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贝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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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阳明山。

    风光秀丽的山腰,错落着数栋豪门世家的豪华别墅,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占地广大,由好几栋白色希腊式建筑物串连在一起的兆家,其非凡气势宛如一个小王国。

    巨大的白色柱子上,一走近细看,才发现上面也有着细致的雕刻,百坪的绿茵草地整理得相当整齐,宽大的游泳池漾着碧蓝的夏日清凉,除了看得到的以外,地下室另辟有交谊店、健身房、仓库等。

    “少爷,这边请。”仆人恭敬地伸手往右指示。尽管他们对雀儿卑躬屈膝,兆展翔仍是锐利地察到他们隐约露出的鄙夷目光。

    雀儿今天费心地打扮过了,她绾起一头乌黑长发,发髻插上镶有小颗珠宝的发簪,一身高贵的红色薄丝洋装,耳朵上别着珍珠耳环,最耀眼的是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浑身上下洋溢着新婚的喜悦,一切是如此美好只除了她赤裸着的脚。

    这种极不合宜的举止,兆展翔却毫不以为意,完全放任雀儿自己决定。

    经过好几道宽敞拱门,才到达主厅,大理石地板亮得光司鉴人,雀儿看到圆弧状楼梯上站着一位老妇人,她看起来怒气腾腾。

    兆雪子一身黑色礼服,胸前垂挂着一大颗重量级珍珠,象征她过人的身分地位,甚者,她的双手每一根手指头都戴着戒指,有翡翠、琥珀、猫眼石、蓝宝石、纯金、钻石戒指珠光宝气,有些刺眼。

    兆展翔开门见山道:“祖母,饭店张经理应该已经向您报告过我和雀儿的婚礼”

    兆雪子怒不可遏,当展翔在山上莫名其妙失踪后,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质疑展翔是不是在玩失踪游戏,好暂时脱离她的“掌控”眼看婚礼的日子在即,她私下派保镖找寻,结果仍一无所获。

    在错过婚礼之后,她更笃定展翔玩的“把戏”正打算将展翔失踪的消息公诸于媒体时,他竟出现了,而且还带着新娘回来

    “这是打哪儿来的野人!”红桧拐杖用力,敲击着地板,砰砰巨响,雀儿很不习惯的皱起眉。

    “祖母,请您说话客气一点,雀儿是我的妻子。”兆展翔气定神闲的介绍。“雀儿,这是祖母。”

    “够了!我不会承认你的!”兆雪子气得颤抖,她瞪着地上由远而近排列而来的脏兮兮脚印,差点没昏倒。

    展翔居然娶了个野人进门,她这辈子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怖梦魇,终于在十几年后又轮回在孙子身上

    “奶奶,您怎么一点都不高兴我平安归来?我和雀儿很希忘能得到您的祝福。”他虽然一脸正经,眼光却透露叛逆,兆雪子更是气得牙痒痒的。

    “奶奶,”雀儿说话了,声音好洪亮。“不要生气,万一您气到心脏病发作,那就不好了,您先听我和阿翔慢慢跟您解释。”

    兆雪子气得整个脸都胀红,这个孙媳妇在咒她死!她叫展翔“阿翔”!

    看到祖母的剧烈反应,兆展翔嘴角微微上扬,才第一天就如此精彩,他可真期待雀儿将带给兆家的乐趣。

    “你是谁?你是什么狐狸精转世,竟让展翔娶你”她站在楼梯上君临天下地俯看着雀儿,宛如女帝在审问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

    “我叫雀儿。”雀儿正正经经的回答,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恐惧。

    “雀儿?姓什么?”

    “我没有姓。”她毫不避讳地回答。

    兆展翔忍不住要为她的勇气喝采,她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才会真话实说,而且是如此的理直气壮,她绝对不知道,这对强调身分地位的祖母来说,是一大耻辱,她一定会借此来大作文章。

    “没有姓?”兆雪子怒喝。“天啊!你是哪里来的杂种?”

    “杂种?”雀儿恼怒地挑起秀眉,义正词严的纠正兆雪子的话。

    “我不是杂种,我只是不晓得我爸爸是谁,妈妈又没帮我报户口,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好,如果您真的要有一个姓,那我妈妈姓叶,我就叫“叶”雀儿,这样可以吗?”

    如兆展翔所料,一番唇枪舌战开打了,他当然是站在雀儿这边的。

    “奶奶,雀儿已经嫁给了我,我会让她冠夫姓,她有名有姓,兆家的姓氏会保护她,当然也不会在社交圈丢脸!”他早明白祖母是面子第一,深怕自己会成为社交圈的大笑柄。

    “兆家居然娶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兆雪子恨得咬牙切齿,她继续扯出雀儿的不利条件。“撇开你的家世不谈,你的学历呢?最高学历是什么?”

    “我念过书,但是我没上过学。”

    “什么?”兆雪子眯起眼睛。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读、会写、也会算术,我能够一个人过得很好,这就够了。”雀儿一点也不觉得没念过书,有什么罪过。

    “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山上。”

    私生女?没念过书?来自偏远山地?

    兆雪子的眼睛发出骇人的火花,气得浑身发抖。“你使整个兆家家族蒙羞!”

    她转向兆展翔,眼睛闪着怒气与厌恶。“展翔,为了她,你错过了婚礼,没和乔玛丽结婚,你知道这将造成兆亿集团多大的损失?”

    “祖母,我仔细思考过,乔氏企业能帮的忙有限,我会派亲信到日本去寻求其他企业联盟,乔氏能替“兆亿”赚进多少银两,我就能替您赚进多少钱到您的口袋!”

    他从容不迫的露出笑容,兆雪子顿时明白,展翔是故意娶一位和兆家地位有天地之别的野丫头,故意要来挑衅她、对抗她

    胆大包天的展翔,你以为你敌得过我吗?

    兆雪子冷冽地下猛葯。“我的乖孙子,你为什么娶雀儿?我以为除了我下‘命令’以外,你是不可能结婚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没有爱,不懂得爱的人。”

    雀儿明亮的大眼闪过一丝阴霾,然而兆展翔却自信地笑了。

    “祖母,当我的车翻复到山谷,受伤昏迷时,是雀儿救了我,雀儿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细心地照顾我到康复,在这期间,我和雀儿有了夫妻之实,我当然要对她负责。”

    “胡扯!跟你交往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我怎没见你承诺要对谁负责?”

    “这就对了啊!祖母,我对那些女人从没认真过,唯独对雀儿是认真的,我相信雀儿的体内可能已经怀着兆家的金孙!”

    “哼!什么女人不娶,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我不是没用的女人,我会做很多事,也可以让您抱孙子!”雀儿努力“彰显”自己的价值。

    “祖母,如果您真要赶雀儿出去的话,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妻儿流落在外。”

    雀儿不明白祖孙俩在斗法,傻呼呼地跟着插话进来。“是啊!奶奶,您一定要少生气,才能长命百岁,我会生个小展翔给您抱,您还要看小展翔长大呢!”

    “住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坏心眼,你这丫头,自以为配得上咱们兆家吗?你是不是贪图兆家的财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兆家的家产你休想分到一杯羹!”

    她更是怒不可遏,目露精光。“展翔,你真是大胆,竟敢公然违抗我,还找一个野丫头来对付我。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我更不会承认这个没家世又没水准的粗俗女人是我的孙媳妇!”

    “您不承认也无所谓,因为我的婚姻在法律上一切合法。我有公开的仪式,所有的饭店员工都是我的证人,我相信结婚的消息纸包不住火,很快的,就会登上报纸头条新闻。”他也豁出去了。

    原本他只是想看祖母的反应,没想到却被祖母嫌恶雀儿的恶毒话,给激出了他对雀儿的重视和不舍。

    看着祖孙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愿松口,雀儿以山雀般的悦耳声音,轻柔地说:“奶奶,我一点都不想要兆家的半毛钱,我知道您希望阿翔娶名嫒淑女,您认为我一文不值,配不上阿翔,没关系,我会慢慢让您接受我的。”

    “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兆雪子挑明嚷着。

    雀儿不为所动,恳求地说:“纵使如此,也请您不要再压制阿翔,阿翔很可怜的!”

    压制他?

    “可恶?你竟敢对我说教?”

    兆雪子气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她把拐杖举高过头,直接从楼梯上丢下来,发出清脆、骇人的巨大声响,陪伴兆雪子多年的拐杖应声断成两半。

    她一点也不心疼,狠狠地瞪了雀儿一眼她发誓!就算雀儿怀有兆家的金孙,也要不择手段将这个粗俗的野人赶走!

    兆雪子气呼呼、火冒三丈地转头离去。

    “祖母”雀儿在背后叫着。”别管她,我们先回房去了。”兆展翔拉着她。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有好多事做,不是只有奶奶一个人要应对。

    首先你要熟悉这个环境,适应新生活,我还打算带你到集团露脸,还有整个社交圈也会急着想认识你,以后,你会忙得不可开交。”他叹息道。“你也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祖母呢?”

    “机会很多。”他拉着她走上圆弧状楼梯,阶梯随着高度由宽而窄,他温柔地牵着她,以免粗心大意的雀儿不小心摔倒。

    “晚餐的时候你就会见到她。”

    雀儿愁容满面地说:“我搞不懂,我有说错什么话吗?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她会那么生气呢?”

    兆展翔微微一笑,雀儿显然不知道自己出于天性的理直气壮,对兆雪子是一种极端叛逆的反抗。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祖母也有不对的地方,她的脾气确实有些古怪、多疑。”

    “哎!真的吗?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呢?”

    他带着她走进房间,这是兆展翔的房间,以金黄色系来做设计,金色窗帘、深黄色的牛皮沙发、黄色的床罩组,连壁纸都采用金色的图腾图案,她不晓得金色原来有这么多变化,如同这幢地中海式的白色豪宅,处处带给她惊喜。

    “好漂亮!”她躺在床上,不想再爬起来了。“你的床和饭店的床一样,好舒服喔?你一个人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间?”

    所有在他的世界里是理所当然的事,到了雀儿眼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笑着询问:“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一百个喜欢,一千个喜欢,一万个喜欢”她喜悦地嚷着。

    他在她的上方俯视她。“我也好喜欢你。”

    向来荒芜的心园,忽然挑起一阵奇妙的悸动,他不由得低头贴住她的芳唇,索了一个永无止息的深吻。

    “阿翔,你爱我吗?”

    “傻瓜,我当然爱你。”

    “可是祖母好像不相信你爱我,不相信你会爱人”澄净的眼眸盯着他不放。

    他下意识的略略闪躲。“那是气话,你要是信以为真,那你就中计了。”

    “真的吗?我有点担心以后要怎么和她相处。”

    “不要怕,我来让你忘记刚刚的不愉快”

    他雄伟的炽热很快地贴住她柔软的身躯,大手从她衣下探进,搓弄坚挺、富有弹性的乳峰,所有的衣物累赘不知何时被他褪去,她张开修长的双腿缠住他的腰,他一边克制来势汹汹的欲望,一边捧起她的臀,慢慢地、深深地进入她

    下午六点三十分。

    印尼籍仆人蒂雅,一脸紧张地对着来应门的兆展翔说:“少爷,这是少夫人的衣服,老夫人吩咐餐在七点钟准时开动,请不要迟到。”

    兆展翔面无表情地点头,蒂雅在临走前瞥见门缝里少奶奶露出裸肩躺在床上,她赶紧转身离开,打算到了厨房再跟那些好姐妹们八卦一番。

    “快穿衣服吧,我们晚上要一起用餐。”兆展翔捏雀儿的粉颊。

    雀儿瞪着那件样式端庄的枣红色洋装。“我不懂,早上已经穿了一件新衣服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换另一件新衣服?”

    她趴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根本不想起床。

    “你将会有很多衣服,”他解释。“以后,不同的时间、场合,你必须做适当的穿着打扮,会有专门的人来帮你,你不用担心。现在是晚餐时间,所以你要换另外一件合宜的家居洋装。”

    雀儿还是听不懂。“那一件衣服又没坏,为什么要换这么多新衣服呢?”

    “你这小妮子还真啰唆!”她总是试着打翻他原本就筑构好的世界,习惯的生活模式。“在兆家,尽量少穿重复的衣服,就这么回事,了解吗?”

    她还是很迷惑,拼命摇着头。“你说的话还是很怪”

    “时间来不及了,快点起床换衣服,待会儿再解释给你听。”兆雪子订的晚餐时间,他从不敢迟到,埋藏多年的恐怖回忆自他心底升起,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因贪玩而忘记晚饭的时间,祖母把他抓起来痛打一顿

    “可是我还是不想动。”雀儿慵懒地盘腿坐着,长到腰际如瀑布的秀发贴在胸前,酥胸若隐若现,她一身如甜姐儿般的阳光气息,令他必须谨慎地克制自己。

    “我觉得你才奇怪呢!晚餐为什么一定要规定几点就几点,万一我不饿呢?吃饭应该要随意一点,早吃、晚吃都没关系。”

    “那我只好帮你穿衣服了!”

    “什么?”

    他跳到床上,以最快的速度替她套上衣服,然后下楼,待来到饭桌时,时间正是七点五分,他们迟到了五分钟。

    “不知长进,一下午都窝在房间里,现在连吃饭都迟到,成何体统?”兆雪子震怒。

    雀儿的目光全在好吃的晚餐佳肴,好丰盛喔!没想到红萝卜会被雕刻成星星的图案,还有番茄,切成好可爱的波浪状,连餐盘都是金色的,亮得让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随意坐在一个位子上,不理兆雪子还在训话,也不管什么餐桌礼仪,眼巴巴地盯着食物不放。

    “祖母,对不起,我们迟到了,不过才五分钟”兆展翔先道歉认错。

    “奶奶,我们在房间里窝一下午有什么不对,您不是急着抱孙子吗?”雀儿天真地回嘴。

    兆雪子瞪大了眼睛,气得青筋毕露,室内的气氛顿时凝重。

    “无知的笨女孩!”

    谁知雀儿只是回头对兆展翔露出甜美的笑靥。

    “阿翔,我肚子好饿喔!”她拿起筷子。

    兆雪子以冰冷的语气道:“展翔,好好算一算桌上的餐盘,我不跟野人吃饭,没有她的餐盘,叫她去楼上吃!”

    “祖母”兆展翔目光一闪,他不能妥协,那会让雀儿在兆家的少奶奶地位荡然无存!

    “没关系!”雀儿语出惊人地开口。“没有盘子、筷子也无所谓,餐桌的位子这么多,奶奶应该不嫌弃施舍一个位子给我坐吧!”

    “雀儿”兆展翔想暗示她别说了,谁知雀儿根本不理睬他,她坐定位,恰然自得地用手抓了一只鸡腿,大吃特吃起来。

    兆雪子看傻眼了。“你用手吃东西!”

    “这是鸡腿啊!用手拿比较好吃,用筷子要怎么吃?”雀儿笑得好灿烂。“这鸡肉好好吃,我好高兴来到兆家,有吃有穿,我好喜欢这里。”

    兆展翔再也忍不住了,他连眉毛、眼睛都在笑。

    “祖母,大家一起开动吧!”

    兆雪子用力地把漆金的筷子摔在地上,鄙夷至极地站起身。

    “我才不屑跟你同桌吃饭!”

    “祖母!”雀儿也不客气地站起来和她对峙。“这是公然的侮辱,您可明白侮辱我,就是侮辱阿翔,我不能容许您侮辱这个家的男主人!”

    屋内顿时一静,大家都雀儿的气势和言浯给吓到了。

    下一秒,始作俑者的雀儿却又笑嘻嘻地招呼着。“祖母,坐下来吃饭吧!”

    这场在餐桌上演的“夺权争霸战”雀儿似乎扭转了局势,兆展翔重新以崭新的眼光看待他的小妻子,雀儿不是在豪门里被斗得可怜兮兮的女人,她的出现,惹得兆雪子一天内不知变了几次脸,相信日后恐怕也会震得兆家不得宁。

    雀儿偷偷地问他:“阿翔,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

    他喜欢这种改变,生气勃勃比死气沉沉来得让人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