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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那丫头该不会又趁他不在,偷偷晃到哪儿去了吧?
走在钱庄后院,文字凛几乎是小跑步着,每经厢房便稍微顿足往里头偷觑一眼,没发现她的身影,随即便又往前走,好似巡房来着。
可恶,这丫头真是愈来愈不象话了。
在这儿待得愈久,她便愈来愈放肆,愈来愈不把他给看在眼里了!
“爷。”
迎面而来的一干小丫环见着气急败坏的他,忙欠了欠身问候。
他随意地点点头,然而走了两步又踅回来。“瞧见夫人了没有?”她们这几个小丫环是近几日入府的,全都是为了服侍她。
就因为她老爱窝在这儿,教他不得不替她找了批丫环来伺候。只是她这穷酸惯的女人就连怎么差使人都不会,身边向来不带丫环,人家伺候她,她还嫌累赘,教他不知道要把这一干小丫环放到哪里去才好。
“夫人在书房。”
其中一个指了指他方才走来的方向。
“书房?”他方才找过了啊!
“用过午膳后,夫人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说不准现下已经睡熟了。”
“可不是?今儿个的天候真好,教人昏昏欲睡。”另一名小丫环也应了声。
“是吗?”他刚刚只在窗口探了下,并没有走到里头。
文宇凛敛眉思付着,却突地听见一个小丫环轻笑的声音,他抬眼睇去。“你笑什么?”
真不是他要说,近日来他发觉自个儿的主子威严削薄了不少。
会造成今儿个这种局面,肯定是她造的孽!全都是因为她不怕他,所以就连她的丫环们也不怕他,把他的威严当成笑话看待。
“爷儿真是关心夫人。”小丫环捂嘴轻笑。
闻言,他没来由地发恼吼道:“现下是掌灯时分,该要伺候夫人用晚膳了吧,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晃?”
“我们正要去唤夫人啊!”小丫环压根儿不怕他,就算他气得俊脸涨成猪肝色,依然不为所动。
“那还不赶紧去!”
混帐,他都吼成这样了,她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要咱们去,还是爷儿自己去呢?”
“你们居然敢顶嘴?”居然反问他这儿已经没有规矩了吗?
“可是,向来不都是由爷儿去叫的吗?”
“可不是?爷儿老是黏着夫人,只要一回后院便急着要找夫人,这差事可是轮不到咱们身上的。”
“就是啊!”听着小丫环们一句搭上一句,这感觉像是在调戏他调戏他?有没有搞错啊?她们居然敢调戏他!
“好,我自个儿去!”可恶,要是再同她们说下去,他肯定会气爆而亡。
他踏着大步往回走,却隐隐约约听得到小丫环们的低笑声,他不由得跑得更快,将刺耳的笑声拋在脑后。
哇,她们哪会懂得他的心思?
他哪里是想要黏着她?只是怕若是不看住她的话,她不知道义要晃到哪儿滋事去了。
她老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让大伙儿都知道她的身分,倘若他不把她给看紧一点,说不准哪一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的身分,而肇事者就是她,然后他还被蒙在鼓里哩!
摇了摇头,他停在书房前,推开门往里头一探,没见着人,他不由得微蹙起眉,该不会是小丫环们诓他吧?
他放轻脚步直往里头走,突地听着淡淡的呼吸声,他狐疑地采向屏风后头。
真是睡在这儿。
他总算明白她要这屏风做什么用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身孕的关系,怎么老是吃饱就睡、睡饱就吃,活似猪精上身。
她倒是聪明得紧,拿个屏风挡在软榻前,这么一来若是他没注意,进门也不会瞧见她的,倒可以教她睡得更加安心,顺道把他当成疯子般耍得团团转!
她是愈来愈不怕他了。
他的威严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除了外头那些手下不敢拂逆他,这里头的每个女子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啐,到底是怎么着?
微叹口气,他轻轻地落座在她身旁,见她蜷着身子,裙襬往上折了一大段,露出一双美腿,他微挑起眉。
放上屏风是再正确不过的抉择了,要不她这模样能见人吗?
亏她天天窝在书房里,她到底是看了多少书啊?怎么还是一样粗俗,粗俗得教他转不开眼,逼得他几乎要忘掉人性
一段时日下来,她养尊处优,身上果真是长了不少肉,丰腴了不少,光是那一张脸就圆润多了,不再像以往那样又黑又瘦的,丑得像什么似的现下一瞧,她像个女人了,一个够格挑诱男人的女人。
懊死,她不会是存心挑诱他的吧?
他微横过她的身子,拿起她依然握在手上的书,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女诫上头有教她要怎么挑诱自个儿的相公吗?
哎呀,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会以她的相公自居?
不可讳言,他已经慢慢地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没事便窝在他身边的感觉。尽管她什么事也没做,尽管只会聒噪着一张嘴,但还不算太吵就算一开始觉得吵,现下也已经不在意了。
文字凛敛眼瞅着她睡得极为香甜似的粉颜,顿觉她像是只佣懒的猫,倘若她下开口的话,几乎快要从令人嫌恶的毛毛虫蜕变成蝴蝶了。
不是挺美的,却是教人心痒难耐啊情难自禁的,他轻轻抚上她彷若羊脂玉般的腿,指尖微颤。
“嗯”熟寐中的叶枝低吟了一声。
他彷若是贼般自认心虚地急缩回手,心头颤跳个没完没了,好似自个儿教人给捉奸在床来着
混蛋!她本来就是他的妻子,只是没有明媒正娶罢了,哪里来的奸情?他在紧张个什么?
居然流冷汗了。
叶枝眨了眨眼,惺忪睡眼突亮,翻坐起身,一把搂住他。“相公,你回来了,你是来叫我用膳的吗?”
他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她该不会真的是猪精上身了吧?
“是该要用膳了,但我要去一趟摘月楼,待会儿”
“我也要去。”她的双手挂在他的颈项上头,一派执拗,爱娇的道:“我好久没瞧见二爷跟锦儿姑娘了。”
“无去洗把脸吧,我去差人备马车。”可恶,不多勾引他几次,她是心里不舒服不成?没事老爱在他身上蹭,倘若他日因而走火,她可别怨他。
“相公待我真好。”见他起身将她抱下软榻,她不禁整个人都窝进他的胸膛里。
真好,一辈子都这样多好,可是他碰都不碰她啊!她要怎么有孕?她已经尽其所能去挑诱他了,倘若他再不“动手”她真是要露馅了她不想要破坏眼前这般美好的生活啊!
呜呜,她一直没忘记这件事,但是日子飞快地过,她找不着机会再者,他难得近来对她又更好了些,她怎么舍得霸王硬上弓,惹他生厌?
“这样就算好?”他啐了她一口,感觉软玉温香在怀,他几乎要乱了心神,随即将她拉开些。“快点,若是迟了,我可不等你。”
懊死,这欲念再禁下去,他八成要病了!
“枝儿?”
他们一踏进摘月亭,文字征一双细长勾人的桃花眼都睁圆了,不敢相信近两个月不见,叶枝会变得这般赏心悦目,和之前自己捡着她时的穷酸模样大相径庭。
“二爷。”叶枝欠了欠身,笑得眼角都弯了。
“来来来,让我仔细地瞧瞧你。”坐在石椅上,文字征忙招着手,然而走近他的却是文字凛而不是叶枝。“我又不是叫你见了二十多年,已经够仔细、够清楚了啦!”
“你这是什么嘴脸?”只差口水没淌下来了。“她肚子里有我的骨肉,你还敢打她主意?”
二哥说他是绝对不会碰他碰过的女人鬼才相信!只要他色心大起,有什么不能的?
文字凛马上把叶枝支开,要她去那边桌上吃点东西。
“说什么话?我不过是想要仔细瞧瞧她罢了。”文字征撇了撇嘴,随即又凑近他。“你倒是了得,把她变成这般娇艳的蝴蝶了倘若生完娃儿,你要赶她走,记得把她带来摘月楼,我要好生教养她。”
“去你的!”文字凛毫不客气地啐他一口,怒眼暴瞪如铜铃。“你的脑袋里全都是些不正经的玩意儿!”
“啐,我不过是好心想要收留她,你犯得着说得这般难听吗?”文字征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要是她流落街头,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你现在是拐着弯在骂我没心没肺不成?我告诉你,待她把娃儿生下,我会给她一笔钱,一笔教她下半辈子都不虞匮乏的钱,你甭担心到那上头去。”收留真亏字征说得出口,好似他真是在行善一般!
“哦!何时这般好心肠了,你居然打算给她一笔钱?”
“那是”文字凛突然眼尖的见叶枝凑近,马上问她:“你不在边上坐着,跑到这儿来作啥?”
不都要她在那边桌前坐下就好了吗?那儿多的是食物,她该是可以吃得万分开心才对,跑来这儿凑什么热闹?也不想想她自个儿的身分,还打算到字征面前卖弄風騒当他死了还是瞎了?
“相公”她扁了扁嘴。“我吃完了。”
“嗄?”文字凛难以置信地探去,见着桌上果然空空如也方才上头明明有一大堆干果和酥饼的,怎么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看来胃口还不错嘛!”文字征挑高眉,笑得莫测高深地凑近文字凛。“什么时候她开始唤你相公的啊?”
真是不可思议!他这视钱如命的三弟居然愿意给叶枝一笔钱。
“烦啊!”文字凛羞恼地瞪去,再转眼睇着叶枝。“你还饿?”
怎么这么能吃啊?他知道有孕在身的人总是吃得较多,但她会不会吃得太多了一些?
“嗯,我”她扁紧嘴。“相公,你不是也还没用膳?”
一个人吃东西很无趣的,所以她就会吃得特别快。
“我有事要同二爷谈,你”“你要召妓?”她突道。
闻言,文宇凛不由得瞪大眼,俊尔的脸翻成猪肝色,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就算要召妓也不关你的事!”谁会笨到召妓还带自个儿的妻子到场的?她是猪啊,连这种事都不懂?
不过他这么说,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哦!”她噘起嘴,点了点头。“那我上厨房去了。”
“你去厨房干嘛?”他不禁问道。
她的反应就只有这样?亏他还担心她会吃味哩啐!她有什么好吃味的?温顺答允是天经地义的事,敢无理取闹,他定是二话不说轰她走。
只是她就这般静默,教他觉得有些古怪。
“我去用膳。”她努力地勾唇一笑。
趁着有得吃的时候赶紧吃,要不真要等到被赶走时再懊恼吗?
“我去差人送来。”
文字凛方要起身,她随即又压着他坐下。
“不用担心,我知道地方,相公去召妓吧,我不会在意的。”是啊,她今儿个有读女诫,知道自个儿是不能阻止相公狎妓的,只是他宁可狎妓也不愿意碰她,她真有那般惹人厌吗?
她笑着走下拱桥,一路直往通往厨房的拱门走去。
文字凛不禁微蹙起眉,瞪着她的背影。
文字征见状,笑得可乐了。“瞧瞧,多识大体,当初真不该把她给你。”
文字凛忽地回眼,黑眸乍现杀气。“你在胡说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话中话!”她那是哪门子的识大体?她根本就是有问题!
天底下有哪一个正室同意相公上妓院,甚至还放纵相公狎妓的?
“听得懂也没用啊!横竖待她生下娃儿之后,你就打算要赶她走了嘛,亏她一声声的相公喊得我骨头都酥了,可她的真相公却置若罔闻,枝儿真是个可怜。”话落,文字征还不忘叹了一口气。
“轮不到你可怜她,你少在那儿左一句枝儿、右一句枝儿,听起来就烦!”枝儿是他能唤的吗?
好歹她现下算是他的弟媳,二哥是不定该安分一点?
“要不,我该怎么称呼她?”
“直截了当、连名带姓地喊呀!”倘若他不是他二哥,早八百年前他就把他给埋在郊外草山上了。
“那多生疏啊,我和枝儿之间熟稔得紧,犯不着唤得这般疏远。”
“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和我杠上了。”文字凛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怒眼对上二哥的笑脸,一口气哽在心里更难受。
“要不要我找我的四大金钗替你消消火?”文宇征嘻皮笑脸得很,全然不把三弟的怒气放在眼里。“不过四大金钗只卖笑不卖身,倘若你要,那得再找找。要不二哥我好人做到底,带你到花满阁去开开眼界,听说那儿有个新花魁才艺过人,但却是千金难买一面情啊”“你自个儿去吧!”谁管花满阁里到底有什么花魁来着?
他不要笑也不要身,他身旁有个叶枝,不用花钱便能够要她服侍得教他爽快,只不过她有孕在身,他不想动她罢了。
“那你今儿个上摘月楼是做什么来着?”
睇着二哥可恶的笑脸,文字凛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瞧他拨开自个儿的手,自顾自地揣度他的心情。
“你想狎妓,但又不想教她伤心,无奈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教你受伤极了,对吧?现下则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恼羞成怒地打算对我挥拳啰!”见文字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文字征笑得几乎摔倒在地。
“你说错了,全都说错了!她伤不伤心、在不在意都与我无关,你”话到一半,文字凛却突地听到拱门那头传来叶枝的尖叫声;他随即丢下二哥,二话不说地往拱门方向飞奔而去。
“啐,睁眼说瞎话”文字征摇摇头,拉拉被抓皱的襟口,缓步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