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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儿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小新疆就在门外大喊一声,“小白同志在吗?我进来了!”
“啊?等一下啊!”她立刻坐起了身,一看手表,才六点钟,外面的天也才蒙蒙亮。
这么早?
一定有事情!
小新疆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这才进了屋儿,“白天儿,不好了!出大事儿了!邱……邱建设失踪了!”
啊?
她第一个反应:
怎么会这么巧?
正赶上自己来了以后?
正赶上唐绍军和他夜谈?
这些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儿,“小新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把话说清楚!”
阿加尔还没说话呢,方守信也跟着来了,脸上的神色不善,张口就说,“白天儿,瞧瞧你昨天闹的那一出儿!邱建设就是因为见了你,这才失踪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不由的瞪起了眼睛,“哎哎哎,方守信!事情没弄清楚之间,你别往我头上扣帽子啊!邱建设失踪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一定就是因为我?他昨天见的人多了!”
小新疆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对对对!吃完晚饭过后,他的确出去了一趟,说是去见他家里的大哥!我当时还纳闷呢,在这山里见什么大哥?不过,他只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我问他什么,他也不会话!政治课都没上,说身体不舒服,早早的就休息了!”
“啊?什么大哥?”方守信跺着脚的骂,“这个混小子,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了,出去和家人会面,跟谁汇报了?”
什么大哥?
白天儿一声冷哼,“他那个大哥吗?我倒是无意中在后山看见了!就是唐绍军!”
什么?
方守信也楞了!
她不耐烦的皱着眉,“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别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快点儿说清楚!”
小新疆跨上了半步,“昨天从你这儿吃完了午饭!邱建设出去就问楚北,关于南夜的枪伤,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开始都不说!楚北心事重重的也没理他!后来咱们三人就各回各的帐篷了!下午他还好好的呢,就是不大爱说话!后来你也知道了,晚上出去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今早军号一响,我一看他的铺位空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军装也摆在枕头上,上面还压了个字条,我过去一看……”
他向着方守信一努嘴,“反正我把字条交给领导了!再往后的,你就问方队吧!”
白天儿将目光投到了方守信,“字条上写的什么?”
方守信把手里的信笺往她的怀里一塞,“自己看吧!”
雪白的信纸上只有几行字:
尊敬的队领导:
我对不起组织上的培养!
辜负了家人的期望!
也对不起南夜!
他这次受了枪伤,都是我干的!
至于原因吗?
唉!一言难尽!
我走了!
请不要找我!
邱建设
此致
敬礼
白天儿有点儿懵了,简短的字条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两遍,纳闷的一抬头,“这就完了?走了?什么意思,是去别的地方了,还是……”
她没继续往下说。
还是……死了?
自杀?
他杀?
还有南夜的枪伤?
为什么只说了一半?
什么难言之隐?
方守信把字条抢了过来,紧紧的拧着眉头,“雷团长也不在!这期学员培训是怎么了?还没到十天,出了两件大事儿!都是百年不遇的!南夜的枪伤刚要查出点儿名堂,这个邱建设又走了,活不见人,不清不楚的,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他低头重复了两遍,猛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白天儿,你昨天说……马上就能找到肇事的那支猎枪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还是不敢相信……”
他飞快的瞄了一眼阿加尔,“小新疆,回去吃早饭吧!记住,别在营房里瞎议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的事儿,组织上会处理的!”
等到帐篷里就剩下两个人了,他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看这张字条的意思,恐怕南夜的事儿真是邱建设干的!我们也只能这么理解了:他就是开枪的人,听说你找到了证据,怕事情败落,所以畏罪潜逃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他究竟和南夜有什么仇,非要在背后暗算?还有,为什么要用猎枪呢?是想混淆视听?还是……”
白天儿心里清楚:邱建设承认了罪行,从此又失了踪,以后的事儿就没法再继续查了!
现在最纠结的是:到底谁是幕后的黑手?
如果不抓出整个事件的主使人,恐怕以后南夜还会有危险。
目前来看,唐绍军嫌疑最大,可又没有确实的证据……
她觉得头疼,跌坐在床头,“跟你说实话吧!我来之前,确实有些怀疑邱建设,本来是想先过来看看情况之后见机行事的!现在,他的人失踪了,我的计划就都落空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帐篷外有人说话,“请问,这里有位姓白的女同志吧?”
一听那声音,正是宁博源。
白天儿立刻对着方守信摆了摆手,“别说了!宁大神来了!”
方守信还是没忍住,“谁?宁大神?宁博源?白天儿,你可真能啊!才来了不到两天,把他都给请出山了……”
门帘一挑,宁博源一身狗皮翻毛大袄,足下是鹿皮的高筒靴,上面还沾着及膝的雪,帐篷里暖和,一进屋,雪就化成了黑水,在地面上留些了两个大大的泥脚印!
再一看,他那只大黑狗也不声不响的跟了进来,慢条斯理地直接往炭火盆边一趴,脑袋枕着前爪,懒懒的眯起了眼睛……想必是走了一天的路,这只狗也累了!
宁博源见方守信穿着军装,气度也不凡,知道是个当官儿的,向着他一低头,“首长好!”
白天儿差点儿笑了,这画面,怎么有点儿像是电影里长工觐见地主老财呢?
原来宁大神还有这么拘谨木讷的一面!
方守信绷着脸,“宁同志!我姓方!你叫我小方就好了!什么首长不首长的?咱们都是革命同志,是一家人,不兴叫这些见外的称呼!”
白天儿立刻让座,“宁……呃,同志,辛苦了!找到东西了吗?”
边说着话边给他倒了杯热水,塞到了他的手里,“暖和暖和,慢慢说!”
宁博源也没喝,直接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不整没用的了!你们都忙,我长话短说!”
在背上解下了个长布包,“啪嗒”往桌上一拍,“就是它了!你们验验!”
白天儿也不懂枪,扭头望着方守信……方大队动作利落的打开了布包,卸下了枪栓,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向着白天儿一点头,“我见过南夜身上的弹头,目测就是它了!我这就給它送回军区,找专人验一下!”
又望着宁博源,“麻烦问一下啊,这枪是在哪儿发现的?我们也派人出去找过线索,可惜什么都没找到!下过大雪之后,地上更是连脚印儿都没有了!”
宁大神微微一笑,“你们才在山里待多久?我是在这山里长大的,鸟儿都会说话,山泉能唱歌,就连山风也都给人报信儿呢!”
好家伙……
又吹上了!
白天儿只好打断了他,“宁同志,你说点儿实际的!你说的那些,我们都摸不着边儿!”
“实际的?说了怕你们不信!”他低着头嘿嘿一笑,“就是有一天我上山,我家的大黑疯了似的叫,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啊,就跟着它跑了过去,见雪地上有一大摊子血,一闻,还是人血!四周还有乱纷纷的脚印儿……”
方守信打断了他,“你等会儿!你说有脚印儿,那就是在南夜出事之后,还没下雪之前,也就是说,你见到了第一手现场了!”
“嗯呐!可以这么说吧!”宁博源得意的一仰头,“这就是山神老爷的意思,让我可巧就见到了这个,再引着这位白姑娘来找我,然后,我就可以带着春花去看病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天儿明白他的意思……“春花”想必就是他心上的小寡妇,病着呢,要到城里去瞧病!
方守信有些懵……不由地皱了皱眉,心里暗自以为:这个人真是个“二魔怔”!
却不想他下面的话,更是让两个人惊讶了,“我是个打猎的,就懂得顺着脚印找玄机!四处一瞧啊,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白天儿这下可真急了,越到关键时候,他还来劲了。
宁博源真是来劲儿了!
不慌不忙的在胸口处掏出了个烟袋锅子,边装着烟丝边斜睨着方守信,“小方同志,你是当兵的?说话算数不?你跟垦荒连里的头头说说,他们伐木我不反对!可也得挑年头够的啊!伐过了之后还得植新苗啊!不能給林子断了根儿!树少了,山里的小动物没处待了,可怜着呢!”
这个二百五!
都什么时候了?
还讲究绿色环保呢?
白天儿恨不得抽他两巴掌,用手敲着桌子,“哎哎哎!宁大仙儿,你讲点儿道义好不好?咱们是有约定在先的!说好了你找出真相,我带你朋友去看病!怎么的?现在你还要拿一把?一个消息卖两价?还威胁起部队了?看把你能的!姓啥都忘了吧?别扯没用的!往下说!快点儿!”
宁博源一见她这么厉害,讪讪的低下了头,“看看你个小同志,年龄不大,说话倒嘴毒!什么一个消息卖俩价?我威胁谁了?我就是給部队上提个小建议,我……”
“说!”
白天儿一声吼,震得方守信耳膜都嗡嗡的叫,不由地皱了皱眉……这丫头,人也太霸道了!在哪儿都不吃亏!
宁博源也吓得一激灵,“说就说!喊啥啊?后来,我就顺着脚印儿往下看,起先是四个人的足迹,步伐大,腿力稳,看着都像是当兵的!有三个好像是下坡追兔子呢!一个站在空地上,后来,再往下头细细的找,你道我发现了什么?”
又来了?
白天儿恨恨的咬着牙,“什~么?”
宁博源眼睛瞪得溜圆,用手一比划,“可巧了,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背后,搭出了个小偏叉,既背风,又是制高点,我走过去一看,好家伙,地上杂乱的一堆脚印儿,还有个子弹壳儿,这把猎枪就用雨衣包着,压在了那大石下!我估计……是凶手怕背着枪下山被搜查,直接就把枪扔那儿了!我当时就知道是出事了,也没敢破坏现场,枪也没动,就等着公安去找呢!”
方守信立刻追问道,“啊?就是说,现场……还有还有第五个人?”
“嗯呐!”宁博源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从地上的痕迹看,那个人至少窝在那里大半天了,你们懂了吧?我的意思是:这就是有人打埋伏呢!”
打埋伏?
那就是暗杀了!
等着要南夜的命!
到底谁这么狠?
方守信摆了摆手,“你等等,我在滤一滤,我糊涂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三个抓兔子的人,不是开枪的人?”
“嗯呐!肯定不是!顺便说再一句啊,以我的经验,从脚印上看,凶手一定身形不大,要么是很矮的男人,要么就是个偏高的女人!”
方守信瞄了白天儿一眼……视线又落到了手里的字条上。
奇了!
既然不是邱建设开的枪?
那他为什么要承认呢?
偷偷地留个小字条,毁了自己的前途,丢下了家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还有第五个人在场!
矮男人?
高女人?
究竟又是谁呢?
白天儿眯起了眼睛……
这背后有猫腻!
还得往下查!
抬头望着宁博源,“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啊!你以前见过这个猎枪吗?是不是附近猎户的?”
“没见过!真没见过!这枪科比我们的‘土炮散弹’强多了!这是苏联老大哥的!”
方守信这才把枪小心的用布包好了,在手里一掂,“我现在就找人查,万一能发现个指纹呢?再调查一下这枪的买主儿,你放心吧!小白同志,我会把今天的具体情况向领导做一个精准的汇报!组织上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宁博源站起了身,“那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那什么,白姑娘把你城里的地址给我!等春花收拾好了,我们就过去找你!”
白天儿点了点头,把地址电话都写好了,又交待了该怎么换车,这才眼瞧着宁博源带着“大黑”走了!
沉吟了一下,“方队长,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家里南夜还病着呢,我就不多待了!后续的一切事宜,就全仰仗你了!对了,你和新兵什么时候回城?”
“也快!再有十天半个月吧!过年前准回去!”方守信看着她收拾东西,心里明知道她什么都能应付,心里还是有些挂念,“你自己一个人路上小心!我派车给你送到县上的车站?”
“那好,谢谢了!”
不大一会儿,就坐上了小吉普,跟方守信匆匆的一挥手,离开了这座“藏着”秘密的大山。
在火车站上买了最早的票,一看时间,还有个把钟头呢……站台小,仅能容下七八个人,有一对年轻夫妇拉扯着三孩子,拖着大包小包的占了所有的长条椅,女人嘀嘀咕咕的骂男人,孩子在一边咧着大嘴的嚎,一瞧就乱死了!
白天儿嫌闹,干脆提着包到县上的小商店里逛了一圈,再出门的时候,可就巧了,正赶上唐绍军低着头进来,两个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唐绍军不冷不热的,“怎么是你?还在这儿瞎晃呢?”
自从那夜他挟持了南星走,这还是第一次见他。
细瞧之下……唐大公子的脸上也有几条清晰的指痕,大概是和南星纠缠的时候也受了伤,面色憔悴,明显的是没有休息好!
白天儿哼了一声,“唐绍军,真没想到啊!你也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做贸易?是买人参呢?还是收鹿茸啊?”
“你管不着!”他倒也没客气,“起开!别挡我路!”
不知道关于邱建设的事儿……他到底知道多少?
索性就试探一下,“唐绍军,你听说了吗?邱建设失踪了!”
“啊?”
有那么一刻,他的脸上带着茫然和诧异,一转眼,就又变成了恨,又有些为难和不耐烦,总之就是七情上面,一时也琢磨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他一甩手,“失踪了?胡说八道!我昨晚还见过他!”
这倒没隐瞒!
白天儿眸子里一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我就是刚从营地里出来的,这事儿还能假?”
顿了一顿,“唐绍军,你是知道我在山里,才特意赶来的吧?不然,为什么就那么巧,就能在这儿遇见你?是不是你怕我查出什么,所以就把邱建设給弄走了?”
唐公子一声冷笑,“哼,你有这么好的想象力?不当作家可惜了!起开,我没工夫陪你磨牙!”
白天儿伸出胳膊拦住了他,“唐绍军,实话说吧,我现在就怀疑你了!整件事一定和你脱不开关系!如果南夜以后再出什么意外,我就跟你对命!”
出人意料的,他笑了,是那种欢畅的笑,这副样子在他脸上可是不多见,“哎呦,南夜那小子还挺有福气嘛!我以为他娶个媳妇一无是处呢!现在来看,至少你是对他真心的!好,好……”
退了几步,歪着头看着女人,额头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的瘆人,“白天儿,从今以后,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要想和我斗?欢迎!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陪你玩到底!”
“就只是,关于南星儿……”一瞬间,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面上压抑着痛苦,“我和她的事儿,你最好别插手!其实,她不是你想的那么可怜!真正可怜的人……是我!”
唐绍军低垂着头,紧抿着双唇,双手插在衣袋里,没有了阴阳怪气,没有了尖酸刻薄,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说话也突然变得文艺腔了,声音低沉中带着纠结,“书上说……谁爱谁?谁就欠谁的!我欠南星儿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下辈子恐怕也……”
他没再往下说,一转身,走了!
白天儿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儿迷糊了!
真是猜不透他的为人!
唐大公子究竟是个痴心的情种呢?
还是个不赦的恶魔?
**
上了火车……
老式的绿色车厢,保暖也不是很好,白天儿在角落里一坐,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和围巾,闭着眼睛假寐,等到了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午夜了。
出了车站,也没回叶家,直接就去了医院……
多亏了杨玉梅的“关照”,南夜现在住的是单间病房,条件也不错!
值班的护士见了她,微微的一笑,“这么晚了你还来?还带着行李?是出门才回来?”
“嗯!我爱人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挺好啊!恢复得很快,就是你不在的时候,他情绪起伏比较大,和谁都是爱搭不理的,有时候护士想给他擦把脸,他也别别扭扭的耍脾气!”
抿嘴又一笑,“真是看不出来,他那么大的个子,闹起来倒像是个孩子,我瞧啊,他也就听听你说的话,别人啊?呵呵呵,一律没戏!”
白天儿在旅行包里掏出了一袋大白兔奶糖……这东西在80年代,可算是稀罕货,“护士同志,这几天麻烦你了!这糖給大伙儿分分,就算是表示我们家属对全体工作人员的感谢!”
小护士推脱不过,红着脸接下了,“那我就把糖放到值班室里,給大家伙儿提提神!”
等到她转身走了,白天儿才蹑手蹑脚的进了病房,往南夜的床边一偎……静静的瞧着他。
灯光昏暗……
室内静寂……
沉睡中的男人俊朗如初,深目高鼻,长长的睫毛,睡梦中嘴角微扬,恬静的像是个无邪的孩子。
她不由地伸出了手,轻抚着他的额头,眼角,眉心……
轻的像是羽毛拂过!
男人略眨了眨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清亮逼人,蕴着最亮的繁星,“天儿,是你吗?我不是做梦?”
“是我啊!傻子!不是做梦!”
她把双唇贴近男人的耳边,声音低的恍若呢喃,顺势抓住了他的手,使劲的掐了一把!
“嘶……”男人撒起了娇,“白天儿,你又掐我?我这一辈子算是毁在你手里了,对我就没点儿温柔!不是打就是骂!”
他也将声音压低了,头靠在了女人的肩上,“可是怎么办呢?嗯?我还就喜欢你掐我!生气的时候掐我!舒服的时候……也掐!”
他回握住了女人的手,食指轻轻的搔着她的小手心儿……
白天儿惊讶的合不拢嘴,“你,你这只手能动了?”
“嗯!你走这几天,我感觉挺好的!医生说我身体素质好,所以恢复的速度比他们预估的还要快!”
他支着小虎牙,眼角里带着浪,“天儿,我能动了!你来,过来,躺到我身边!”
这是什么鬼逻辑?
他能动了……女人就要乖乖的躺到他身边?
“干什么?我不去!身上脏,坐了一天的火车!有细菌!”
“我不怕!”他执拗的坚持着,“我是外伤,又不是发烧感冒怕细菌!天儿,你要再跟我对着干,我可真生气了!”
女人没见他面的时候,梦里都挂念着他……如今,见了他这股子真真实实的俏模样,怎么能不动心?
一抿嘴角,“你等着啊!我去洗把脸!”
转身进了浴室,端了盆热水出来,在水里拧了个毛巾,握着男人宽厚的手掌,细细的抹拭着指尖,虽然没抬头,眼角却瞄着他呢,“南夜,护士可都说了,你这几天表现可不算好,连人家给你搽搽脸,你也要耍一通!是不是真的?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男人有些急了,瞪着大眼睛,“我怎么像孩子了?别的女人碰我,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跟他们领导反应过了,希望给我派个男护士!”
白天儿斜睨着他,“哎呦,你还挺封建!在人家医护人员的眼睛里,你就是个病人,没什么性别之分!”
“他们分不分我不知道啊!反正我必须分,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只你一个女人能碰我!”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尽说好听的!我最不信男人的甜言蜜语!除了我,没有别的女人能碰你?那如果我死在你前头了,你就不再找媳妇了?再給你个标标致致的大姑娘,你就不动心?”
南夜沉下了脸,“你干嘛说这些?什么死啊活啊的?我说的这辈子,是我的一辈子,不是你的一辈子,直到我闭眼的那一刻,我一辈子都只要你!差一分,差一秒……都不算!”
白天儿心里感动,一看他真急了,立刻起身哄,“说这些干什么?来!我给你擦擦脸!”
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认真的瞧着他,“南夜,我走这几天,你想我没?反正我是想你了,有一晚我还梦到了你!”
枕着女人的胸口,感觉那份温热的柔软……男人又心猿意马了!
本来嘛!
新婚燕尔就分开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总想她……现在,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在他面前,怎么能不动心。
“天儿,我也想你了!真的!就想抱抱你,感觉一下你的体温,闻一闻你的发香,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你还是我老婆!”
情人的细语……就像三月的春雨,无声的滋润着渴望爱情的心。
他想她?
女人又何尝不是!
多少个不眠的夜里,坐在病床边呆望着昏迷的他……心里千百遍的对自己许愿:醒过来吧!只要你平安,让我拿什么去换都无所谓!
如今,爱人甜腻腻的在眼前,会笑,会闹,会撒娇……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也不矫情了,歪身挤在了他的床边,“南夜,说好了啊,就在你身边躺一会儿!”
“嗯!”
他的下巴枕上了女人的锁骨,口中的热气吹到了她的耳际,身子虽然不方便,还是费力的往她身前靠。
白天儿见了,主动的环着他的腰,“你别动!我动!”
南夜垂着眼睛呵呵的笑,开始还能忍着不出声,后来干脆笑咳了,
女人坐起了身,去撕他的嘴,“笑什么?有病啊?”
“没有!我就是喜欢你那句话!”
“啊?哪句?”
“我不动!你动!”一挑眉梢,他浪上了,“天儿,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走之前的那晚……你可真是没少动!作为一个丈夫,我愿意全方位满足妻子的所有要求!既然你提出来了!来吧!我衷心期望着……你动!”
这个浪货!
非得治治他!
“是吧?我动?”女人眯着眼睛笑,半支着柔软的身子,小手顺着被子划向了他的大腿,手指在他的腿骨上打转……男人的眸子暗成了河,喘气也粗了,“白天儿,你……”
她笑得更甜了,隔着被子的手,忽然化摸为掐,在他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我让你浪?你别动啊!我动!”
南夜龇牙咧嘴的骂,“臭丫头,等我病好了,瞧我怎么收拾你!”
女人顺势偎在了他的怀里,刚刚调皮的像是个小妖精,一眨眼,就又乖的像是个小绵羊!
温香软玉一满怀……铁打的英雄也扛不住!
南夜又没脾气了,温柔的瞧着她,“这一路累了吧?干嘛坐夜车往回赶?惦记我?”
女人无声的点点头!
惦记!
惦记!
心都长草了!
南夜有些心疼,“那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不!我想和你说说话!”
她真想问:你们姐弟和唐绍军到底有什么恩怨?
她更想把这一天的经历,细细的讲给男人听!
可是……南夜还病着呢!
静养最要紧!
这些事情会分了他的心……
不说?
说?
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南夜先开了口,“你爹怎么样了?病好了?”
哦,对了!
出门的借口是回去看白常喜……差点儿把这个都忘了!
圆谎吧!
“我爹病的不重!就是想我了!我原打算过年的时候回去看他!家里要分地了!他身边也需要人!可是现在你病着,过年的事情就不好说了!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那也行啊!等我能走动了!我就跟医生申请出院,陪你回老家!反正这医院我是待够了,干什么都不方便!”
白天儿瞪着他,“你还想干什么?你那点儿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
刚才隔着被子……她都摸出来了!
这“狼”……就是身体不能动!
要不然,就能吃了她!
南夜没羞没臊的一挤眼睛,“我对你有想法也正常啊!咱们是两口子,你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走哪儿都要睡一张床!”
白天儿也没心思扯那些“疯”话,“南夜,我想跟你说正事儿呢!年前我真的特别忙!不过,会多抽出一些时间,尽力多陪你!要是我来得少了,你可别生气啊!”
大使馆的party马上就要筹备了,一堆一堆的事儿等着呢!
她耐心的解释,“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将心比心,如果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是我!你不陪着?我一定会不高兴!可我真是……”
“算了!别说了!”南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该干什么去就去干什么!我爱你的人……就要爱你的‘坚持’!做你认为对的事儿,你开心了,我看着你也高兴!”
他停了一停,语气里带着无奈,“只是别太累了!我都瞧着呢!这些日子,你人瘦了不少!”
够了!
不用再多说了!
她心里盈满了幸福……
爱的人……也爱着她!
感恩相逢!
静默了一阵,她才低声的问,“南夜,方一诺的后妈,那个文工团的赵雪莲,你对她了解多少?能给我说说吗?”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准备去找她谈谈!关于大使馆party的T台,我打算从她们团里借!求人办事吗,总要先了解一下她的喜好……”
“你?要去见赵雪莲?”
“对!就在今晚!”
------题外话------
邱建设走了,开枪的和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真和唐大公子有关吗?
嘿嘿!我先卖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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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我才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