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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为防盗章, 一小时后将恢复正常, 谢谢支持正版么么哒! 赵迁。
宫女们涟漪般纷纷四散开, 恍如枝头惊飞的雀鸟,一点都不敢招惹这个小霸王。
向来睡到日上三竿从不上早朝的赵王, 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们俯着身,低头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
这一处王宫庭院算得上是偏殿, 在整个宫廷的东角落, 位置冷僻。不过幸得主人清雅, 将原本的荒芜之所装点得甚有格调。中庭开沟灌了条盈盈绿水, 清亮明荡, 上设镂竹木桥,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风致。一旁凤竹森森,高连青云,风吹过有婆娑细声。花圃里木兰沾露瑶草临波, 步过便有萦绕鼻尖的温凉淡香。竹亭里还摆放着一张绿弦琴, 旁设白玉冰壶水, 爵盏中水底透亮, 清光皎洁。
正是清风明月客,寂寂堂庑户。
在那丛枝之间, 立着宽服白袍一人,似芝兰玉树绿竹君子,风姿雅致。他正手拿直背直刃的青铜削刀, 专心致志地削剪着面前花枝, 眉眼温和, 如圭如璧,眸底点染着恰到好处的三分笑意,淡然尔雅似春风沐临。
他转过身,看到一脸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赵迁,笑意顿了顿。
“王上今日起得甚早。”
赵迁两腮帮子都被气得不住鼓动,他瞪着赵嘉低低吼了出来。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赵嘉看了看立在那人身后的内侍和婢女,压下纤长眼睫,收敛了笑意。
“有什么事,不如去里殿说罢。”
赵迁两眼如燃暗火,怒极反笑,“好,那就听王兄的,去、殿、里、说!”
甫一进殿,他就啪地一声甩上大门,瞪视着赵嘉,跺脚怒喊大发雷霆。
“你这是什么意思?!刺杀秦太后,真是好手段啊!”
他气得浑身发抖,“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所以什么事不通报一声就擅自行动!王兄,别逼我。我没杀你,已是格外开恩!”
当初他登上王位,幕僚便纷纷谏言除去赵嘉这个威胁,是他一压众议,方才把此事平息了过去。
赵嘉正笼袖熏香,玉冠束秀发,月眉扫星目。他看着赵迁满是怒火的模样,摇了摇头。
“迁,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我当然担心的是赵国!秦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你派人刺杀赵姬之事万一被他们发现,指不定还怎么报复到赵国身上,届时我等又该如何自救?!”
赵迁甩着袖跺着脚,越说越气,满脸涨红地在原地踱了好几步才勉强平复差点让他岔气的呼吸。
“王兄,我说过秦国的事你别掺和,别把我赵国提前送入死地!”
至于这其中,几分是担心赵国,几分是担心自己这个赵王,就说不定了。
“他们不会发现。”赵嘉语意清淡,“都是我手下的死士,事若不成哪怕身死也绝不会泄露半点机密。”
“可倘若有个万一呢?万一叫嬴政发现了蛛丝马迹,这又该如何?眼睁睁看着虎狼秦军再现长平之战坑我赵人吞我赵土?你这是拿赵国在赌,王兄!”
赵迁随手抄起放在木格里的白玉砚台,往地上一摔,听着那砸得粉碎的声音,方才觉得好受些,从颤抖的口鼻间呼哧着吐出了一口长气。
赵嘉默然蹲下身,白玉般的指尖捡起锐利的碎片,用白帕包起打了个结又收入了木格里,然后轻轻拂去了掌上粉屑。
“若真有万一。”他顿了顿,“在大军攻过来前,秦国会先行灭亡。”
“什么意思?”
“秦王囚生母于雍城不闻不问,遭天下人离心相背怒起挞伐。倘若此时,秦太后突然身亡的消息传了出去,你说六国该会如何想?”
赵迁怔怔着,两眼呆愣。
“他们会怎么想?”
赵嘉暗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嬴政无忠义礼信,罔顾亲母生死,致使秦太后暴毙在外。乃是奸邪小人。”
赵嘉蹙起眉,似还是有些不明白,却倔强固执地不敢说出口。
“如此,我六国顺天道大义,扬孝亲之帜,合纵而攻之,就算秦有心伐赵,却也抵不住六国汹汹攻势,一旦函谷关破,秦国分崩离析,不但我赵国再无安危之虞,更是报了秦赵百年血海深仇。”
赵迁从来没什么本事,只会沉迷声色,一碰上政事,脑袋就成了一滩浆糊,愚钝得很。
他傻愣地看着赵嘉,似是有些怀疑。“会这么顺利?”
赵嘉逗弄着挂在窗台金笼里翠羽如织的青鸟,没有回头。
“……自然不会。”
燕、齐、楚、魏、韩各有各的心思,这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合纵攻秦,就没哪一次是真的齐心协力大功告成的。
只是无论结果如何,这毕竟是一次机会。
“秦太后久居雍城,防卫严密,难以入手。此次她离宫至洛阳,沿途少了戒备,是难得良机。”
若能得手,算是大幸,可若不能……也没什么损失。
他转过头,望了眼赵迁,眸底山河浮沉。
“秦国那边可有刺客得手的消息了?”
“没有。”赵迁摇了摇头,“他们捂得严实,我只知赵姬出了事,却不知道结果如何。”
他看着窗台旁,一半立于阴影里一半沐浴天光下的那人,玉冠乌发,面如细脂,眉目挺朗。
他别开了眼。
“如今我才是赵王,王兄可记住了。下回真出了什么闪失,只怕王兄一条命都不够救赵国的!”
赵嘉转过身,殿内檀木作梁,碧玉作灯,绣满了云绡二月兰的青纱蚕丝帐被风吹起,映满了一殿如池浮影。
“迁。”
赵嘉低低叫住了他。
“我们养的那只豕……如何了?”
赵迁抬脚跨过门槛,没有半分犹豫地赌气回答。
“被我吃了。”
赵嘉默然无话,目视着赵迁趾高气扬地踏步离去。眼底如沉着一张深网。
殿里终是静了下来。
所有声响都归于了万丈轻尘的悄寂。
朱帘绣柱掩映间,无人看见他俯下头,以手支额,低低咯笑了出来,在这宏大精雅的宫殿里显得诡异渗人。
玉手明润下。
终不复尔雅模样。
秦国这边。
赵高和吕不韦的人寸步不离地守在赵姬身旁,魏缭却是因为来洛阳督查关中关防时日有限,确认赵姬无虞后不得不匆匆离开,赶马奔赴洛阳城外数十里的驻防大营。
秦王的回应没有让他们久等。就在遇刺后的第二日,一封用铁管装起来的牛皮信从咸阳驿站八百里加急送至了洛阳,递到了“特派御史”赵高的手上。
赵高看完,默然抬首,清肃扬手震声下令。
“王上有令,护送太后速归咸阳!”
“喏!”
他率人急步走过长廊时,余光瞥了林渊一眼。
两人视线不经意对上,镌刻如万世般迟迟漫长,却又于转瞬之间,漫不经心地缓缓错开。
错落在人群里。
似烟尘浮散了一地。不见踪迹。
就在这时,吕不韦按住了赵高肩。“赵大人。”
赵高一顿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淡问出口。
“文信侯有事?”
“我有要务须与王上相商。此趟我与你等一同回去。”
赵高在心底冷笑了声,不愧是个老狐狸啊。到时若王上怪罪起他怎么回咸阳了,大可推到他赵高身上。
只是嬴政和吕不韦之间的浑水。他实在不想去趟。
赵高抬手做了一揖,“这怕是不妥。高只是一介小吏,到底还得按规矩办事。让文信侯失望了。”
吕不韦皱起眉,似是思量着。
“老夫听说……你很需要钱?”
“……”
赵高面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我知你有老母居于隐官,残废度日。还有几个兄弟姊妹要养活……”
吕不韦虽毫不吝惜地掏出了五金,可沉泛的眸底似挟卷着如波深意。
“文信侯这是……在贿赂我?”
吕不韦低笑了笑,拍拍赵高的肩,“你是个聪明人。老夫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自客栈外廊看着天杪微光垂洒如瀑,正是人间正好时景。满城风絮轻荡,杨叶阴砌,车马流水,来往如织,沸响盈天,繁盛华秀。
这是由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洛阳。
是他的城。
可就算如此……
这尘寰世间,终有一处他再难回去。
吕不韦摇头慨然一声,眉目间风霜浸润。
“以公谋私才叫贿赂,老夫此行所为不是私事,而是公事。”他说着,声音如石沉稳。
“你帮我这么个忙,是人情;不帮我这个忙,是职责所在。老夫都认了。这些钱算不上什么。”
赵高攥住金袋,顿了顿转过身。两人一道并肩,临风而立,俯瞰大千。
他眯起眼,声线低凉,苍茫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戏谑隐嘲。
“文信侯言重了。我不为人情,不为职责。”
风过处一道暗声。
他说,“我为权钱。”
赵高抬眼看着林渊,两道墨眉映衬着玉雕般的容貌,像是枝梢下寒雪堆砌了千万重。
“你打算把客栈开在何处?”
“里市西边胡饼铺边上。”
林渊早就去实地考察过,问好了地段也问好了价钱。
那一处离更西边的外市极近,可是四周没有多少大酒楼大客栈,反而小摊云集,一走近都是翻天闹响的吆喝声,震得人耳聋。
这里相对竞争小,客流量大,不过同时,环境嘈杂,人群流动性大。
因着这些摊子赶不走,也不能赶,林渊的设想是到时候和附近的摊贩交涉商量下。
他的客栈定然会吸引一批固定客人,处在周边的那些小摊自然也会跟着获利,而相应的要求,就是那些小摊不能再肆意吆喝,只得在保证环境的情况下自由招客。
如此也算是两厢获利。
赵高默然许久,眉眼下覆着阴翳,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缓缓开口,声音却是沉硬如铁。
“我给你的钱,不够开客栈。”
林渊轻哼,“怎么不够?建个客栈最多六金,食材器具最多三金,这不是绰绰有余?”
“……”
赵高一顿,“你可别忘了税赋。税市坊每月一交,金额已定,若有交战则还得临时征赋,如此两三月下来,你再无余钱去购粮,又何谈维系?”
他摇摇头,似笑非笑的,“十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倒是胃口大。”
林渊毕竟初来乍到,对秦国的税法还不太熟悉。
他听着惊愕,可心头转念一想,便定睛敲了话。
“钱不是问题,我有办法!只消你们同意,登记入册给我文书就好。”
“你有何策?”
林渊那时看着时间差不多,不便再打扰,便抬脚踏出了门槛。
听到这话,他回头望了眼,难得硬气一回,冷哼了声。
“与你何干?”
“大人,这……”
庞成煖看着赵高喜怒无形的面色,犹豫着开口,却被赵高抬手止住。
“随他去。不必管。”
上一遭如此险恶境地那小子都能死里逃生,这回就且看看他造化如何。
众人不知的是,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一脸霸气的林渊,一走出门就背着他们,偷偷伸舌头竖中指做了个鬼脸。
装酷谁不会?
他也是看过种马文的好吗!
林渊一路穿过绿荫杨柳的长衢大街,心底细细琢磨着每个环节,过了渡桥便打道回了吕府,直奔西院而去。
“大人正在书房。你要见他做什么?”
吕不韦的手下见这个新收的门人,半月没有动静眼下却突然前来招呼,不由蹙起了眉。
“我是来给大人送财的。”林渊笑笑,“麻烦大哥通报下。”
那人睨视着林渊,听说这家伙也是个无所事事的米虫,两手空空的哪有什么财可以送?
不送霉运就很不错了!
林渊笑意一僵,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到了那人手上。
“的确是有要紧事,大哥通融通融。”
那人眼看才几枚,嗤笑了声,掂量了掂量,却到底还是把铜币收入了囊内。
毕竟这世道钱不好挣,几枚钱也是钱呐。
他转身朝屋内走去,风吹过,满庭花摇,绿叶细细,可还是盖不住周身难掩的铜臭之味。
林渊只看着那人。那时他还不知道。
原来吕氏的没落早已注定。
一个商人身边鱼龙混杂聚集着形形色色的利益熏心之徒。
这偌大吕府,从来不是被谁打垮的。
它是从内里就腐烂了的。
林渊甫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香草味,闻着并不厚腻浓重,宛如浮雪起涌,暗凉舒心。
他转眼一看,屋中左处正放着一鹿角波纹青铜熏炉,两鹿角细长而中空,从里头徐徐吹出了白烟,缭绕升腾,浮空曼舞,最后四散洇淡,肉眼难见。
而吕不韦,正坐在书榻之上,一脸凝重地看着手中木简,不知在想什么。
林渊有模有样地做了一揖,“大人安好。”
吕不韦抬首,眼尾眯起露出细微褶皱,他打量着弯腰拱手的林渊,好半晌才想起这家伙是谁,淡淡嗯了句。
“你怎么来了。”
林渊不卑不亢地起身,走近榻侧,直视着吕不韦,瞳仁明亮而无多少冒犯之意。
“我有一事要与大人合作。倘若大人愿意,来日数十金必然滚滚奉上!”
吕不韦轻笑了声,瞥了眼林渊,摇了摇头,似是不信这一个黄毛小儿的空口白话。
“这世上没什么必然和不必然,运乃运气的运,非命运的运。既然没什么天注定,又何来确信之说?”
“可大人是个生意人……”林渊拖长了尾音,“应当知道很多时候就该放手搏一搏。”
“哦?”吕不韦面色一动,看着林渊低低笑了出来,似是真的起了些兴趣。
“那你且说说,老夫为何要为你一搏?”
林渊指了指书榻,挑眼染笑,“我可有幸坐下细说?”
吕不韦抬手,“请。”
屋外,春光清凌,扑洒在焦绿肥叶之上,抖动着,似早露溶了一地。
凉风一拂。
便浮落了细碎光阴。
“这就是我现在的设想。”
林渊絮絮说了许多,罢了干渴地喝了一口水。
“你投入五金,到时我把盈利按分成提给你,是多是少全看发展,全看运气。”
吕不韦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只偶尔应一两声。
他不由自主地用指节半敲跪坐的膝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几成?”
林渊瞳仁一转,顿了顿清清嗓子,“一成。”
吕不韦讥笑,“老夫这五金至少占你手头的三成,回给我一成?你都说了我吕不韦是个生意人,这亏本买卖你说我会不会做?”
林渊声音一低,“二成。”
吕不韦提起青铜束腰爵,抿了口其中果酿,面色从容,却不言语。
林渊咬牙,抬眼对视,“二成真的不能再高了!”
要分三成出去,每月照赵高说的还要交租税,时不时还要缴赋,平常还得买肉买粮,这利润该死的都抵不回本钱!
吕不韦轻笑,“你别急。老夫有个主意。”
林渊瞪眼瞧着,“你说。”
“像年余楼这种发展好的,每月最起码能入三金,客多时能入五金。像浮生楼这种发展还行的,每月也有两三金,少时最起码一金。”吕不韦漫不经心地又啜了口佳酿,“可若是那些濒临危亡的小客栈,每月能入一金就不错了,还得时常顾着是不是入不敷出。”
林渊凝眉,呼吸屏却。
“老夫要的不多。你每月入三金以上,便予我三成,若为三金之下,则予我二成。如此于你于我皆有好处,如何?”
林渊默了默,抬起头来,对上那人风霜历尽无波无澜却沧桑沉埋的双眼。
“成交!”
这吕不韦不愧是个商人出身的老狐狸。
起初主导权还在他手上,可三言两语的却被那人夺了去,咬得死死的反抗不了。
林渊看着吕不韦递过来用布缎包裹着的五块黄金,深吸了口气。
不过好在,如今钱够了,他终于可以大施拳脚用现代所学为自己未来筑基铺路。
这不是标新立异,也不是另类特意。
他只是希望,自己至少能有一点点。
活得和这个时代的茫茫浮生不太一样。
临林渊离开时,吕不韦意有所指地提了句。
“提成之说闻所未闻,你的确……是个妙人。”
林渊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晃晃手里沉甸甸的包裹,挑了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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