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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们不给我有休假?!“
从收银台的后门,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仔细一听是阿部庄司。不可能啊,阿部是个永远待人宽厚的大好人啊,林艾没见他发过脾气,他性格也是直来直往,但对留学生都有一种宽容式的厚爱,尤其对伍笛。只要是了解伍笛的人都知道,那是个脾气暴躁受不得委屈不懂得妥协的叛逆少年,不管是伍笛迟到也好,违反公司规定也好,他从来都是一笑而过,表示宽容表示理解,甚至是林艾和伍笛吵架之后,他总以和事佬的身份对林艾说:“小艾,跟伍笛和好吧。他还是个孩子,你就多让让他。”其实不过是阿部更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他喜欢中国留学生身上所流淌出来的那种直爽,而这种直爽,也正是日本人所缺乏的。
“阿部,怎么了。”林艾一如往常关切地问从休息室出来的阿部。阿部明显心情不好,直摇摇头说:“没事。”
公司内部矛盾,是不能对外宣扬的,林艾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到底有多不妙,她也说不上来。但是,关于阿部与店长吵架的事情,还是通过五号门店一个叫刘雪阳的中国籍女社员,传了出来。
刘雪阳,女,二十八岁,札幌药妆的正式职工,从事药妆经历八年。大概因为是资深老员工,也因为是札幌药妆最早入职的员工,她一直把自己看在至高位置,按她自己的话说,她能力过人。其实也没人否认过她业务能力过人,可这女的似乎很不安分,总喜欢在中日同事间煽风点火搞搞事。
代理副店长久保田让林艾去五号门店去拿个纸箱,正好与刘雪阳打了个正面。
“哎呦,林艾,你好几天都没光顾我们店了。听说你们家的阿部跟店长吵架为一个休假的事,他要辞职了你知不知道?”
“辞职?”
“哇,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刘雪阳阴阳怪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群里聊副店长要换的事,是你告诉你们家阿部,阿部跑过来反映这事的。”
”什么,不可能!“
林艾想起某天晚上,札幌药妆群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不知是哪个八卦的人说到五号门店副店长要换的事。当时刘雪阳忽然插了一嘴说“你们四号门店的久保田也要被换哦,把五号门店的副店长换到你们那里去。”
这件事,林艾没有跟日本同事提过,也没见阿部去过五号门店。平常都那么忙,谁有心思跑五号店去干嘛,除非吃多的好事者。再加上阿部本来对店长就没什么好印象,去他那里叽叽歪歪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就刘雪阳和五号门店的留学生。留学生们都是安分老实打工那种,基本不跟日本人套近乎的,去打小报告更不可能,除了这个刘雪阳。林艾还想起另外一件事。李乐有个绯闻女友许婷婷,为了避嫌他的女友换工作辞职了。这事日本人也能知道,而林艾能知道这事,也是拜刘雪阳所赐。
有一天,林艾去五号门店帮忙,这个好事儿的刘雪阳又过来了。
“哎,林艾。你知道许婷婷辞职的原因吗?因为李家乐追得太紧了。这事儿也不知道哪位留学生去打报告的,日本同事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在聊这个事。”
“留学生?”林艾大脑搜索了一边所有留学生,觉得还是不太可能。能够与日本同事过招讨好他们的,只有两个中国籍员工,一个是顾博,另一个就是刘雪阳了。按林艾对顾博的了解,这个中国籍男社员,虽然说话冲了点,但不八卦,他几乎不会与日本人聊留学生的家长里短,太失面子,何况他还是个标准的汉子,他从不说与工作无关的私事。所以林艾心里八九不离十地认为,传播者非刘雪阳莫属。所以,关于阿部的事,她也只能半真半假地听。
阿部终于还是走了,连告别会都没有的那种凄惨。接替阿部的,是个同样五十开外的老人,叫龙本。但不知怎地,初次见面,林艾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林小姐,你好。我是新来的同事龙本秀一。”
“你好,龙本先生。”
”听说你是阿部的朋友,我也是阿部的朋友,我跟他关系很好的喔。“
其实这些话,原本没什么问题。可是相同的话,他也给其他中国籍同事说,林艾觉得龙本太过于强调他与阿部的关系。她问伍笛:“你觉得龙本这个人怎样?”伍笛是个慢热的人,他的回答也符合他的性格。”不怎么样,反正不喜欢。“
林艾记得最明显的一次,是阿部私底下的告别会,龙本的上班时间明显与告别会冲突了。他特地神秘兮兮地告诉林艾:”哎呀,后天是阿部的告别会啊,怎么办?我决定跟久保田换换班反正他也没事。你不要跟久保田说我换班是因为我要参加阿部的告别会哦。他俩关系不好,这事儿说不得。“
林艾心里想:“我跟你又没有多熟,干嘛告诉我啊?”
好笑的是,他的这番话他不仅跟林艾说,只要是店里的中国籍留学生他都说了。他想表达什么呢?大概第一就是,我是阿部的朋友,请你们充分信任我。第二,我跟阿部关系老铁,我都可以翘班参加他的告别会,说明我跟他关系有多好。第三,请你们不要跟久保田说,言下之意,我也不喜欢久保田,我跟你们是一伙儿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孙芷若告诉我。“林艾姐,你知道龙本都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吗?”
“什么?”
”他有一天鬼鬼祟祟的,不上班也出现在狸小路,然后我就撞见下班的久保田跟他一起去了居酒屋。“
”哇塞。大新闻啊。“林艾也吓了一跳。
林艾忽然想起阿部超市开业的那天,龙本说他也去了,送了一瓶名贵的红酒去,但至于有没有送,无人得知。只是他吐槽了一句:“我跟阿部打了个正面,他居然没认出是我,真伤心。”林艾当时的反应是,怎么可能啊。自己的朋友,怎么会认不出来?于是林艾问龙本,“那你们常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吗?”“从没有。都两年没联系了。”
“两年没联系?那叫什么朋友?”
龙本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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