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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彤,今年是选后大年,该是你时来运转的时候了。”
“母亲以为我可以登上后位吗?”
“为什么不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如今东岳的后宫只能容下四名女子,皇上却给你发了召请函,这岂不是说明皇上有意于你?”
“可是,母亲,你应该知道,皇上一直很不喜欢卫家的人。”
“怕什么?你现在姓顾,又不姓卫。再说,你外祖父和先祖皇帝的那点恩怨早就过去了,谁还记得?皇上召请你,明显是有意示好于卫家,又不愿意做得太明显。”
“但是,我无意入主后宫。那里是埋葬女人的坟墓。”
“青彤,你怎么这么没志气?真不像是我的女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已经找了京中最好的画师给你画像,明天画好后就能将画像送到圣驾面前去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皇帝,实在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一声幽幽的低叹就这样回荡缭绕在略显空旷的屋中。
东岳皇宫。
当今东岳皇帝皇甫夜正埋头伏案于堆积如山的公务中。
自从他上个月登基以来,这一个月都不得喘息之机。曾经他身为太子辅政先帝多年,但是身在宝座之下仰望与坐在宝座之中感觉真是不同。
若不是太监手捧御膳等候在门口的身影晃进眼里,他差点忘记自己已经饿了很久。
“拿进来吧。”搁下笔,他揉了揉眼睛周围的穴位,随口问道:“外面还有什么人?好像等了很久?为什么不通报?”
“是宫廷画坊的周大人,说是不敢打搅圣上处理公务,愿意立等。”
“请周大人进来。”
皇甫夜端起食盘中的一个粥碗,慢慢地喝了几口,抬眼看着走进殿内的周儒雁宫廷内的第一画师。
“朕以为那些官家小姐都会争着请你去画像,三五天内你是腾不出空来的。”
“那些事情微臣都已经办完了。”周儒雁的手中就捧着几卷画轴。“这是圣上钦点的几位小姐画像。”
“嗯,挂起来。”
一幅幅仕女图就挂在殿内的横梁上。
皇甫夜一边喝着粥,一边说:“先祖当年选妃,只闻才名,不见其人,结果误打误撞地选了一名姿色平庸的女子入宫,而那女子不知何德何能,居然能被先祖专宠一生。朕与先祖不同,若非绝色佳丽,朕是绝不会要的。”
周儒雁微笑道:“这几位小姐的确在宫外颇有才貌之名。其中以苏府的小姐最为倾城倾国,微臣为其作画时几乎握不住笔杆。”
“哦?”皇甫夜不经意地笑了笑“世上真有美到那种地步的女人吗?”
“微臣只恨自己笔法不够绝妙,画不出苏姑娘神韵的万分之一。”
皇甫夜被勾起好奇心,不由得放下粥碗走到画卷之前。
周儒雁马上上前指点“第一幅画是许威将军的女儿许娉婷,巾帼英雄。十五岁就曾随父上阵杀敌,眉宇间英气逼人。”
皇甫夜淡淡说:“浓眉大眼,倒有宜男之相。”
“第二幅画是礼部张超张大人的女儿,文采出众,善写诗词,才貌双全。”
皇甫夜笑笑“朕最喜欢咱们东岳的一点,就是没学了中原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谬论。一个女人如果无貌又无才,就是死鱼眼睛,不值得男人疼爱一世。”
走到第三幅图前,皇甫夜忽然像是被震了一下。
周儒雁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心下得意,轻声说:“她就是苏中城员外郎的女儿,苏秀雅,擅长抚琴,又画得一手妙笔丹青,绝世姿容堪称东岳第一。”
皇甫夜眯起眼睛看着画中那名绝色佳丽。周儒雁不愧是东岳第一画师,画中的女子无论是如云的发丝、飘飘的衣带,或是那一双似水柔情的双眸,都维妙维肖,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
“的确是人间绝色。”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忽然问道:“你不会是收了苏家的重金,才画出这样的一个女子吧?”
“皇上太看低微臣的人品,也太高估了微臣的画技。试想若无倾城之貌在眼前,微臣哪能想得出这样的美人?更何况,这是为皇上选后妃,微臣怎敢私自收受贿银,然后将与画中人并不相符的本人引到皇上面前,激怒皇上,毁了微臣的小小前程?”
“谅你也没有这样的胆子。”皇甫夜嘲讽似的笑笑,走过苏秀雅的画卷,来到第四幅图前,不由得皱起了眉。或许是前面看到的美女过于让人惊艳,第四幅图中的女子怎么看都入不了君心。
周儒雁也叹息着再度介绍“这位小姐,是顾丞相的次女顾羽灵的独女。因为被丈夫休离,所以搬回了娘家,顾小姐就随了母姓。其实顾小姐的容貌也算是上等,只可惜”
他的话没有说完,皇甫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可惜的是,这位顾小姐从眼边到嘴角,零星长的那几颗黑痣,完全是破相的败笔。
“当年王昭君因为没有贿赂画师毛延寿,惨遭泪痣毁容,无颜见君。如今”
周儒雁马上回答“微臣怎敢做那种事?”
“朕知道你不敢。”皇甫夜又看了眼画中女子,刚才在苏秀雅画卷前,被激起的心底涟漪全都淡漠下去。
“就先让她们四个入宫吧。”
“皇上是说连顾小姐一起入宫?”
皇甫夜再度端起粥碗,淡声道:“你既然是丹青国手,怎么会不知道好花也需绿叶陪衬的道理?这件事朕应该叫内宫总管和礼部尚书一起去办,但是难免又要惊动一大堆人。好在过几天就是太后寿诞,你帮朕私下传话过去,让她们做好准备,朕要亲自见一见。”
内宫的兰苑阁是皇甫夜登基后单独建立的造书局,他还从全国延揽了百十名精通经史子集,文学造诣极深的编纂高手,在这里为东岳国着书立说。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还飘着零星雪花。皇甫夜从御书房闲庭信步回寝宫,路上经过兰苑阁,忽然发现里面还亮着灯光。
他好奇地问道:“书局里还有人在工作吗?”
兰苑阁门口的执事马上上前回禀“还有童公子没有走,他说要忙完手头那一卷的校对工作再离开。”
皇甫夜想了想,忽然侧身走进兰苑阁,执事急忙跟过来,他摆了摆手“不必跟着我,朕自己进去看看,坐一下就出来。”
兰苑阁的正堂很大,平时能容纳二十余人同时工作,但此时偌大的堂内只有几盏幽幽的烛火,大堂一角书案旁有个人正伏于案上,运笔如飞地写着什么,浑然没有察觉到皇甫夜的到来。
皇甫夜慢慢靠近,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个身着青色棉袍,极为清瘦的年轻人。幽幽的灯光下,他莹白的手指泛着淡红色的光泽,光洁的面颊玉雕一般,修长的脖颈微微下弯,如同在冰湖中游弋时低垂着头的逃陟,自有遗世独立的味道。
原来兰苑阁还有这样的人物?皇甫夜不禁充满了好奇。
他咳了一声“这么晚了还没要走吗?”
那人吓了一跳,抬起眼看到他,睫羽闪烁了几下,唇角浮出一丝纯净的笑容“兄台也没有走?”
原来他并不认得自己是谁?皇甫夜一低头,看到自己外罩的那件深蓝色棉袍,想来这件临时披加的外衣帮自己掩盖了身份。平时听多了君臣对话的格局,此时不由得被逗起几分兴趣,于是他停住的脚步也不急于离开,而是坐了下来。
“童公子是吧?”皇甫夜记得门口执事说的话。
“童倾故。”他说完又追加了一句解释“倾盖如故的意思。”
皇甫夜也笑了“很怪异但是很有趣的名字,令父母很会取名。”
“兄台呢?贵姓?”童倾故也礼尚往来的询问。
皇甫夜想了想,回答“姓黄。”
“原来是黄兄。”童倾故微笑着拱了拱手“白天堂内人多,好像没有见过黄兄。黄兄不是在堂里做事吧?”
皇甫夜眼珠转转“我?我负责制版,所以与你们分处两地。”
“原来如此。”童倾故信以为真地点头“可是黄兄怎么这么晚了也还没走呢?”
“圣上催得急,不得不赶工完成。不过童公子这里有什么事情非要你一个人留下来赶工?”
童倾故说:“圣上急着在太后寿诞前完成这套天伦传,时间紧迫,但是这最后一章出了些纰漏,我必须赶紧校对完毕。”
“什么纰漏?”皇甫夜凑过来看。
童倾故指给他看“这里面运用的几个典故都错了。比如我朝圣德皇帝当年虽然是皇后所生,但是皇后病弱,由林妃抚养,传记中却没有提到,这是有违历史常情的。难道因为林妃是侧妃,就要没没无闻地被埋没于传作之外吗?真不知道录入官是怎么想的。”
皇甫夜淡淡道:“林妃虽然有功,但终究是侧妃,如同孔雀再美也难与凤凰一较高下。录入官是不想让林妃和皇后争功才删去这一段。这其实是我我听说是当今皇上的授意。”
“哦?”童倾故放下笔,微微蹙眉“原来是这样。可是,皇上若想以一部完全尊重历史,没有瑕疵的着作流传于后世,就不应该随意删改历史真相。这样做,不妥。”
“你难道还想和皇上争一争是非对错吗?”皇甫夜挑起眉尾。
童倾故苦笑着摇头“我怎么敢?更何况我也见不到皇上。不过,总是很为林妃鸣不平,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做皇后,但是皇上若想后宫稳固、皇位传承顺利,却不能只靠皇后一人。
“当今皇上圣明,废除了前朝一后三妃四嫔六昭仪十二贵人的老典制,只立东西南北四宫,以一后一贵妃二侧妃取而代之。这固然是比以前好了许多,但女人们在这宫里依然是要等待皇上的宠幸来保证自己的地位。除此以外,她们在宫中还能得到多少东西?又能留下多少东西?这些,皇上应该不会知道,也从不去想。”
皇甫夜微感诧异地看着眼前这张很是秀美的脸“原来你是在为宫里所有的女人们打抱不平?”
童倾故掩起卷册“女人们没有说这些话的权利和胆量,我在圣驾面前也不会敢说这样一番话的,不过是在这里和黄兄逞口舌之快罢了。”
“童公子不写了吗?”皇甫夜看他已经开始收拾笔囊。
“既然黄兄说这是圣上的授意,我若是改了反而会给自己惹祸,算了吧。”童倾故很是无奈地洗净了笔。
皇甫夜笑道:“倘若皇上听了你今天这番话,说不定会为之感动,还林妃一个清白,你要不要试试?”
童倾故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他“黄兄此言是什么意思?”
皇甫夜站起身,轻声说道:“只是想起一句话天意难测。童公子,你的转运之日马上就要到了。”
太后的寿诞对于东岳来说是难得的盛事。因为先帝体弱,虽然后宫佳丽无数,但是一直子嗣不旺,先后只诞育下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却一个一个因为疾病而不幸夭折,最终只有皇甫夜长大成人。
所幸皇甫夜年纪轻轻时就展露出皇位继承人的王者风范,身为太子,在指挥几场与茯苓国的海战时表现出色,深得民心,且理所当然的在先帝身故后,以二十六岁的年纪做了东岳的新帝。
皇甫夜生来孤僻,不喜欢铺张热闹,除了新旧年交替之夜和太后的寿诞,他从不主张在宫内举办任何的盛宴。这对于那些渴望入宫面圣,一步登天的贵族小姐们来说,实在是件遗憾的事情。
好在皇甫夜大概是过于醉心国事政务,这么多年来甚至没有正式纳娶任何一房姬妾,太子妃的位置悬而未定,如今更是因为变成皇后之位而备受垂涎。
所以,这一天在太后驾前面见皇甫夜,就成了这些佳丽最紧张万分的时刻。
太后是个性格很随和的人。她原本是先帝的一位侧妃,因为生下皇甫夜而晋升为贵人,皇后病逝后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或许是因为曾在下面的位置待了很久,她很懂得察言观色,也很懂得开解劝慰别人。
所以当她发现右手边坐着的几位美丽姑娘都好像食不下咽的时候,不由得笑了“你们不要饿着,圣上散了朝还要和一些臣子再聊一会儿,不会这么早过来的,说不定到晚膳的时候才来,难道你们要一直饿到那个时候吗?”
距离太后最近的是许威将军的女儿许娉婷,她从入宫后一直紧锁眉头,此刻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抬头问道:“太后,倘若民女不愿意嫁皇上,是否犯了大罪?”
这话真是骇人听闻,一下子令太后怔愣住了。但她还是很柔和地问:“怎么?难道你心有所属?”
“民女实在不适合宫内生活。下月初,据说西岳国那边会有大动作,民女的父亲已经被调派过去,民女想一同前往,陪父亲上阵杀敌。”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在马上打打杀杀一辈子,不像样子。”太后的语调虽然柔和,但是措词已见严厉。
许娉婷听出太后有指责之意,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被旁边座位上的张月薇轻轻拍了拍手背,只好暂且按下火爆的心情。
太后微微一笑。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很识大体,这样的女孩子若不入宫,岂不是皇上的损失?
还有那坐在张月薇身侧的苏秀雅,让在宫中阅人无数的太后在初见她时也不由得为之惊艳。上天竟有这样的钟灵毓秀之笔,造出这样的绝色美人?
虽然苏秀雅很少说话,但她仅是坐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幅美女图。皇上请她入宫,也必然是听说了她的艳名吧?
惟独顾青彤让太后略微有点不满。
第一次见圣驾,大家都难免惴惴不安,就这个顾青彤显得最镇定自若,而且场上只有她在低头吃东西,胃口很好的样子。
“顾小姐,看来御膳房做的东西很合你的胃口啊?”太后出言问候,这语调里却有几分嘲讽之意。
彼青彤垂首站起“不敢有瞒太后,这些东西并不是青彤的最爱。”
“哦?那本宫看你吃得很津津有味啊。”
“民女初次入宫,太后盛情款待,不敢有所推辞。”
太后这些年早已听惯了这种有板有眼的应对话语,听到顾青彤也用这样一成不变的话回应自己的问题,对她的好感又少了几分。
任谁都听得出她话里虚伪的客套,太后喜欢的是真实坦诚的人,而虚伪做作的表现却是她最忌讳的。
就在此时,皇甫夜来了。
他从小就只喜欢穿青色蓝色的衣服,即使登上皇位,必须穿金色的服装,依然要求东岳的皇家织造庆毓坊修改历来的皇族服装,在金色中加入大量的蓝色和青色做为主色,金色反而成了装饰性的陪衬。
也因此,在青蓝色衣物的衬托下,皇甫夜有着一种不同于先人的沉稳冷峻。狭长的丹凤眼,高山般挺直的鼻梁,让他乍看之下很难亲近,连他薄薄的唇都显得有些刻薄。
“让母后久等了。”他先向太后请安。
太后笑道:“等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些姑娘。”
她的坦率直白并未让皇甫夜有所尴尬,他精明锐利的眼眸已经在太后说话的时候移向下面那几位妙龄女子。
她们今日入宫的目的是为了他,而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她们。
果然是梅兰菊竹,各有各的味道。而苏秀雅更像是一道难掩的光芒,在第一刻就抓住他的目光。
他走到苏秀雅桌前,第一个向她发问:“这位想必就是苏姑娘吧?”
“是,民女苏秀雅。”苏秀雅盈盈起身,头都不敢抬起,羞红的脸颊为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添娇羞之色。
“万岁,民女有话要说。”许娉婷霍然起身,打断了皇甫夜和苏秀雅的对话。
皇甫夜的眼神淡淡投向她“许家小姐,早听说你威名在外,怎么?在朕的皇宫里也可以这样耀武扬威?”
“万岁误会了。民女不敢放肆,只是有些心里话不吐不快。”
许娉婷甩脱了张月薇还在拉着她的手,板着俏脸继续说道:“民女是圣上的臣民,圣上有召,民女本应遵奉。但是现在,民女的父亲即将赴前线作战,生死未卜,民女却在这里等候圣上的宠幸,有违孝道伦常。请圣上容我回家,随父亲一起上阵杀敌。”
“有孝心是好的,但是你在朕的身边一样可以尽孝。”皇甫夜忽然对她身边的张月薇笑了笑“张小姐,你不必拦她,她的这几句话也不会惹恼朕。张超大人做事向来谨慎小心,看来你和他一样,深知做人应该韬光养晦的道理。”
被点到名,张月薇慢慢站起身,低声道:“民女与娉婷是自小相熟的朋友,娉婷性急,入宫之前,娉婷的父母曾嘱托我代为照顾提点她,民女不敢懈怠。娉婷刚才说话又犯了急躁之忌,但并无忤逆之心,民女知道圣上宽宏大量,只恨自己未能提前提醒娉婷,害她乱了宫中以下犯上的规矩。”
“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皇甫夜口中赞许着,对许娉婷说:“你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是你的福气。你父亲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也未必就会让他去前线,西岳那边最近战事稳定,朕只不过想派个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去那里镇守,威慑对方。既然许姑娘不放心父亲,朕可以考虑另换人选,你该放心了?”
没想到皇甫夜如此心平气和地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的父亲考虑,许娉婷刚才还板起的面孔倏然舒展,露出属于女孩子的羞涩原貌,急忙跪下谢恩。
皇甫夜最后将目光投向一直一声不吭的顾青彤。她和画中的样子差不多,全身上下一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扮,脸侧那一串黑痣因而就显得格外刺眼醒目。
“顾小姐的父亲是卫放海将军?”
彼青彤也只得站起身,低声回话“不敢有瞒圣上,家母与卫将军离矣卩年,如今我与卫家已无关系。”
“哦?是吗?但卫放海在朕的面前可是几次提及对顾小姐的思念之情,似乎有意夫妻修好?”
彼青彤静默片刻“父母之事,民女身为人女,不敢乱言。”
“你们几个都是聪明人,明白朕请你们来的用意。朕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是否已经心有所属?因为朕不想强人所难,落个强抢民女入宫的恶名。”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除了顾青彤之外,其他三个女孩子都羞红了脸,低声不语。
“不说话便是没有?若是回头朕下了旨意,可不要再来反悔哦。”皇甫夜微笑的望着她们。
“民女无意入宫,请万岁成全。”顾青彤忽然打破僵局,这句话着实如一块石头,砸得现场每个人的心头当当作响。
皇甫夜的眉心刚要蹙起,又展开,他大度而和蔼地问道:“哦?你若是心有所属,朕可以为你指婚。”
“民女并非心有所属,只是不想入宫。”
“为什么?”
“宫门一入深似海。”
皇甫夜悠然笑出了声,转过身看向太后“母后,顾小姐把我们皇宫当作龙潭虎穴了。您说该怎样让她化解这个误会呢?”
太后并不喜欢顾青彤,见她当面拒绝入宫受封更是老大的不高兴,听到儿子这样问自己,便硬邦邦地回答“既然顾小姐不愿意入宫,又何必勉强?”
“母后,您这样说就太让儿臣失望了。好歹您是这宫里的老人,宫中是否如顾小姐想的这样可怕,您最有说话的权利。这宫里诸多有趣的故事,日后就由您讲给您的这些儿媳听吧。”
皇甫夜淡淡的一句话,便定下四个女子的终身大事。他偷偷留意着顾青彤,只见她原本垂立在身侧的两只手倏然一攥,像是极为不满他的决定。
这世上真的有嫌弃他的女人吗?皇甫夜暗中冷笑。他虽然从未立妃,但并非不懂人心,尤其是女人的心。
爆中的确是是非之地,若无本领谋得帝王心,便会一辈子碌碌无为。他并不喜欢看见自己的后宫为了今夜谁能睡在他的龙榻上而烟硝弥漫,所以才废除先祖创下的立妃立后的数目规矩。
但他毕竟是皇上,四个后妃比起邻国来真是少得可怜。而后宫的女人其实是他和臣子们巩固关系的枢纽,他必须合理的利用这些女人和臣子之间的关系。
首先是许威将军,他是朝廷现在很仰仗的边关大将,作战勇猛,战功卓着。他虽然一直封赏许威,但是并不想坐视许威的权势坐大,一个掌握巨大兵权的臣子对于皇帝来说是危险的。如何能既安抚了许威,又不赋予对方太多的权力呢?显然迎娶许威的宝贝女儿许娉婷是很好的方法。
彼青彤的父母虽然比离多年,但她的外祖父毕竟是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她的生父卫放海卫家那边是朝廷百年来很倚重一个大家族。顾青彤一人身系两家,将她册封便是同时向两家示好,这一招也不会错。
然后是礼部尚书张超的女儿张月薇。后宫内一定要有个贤良淑德、精通文墨的女人为他打理。这个女人要能很好的协调后宫各妃之间的关系,且能利用自己的才华帮助其他女人打发漫长而无聊的岁月。他久闻张月薇很有才学,而且性子温和,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苏秀雅,她的出身较低,却是皇甫夜在四女中为自己安排的最重要的人。他既然是当今东岳的皇帝,便该有绝色相配。他本不指望这些背景显赫的佳丽还能同时兼有绝世无双的美貌,所以他必须挑选一位美色出众的女子以满足他身为帝王的小小好色之心,这也无可厚非吧?
只是没想到,这个顾青彤却如此的不配合他,当面想要婉拒他的册封?
其实单论她的容貌和人品,并不能让他心动。只是她那独特的身份实在是让他不能不另眼相看。所以,他并不在乎这个女人究竟会不会爱他、愿不愿意嫁他。他要的,只是娶到她的结果,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