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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掩面而泣:“你可知哀家暮年丧子之痛,那真是比刀子割心更痛苦。哀家何尝不知道容旭已经回不来了,可哀家怎么舍得放手。在他已经连自己都忘记的时候,放弃他。”
顾长明沉默不语,专心看着九皇子的尸身,发现皮肤上面,尸斑还没有长出来,已经有了斑斑淤痕:“太后把九皇子一直锁着?”
“是,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也不能真让他再害人,特意打造了铁链把他束缚在一定范围内,每天送饭送水。今天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把铁链挣开,弄得到处都是血。你见到的这些血,除了有两个侍卫护驾拦住他伤害哀家而不幸遇害之外,都是容旭身上淌出来的。”太后想到当时的惨不忍睹,瞳孔收缩成一点,明显是惊骇过度。
容旭本来听到太后的声音,还能稍微平静一点,至少也肯吃送过来的熟肉块。今天发疯以后,太后怎么喊都没有用。容旭反而是循着声音扑过来,十根手指指甲锐利如小刀,差点在太后的脸上划个鲜血淋漓。
而拦在太后面前的侍卫,根本不是容旭的对手,被指甲抓进脖颈侧面的动脉上,当场殒命。容旭流了太多的血,动作越来越迟缓,被剩下的四个侍卫包抄围堵,很快消耗掉了最后的一点气血。
太后无力再阻拦,太多的血,她明白再要强行挽回容旭,可能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但是亲眼看着心爱的幼子血尽而亡在自己面前的撕心裂肺,太后仿佛一下子年迈了二十岁。
“哀家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不能一错再错。”太后勉强维持的仪态快要崩溃,刚才那一番话说完,她双腿发软站不住脚。还是顾长明眼明手快将她扶住,再送到旁边的扶手椅上坐稳。她反过来紧紧抓住了顾长明的手,“哀家把这些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太后想要找出到底是谁把西域犬送到九皇子身边,九皇子出事以后又是谁把这只畜生带走了。”顾长明自然明白太后想要为幼子报仇的心意,“天底下纵然有诸多巧合,九皇子的变故却肯定是有人故意操纵而为之。甚至今晚突然狂暴不能控制,可能也是人为的。”
要是太后被九皇子伤到的话,对皇上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顾长明想得更深一层,如果太后被伤之后,也变成九皇子那种情况,让皇上如何处置!这显然就是连环计,他的出现可能会打断其中的环节,不让这种恶性循环再继续下去。
“是,哀家想过了,就算灭了整个长春宫宫人之口也无法挽回容旭的性命。哀家累了,留着他们在这里陪哀家,要是有人喜欢长舌头乱说话,就不要怪哀家心狠了。”太后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一直到把竖纹揉成红印,才抬起头来。眸中水汽尽数不见,留下的是太后的杀伐果断。
顾长明自从上次在柳府外的小轿中见了一次太后,总留下温和哀伤的美妇人模样,差点忘记先帝登基有五成的功劳来自太后。曾经有胆大之人,分析朝中形势,说的就是先帝的性格过于软弱,反而是太后英明果断,而当今的皇上处事手段和太后越来越相似。
死去的九皇子容旭性格和先帝倒是十分吻合,太后与先帝的感情却是极好的,在幼子身上几乎能够看到先帝的影子。所以在皇上登基后,处处包容着九皇子,先帝不能做到只能遐思的,太后愿意让容旭都做到。
没想到如此一来,反而是害了容旭。太后见顾长明不言语,没有要直接接下这个棘手悬案的意思:“怎么了,关键时候你也胆怯懦弱了?”
“太后为什么选中了我?”顾长明反问道,不说朝中官员,太后身边的亲信侍卫颇多。便是司徒岸看起来也比他更适合担当此任。
“因为哀家有直觉,交给你此事才能有大圆满。”太后的嗓子发哑,语气却是强硬不容辩解,“如果你替哀家办成此事,哀家也会许你一件事。”
“我这人没什么野心,一路走走看看就好,实在不敢要求太后为我做些什么。”顾长明说得太婉转,方才太后一句话等于是赦免了整个长春宫上下数十条人命,他心口微微一松。如果不是这样,他是不是会求太后一个恩典?
“哀家不是要为你做什么,你是年少出名,鲜衣怒马的日子过得何等逍遥。哀家要许给你的,是你想要知道却百思不得其解的。”太后走到容旭的尸身边,深深看一眼,拉开白色的绸布把整具尸体掩盖起来,“哪怕不是太后,一个母亲想找到害死自己儿子的真凶,长明公子也是选择冷眼旁观吗?”
“太后,我不是朝中之人,也不能随意进宫,真的不是很适合担当重任,而并非是有意推辞。”顾长明不想太后误会,主要太后方才那段话,情真意切,只差声泪俱下,不忍拒绝。
“如果哀家说,你找到孩子容旭的真凶,哀家就把你父亲顾武铎的下落告诉你呢?”太后的话像是一道炸雷,响彻在顾长明的耳边。
他找过不少父亲可能去的地方,不要说线索了,连蛛丝马迹都没有。顾长明曾经揣测过,父亲的意外失踪可能与皇上有关,但是诶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谁也不可能冲到宫里去质问皇上的。
太后的这句话等于是坐实了他的想法,他飞快斟酌一下后想要再次确定:“太后果真知道家父的下落,家父如今可还安好?”
“顾武铎的本事,你当儿子的应该很清楚,所以他目前还活着。”太后用词很谨慎,明明可以说活得很好,话到嘴边却只是一句还活着。让顾长明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始终放不平稳,然而太后毕竟是太后,不会撒谎来求得顾长明的帮助,“哀家得到的一点线索是,容旭身边的那条西域犬不是朝中官员所送,也不是宫中的人。”
这样的大型犬肯定不会来自正规的渠道。让顾长明吃惊的是,太后这样想要抓到凶手,肯定是布下天罗地网的搜查,得到的线索却少得可怜。
“你明白哀家为什么要你去找真凶了吗?真凶不在宫里,不在哀家能够触手的范围之内。而你始终在宫外行走,能够比别人走得更远,看得更广。哀家感觉到事情不会因为容旭的死而结束,他们花了这样的精力,这样的手段,不过是害死一个不管事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根本没有意义。”太后直视着顾长明,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说得合情合理,“如果下一步会威胁到皇上的话呢,我们到那个时候再想要要阻拦,还有什么用?”
顾长明深吸一口气:“太后教训的极是,是我的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而没有想到后面的这些更深的细节。”
“你不是没有想到,你是不想掺和进来。哀家却偏偏要你掺和进来。”太后转过身,从小柜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锦囊,“这个东西你贴身放着,平时不用拿出来细看,关键时候保你性命就是了。”
顾长明眼中没有一丝的好奇之心,双手接过锦囊:“我会尽力而为。”
“很好,哀家有你说的这四个字已经安心了一半。”太后叮嘱完这些,对着他挥挥手道,“你去吧,最近不用进宫了。容旭的丧事会让哀家没有心情再见任何人。至于你留在身边的那个柳姑娘,哀家只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过,以后再不会提起。”
顾长明对着太后行了个慎重之礼,将锦囊收入怀中,只身退出了长春宫。
一出长春宫宫门,那种芒背在刺的阴冷感慢慢消退而下。司徒岸果然守在宫门边,见顾长明出来,没有意外的表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对视了一眼后。司徒岸从暗处召唤出两个人,守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自己过来亲自送顾长明出宫。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却有种特别的默契。司徒岸一直把顾长明送到宫门口,看着他招呼踏雪过来,飞身上马。很快转身,隐入宫门口的大片阴影之中。
顾长明骑马而归,家中有在焦急等着他的人。戴果子站在顾家门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吹了多久的夜风。顾长明下马的时候,手掌搭在他的半边肩膀上,寒露层层:“我去宫里一次,又没有什么危险,你在这里等着做什么?”
“谁说进宫没有危险,干爹以前就时常和我说伴君如伴虎。这种时候喊你进宫,肯定不是什么便宜的好事,我能不担心吗。好吧,就算我不担心,这里面还有两位,她们能不担心吗!”戴果子上下瞧了顾长明一眼,确定他全身无恙,偷偷松口气,脸上却显出气鼓鼓的样子,“看样子我是吃力还不讨好,入不得你这位顾公子的法眼了。”
顾长明才经历过那样一场无声息的惊心动魄,哪里还有和戴果子吵嘴的闲心:“你说里面两个人,小凤凰已经回来了吗?她把小葫芦有没有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