妥的了。”李怡安热心过了头。“你就当自己是特别看护,去照顾他一阵子,然后拿一笔优厚的报酬,正好可付昂贵的律师费,把你家的土地和房子要回来,顺便一吐积压多年的怨气,敬你堂叔狠狠一记回马枪,不是一举数得
吗?”
“就只是这样?”伊琳真气自己懦弱的意志力,几乎就要让李怡安说服了。
“当然,听说他现在只会呼吸,不能人道。我猜他老头急着帮他找对象,八成是为了冲喜,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老掉牙的想法,要不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伊琳陷入痛苦的天人交战之中,最后,经济的重压和想争一口气的心态,终于战胜瑰丽崇高的梦想,她允许自己堕落一次。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