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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廉兮抱着后飞云走上风车塔二楼。
落日半浸在西方海面,时起时落的波浪一吋吋吞食着橘红霞光。他们无暇收拾阳台上的书本,也不需要收,明天还要继续晒,往后都会是晴朗的好天气。
皇廉兮将后飞云放上床,先脱掉她脚上的凉鞋,再褪除几乎包裹不住她美丽胴体的低胸洋装。然后,那套暗红滚金的蕾丝物,让他眼神一闪。
后飞云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侧过身,曲着长腿,双手抱在胸前,像个娇怯的初生女神,回避着他。
皇廉兮黑眸沈了沈,抑着慢慢急促起来的呼吸,动手抽掉发簪和那含苞的红蔷薇,长指穿进她发里,顺开那乌黑的长发丝,与白色的床铺成对比。他往后退,离开床铺。
后飞云听着他移动的声响,心狂跳,不敢翻身抬眸看他。
房里变得好安静。海边似乎涨潮了,汐涛声近在窗畔。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空气中传来一个啪嚓声。
后飞云颤了一下,翻身,看见皇廉兮拿着相机站在床缘。她抽了一口气,红唇微启,还来不及发出嗓音,皇廉兮就放下相机,上床吻住她。
他抱着她翻滚,脱去线衫、牛仔裤和底裤,伏在她身上,摸着她的脸,说:
“我要把你随身携带”他的嗓音越来越沈、越来越缥缈,唇再次印上她的红唇。
后飞云拥着他,回应他的唇舌。他的唇缓缓沿着她洁腻的下巴往下移,吻着她的颈。
后飞云觉得力量被消融了,乖顺地为他伸展开来。他回到她耳畔低语着那一句法文“puitsd'a摸ur”她压着他躺下,红唇吻着他。
皇廉兮闭着眼睛,感觉她轻抚着他。他想起初遇时,她老说他是猫,现在她竟成了恼人的逗猫棒。天哪他抓住她的手,一拉,两人亲密无间地贴紧了。
这一刻,他绝对是纵情好色之徒。他无法放开她,他要随身携带她,和她做ài,将她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让不会游泳的她随他下海,潜入五十米深海--那只剩蓝色的地域,会因为她的关系,再度出现红色、橘色、黄色、绿色和紫色,他们身边会环绕着成群缤纷鲜艳的水中生物,为他们的恋情喝采欢呼。在水中声音传送的速度比空气快四倍,他们很快可以听见彼此的爱语
“廉兮我爱你”后飞云抓着他的肩,身体如虹弓起,长发拖垂在被单,摇晃着。“我爱你--”
“飞云你怎么不会游泳呢”皇廉兮放开她的唇,粗喘地发出声音。“你根本是条鱼--是条在海底作乱、专门迷惑潜水者的美人鱼”
后飞云勾回他的颈,吻着他,腹部跟着起伏,肌肤绯红,美眸泛着泪水。她几乎是哭喊地说:“别走廉兮”
皇廉兮狂野地撞击了几下,瞬间伏回她身上,低语:“你让我空气用尽,上不了岸,飞云”
我爱你,直到我变成夕日蜉蝣
我对你的爱情
依然
会随风飞漾在空气之中
永远永远
传递至你心深处
后飞云懵懵中,听见皇廉兮那吟诗般的沈郁嗓音。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就枕在他赤裸的胸膛,可以听见他清晰的心音。
“醒了?”皇廉兮抚着她的肩,拉高被子。
她更往他温暖的身体靠。“什么时候了?”外头似乎吹起冷风,关上的窗板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晚饭时间了,你饿吗?”皇廉兮低头吻她。
后飞云摇着头,舔咬他。
“我觉得你饿了”皇廉兮离开她的唇,低低笑着。“下午,我在农场主屋拿了一些食物,放在车上。我下去取,你等着。”他说,一面下床,穿上长裤,往落地门走出去。
后飞云坐起身。“廉兮”怎么不把衣服穿上?来不及把话说出口。
没一会儿,他上来了,一手抱着大纸袋,一手提保温餐箱。他先把东西放在床尾凳边的木箱上,走回床边,问她:“用餐吗?”
后飞云还是摇头。“我只要你上来”她坐在床头,掀开被子,凝望着他。
皇廉兮慵懒一笑,脱下长裤,回到床上,搂着她。“还要,是吗?”他故意问得像个无赖。
后飞云没讲话,只是将烧烫的脸庞贴在他胸口。“廉兮”她嗓音柔柔地,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皇廉兮直接问。
后飞云抬起脸庞看着他,半晌,又垂眸。“达遣下午说的话”那些批评他的话。“你为什么不反驳呢?”她为他感到心痛。
“反驳什么?”皇廉兮倚靠床头,态度平淡。
后飞云皱起眉,摇着头,有点激动。“你的摄影不是达遣说的那样!达遣他根本不了解,我不喜欢他那样说你--”
“飞云,”皇廉兮轻摀她的唇,阻断她的嗓音。“达遣他是个摄影师,并且是个自认精通摄影史理论的艺评者。像他这样的人,只是习惯针对他们学不来的东西做批评。我无须回应。我就是我,他再多的批评,我还是我。”
虎大将常说皇廉兮是孤傲、自以为是又无礼的皇家公子,这倒是说得完全正确。
后飞云眸光闪了闪,烁烁发亮,也着他的手,吻了吻。他是这么一个自信迷人的男人,她当然爱上他。“廉兮,我爱你。”她说。
皇廉兮抚抚她的脸,宠溺地笑了笑,将她拥进怀。“飞云,有一天,你也会是个世界知名的插画家,你也会遇上达遣那类的人,但你不会有时间去理会每一个因自卑引起的嫉妒心。”
后飞云猛然抬起头。“我不会遇到这种事的”她笑了笑,垂首,长发掩住了略微落寞的表情。
皇廉兮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沈敛眸光,说:“用餐吧,晚点,我们要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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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码头有品酒会。以往都是在皇廉兮的酒馆举行,现在则移师至蚌形广场,扩大举行,供应八种以上农场新酿酒饮。
这是后飞云来到这座岛后,第一次遇上品酒会。她以为皇廉兮说要出门,是要参与品酒会。车子开过广场外环道后,她才知道不是。
“要去农场遍还车子吗?”后飞云问道,皇廉兮开的这部小货车,是下午从农场借来的。
“不是。”皇廉兮答道。
“品酒会都做些什么事?”后飞云频频回望热闹的蚌形广场。
皇廉兮说:“享受美酒、美食、音乐和性,喝到烂醉为止,与爱人上床--成人嘉年华。”
后飞云眨眨眼,看着他专心开车的表情上,唇角微挑。“不是你说的这样对不对?”她突然觉得有时他讲的事,该斟酌真假。
“一直是这样。只是烂醉无法与人上床”皇廉兮笑了笑。“待会儿回来,有时间,我会带你去看看。”虽然不是在酒馆举行,气氛不同,他不太感兴趣,不过,他想看她喝醉。
“真的吗?!我们待会儿就去!”后飞云开心地笑着,眼睛盯着依然映在后视镜里的热闹景象。
皇廉兮撇撇唇,打转方向盘,车子进入安静的海边道路,绕着坡,到达皇莲邦的别墅。他带着她下车,将车钥匙交给应门的男管家,说:“找个人把车子开回农场。”
避家颔首,领着他们进屋。
后飞云不明所以地抬眸看着皇廉兮。“我们待会儿--”
“海边有捷径,我们徒步夜游回去。”皇廉兮牵着后飞云的手,神情像个正在说着约会计划的毛头小子。
后飞云微笑点头,一心一意跟着他。
避家带他们进一楼大客厅,说:“廉兮少爷和女士稍坐会儿,我请莲邦主子下来--”
“长辈睡了吗?”皇廉兮问道。
“还没,”管家恭敬地回答:“刚从高原回来,正在梳洗。”语毕,管家退出客厅。
几名女佣开始送茶点进来。皇廉兮和后飞云一起落坐双人沙发,女佣帮他们倒好茶便离开,留下他俩在客厅,等着皇莲邦。
“要见什么人吗?”后飞云环视着周遭。所有的摆设和家具都不简单,全是考究的骨董,刚刚皇廉兮说了“长辈”二字,让她有点紧张。
“是长辈想见你。”皇廉兮喝完第一杯茶,续倒第二杯。
“是上次的祖丈公和祖姑婆吗?”后飞云问道,接手帮他倒茶。他的长辈里,她只见过那两位,如果是他们,就不须紧张了。她将倒好的茶端给他。
“不是祖姑婆、祖丈公,他没那么和善”皇廉兮说着,正要接茶杯。后飞云震了一下,把茶洒了出来,溅着他裤头。
“啊!”后飞云叫了一声,赶紧放下茶杯,拿桌上的纸巾帮他清理。
皇廉兮抓住她的手。“你有没有烫到?”他察看着她每一根纤指。
“我没事。”后飞云抽回手。“廉号,你的裤子”
皇廉兮垂眸,站起身。“我去洗手间清洗一下。幸好长辈这儿的人都是严格训练的,不会准备烫口的茶给客人。”他说着,离开客厅。
后飞云一脸歉意,拿着纸巾,吸干地毯上的茶汁。还好地毯是深色的,那位“没那么和善的长辈”应该不会看出来。后飞云惶惶不安,站起身走了走,摸摸绑成马尾的长发,拍拍牛仔裤,伸直一条腿,踩住地毯被洒到茶汁的地方,用鞋底蹂踏一番。她东看西瞧,视线幽幽定在大壁炉墙上的轻剑摆饰--那摆饰以多把轻剑剑柄相连为圆心,笔直剑身放射状朝外,化开一轮圆,辉映吊灯,闪烁着凛凛光芒。
后飞云入神地看着,慢慢走近大壁炉,踮起脚尖,柔荑伸得老长,欲触摸。
“那全是真的。”一个嗓音突然传来。“很锐利。”
后飞云顿了一下,倏地收手,回身站好,看着陌生的男子走来。
皇莲邦依然一身西装笔挺,仪容整齐,散发尊贵之气。“那是皇氏家徽。”他对后飞云说:“每一位皇家人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剑里藏着一个戒指皇廉兮没跟你说吗?”
后飞云盯着他摇摇头。“我没看过廉兮的剑。”
皇莲邦顿了一下,低笑。“我待会儿跟他说,叫他拿给你看。”他往单人沙发落坐。
后飞云也坐回自己的位子,看着皇莲邦的俊脸,问:“你是廉兮的兄弟吗?”他身上有股跟廉兮一样的气质,只是他拘谨些,廉兮洒脱些。廉兮说过他父亲是个很拘谨的人,这样的父亲--他的孩子,若不是像廉兮那样洒脱不羁,肯定就会像他一样拘谨。
皇莲邦微微笑,站起身。“廉兮是独子,没有兄弟--”
“长辈,你下来了?”皇廉兮回到客厅,朝沙发走来。
后飞云一惊,忽地起身,美眸瞪着皇莲邦。长辈?!是绰号吗?
“我是皇莲邦--廉兮的叔公。”皇莲邦径自对后飞云说道,然后坐回沙发里。“你也坐吧。”
“嗯,您、您好。”后飞云一板正经地坐下,手放在斜倾的双膝上。
“怎么了?”皇廉兮落坐,看着后飞云。
后飞云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的长辈这么年轻”她小小声嘀咕。
皇廉兮笑了笑,抓开她规矩放在膝盖上的柔荑。“你不用这么拘束。”说着,他看向皇莲邦。“长辈,这是飞云--你要找的画者。”
皇莲邦神情一亮。“太好了。”沈稳的嗓音听得出喜悦,他说:“能在我的孩子出生前,与你见面,实在是个礼物。”
礼物?!后飞云愣了愣,看向皇廉兮。
皇廉兮说:“长辈见过你帮孩子们画的小艇旗,很欣赏你的画,要请你参与一项出版工作--”
“这个我来说明。”皇莲邦打断皇廉兮,将儿童科普系列的构想说给后飞云听。
后飞云慢慢拢起眉头,压低脸庞,兀自沈思。
“你的画很活泼、充满生命力,可以启发孩子的创造力,同时勾起他们的阅读欲望。这个系列的画者非你莫属,飞云小姐。”皇莲邦看着她。
后飞云双手交握在膝上,摇着头,喃喃地说:“我不行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无法接下这工作--”
“飞云?!”皇廉兮握住她的手。
后飞云抬眸,眉心轻颦,眼底盛满为难似的情绪。她喜欢画画,皇莲邦的提议很吸引人,她却无法抉择,不,不是无法--她是不能抉择
“我不行,廉兮”她看着皇廉兮。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皇廉兮嗓音低沈地说,牵着她起身,转向皇莲邦。“长辈,你就等一阵吧--会给你一个回复的。”他没说谁给回复。
皇莲邦沈了沈眼,说:“好,我等着。”
皇廉兮颔首,带着后飞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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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皇莲邦别墅后院,一条隐藏在树影里的碎石小径离开。走在夜晚的白色沙滩,海风吹着他们沈默不语的脸庞。
皇廉兮什么都没再问,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直到接近码头公园的沙滩时,他才问她要不要去品酒会。她摇摇头,说想看海,看夜晚的海,想在那黑暗之中找寻帆船踪影。
帆船--是她的本命--父亲帮她取名为“飞云”就是这个意思。
她想起自己为什么夜航了--
她的两位兄长熟衷古代沈船打捞事业,无心继承父亲的造船厂,父亲好早以前就已决定要把帆船厂交给她。她一直受到很多照顾,即便她是个不精通船艺的后家人,仍得到父亲很多关注。她学不会游泳时,父亲说没关系,后家是造船的,不需要学游泳。她驶不好小艇时,父亲说没关系,是加汀岛环境不良,送她到专门的帆船学校,接受指导。后家从来没有人上帆船学校的,操帆掌舵是他们天生的本领。她没有这项本领,父亲从来没放弃她,还要把帆船厂交给她。她受到很多照顾,连在帆船学校时,都有tiger老师护航,顺利拿到执照。她没有理由让父亲失望,从帆船学校返家后的几年,努力学习船厂事务。
那一夜,她听见哥哥们回来的声音,他们和父亲发生争执。大哥说她还是不行,根本无法继承船厂。二哥要父亲想想自己的女儿是否真的对帆船事业感兴趣,不要将她束缚了。她看到父亲那苦恼又愤怒的神情,觉得好难过,她的两个哥哥是人称的“奇才”却这样伤害父亲。她从来不觉得父亲束缚她什么,是她无法为父亲做些什么才对。她得向哥哥证明她行,她一定会继承船厂,是他们太自私,才以为父亲束缚了她。
她扬帆夜航了,选在一个雨夜,为了证明她身为后正舷女儿的骄傲--
她必须继承后家船厂。